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莊的下人得了消息等候在城外把高憐心接走了,臨走時即使戀戀不捨,但高憐心明白自己的愛郎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心裡再酸澀還是乖巧的回去了,不敢在貪戀這讓她心醉神迷的幸福。
高家莊眼下已經是江南第一藥莊了,杏滿天下不說,後來還開了善堂和牙行做起了藥材的買賣。有各地名醫自覺的幫襯,高憐心即使是做個甩手掌櫃但高家莊的牙行規模之大可以說已經是江南第一。
高憐心雖然看似遊手好閒,但爲了高家的聲譽她也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忙。
暗地裡張媽媽操持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不得不說當年她能在津門將青樓經營的風生水起絕不是僅憑幸運,而是有那獨特的天賦。眼下有了敬國公府空前的支持,黑白兩道全力的護航,生意拓展速度之快實在是讓人咋舌。
杭州早亂成了一鍋粥,杭州衛的四兵們四下巡查着,每夜都實行宵禁可以說嚴厲到了極點。路上的行人百姓無不是戰戰兢兢,看着城頭上高掛的白布和士兵們帶的孝巾,誰看不出天馬上就要變了。
敬國公府的主事堂內內羣臣就坐,不只是手握實權的五大家臣到齊,就連一些其他實權派的人也都到了。安伯烈這些人自然不用說,連馬六都是一臉的肅色,衆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開這第一個口。
因爲今日的氛圍實在詭異,誰都習慣了這位主子的突然失蹤,這種失蹤反而讓人戰戰兢兢害怕他是在暗處盯着。而今日的集會來的不只是主要的權臣,一些比較偏遠的實力派人物也來了,因爲眼下他們都擔心接下來的日子。
主位之上,楊存把玩着朝廷送來的旨意和喪貼,比起衆人的肅色一堂楊存的舉止就有些輕佻不敬了,手一甩將那喪貼隨意的丟到了桌子上,冷笑道:“這人的文筆不錯麼,天年之壽,繼往開來之類的詞用得還真不少,勵精圖治而積勞成疾,哼,天天那麼忙碌,操心而死也是正常的
。”
這等大不敬之言實在是骸人,衆人都秉住了呼吸不敢議論。龍御歸天,身爲人臣所有人都帶上了孝子之束,眼下唯有楊存懶得理會,不過也不會阻止他們做這些門面功夫。
“朝廷上現在什麼動靜。”楊存沉吟了一會這纔開口問道,老皇帝是怎麼死的自己已經沒必要知道了。
天地之界,那是脫離衆生凡俗的地方,在那裡老皇帝險些死於童憐之手。可按高憐心所說老道橫插一腳後卻把他放走了,按理說他該繼續在皇宮裡養病纔是,怎麼莫名其妙就傳來了死迅,那老傢伙年紀再大也是七丹在身的高手,按理說可不是那種命薄的人。
這些事雖是困惑,但已無足輕重,眼下最重要的是朝廷上的形勢到底怎麼樣了。
“聖上龍御歸天,大葬就在這幾日了。”林安國摸了摸鬍鬚,饒有所思的說:“接下來就是等欽天鑑挑個好時候,到時皇太孫就能登基大典了,只是這新皇登基不知道能不能安穩納。”
按理說之前老皇帝稱病休朝,這會說他暴病而死也無可厚非,皇太孫都儲君那麼久了讓他登基名正言順無法詬病。不過歷來每個天子的登基可沒幾個安穩的,若是有人拿住這事大做文章,放謠言說是他心急登位而謀害皇上的話,只要編得有理有據倒也是個不錯的說詞。
“那個紈絝子。”楊存冷笑了一聲,忍不住嘲笑道:“他想當這個皇帝恐怕沒那麼輕鬆,溫家的人現在一定是忙得熱火朝天了,爲了這個新皇能順利登基,他溫遲良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說起來老傢伙累得比自己當皇帝還慘。”
“是啊。”曲仲曲老在旁附議的笑着:“眼下東北之境還有個定王在,聖上死得倉促恐怕他也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回過神來定然不會放過這樣大好的機會,肯定是第一個朝皇太孫發難的。容王那邊什麼打算暫時不得而知,不過起王爺看似每日飲酒做樂,但他手下的人一直在聯繫西北一境曾經的舊部,皇家第一武王在西北的餘威可是不容小覷。”
“排除掉二王不說的話,溫遲良的日子也不好過。”張明遠眉頭微微的一皺:“新皇的登基必是伴隨着腥風血雨,那些老成而又掌權的舊臣可是不少。眼下京城之內他既要保持新皇登基的安穩,又要趁這個風頭正盛的時候扶持自己的黨羽,排除掉有異心的權臣,得乾的事似乎太多了。”
“明遠兄高見,不過恐怕不止
。”林安國搖了搖頭,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他身爲外臣,儘管都知道他是太子的外公,但行事太過乖張的話難免落個結黨營私的罪名。更何況二王即使不發難的話,顧嫉他們的權勢溫遲良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遠的不說楊家的朝廷可還有個鎮王在,光是一位異姓王的存在就足夠讓他束手無策了。”
“公爺,朝廷已經下了嚴令。”王動在一旁皺着老眉,良久後才擔憂道:“此次天子行喪,招集各地的封疆大吏和國公王候必須進京弔唁,凡入四品者皆以孝子之禮入京。這是歷來的規矩沒錯,但我總感覺這事有些奇怪,因爲這事據說是溫遲良第一個提出的。”
“弔唁麼……”楊存沉吟了一下,弔唁的話,那必是隻身前往。到時別說帶兵了,就是帶件兵器都不行,不管你是不是要造反,但只要帶了就是對先皇的不敬,不管王候國公那都是死罪難逃。
這種事講究頗多,也有不少的藉口可以拿人。恐怕那個紈絝太孫都不知道,想來應該是溫遲良那老狐狸的主意了。不過那老傢伙強調了所有的人都得去,他針對的又是誰,想來想去這遊離在朝廷之外又能讓他注重的人可沒幾個啊。
各地封疆大吏?這不現實啊,都說山高皇帝遠,這些各地的實權人士大在這敏感的當口多都聽調不聽宣了,若是太平盛世,新皇能順利登基的話,大家身爲臣子自然是得奉旨前往。但眼下還是容定二王在,這些封疆大吏誰都不是傻子,肯定得審時度勢,看清情況再做決定。
而且眼下誰都看得出實際上的新皇可不是什麼聖君,真正有權謀的是溫遲良。他們個個大權在握沒必要向你溫家靠攏,老溫玩的這一手或許有拉攏他們的可能,不過這也不太對,新皇的威信和權利可沒到能爲溫家搖旗吶喊的地步,更何況趙沁禮也還沒登基。
或許是,想借這個機會將各地總兵招集到一塊,能拉攏的就拉攏,不能拉攏的就強奪兵權將他們幹掉。只要到了京城的話,外臣再有權有勢也鬥不過他這個溫家家主,不過老溫那種人該明白衆怒難犯的道理,這手段太過強硬了,在這敏感的時候絕不是一個穩妥之策。
這代旨意看來都是順水之勢,有則得之,沒有的話也不能強求,老溫絕不會在太孫立足未穩的時候就幹這種挺而走險的事情。更何況各地封疆大吏和總兵們即使不靠攏他溫家,但只要他們不靠攏二王的話也不會威脅到東宮的大勢。
看來,這道旨意是頗有蹊蹺啊
。楊存玩味的笑了笑,猜想着這到底是衝着盤踞江南儼然國中之國的自己而來,還是針對遠在東北虎視耽耽的定王。
這道理很是淺顯,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周默臺沉吟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公爺,依我看這旨意出自溫家之手,但實則虛之,或許只是爲了引我們猜忌而發,事實上他也清楚沒人會理會他的這道命令。”
“默臺兄所言,也是有理。”張明遠贊同的點了點頭,周默臺一看四周沒人站出來駁斥他,頓時鬆了口大氣坐了下來。
“迷霧彈麼,這個老溫的手段還真是亂七八糟。”楊存倒是無所謂的笑了笑:“他這個假旨意倒也有趣,只是他若是針對定王的話,定王絕對不會傻傻的單身前去京城,到時被老溫在京城一算計的話肯定沒命。定王眼下手裡還有那十多萬的兵馬,這是他保命的根本,到了這種當口哪怕是他肯釋掉兵權也不會有好下場的,這點他心裡應該清楚。”
“公爺,您猜測這溫家代傳的旨意,針對的是我們楊家?”曲仲頓時皺起了眉頭。
“恐怕是,針對我們,不只是鎮王,還有我們三公之列。”楊存嘆息了一聲:“老溫這是在逼迫楊術表態啊,已經到了這風雨欲來的地步,鎮王府手握實權斷不能再置身事外。”
“亦是。”安伯烈也難得的嚴肅起來:“東宮再怎麼名正言順,沒了兵權的支持他這皇帝也不好當。鎮王手握雄兵,若是支持東宮的話那就是順天意之王師,老溫這是在逼迫鎮王站在他那一邊。”
“不只是楊術,老溫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楊存頓時冷笑:“這狐狸旨意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他要我們三公都進京弔唁。有了整個楊家的支持他纔不用懼怕定王,一個楊家足夠給他兵權也足夠給他京城裡容王一斗的勢力,更能牽制着各地有異心的封疆大吏,好算計納。”
這話一出,誰想不出箇中的蹊蹺。三公中嘯國公眼下勢力薄弱,成國公看起來名存實亡,溫家這是用一棋二用,在逼迫鎮王的時候也逼迫遠在江南的敬國公一脈表明立場。
“公爺,這事,怎麼辦?”曲仲小心翼翼的問道,畢竟這不只是大華朝的改朝換代,更事關整個楊家的未來,稍有差遲那定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衆人已經有點不明白楊存的想法了,因爲眼下敬國公府盤踞浙江,可以說已經滲透了江南的每一個角落
。大量的屯養私兵不說,又囤積了不知道多少的糧草和錢銀,以富足的江南爲根據地可以說眼下的勢力之大甚至已經不遜色於鎮王府。
眼下的勢力,隱隱存在的舊日的雙極旗,可以說強盛的程度已經達到了可以與鎮王府一較高下爭奪主脈的地步。
“抓緊練兵就行了,其他不用理會。”楊存細細的琢磨了一下,滿面的肅色,開口說:“全都管好自己手頭的事就行了,你們該帶孝就帶孝,至於朝廷那邊先發個回奏。就說我已經準備動身了,不過身子有些不爽,恐怕得過些時日才能前去京城。”
“是。”衆人面面相覷,即使不明白楊存想幹什麼,但出於信任和崇敬也是沒人敢質疑半聲。
衆位家臣和其他的親信全都退下了,各自回去繼續維持着勢力的安穩與發展。楊存回到了後院,這時兩廣歸來的拐兒和海爺一起等候着,二人一見到楊存都是心悅誠服的行了一禮,而不再是以前那般的敷衍了事。
“事情怎麼樣?”楊存坐下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拐兒難掩激動之色,又略有幾分猙獰的說:“託公爺的宏福,此去兩廣得嘯國公的全力相助,我家的血海深仇已經得報。”
“那就好。”楊存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興奮勁,開什麼玩笑,老子可不想聽你在那誇誇其談你家那些變態的殺人方式。
“嘯國公託我和您說,那個該死的人已經……”拐兒有些鬱悶,不過還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個跟他回去的大夫啊,不說還想不起呢。楊存大大的哦了一聲,馬上又轉頭朝海爺問道:“你呢,都說虎父無犬子,拐兒的事辦得那麼順利,你這應該也有好消息吧。”
“恩。”老海爺來這還不忘抽他的旱菸,敲了敲煙桿子後笑了笑:“王陵那邊,按二爺的命令已經毀得不像話了,有那兩位大相師在想挖人墳倒是簡單得多。至於浙江水師那邊訓練得也是不錯,就是那些水性不錯的年輕人當兵還有些青澀。不過有那麼多的火炮火槍還有那些番邦的戰船,不客氣的說一句,就算是跟朝廷的水師開打那也是穩站上風。”“哦,看來得給他們物色一個合適的統帥了。”楊存眼一眯,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那風情萬種的異域風情,那金色的捲髮飛舞間讓人想征服她的妖媚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