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冕思冕,你怎麼了,別嚇我!”莊若晴急得眼眶都紅了。
認識到現在,莫思冕從來都是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小搗蛋,從沒想過小傢伙也有生病的一天。
包房裡的人全都擁了來,將他團團包圍。
莫晉亨解開侄子的衣領,莫振華又是拍臉又是掐人中,趙嵐邊喊邊哭,半晌之後,小傢伙最終把眼睛掀開一道縫兒,黑漆漆的瞳仁四下看了看,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
莫思冕的目光始終在莊若晴與莫晉亨身上徘徊,最後“哇”的一聲乾嚎起來,哭得天崩地裂、肝腸寸斷。
“思冕,你哪裡不舒服嗎?”莊若晴嚇得手心冒汗。
莫思冕只顧着悲傷,哪有心思回答問題?
旁邊,莊小妹哀其不幸地說了一句,“老姐,他沒事,就是受了一些刺激。”
小屁孩也太脆弱了,不就是失戀了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要姐弟戀?
已經當了許久透明人的莊小妹,終於因爲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華芳凝着小丫頭看了許久,眼神複雜不明,忽而回過神來,纔想起要在莫家二老面前擺出慈愛的模樣,她當衆呼叫上前,“思冕好些了沒有?讓奶奶看看!”
莫晉亨本就有氣,又聽有人自詡長輩,當即火了,一把將她推到一邊,“姓周的,你是誰奶奶?”
周華芳腳下一崴,若不是有莫政山扶着,肯定摔倒了,“莫晉亨,是你要再婚,思冕接受不了才暈倒的,你跟我發什麼瘋?還想打我,也把我腳筋挑了不成?”
話音剛落,場面靜悄悄的,氣氛陡然冷寒,針落可聞。
這是莫家的醜事,塵封已久,無人敢提,今天,偏偏有人不怕死地舊事重講。
莫晉亨眉眼散發陰戾,周身上下更是縈繞着一團煞氣,“你敢不敢把話再說一遍?”
“我……”周華芳彷彿吃了個雞蛋,噎住。
莫政山沉着臉,她真怕兒子怒極殺人,“小芳,不要再說了。”
“有什麼不敢說的?你要娶新媳婦了,到時候還會生孩子,思冕可不想被後媽虐待,被後弟弟欺負,反正他也不是你親生的,還不如還給我們晉元,由我照看。”周華芳不領莫政山的情,不服氣地說:“我知道你不肯放手思冕是爲了莫家的財產,放心,我明天就領他出國,不要你們姓莫的人一分錢。”她算是豁出去,莫家人不給她面子,她也不讓他們好過。
“老太婆,不許你帶思冕走!”莊小妹像玩老鷹捉小雞一般護住莫思冕,別看他們平時總吵架,但是她只許自己一個人欺負他。
“哪來的野孩子,沒有家教,滾開!”周華芳把剛剛受的氣撒在小丫頭身上,上手推了她一把。
“哎呦!”莊小妹摔了個大屁蹲,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尤其是那句野孩子,像針一樣紮了小孩子的心。
莫晉亨諷笑,“說道野孩子,莫家倒是不少。”
周華芳嚥了口唾沫,說到底她兒子她孫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野孩子。
“小妹,受傷沒有?”莊若晴關切地問。
“我沒事,”莊小妹抹了一
把眼淚珠子,“亨亨,不能讓這個老太婆把思冕帶走,她是壞人!”
莫晉亨陰冷一笑,那笑容好似地獄惡魔,健步向周華芳走去。
“晉亨,不要!”莊若晴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嚇壞了,當即上前阻攔。
“政山,救我!”周華芳此刻才知道後悔,忙着躲在莫政山的身後。
就這樣,父與子,面與面對峙,劍拔弩張。
莫晉亨先開了口,“你們今天來就是爲了要孩子吧!”
莫政山不語。
“讓開!”
“晉亨,你別衝動。”莫政山左右爲難,“小芳說的也有道理,不如把思冕還給晉元。”
“還?”莫晉亨瞪着父親,怒火燒紅了眼睛,“你們把思冕當成什麼?玩具?需要的時候玩一會兒,不要的時候就丟在一旁。”
“莫政山,枉我養你這麼多年,到現在你還和這個女人勾搭在一起,好好的家讓你過得妻離子散。”趙嵐咬着發白的嘴脣,“六年來,莫晉元把莫思冕狠心地丟在莫家,丟給我們老兩口,一直不聞不問,他陪思冕打過防疫針嗎?他陪思冕過過生日嗎?他送思冕上過一天幼兒園嗎?他沒有,一次也沒有,都是晉亨在照顧侄子,既當爹又當媽,現在,思冕大了,你們覺得有利用價值了,就想着要回孩子,天下還有比你們更不要臉的嗎?我把話扔在這兒,只要我們兩把老骨頭在,你們休想得逞。”
莫老太太字字珠璣,句句帶血,說得莫政山無地自容。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周華芳狡辯,“既然晉亨要再婚,將來肯定有自己的孩子……”
“死了這條心吧!除了思冕,我們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莫晉亨冷冽的男聲幽然炸響,“聽清楚了嗎?可以走了!”
衆人望向莫晉亨,神色千奇百怪。
周華芳咬了咬牙,“不管你們怎麼看我?思冕是晉元的兒子,就算打官司,我們也一定會要回來的。”
“打官司,好,我等着法院的傳票。”莫晉亨怒道:“趕快滾!”
周華芳顏面盡失,冷冷哼了一聲,率先走了。
莫晉亨的手指向門的位置,“莫市長,門在那邊。”
莫政山老臉難看,“晉亨,房子的過戶手續,我會讓郭秘書……”
“我不需要。南郊別墅只能讓我意識到自己那時有多麼愚蠢,更讓我想起那段已經被玷污的童年,”莫晉亨冷冷一笑,看向莊若晴,眸子帶笑,“現在,有她纔是最好的記憶。”
莫政山重重嘆了一口氣,剛要轉身,卻被人叫住。
“兒子,”莫振華語重心長,“你今年五十九了,有些事我不想參與,但記住一句話:回頭是岸吶!”
莫政山胸口一滯,卻什麼也沒說,落寞離開。
本該歡歡喜喜的親家會,竟被莫政山和周華芳鬧得雞犬不寧。
“莊家大姨,都是一家人,讓你見笑了,”趙嵐面有愧色,對莊雨說:“晉亨的父母早些年因爲一些事離婚了,是我們教子無方。”
“趙姨,見外了,誰家沒有一本難唸的經?”莊雨腦子不笨,大致能猜出莫家的舊事,
她抿了抿嘴,爲難地說:“本來,這種情況,有些話我不該問,但是,爲了晴晴,我願意成了惡人……你們家真的不打算再要孩子嗎?”
莊雨的弦外之音:莫晉亨有女兒,又有侄子,可以不生,但莊若晴嫁進莫家,如果無兒無女,女主人的地位恐怕坐不牢。
趙嵐與莫振華互相看了看,他們自然希望人丁興旺,卻沒想到莫晉亨竟有不再生育的想法。
莊若晴不忍心上人爲難,“大姨,這事與晉亨沒關係,其實,是我……”不能生育。
然,話沒說完,已經被莫晉亨攔下來,“對不起,大姨,我知道我的做法有些自私,但短期內我確實沒有要孩子的打算,至於未來,順其自然吧!”
莊若晴心中一痛,她知道他這樣說,就是攬下責任,而維護了她。
“對不起,孩子不舒服,”莫晉亨對在場的幾位長輩微微一笑,抱起莫思冕,又對莊若晴和莊小妹說:“咱們走了。”
在場人看着他們兩大兩小相攜離開,忽然有種錯覺:他們分明是一家四口。
莊若晴四人下了樓,莫晉亨抱着莫晉亨去停車場取車,而她則牽着莊小妹的手在路邊等待。
擡眼,她看見不遠處停靠着一輛紅旗轎車,車後窗降下一半的玻璃,靠窗的莫政山正在大口大口吸着煙,而他旁邊的周華芳則喋喋不休地哭鬧個沒完。
莫政山似乎很煩,時而與她吵幾句,時而低頭揉着太陽穴,滿臉焦慮。
紅旗車前排的駕駛位置則悠閒地坐着一個男人,他翹着二郎腿,玩着手機,彷彿置身事外,絲毫不介意後面男女的大吵大鬧。
似乎是感受到了莊若晴的目光,那男人豁然擡起頭,精緻的面容,儒雅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
他探尋地注視她,目光若有所思,半晌後禮貌地點頭一笑。
莊若晴也回以笑容,她有些不好意思,低頭下頭,和小妹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迎莫晉亨的車去了。
另一邊,紅旗車中,莫政山實在受不了了,推門下車。
“父親,您……”駕駛位上,莫晉元也跟了下來。
“我想散散步,你和你媽坐車回酒店吧!”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莫政山看着這個與自己眉眼幾分相似的兒子,心裡難受,終究是他辜負了兩個女人,虧待了兩個兒子。
用手拍了拍莫晉元的肩膀,他說:“別多想,我就是想靜一靜。”
“我知道了,父親。”莫晉元說完,復又上車,紅旗緩緩開走。
車子剛出不遠,後座上的周華芳擦乾眼淚,叫道:“晉元,你這孩子,天這麼晚了,你還真把你爸一個人丟下?”
駕駛座上的男人只是開車,目視前方,隨即陰冷地笑了下,“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要他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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