耶律嬌杏和柳兒在京城熟人不多,而最有可能去找的,莫不是八王爺冷嘯臨?
不然,除了他,京城還有誰會收留她們嗎?
最近冷嘯臨十分低調,他們還以爲他已經逃出了京城,基本上已經將他遺忘了。
“我怎麼忘了他!”方言也恍然大悟,忽地想起,“仔細來看,那幅畫像上畫的人,還真有幾分像八王爺的!”難怪他總有一股面熟的感覺,原來如此!
沈傾城也有同感,冷嘯風道:“我與他兄弟多年,竟然沒有能認出來,看來,我對他還不夠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冷嘯臨一直做事都畏首畏尾,生怕出錯,即便出錯也是百般推諉,將責任逃得一乾二淨,這樣的人,現在的風頭上還不遠遠的躲起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跳出來了!
大家都這樣認同,於是,冷嘯臨也成了衆人懷疑的對象,方言頒發了搜捕令,全城張貼畫像,並聲明此人可能是僞裝,如發現有相似之人,速速報官。
沈傾城想要去看熱鬧,冷嘯風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帶她出去。
方言笑道:“要不我讓人將公堂設在府裡吧。”這樣沈傾城就不用辛苦來回跑了。
“不必!”冷嘯風不領情,沈傾城小臉立馬就垮了,可是也知道,公堂就是公堂,豈能胡亂更改的?所以也只好懨懨的看着他。
冷嘯風受不了她那幽怨的眼神,又道:“如今傾城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是看看熱鬧罷,本王就當帶她出門逛街了!”
“九郎,你太棒了!”沈傾城跳起來,在他臉上啄吻了一下,冷嘯風錯愕之餘,拿眼角餘光掃了眼在場的第三者,他神色一黯,連忙別過臉去。
他不介意他更難過些,大手捧住她的小臉,嗔道:“淘氣!”說着逆轉形勢,俯下頭吻住她的小嘴。
沈傾城臉刷地紅了,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如此親熱的舉動,有傷風化啊有傷風化!
“唔唔……”她想要推開他,冷嘯風卻執意要將恩愛秀到底,狠狠吻了一通,才放過她。
沈傾城擡起頭來,望進他滿是瀲灩光華的眼眸,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神情,像是蒼蠅看見了肉一樣!
咳,她想得有點噁心了,可是,他那眼神分明就是!
“不理你了!”她臉紅得可以跟杜鵑花媲美,小手揪着他的衣裳,卻並沒有“不理”某人的任何動作。
“再用力一點,衣裳都要被你揪破了!”他吃吃地笑,沈傾城暗恨,手下更用力,他眼神微眯,透着危險之意:“膽子肥了?敢不理我?”
說罷,他又欲俯下身,繼續剛纔美妙的事業。
“啊——”沈傾城連忙驚叫一聲跳開,飛也似的跑走了。冷嘯風心被提起,連忙喊:“你慢點,小心寶寶!”
丫鬟們忙跟過去,一左一右扶着她,冷嘯風一顆心高高拋起,然後重重落下。
“九王爺真是讓在下刮目相看!”方言看着癡癡望着遠處的某人,不無嘲諷道。
冷嘯風回過頭來,並無侷促,笑容不減:“方兄弟,等你遇到一個互相傾心的女子,才能體會那種美妙。”
方言自嘲一笑:“我恐怕是遇不到了!”他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亂了心,卻不得,他寧願從未動心過。
“你這話就言之過早了!”冷嘯風拍拍他的肩膀,有安慰之意。
方言避重就輕道:“王爺,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下案情的事!”
冷嘯風眉頭一挑,點點頭。恩愛也秀完了,此時心情愉悅,自然不會反駁。
畫像張貼出去的第二天,陸續有百姓登門,方言大喜,一面讓人再次畫像,以縮小搜查範圍,一面派出兵力搜捕,可是撲了好幾次空,抓到的人都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這個冷嘯臨,藏得可夠深的!
柳兒帶着耶律嬌杏,好不容易逃出沈傾城郊外的莊子,避開人來到山上的小茅屋前。
“王爺,你在嗎?”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柳兒似是鬆了口氣,將耶律嬌杏扶着坐在門檻上:“郡主,您再等等,王爺回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耶律嬌杏茫然地點點頭,柳兒眼睛一紅,難過地抱着她。
“想不到你這個丫鬟,還挺忠心的!”不知什麼時候,冷嘯臨抱着雙手站在不遠處,閒閒地看着二人。
耶律嬌杏看見他,身子忍不住顫抖,就要往柳兒懷裡縮。
“郡主,那是八王爺,他是僞裝成這樣的!”柳兒跟她解釋。
冷嘯臨走近些,看着耶律嬌杏不諳世事的樣子,不屑道:“你倒好,果真什麼都忘了,也不用那麼難過了!”
“王爺,你不要傷害她!”柳兒將耶律嬌杏護在後面,戒備地看着他。
冷嘯臨此時對恍惚的耶律嬌杏絲毫興趣都沒有,他視線一轉,見到柳兒揹着的那個鼓囊囊的包袱,大喜過望,這丫頭,果然按照他的話來送錢了!
“怎麼纔來?快點給我!”他一把奪過包袱,三下五除二打開。
“你……”柳兒氣得發抖,沒看見她家郡主還在一旁嗎?
“銀子,好多銀子!”耶律嬌杏一把撲過去抓住最大的一錠,兩眼放光,“柳兒,有了銀子,就能養活寶寶了是嗎?”
“郡主!”柳兒鼻子一酸,“寶寶已經死了,您和王爺的寶寶已經死了!”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嘩啦啦地滾落下來,這段日子積聚的傷痛都在這一刻潰堤而出,越哭越厲害。
冷嘯竹身子一顫,如今,他的王妃病死了,那肚子裡還沒有落下來的,聽說是個男孩,如今他唯一的女兒,也奄奄一息。
他這是在做什麼?
“啊——”他喉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從前他都不願停下來想一想,此時想來,他究竟幹了些什麼?
柳兒見他目光赤紅,下意識地想躲避,連武功都忘了用,與耶律嬌杏緊緊地抱成一團。
冷嘯臨看着兩人,一手拎起一個,寒聲看着耶律嬌杏:“你爲何不護好本王的孩子?嗯?”又緊緊地盯着柳兒,她不好好看着她,讓她到處亂跑,不然,他的孩子還好好地呆在這個瘋婦的肚子裡!
兩個人嚇得哇哇大哭,冷嘯臨將她們狠狠地摜在地上,奪過柳兒的包袱,仔細檢查了一遍,又在她身上搜到一個鼓鼓的荷包。
“那個是我們的救命錢!”柳兒不想給他。
冷嘯臨冷冷地看她一眼:“你不想報仇了?”一把奪過去,擡腳打算離去。
“……”柳兒張口想喊住他,冷嘯臨卻腳下不停,離開了茅屋。
“墨竹,您確定是這裡嗎?”冷嘯風嚴肅地看着山林深處,那裡隱約可見的一間茅屋,低矮破爛得可憐,不敢相信,冷嘯竹會置身於此。
墨竹點頭道:“是,護衛們找到耶律嬌杏和柳兒,確定他們是往這山上來的,您看,這是他們留下的標記!”他指着一棵樹,上面又一個三角標誌,指的正是茅屋的方向。
冷嘯風四周看看,卻並未發現有護衛過來通報,不過,他還是迅速做了決定。
“好,速速包.圍那房子,方大人,你我一同上去!”冷嘯臨的功夫也不弱,他不敢確定裡面還有沒有幫手。
方言贊同地點頭,將一切都部署好,兩人身子一躍,飛快地奔至茅屋。
柳兒,她們果然在這裡!
冷嘯風掃了他們一眼,帶着人進屋,茅屋就巴掌那麼大,什麼都藏不住,卻並未見到冷嘯臨的身影。
“人呢?”冷笑風看向地上驚懼的柳兒。
兩個女人還沒緩過神來,就見降下不速之客,柳兒勉強自己恢復鎮定:“九……王爺您在找什麼人?”
“冷嘯臨呢?”他沒有好耐心,一劍拔出,“本王知道你是來找他的,快說,不然,你們兩個,本王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
他的眼裡滿是狠戾,柳兒突兀地笑笑:“嗬嗬,他呀!估計正在你的王府裡吧!”
冷嘯風心頭血液凝固,手下猛地一用力,柳兒“啊”了一聲,吃痛地揪起小臉。
“說,人到底去了哪裡?”他不相信,柳兒來找他還未離開,她定然是在騙自己!
柳兒咬着牙不答,她知道,冷嘯臨或許真的去找他算賬了!
“寶寶,那裡……寶寶去了那裡,你們快去追回來啊!”耶律嬌杏忽然指着東方叫起來。
冷嘯風眉頭一皺,這女人真是瘋了,一定是孩子沒了打擊太重。
忽然,他靈機一動,忙問:“你說的是八王爺冷嘯竹?”
耶律嬌杏先是茫然,忽而又重重地點頭,再次指向冷嘯臨離去的方向:“那邊……那邊……你們快去把寶寶帶回來!”
方言皺眉,問一旁的柳兒:“說,人到底往那邊去了?”
柳兒並不看他,視死如歸地表情看向冷嘯風:“哼,我說了,他此刻定已到了王府,你怎麼對我們,你的老婆孩子,也會一樣的下場!”
畢竟,冷嘯臨跟他們一樣,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當初冷嘯風答應娶了自家主子,她們豈會落到這般田地?
“這裡交給你,好好問清楚!”冷嘯風心頭一慌,扔下柳兒對方言道,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他不能承受有可能失去親人的痛!
方言點頭,狠狠地看着二人,“說!不然別怪本官不憐香惜玉了!”
眸中厲光一閃,刀口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印。
“啊——”柳兒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敢對自己下手。
“說!八王爺冷嘯臨,他究竟去哪兒了?”劍尖再次挑破皮肉,他一劍結果了她倒好,這樣莫不是要剝了她的皮不成?
柳兒頓時嚇破了膽,渾身篩糠一般:“我說我說!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指的正是耶律嬌杏說的方向。
也就是說,他進城去了!
心中一凜,立馬吩咐道:“來人,將二人綁起來帶回去!”
“你、你憑什麼抓我們?”柳兒哪肯跟他去,掙扎道,她本打算安撫好冷嘯臨,讓他爲他們報仇,然後帶着耶律嬌杏遠走高飛,可臨了卻又出了這事。
“憑什麼?”方言冷冷掃了她一眼:“就憑你們是烏孫國的殲細,企圖暗害親王,這點夠不夠?”
柳兒頹然無力,方言再不多說,手下很快綁了二人,帶回了京城。
冷嘯風飛快地追着冷嘯臨的方向而去,他甚至不敢騎馬,生怕打草驚蛇,從一棵棵樹上掠過,一直到進了城,也沒有發現冷嘯臨的身影。
他心裡一陣陣慌亂地跳動,冷嘯臨最恨的,除了當今的皇帝,第二個就是他了吧!
他不敢停留,飛快地回了府,一路家僕們見到他忙跪地行禮,他卻視而不見,徑直往湖心小築而去。
“城城!”在看見她的那一剎那,他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腳步頓住,心臟劇烈的咚咚聲,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九郎,你回來了?”沈傾城回頭看見是他,有些詫異,隨即彎起眉眼。
“嗯,回來了!”他擁她入懷,在路上想過無數次,如果她真的落入冷嘯臨之手,他要怎麼辦?
“你怎麼了?”察覺到他的緊繃,沈傾城擔憂地問。
他搖搖頭,緊緊地抱着她,汲取着她的芳香,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沈傾城安撫地拍拍他的背:“我腿麻了!”
冷嘯風連忙扶着她坐下,正色道:“這些日子,你千萬要小心,我會加派人手護你安全!”他多想留在家裡守着她,可是,那樣太被動,他要主動出擊,早日將冷嘯臨抓捕歸案,才能真正解脫。
沈傾城見他如此嚴肅,蹙眉道:“是不是八王爺出現了?”
他看她一臉緊張,點點頭,將剛纔的事告訴她。
“那主僕兩個,果然沒安好心!”沈傾城嘆口氣,她本想收留她們,可是,人家不領情,她有什麼辦法,沒想到,她們還真的跟冷嘯臨勾搭上了,她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他一定會再來,我們務必得小心!”冷嘯風怕她不高興,再次強調。冷嘯臨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他真怕一個疏失釀成大禍。
“要不,我去避一避,你再讓大哥扮作我,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鱉?”她眨眨眼睛道。那次冷嘯風一片好心,卻被她搞砸了,到現在還有點耿耿於懷。
“不行,同樣的計策不能用第二次!”他不敢拿她去冒險。
沈傾城嘟着嘴:“好吧,那我就天天呆在房間裡,哪裡也不去!”
她模樣十分委屈,冷嘯風失笑,狠狠將她攬進懷裡擁吻,才覺得解恨了些。
浣紗急急地跑進來:“王爺,外面來了好多乞丐,非要闖進來,護院都招架不住!”
沈傾城連忙從他懷裡出來,理了理衣裳背過身去。
冷嘯風看着她嬌羞的樣子,愛得不行,好不容易將目光移過來,面色微冷。
“怎麼回事?爲何會突然出現乞丐?”冷嘯風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浣紗剛纔撞見兩人親熱,十分不自在,“奴婢也不清楚,墨竹也在外面,王爺要不要見他?”
冷嘯風點點頭,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城城你要不要一起去?”即便是在家裡,他也不敢將她一個人丟下。
沈傾城當然點頭,壓下那股羞惱,瞪了浣紗一眼,伸手牽着冷嘯風伸過來的大手,夫妻二人一道出了門。
墨竹果然在浮橋邊等着,見冷嘯風出來,忙過來行禮。
“那些乞丐是怎麼回事?”
“回王爺,奴才也不知道,半個時辰前,王府正門側門都來了不少乞丐,連后角門也不例外!”墨竹答道。
“去塔樓!”冷嘯風果斷道,帶着沈傾城去了王府最高的一座建築,足足有三十米高的塔樓。
站得高看得遠,從這裡,可以看到王府的全貌,包括在門口越聚越多的乞丐,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冷嘯風臉色一凜,拳頭緊握:“冷嘯竹,你好樣的!”
他回來的時候,還沒注意到有乞丐,這麼快就來了,可見冷嘯臨是早有準備。
“你是說,八王爺鼓動乞丐們,故意上門鬧事?”沈傾城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冷嘯風點點頭,神色極其嚴肅。
“今年春旱,乞丐本就比以往多了不少,加之泰王一路進京,沒少搶掠財物,百姓們頗有怨言,再遇上大旱,今年的春收恐怕少得可憐了!”
再加上有心人鼓動,乞丐數量驟增,就在情理之中了。而作爲輔佐冷嘯竹登上帝位的冷嘯風,自然就是百姓們眼中的一大塊肥肉了。
乞丐們正在不斷往門口擠,大有要衝破阻礙,進來搶掠一番的架勢。人羣中還有人高喊:“兄弟們別怕,咱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日子這樣難捱,咱們就是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對,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羣情激奮,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即便是遠遠的塔樓上,也可以聽聞那潮水般的襲來的聲浪。
“這下怎麼辦?”沈傾城有些擔憂起來,如果是暴徒,倒可以不留情面,眼前淨是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任何人都下不去手啊!
“墨竹,墨青!你們帶人保護王妃,其餘的是,一概不用管!”冷嘯風語氣沉凝,冷嘯臨既然敢來,定是要拼個魚死網破,那他就去會他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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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文文大結局哦!o(∩_∩)o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