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處理

老齊再次往那些個雜亂的屋棚裡面走去,不一會兒,他就帶着兩個人走了回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高壯的漢子,年紀約莫三十五六,其身邊有一個看着比較精明的小個子,兩個人身上都有着明顯的植入體。

尤其是那個壯漢,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汗衫,裸露在外的肩膀和一條胳膊能看得出來都是植入肢體,而這個天氣這種穿着,一看就有格鬥基礎的。

他們走過來時,都是用審慎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陳傳。

“這就是你說的能解決問題的人?”小個子看到陳傳,顯得很不滿,“這麼年輕?他能解決麼?”

壯漢卻沒吭聲,只是盯着陳傳直看。

老齊很隨意的說:“事先就說好了,解決不好,不收報酬,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想我們做我們轉頭就走,你們就慢慢等着吧,你們給的報酬又不多,沒十天半月輪不到你們。”

小個子還想說什麼,一隻大手按在了他肩膀上,阻止他開口,壯漢看着陳傳,說:“我相信他。”

小個子詫異的說:“崇大哥……”

壯漢看着陳傳,說:“這位小哥,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陳傳點了點頭。

老齊反應也快,立刻在前面帶路,“陳小哥,跟我來,是這間屋子。”

小個子看着兩個人走過去,就轉頭問:“崇大哥,伱信他們?”他不明白爲什麼剛纔還和他站在一起的崇大哥,就一會功夫態度就變了。

崇大哥說:“我在武館練過,能夠辨認出,那位小哥至少是第二限度的格鬥者……”他見小個子有點懵,又加了一句解釋。

“差不多是我們館長的水平。”

小個子這下明白了,“崇大哥是說,那個小哥有金館長的水平?”

他有點懷疑又有點吃驚,那個館長他可是見識過的,伸手輕輕一推,就能推倒一面牆,腳下隨意一勾,就能把一輛車子給挪開。

崇大哥是見過世面的,他說:“沒什麼奇怪,那些有才能的人,都是這樣的,而這樣的人想賺錢很容易,沒必要到我們這裡來客氣的和我們說話。”

小個子聽了這話,不覺信服了,有這種本事,的確用不着來騙他們,去教人練武都賺的比這多,哪怕明搶他們都沒法反抗。

老齊這時帶着陳傳來到了那間屋子前面,陳傳這時看了眼第二我,他停住腳,說:“老齊,你別過去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先回去。”

老齊說了聲好,又說:“我在剛纔位置等你。”

陳傳點了下頭,走到了那戶棚屋之前,他敲了敲門,但裡面沒聲音。

他感受着第二我身上傳來的虛化跡象,開口說:“小滿,你應該聽得見我說話,我是你的鄰居長輩請來解決這件事的人,可以讓我看看情況麼,我覺得,這件事或許用不着燒燬你哥哥的屍體。”

稍稍等了一會兒,門背後有聲音傳來:“你沒騙我?”

陳傳說:“事實上,燒燬你哥哥的屍體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爲你哥哥的屍首很可能根本燒燬不了,具體我要看過才知道。”

等了有幾分鐘後,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裡面一雙眼睛審視的看了他兩眼,又看了看外面,見只有他一個人,才又把門開大了一點,“進來吧。”

陳傳走到了裡面,面前是一個瘦弱的少年,頂着一對黑眼圈,神情有些緊張,手裡正端着一把手槍。

陳傳沒在意,這時他忽然看到,第二我一邊身軀上出現了較爲強烈的虛化跡象,他轉頭看向一側的衣櫃,問:“那裡放的是什麼?”

小滿說:“沒什麼啊,就平時穿的幾件衣服。”

陳傳走過去,將門打開,小滿愣了一下,因爲裡面有一個假人模特,可這個模特穿的是他哥哥的衣服,乍一看起來和他哥哥十分相似。

“這是……”

▪Tтkan ▪¢ O 小滿有些懵,因爲他不記得家裡這裡有這個東西。

陳傳說:“小滿,你是將你哥哥埋了的是吧?”

小滿用力點頭。

陳傳看向他:“你再去看看,你哥哥是不是在裡面。”

小滿一怔,他忽然有些驚恐和惶惑,忙不迭的從牆邊拿起了一把鏟子,跑向了後院,不一會就傳來喘着氣挖土的聲音。

陳傳站在原地沒動,這件事,如果是自己猜的那樣,那麼他就不能直接參與進去,只能由小滿自己動手。

十幾分鍾後,院子裡傳來了一聲驚呼。

陳傳循聲走了過去,見小滿跪在一個土坑邊上,鏟子扔在一邊,小滿還在裡面胡亂摸索,“我哥哥呢,我哥哥……”他憤怒的看向陳傳,指着說:“你,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你們把我哥哥挖走了?”

陳傳耐心的說:“冷靜點,如果有人把你哥哥挖走了,也就用不着再找我過來了。”

小滿愣了下,隨即他站了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圈,焦急的說:“那我哥哥呢,我哥哥哪裡去了?”

陳傳看着他說:“你想聽真的答案麼?”

“我要聽,我要聽,快告訴我!”小滿一臉焦急。

陳傳說:“根據記錄看,你哥哥是在十天前的幫派衝突中死亡的,你是第二天得到並確認了這個消息的,但是三天發現你哥哥又活過來了?是這樣吧?”

小滿點頭。

陳傳說:“在第三天的時候,你是在哪裡發現你哥哥的?”

“家裡啊。”小滿說。

陳傳嗯了一聲,看向小滿說:“那你哥哥的屍體,他幫派裡的人有送回來過麼?”

小滿的手顫抖了起來。

陳傳點點頭,說:“看來沒有,你哥哥的屍體並沒有送回來,所以你所見到的,並不是你的哥哥,始終就你剛纔看到的那個。”他看向對面的衣櫃,還有裡面那個假人模特。

小滿大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那是我哥哥,我分的清楚……”

陳傳其實見過類似的東西,比如代替雷局長兒子的那個木偶。不過本質上有所不同,那一個是混淆人的精神感官,而這一個,則是真正存在的怪談。

只是,兩個人對於親人的情感卻都是相同的,

他緩緩說:“因爲你哥哥沒有回來,所以你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心裡仍然抱着他哪一天活着回來的期望,而接下來,‘他’出現了,‘他’代替了你哥哥。

可‘他’畢竟並不是真的。你的哥哥的屍體可能一直在外面,或許你該打聽下去向,而不是對着一個假的。”

小滿滿臉都是淚水,擡頭望着他說:“大哥哥,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傳認真的說:“小滿,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沒有錯。”

小滿一下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只是過了一會兒,他用手一把擦過臉的涕淚,擡頭問:“那大哥哥,我該怎麼做,就是這個……”他指向了衣櫃。

陳傳說:“將他埋了就好,這是一個怪談,雖然暫時你們還沒事,可這東西長久存在下去,所有人都會因爲怪談而死,這裡麪包括你,但或許你會是最後一個。”

小滿渾身一顫,忽然有些緊張:“可,可我之前埋的就是它吧……”

“那是你之前把它看成了自己的哥哥,你並不是真希望它真的離開你,所以就算你把它埋了,它依舊會在你的身邊。”

陳傳看着他說:“而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確認它不是你哥哥了,只有你親手將它埋了,這個怪談纔會消除,別人做不到,也沒法處理。”

小滿挺起孱弱的胸膛,說:“如果是這樣,那我來。”他跑過去,將個假人模特搬了出來,然後吃力的往後院方向挪了過去。

陳傳沒有去幫忙,因爲這是由小滿引發的,所以想解決的話,只能由小滿解決,他不能插手。

其實若是小滿同樣死了,這個怪談或許有一定可能解除,此事如果一直沒人來處理,難說後面會不會演變到這一步。

可這並不是好辦法,這個怪談既然是扮演了小滿哥哥的角色,小滿如果真的死了,那有一定可能會引發出更大的問題。

而且這個假人模特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小滿沒見過,看來是小滿的哥哥帶回來的。

那帶回來這個東西幹什麼?

他回想了下假人的樣子,不禁想到了一個可能,不過現在追究這個沒有意義了。

他又等了一會兒,隨着後院傳來剷土的聲音,第二我身上的虛化跡象漸漸淡弱下去。

他處理怪談是爲了刺激異化組織,但也要看怪談的類別,這種怪談是沒辦法捕獲的,並且這個怪談對外界的影響目前也並不強烈,不然外面的人現在根本沒法活着,所以他也沒想太多。

許久之後,小滿滿身泥土的從了出來,他的情緒看上去穩定了許多,對着陳傳說:“大哥哥,我已經把它埋了,這就好了麼?”

陳傳說:“好了,小滿,你做的不錯。”

小滿說:“大哥哥,謝謝你。”

陳傳拍了下他稚嫩的肩膀,說:“小滿,你很勇敢,我們出去吧,告訴他們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嗯!”

崇大哥等人和老齊已經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但裡面始終沒什麼動靜,小個子一直在嘀咕,“行不行啊?”

老齊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可面上他卻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但這倒也不是完全假裝,畢竟陳傳可是武毅的學員,他親眼見過後者的本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門開了!”小個子叫了一聲。

陳傳站在小滿的身後,和後者一起走了出來,他看向老齊,點了下頭,老齊暗暗鬆了口氣。

小滿走到了崇大哥的面前,歉疚的說:“崇叔,丁大哥,還有花姨,我對不起大家。”

小個子說:“唉,小滿不要這麼說麼,你大哥在的時候,也很照顧我們的,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是……”

小滿抹掉了鼻涕,說:“丁大哥,大哥哥已經告訴我了,那不是我哥哥,我不會再影響大家了。”

陳傳說:“異常情況已經處理了,你們可以等幾天確認,再付委託報酬。”

“不用了。”

崇大哥鄭重說:“小滿能跟着你出來,我們相信你。”

老齊適時走了出來,“那麼,諸位,是不是按照我們剛纔說好的來?”

崇大哥說:“應該的。”他關照小個子說:“小丁,把剩下的報酬給他們吧。”

小丁嘟囔了一聲,從後腰掏出了一沓錢來遞了過來,在老齊的要求下,這次他們湊了現金,這樣不走平臺,也就查不到交易數據了。

老齊接了過來數了下,確認數目正確,這時想起什麼,又提醒他們:

“記着啊,你們送到委託平臺的錢,就不要嘗試去把錢要回來了,那是要不回來的,那時候你們麻煩,我也可能有麻煩,走了。”

陳傳對着衆人一點頭,又對小滿微微點頭,就和老齊一起離開了,一會兒他們就坐上了車子,往來路回返。

陳傳這時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想了想,在上面寫下“親情的寄託”這幾個字,這是他的習慣了,他會將自己遇到的怪談記下來,然後像成子通一樣整理成檔案。

老齊這時也很高興,這次的錢雖然不多,可證明了陳傳的本事,以後可以接更多委託,他說:“陳小哥,你七我三,你看合適不?”

陳傳說:“平分好了。”

酬金很重要,但相對而言,如果怪談能被他所利用,那比賺錢更重要,畢竟怪談要是能刺激異化組織,那省下來的藥物足以抵償這些酬金了。

老齊想了想,鄭重說:“不瞞陳小哥你說,我現在很缺錢,我就厚厚臉皮答應了,欠你的以後我會想辦法還你的……嗯,現在去哪?”

陳傳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學院了。”

“好,我送你回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到半個小時,一輛武裝越野車慢慢開了過來,並停在了棚戶區的入口處。

車子裡一個穿着暈光服,頭髮根根往上豎起的男人問:“就是這裡麼?”

“沒錯,委託上就是這裡。”

“這個破地方,大辰,下去快點解決了,我趕回去吃飯。”

“是。”

車門一開,一個臉色陰狠,帶着棒球帽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手上帶着一把刀,往小滿所住的屋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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