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80章 寓言實現

宋佳佳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冷漠,好一如既往的維繫令人厭惡的形象。

可即便如此,仍舊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慌。向手術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爲了緩解身體上的無力,最後選擇坐下來。

如果宋微然有事,她能做的,就是義無反顧的跑去自行了斷。

到了現在,宋佳佳也已經不再懼怕死亡,只是她的弟弟不能有事。

否則上天入地,她就只能欠着他的了。

簡白也已得到消息,慌慌張張的趕過來,見到宋佳佳就問:“微然他怎麼樣了?”

宋佳佳安撫她說:“媽,你不要擔心,蘇瑞在裡面,微然不會有事的。”

簡白急得在原地打轉:“好好的怎麼會出這種事呢……微然爲什麼會受傷?真是擔心死我了……”

宋佳佳自認自己就是罪魁禍首,雖然宋微然和顧君齊不是她親手推下去的。但是,如果不是她着迷吳俊風,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然而,這樣的問話聽在顧君齊的心裡也並不輕鬆。

宋微然的出現超乎想象,當她無助的揮舞手臂,碰觸到他的時候,瞬間如救命稻草一樣被她抓緊了。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一起拉着他下落。以往總說要同宋微然魚死網破,哪怕下地獄也要拉着他一起。現在如願以償的拉着他做了墊背,可是,跟勝之不武還不同,顧君齊的心裡竟然異常難受。

這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

顧君齊愣了一下,馬上跑過去問:“寧夏她怎麼樣了?”

醫生如釋重負的說:“手術很成功,現在推到重症監護室去觀察,如果到了明天早上沒有什麼異常,就算度過危險期了。”

顧君齊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剎那間竟目光瑩潤。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寧夏她活過來了。

一時間不知道感謝誰纔好,反應過來的時候,才吸緊鼻子說:“醫生,謝謝你。”

寧夏很快被醫護人員推到重症監護室去。

顧君齊隔着一面玻璃看着,總覺得不真實。其實回來的路上她很絕望,因爲預感着有人會離開。然而,宋微然那樣邪惡的人,地府一定是不收的,所以,她就想到了寧夏。好在她沒事,是不是就說明她的預感是不準確的?

因爲,那邊宋微然已經醒來了。

他沒有明顯的外傷,蘇瑞也說醒過來就沒有大礙了。

那些人已經跑進去看他。

只有顧君齊隔着一扇門守在寧夏這裡,事實上,她還沒有想好見到宋微然要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是謝謝,還是問他爲什麼會知曉她的行蹤。

她心煩意亂的站在那裡,手指輕輕的滑動牆面。反覆之後傳出灼熱的溫度,沿着指尖一路蔓延,直至心口滾燙。

顧君齊目無焦距地盯緊自己的手指,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側看望過去,身穿白大褂的蘇瑞站在那裡。

“既然擔心,爲什麼不進去看看?”

顧君齊低聲說:“醫生說現在不能進去打擾她。”

蘇瑞說:“我說的是宋微然。”

顧君齊默然不語。

救命恩人也是仇人,她要以什麼樣的嘴臉站到他的面前?

況且顧君齊不認爲宋微然會有那樣的好心。

說到底是心情複雜,凡事縷不出頭緒,所以,不能當機立斷的支配自己的行爲。

蘇瑞看出她的矛盾,手仍舊插在口袋裡:“反正現在也不能進去看你的朋友,不如找個地方喝點兒東西。”

顧君齊口乾舌燥,就說:“好吧。”

兩人去了醫院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因爲位置偏僻,所以,來喝咖啡的人不多。

推門走進去的時候,店內一片寧靜。老闆撐着頭在吧檯後面打盹。空氣中瀰漫着打咖啡豆的香氣,以及烘培的味道。

蘇瑞走過去,曲指喚醒老闆,點了兩份甜點和咖啡。

顧君齊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寧,直覺蘇瑞今天是有話對她說。

她攥緊了手指,讓自己靜氣凝神。

蘇瑞出來的時候脫下了白大褂,裡面一件米色開司米衫。目色溫和的看了她一眼:“到現在你對宋微然的恨意有多少?”

這個問題直白而犀利。顧君齊也很坦然:“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和宋微然的結局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宋微然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否則不會一再將她陷入絕境。

蘇瑞若有所思:“那你覺得愛能抵消心中的恨意嗎?”

咖啡上來了,顧君齊握着杯耳一時沒有作答。

這個問題的確很刁難人,蘇瑞也不再爲難她。喝了一口咖啡,說些在顧君齊聽來事不關已的事情。

他放下杯子說:“在夏北北家見到你的那天,我的心情非常沮喪,做了一個大手術,患者是個小女孩兒,因爲一次意外腦子裡積了一個血塊。已經開始壓迫神經,取出來會有性命危險。不取出來,一樣只有死路一條。她的父母也是幾番考慮之後,才決定讓她做手術。術前簽字那對年輕的夫婦哭得泣不成聲,握着筆的手指都是顫抖的。在他們看來,這不僅是在挽救女兒的生命,也極有可能是在葬送她。然而,他們別無選擇……將女兒送進手術室的時候,那對父母極力保持微笑,告訴她,他們會在外面等着她,叫她不要怕。可是,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他們在走廊上哭得一度沒辦法站立……那一天我握着手術刀的手指也在微微打顫,一個細心的助理看出來了,安慰我說,‘蘇醫生,你的心裡負擔不要太重了,我們盡全力就好’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是害怕……”

蘇瑞的聲音慢慢變得很低沉,情緒也看出了變化。看似是想極力壓制這種不安,於是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顧君齊仔細的看着他,發現他此刻的手也是微微顫抖的。

就像他自己剛剛說過的,他這樣應該是害怕。可是,爲什麼會害怕呢?

蘇瑞擡起眸子注視着她:“你是知道的,我和宋微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比親兄弟還親。”

聽到這裡不知道爲什麼,顧君齊的心裡“咯噔”一聲,或許他的話鋒轉得太突如其來了,所以叫她心生恐懼。意念中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而且還是她曾言中的,只我得寓言要像個詛咒一樣發生了。

蘇瑞繼續用低沉又壓抑的嗓音說:“宋微然說在他人生陷入絕境的時候,總是我這個好兄弟在一旁挺他。可是,在我看來,他是我人生的標榜。如果沒有宋微然,我可能真會是個紈絝的公子哥,整日吃喝玩樂,沒有目標,漫無目地。一個人真的可以影響人的一生,我慶幸身邊有宋微然這樣的好兄弟,跟隨他的步伐就不會出錯。所以……我總是不想失去他。但是,即便我努力做了腦科醫生,仍舊沒有辦法醫好他。”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蘇瑞氣息有些混亂,便只能用咖啡一口一口的往下壓。

顧君齊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大腦有些混亂,沒聽明白蘇瑞成爲一名腦科醫生跟宋微然有什麼關係,亦不知道他爲什麼想要醫好他。宋微然的腦子又沒有生病……

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直沒有放開,滾燙的溫度將皮膚都燙紅了,可是,渾然不知。

只問他:“你什麼意思?”

蘇瑞像喝着烈酒一樣努力吞嚥,覺得每個人都有一個恐懼的點,不碰觸的時候看着若不其事,甚至風度翩翩。一旦觸碰到了,就會瞬間原形畢露,甚至是大驚失色。

那個手術失敗之後,他沮喪得不能自已。因爲,宋微然跟那個孩子是一樣的病症。但是,即便他盡了全力,那個有着一雙明亮大眼睛的孩子仍舊去世了。那一刻的蘇瑞完全被驚恐,絕望和難過所籠罩。他苦苦掙扎了這麼多年,一心想將宋微然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可能他做不到了。

重要的是這不是路人甲,只要他盡到了一個醫生的職責就能無愧於心。這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這世上影子一樣的存在。蘇瑞總覺得宋微然是他所有青春歲月的見證,當時光流逝,大腦的儲備空間有限,而昔日用的教學樓也被翻新,修繕校園連湖邊的那棵大柳樹都被砍伐掉的時候。蘇瑞覺得能祭奠他青春的唯一存在就是宋微然了。

時代的步伐不斷加快,行走匆忙間,就要忘掉初心的時候,側首看一眼宋微然,便不至於茫然的失去自我。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還有着一顆不算頂天立地,卻熱血沸騰的心。

那顆心裡承載着所有正直的,勇敢的,甚至爲了維護世界和平做過的一切傻事。想一想,最多的就是打架。爲班級榮譽,爲同學朋友而戰。一個拳頭能打出兩個傷疤,是被所有人冠以永垂不朽的革命友情。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當他站在死亡線上的時候,蘇瑞如何不想死死的拉住他?

他此生感覺最無力的時候,就是面對宋微然病情的時候。

本來就充斥着那樣多的不確定,所以,這些年宋微然因爲那些未了的心願不肯做手術,他也不去規勸他。因爲風險實在太大了,在能保證宋微然不會出現閃失之前,蘇瑞也不想冒那樣的險。

於是,幾年來他潛心研究,不斷提升自己的水平。但是,幾次案例的失敗終於將他擊倒了。

那一日他看着小姑娘的離世,就想到了宋微然。他覺得如果躺在那裡的人是宋微然,估計會有同樣的結果。蘇瑞不能想象當他看着自己的發小停止呼吸,躺在那裡永遠再不會醒過來的時候,將會多麼難過。

“我的意思是,宋微然的腦子裡同樣有一個血塊,這個血塊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存在了。先前沒有症狀,是因爲還沒有壓迫到神經。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個血塊不僅壓迫到了神經,還有可能隨時令他的大腦癱瘓。”

“癱瘓?”顧君齊驚訝出聲,她的呼吸非常急促,問他:“你指的是什麼?”

蘇瑞說:“生命終結。”

顧君齊已經徹底不能呼吸了,她微微的張開嘴巴,努力吐氣,吸氣。

中午的日光隔着一面玻璃照進來,本該是灼熱的,可是,顧君齊坐在那裡身體仍舊一陣一陣的發冷。即便喝了滾燙的咖啡也不管用,儘管舌尖已經燙壞了。

她消化了一會兒,不由冷笑:“行了,蘇瑞,如果這是宋微然戲耍我的新手段,我勸你還是算了。被他陷害了這麼多次,不說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也不似先前那樣脆弱了。所以,不要再配合他一起演戲了。”

顧君齊拿起包,就要慌忙逃竄。

可是,蘇瑞不給她那樣的機會。

該死的,他竟然馬上就揭穿了她說:“你分明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顧君齊微微一怔,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但是,又怎麼可能是真的?禍害遺千年,宋微然那種惡魔閻羅王又怎麼敢收他?”

蘇瑞擡眸看着她:“你說宋微然是惡魔,指的是他離開你?還是殺了你父親的事?”

顧君齊一張口,淚珠子滾落下來。她都不曉得自己爲什麼這樣莫明其妙,據理以爭的時候,在分出個勝負之前,有什麼好傷心的?或許下一秒就能頂撞得蘇瑞啞口無言,證明整件事情再度是場騙局。

她一字一句:“哪一件事不足以說明?”

蘇瑞說:“果然,你是恨着他的,可見你的心遠比宋微然的要狠戾。顧君齊,你或許覺得即便是愛,也沒辦法化解心中的仇恨。可是,我告訴你,宋微然不一樣。他心裡的愛,已經完全抵消了心中的恨意。”

顧君齊只顧噼裡啪啦的掉着眼淚,聲音嗡嗡的說:“蘇瑞,你憑什麼這樣說?你怎麼就敢說宋微然他不惡毒呢?”

蘇瑞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說:“如果他真如你說的那樣惡毒,他就不用顧慮你的死活,執意把你留在身邊。如果不是對你的愛抵消了仇恨,他大可以順水推舟,叫沈青青殺了你父親,來報他的血海深仇……”望盡顧君齊的不解,她繼而說:“沈青青的確賄賂過麻醉師,想悄無聲息的置你父親於死地,來加深你和宋微然之間的怨恨。但是,宋微然又怎麼可能不加以防備。沈青青做爲主治醫生,最受矚目,不會傻到叫自己的環節出現問題。相反,爲了讓人相信她是無辜的,她反倒會加倍認真。這也是宋微然要選她的原因,因爲她不僅自己不會動手腳,而且她的醫術的確堪稱精湛,由她來爲伯父做手術再好不過。其實一場手術最有玄機的就是麻醉師,微然找過他,確保這個環節同樣不會出現問題,你覺得最後的問題會出現在哪裡?”

由於吃驚,顧君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如果因爲顧東發沒有醒來的話,便只能說明是他自己不想醒過來了。

可是,爲什麼呢?

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顧君齊一手拎着包,失魂落魄的向前行走。根本不去管臉上肆意縱橫的淚水,頭腦中只在想,她的父親不是沒有良心的職業人,當年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違背良心的事,這些年過去,他一定非常後悔。

爲了贖罪,他選擇沉睡不醒。算是給宋微然一個交代,所以,在進手術室前的那一刻,他纔會對宋微然說那些莫明其妙的話吧?

其實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打定注意,要以死來向宋微然謝罪。因爲這些年良心上的譴責遠比死了還要叫人難受。所以,是他潛意識選擇睡眠,纔沒人叫得醒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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