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澤比愛什麼時候走的,葉遙不知道。
她腦袋一片空白,呆呆坐在牀上。
“小遙,你發什麼呆呢?”
春子本來在外面曬太陽,接到伊藤真一的電話,說他有事得先離開,春子便匆匆回到病房。
哪知一進來就看到葉遙雙手抱腿,一臉茫然的模樣。
“小遙?怎麼了?”春子詫異的加大聲音,伸手拍了拍葉遙的肩膀。
葉遙整個人一震,擡起無神的眼睛看向春子,“春子,真一是不是出事了?”
“呵呵,小遙,怎麼會……”春子愣了愣,輕笑道。
“春子,不要瞞着我好不好。真一,真一到底怎麼了?我現在看不見,只能相信你。春子,你就告訴我吧。”
春子看着葉遙的模樣,微微嘆了一口氣,緊緊牽住葉遙的手,終於還是一字一句慢慢說清了她知道的所有。
“小遙,真一瞞着你,也是不想你擔心。你眼睛治好,好好照顧真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春子握住葉遙的手,卻覺得她的手冷得嚇人。
葉遙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想自己真的是個害人精。
藤澤比愛罵的沒錯。
春子看着葉遙的模樣,心中暗自着急,可又覺得疑惑,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她忍不住看了看病房,卻見到門口沙發上放着一個布袋。
“小遙,是誰來過嗎?”
見葉遙沒有反應,春子乾脆自己走到沙發前,好奇的打開布袋。
“啊~~~”
春子猛地驚叫一聲,她看着布袋那個血淋淋的東西,嚇得頭皮發麻……
“春子,怎麼了?”
葉遙被她尖叫聲驚到,連忙着急着掙扎下牀,想去找春子。
哪知敢下牀就被絆倒,整個人猛地撲到地上。
春子顫抖着聲音傳來,“沒事,小遙,我,我剛剛看到老鼠了。你沒事吧。”
葉遙爬起來,這才鬆了口氣,“老鼠啊。沒事。春子,你別怕。”
春子胡亂應着,顫抖着拿起那個布袋,對葉遙說道,“小遙我,我有事。你可以自己回到牀上嗎?”
見到葉遙點點頭,春子才逃也似的提着袋子跑出了病房。
“真,真一……”
春子喘着粗氣,崩潰道,“你在哪裡?快來醫院。”
伊藤真一聲音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小遙出事了嗎?”
春子搖搖頭,帶着哭腔說道,“不知道誰來看葉遙,還還留下了丟丟的屍體。血淋淋的,怎麼辦啊,真一。”
春子看着布袋裡那個早已斷氣的小傢伙,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大聲嚎哭出來。
--------------------------------------------------------------------------------------------------------------------
伊藤真一給葉遙擦了擦手,輕聲責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手都擦破皮了也不喊醫生來擦擦藥。”
葉遙無神的眼睛看向伊藤真一,想從眼前這黑暗中仔細辨認出他的眉眼,可到底還是失敗。
“真一,你的臉怎麼了?”說着她伸手想輕輕觸摸他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想一一細細勾勒出,那樣英俊的人,怎麼能毀了他的美好。
伊藤真一握住葉遙擡起的手,輕笑道,“沒事。”
可葉遙還是摸到他的眉骨處,就算看不到,葉遙還是能察覺他眉骨處的隆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一,你疼不疼?對不起……”
葉遙渾身顫抖,眼淚止不住向下落。
伊藤真一緊緊將她帶入懷中,“笨蛋,不用道歉。不需要道歉。我沒事。能夠再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葉遙,只要你沒事,就可以了。再說,只是一點小傷疤,你不要哭了。笨蛋。”
葉遙哪裡聽得進他的勸。
她腦海全是藤澤比愛的質問,爲什麼自殺的不是她,爲什麼要一直害人。
伊藤真一輕輕拍着葉遙的背,語氣溫柔如故,眼中卻又陰鷙,“小遙,今天誰來看你了?”
葉遙想了想,淡淡道,“藤澤比愛,你記得嗎?以前在奈良遇到的那個小護士。”
“是她啊……”伊藤真一眼中寒意越甚,可語氣還是溫溫柔柔的,“她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啊?”
葉遙搖搖頭,卻忍不住將頭埋在伊藤真一懷裡,“真一,她,她好像很討厭我。明明之前,很客氣的。”
伊藤真一想了想,低聲道,“小遙,藤澤比愛是,Ann的妹妹。”
有些事情不能一直瞞着她,如果藤澤比愛對葉遙做出什麼,伊藤真一想到這裡,手不禁微微顫抖。
“Ann?”葉遙一怔,難怪她說到自殺……
伊藤真一摸了摸葉遙的頭,輕輕道,“是啊。很意外吧。”
葉遙突然想到黑木清旭,“我之前被黑木清旭關在箱根時,聽平姨說過,他,他做的都是爲了報復伊藤騰司。真一,我聽說他,他自殺了……”
伊藤真一淡淡道,“死不了。他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真一……”
“小遙,你想回去嗎?”伊藤真一卻突然發問道。
“回哪裡?”
“回家,不是之前說過我陪你回中國嗎?小遙,我送你回去吧。”
“那,那你呢?”
“我,我在日本還有事要解決。我答應你,等事情完了,我便去找你。到時候,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伊藤真一緊緊抱住葉遙,輕聲承諾道。
他聞着葉遙身上散發的香氣,只覺得這比世間任何香水的味道都要更加迷人,讓他怎麼也忘不了。
葉遙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保證?”
“我絕對不會騙你的。小遙,相信我。我是怎麼也不會騙你的。”伊藤真一的聲音又近又遠,明明就在耳邊,葉遙卻忍不住擡頭,除了一片黑暗,葉遙什麼也看不到。
就像她將來的路,看不清方向。
可她還是輕輕說道,“好,真一,我回去。”
她笑了笑,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要瞞着我做什麼。可真一,你記得我一直會等你。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等你來找我的。有你的地方,纔是家。如果你不來,我一定會傷心的。”
“笨蛋。我一定會回家,記得回家的。”
--------------------------------------------------------------------------------------------------------------------
葉遙終於還是回國了。
她牽着身邊男人的手,小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
伊藤真一輕聲道,“你不願意父母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放心,我已經聯繫中國這邊最好的眼科醫院。我們直接過去,先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只是,小遙,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不用我找人照顧你?”
葉遙笑了笑,“這裡可是我的地頭。就算看不清楚,我也知道有辦法回得去。走不丟的。再說了,你找誰照顧?看護,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待一起。春子,我每天麻煩她已經很不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要她跟我一起回中國呢。”
她撅撅嘴,晃了晃伊藤真一的胳膊,“其實啊,最好是你照顧。不然,我誰也不要。”
伊藤真一一笑,摸了摸她的長髮,不知什麼時候,葉遙的頭髮又長長了,一頭亮麗的秀髮已經及了腰。
“嗯,你放心,我很快來找你的。小遙,你頭髮會不會太長了?要不去找個地方修理一下?”
葉遙摸着自己的頭髮,腦袋突然冒出曾經很有名的一句話: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她想了想,點點頭,“剪短一點點吧。就這麼多。不能再更多了。”
她伸出手比出不過2、3cm的樣子,伊藤真一好奇道,“爲什麼?”
葉遙嘿嘿一笑,“這樣,待我長髮及腰,你這個少年就要回家與我在一起了。”
伊藤真一不懂她說這句話有所借鑑,可卻溫柔道,“好。等你頭髮長長,我就回來了。”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很快,葉遙便被他牽着手上了一輛車。
她一路上十分興奮。
有人曾說這片土地全是霧霾,就連呼吸也是一種慢性中毒。可葉遙太久沒回家,嗅着空氣中熟悉的各種生活氣息,她忍不住挽住伊藤真一的胳膊。
“你知道嗎,我們這最有名的就是小吃。什麼好吃都有。一個月的早餐都可以不帶重樣的。我之前說我愛吃土豆,你做什麼都是那幾樣,我啊,雖然喜歡吃,可還是很想念我大中華的美食。像烤串啊,水煮魚啊,我都想吃。”
伊藤真一好久沒見葉遙這麼生動的模樣,嘴角笑意愈深,寵溺道,“原來你是吃膩我的廚藝了。你放心,等我來了,就照着食譜,把你所有想吃的都做給你吃。”
葉遙滿意的大呼一聲,卻想到車上還有司機,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她連忙縮進伊藤真一的懷裡,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是啊,多說一些,讓他記得回來,讓他知道有一個永遠在等着他。
這樣他回家會不會快一點、早一點?
葉遙心裡清楚伊藤真一提議她回國,心中肯定是有所打算。
她在日本待得越久,越覺得那個地方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