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的眼睛又溼了，他再次伸手抹去了眼淚，擡眼看向了陸青山，道：“我餓了，你有吃的嗎？給我點！”
陸青山微微點頭，沒有言語，只是擡手時，身前多了一些靈果。
阿武衝陸青山一笑，拿起了一枚靈果啃了起來，當他啃完一枚靈果後，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他繼續道：“當時，我不是太明白他們的想法，後來，我才知道，當時他們看我的眼神，其實是忌妒！”
“我十九歲的時候，已經修煉到了靈元境三重，但是，阿常、阿黑、阿狗他們三個人，全都修煉到了聚氣境九重巔峰，距離靈元境，不過一步之遙，但是想要突破，幾乎是千難萬難！當時，我爲了能夠讓他們順利地突破到靈元境，挑戰了許多修士，想要總結出突破的經驗！但在這挑戰中，我的修爲竟然在不斷地提升着！”
“直至我二十歲的時候，我已經是靈元境五重的修士，但是，他們卻還沒有踏入靈元境！當時，他們看向我的眼神更不一樣了！同時，那一年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幫助他們突破到靈元境的辦法，那就是不斷地戰鬥！”
“所以，我一個人就壓着他們三個人打，爲的就是可以讓他們能夠突破，甚至，爲了讓他們不心存僥倖，我故意劈傷了阿常！”
阿武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拿起了一枚靈果啃了起來，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我沒有想到，都這麼多年了，阿常竟然還記得這件事，而且還這麼恨我！”
說完，阿武啃起了靈果。
陸青山回想了起來，當時三人中，有一位修士曾對阿武說：“哼，當時我們一起追隨主人，就以你的刀法最爲可怕，壓得我們所有人都踹不過氣來，現在呢？你倒是再劈我一刀試試！”
當時，說這句話的人，言語中充滿了恨意。
陸青山記得清清楚楚。
等阿武啃完了靈果，他又繼續道：“不過，當時因爲我的出手，他們三人終於是分別突破到了靈元境。當天晚上，我就離開了他們，踏入了茫茫深山中，廝殺了足足三個月，爲他們收集獸血，爲他們採取靈藥靈果，所爲的，不過是想讓他們的修行速度更快一些！”
“三個月後，我將修煉資源帶回去的時候，他們全都哭了，他們看的眼神又跟小時候一樣了，當時我很開心！但是，僅僅只過去了三天，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又不一樣了，因爲，經過三個月的生死拼殺，我的修爲已經是靈元境五重了！”
“後來，爲了能讓我們像小時候一樣，我刻意隱瞞了修爲，裝作一直停留在了靈元境五重，他們漸漸變得像小時候了！”
“在我二十二歲的時候，阿常、阿黑、阿狗他們的修爲終於達到了靈元境五重，而我的修爲實際上達到了靈元境七重。只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他們，也從來沒有展現出來過靈元境七重的修爲。但是，有一天晚上，我正在修煉的時候，突然有人偷襲我！當時，他雖然蒙着面，但我還是認了出來，那個人是阿常！”
阿武緩緩道來，言語間蘊含着心痛。
“我曾經劈過阿常一刀，所以，阿常偷襲了我，我沒有怪罪他，甚至還裝作不知道，這樣我們就還是生死兄弟。現在想想，當時我還真是傻！”
“後來呢，事情就簡單了很多，爲了能讓他們早點將修爲提升起來，我就一直拼命努力，爲他們提供所需要的資源。直至有一天，我外出一個月後返回，聽聞他們得罪了一位叫做雲天海的修士……”
說到這裡的時候，阿武擡起了頭，望向陸青山的目光中，充滿了複雜。
他繼續道：“雲天海下令，要讓他們三人在萬刀山莊外跪到死爲止！他們是我的生死兄弟，我自然不能親眼看着他們去死。一怒之下，我闖入萬刀山莊，準備挑戰雲天海，若是我贏了，就讓雲天海放了我的三位兄弟，若是輸了的話，連我都要一起死！”
阿武自嘲地笑了笑，道：“當時我想着，若是不能一起生，那麼就一起死吧！後來，跟雲天海一戰，我敗了，徹徹底底敗了，縱然那個時候，我的修爲已經達到了靈元境九重，可還是敗了！”
“雲天海本來是要殺我，但是他告訴我，若是我願意成爲他的刀僕，他可以饒我三位兄弟不死，甚至可以將他們同樣收爲刀僕！”
“當時，我想都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只要我的三位兄弟能活，就是讓我去死，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經歷了這件事情，他們反倒更忌妒我了，就因爲我的實力提升比較快麼？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爲了能夠不被別人欺負，我是拼了命在修煉，就連他們睡覺的時候，我都在修煉，而且，我還經常外出，拼死拼活，爲的只是想讓他們修煉起來跟我一樣快！……人啊，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生靈？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
陸青山微微一嘆。
阿武所說，不過“人性”二字罷了！
有時候，人性最是偉大，可有時候，人性又最是骯髒！
“後來的事情，你基本上是知道了，天嵐宗一戰，以及萬刀山莊一戰，我阿武全都敗給了你，我答應過你，要送你離開，只是後來發生了意外。我以爲你難逃一死，不曾想你竟然活着離開了。等你離開後，雲天海就暴打了我一頓，當時，我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阿常、阿黑、阿狗他們三人從外面趕了回來，竟然向雲天海獻了一技，打斷我的雙腿，廢掉我的修爲，將我扔在四方城中，佈下天羅地網，等待你的上鉤……”阿武的雙眼中，滿是自嘲，彷彿是在嘲笑阿常、阿黑、阿狗，但更多的還是在嘲笑自己。
“後來，你果然來了……”阿武深深望了陸青山一眼，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來的……”
陸青山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當時。
羽千柔送過來的玉簡中，曾提到過阿武。
以陸青山的性格，既然知道了，又豈能坐視不理？
眼見陸青山沒有言語，阿武擡起頭來，雙眼仰望星空，深呼吸一口氣，這才低下頭，嘆道：“我的刀斷了，我的氣海破碎了，從此以後，我阿武就是一位凡人了……”
當話語落下時，阿武閉上了雙眼，整個人竟露出了一絲笑容，靠在了身後的青石上，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一片寂靜。
阿武說了這麼多，雖然是說給陸青山聽，但是，辰竹、司萱、黑火牛都在一旁，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眼下，所有人都不禁沉默。
黑火牛似乎是想起了過往，目中竟隱隱泛紅，彷彿，在它的一些記憶中，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司萱的眼睛都已經溼了。
甚至。
就連辰竹，都不禁輕嘆一聲，目中露出了一絲莫名的複雜，同時，其身上的修爲氣息似乎出現了某種難名的變化。
黑火牛似乎是有所感應，擡眼微微詫異地看了辰竹一眼，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又繼續沉浸在了自己的記憶中了。
陸青山思緒萬千，內心十分複雜。
第二天，阿武醒了，整個人除了沒有太多的笑容外，基本上是恢復了正常。
陸青山內心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阿武終於是自己想明白了。
“阿武，不要灰心，我們這次去大悲寺，一定能夠找到辦法，恢復你的氣海！”陸青山安慰道，他不希望阿武失去希望！
阿武點頭，內心中趟過一絲暖流。
三天後。
大悲寺，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