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在和暗月教一戰之後,果如之前所言,散了家財僕役,攜了一家老小隱居不提。
藍宇和師弟張顯王悅也先後離了迷蹤門,塗雲飛夫婦和龍天回返天山,惠天南夫婦回返洛陽。
藍宇自從帶了兩個師弟離開迷蹤門後,一直鬱鬱不樂,他從小在迷蹤門長大,對那裡的一切都已有了感情,如今卻突然人事已非,景遷時移,怎不傷感黯然?再者和塗雲飛惠天南兄弟分別,心裡兀自也是難受,連多年不過問世事的師祖也死於非命,藍宇心裡對暗月教的仇恨又深了一層,正是江湖恩怨素無情,冤冤相報何時了?
張顯和王悅二人江湖閱歷少,武功修爲比之藍宇要低很多,一路上二人與藍宇所說的都是些江湖上平常事情,藍宇聽得越發落寞,心內惆悵更增,無處傾訴,兀自見那夕陽餘暉柔美,晚照西沉壯觀,不禁心頭一動,出口吟道:“今朝無緣高朋座,卻得清風夕陽紅,他年相逢歸去時,仗劍英雄逞威風。”
藍宇吟罷,對兩位師弟道:“我們自從離開迷蹤門後一直往南走,現在已是在福建境內,明日便可抵達泉州,聽說福建各地,數泉州最佳,不僅多才子佳人,更是繁華富庶,我們明日定要好好遊玩一番。”
張顯道:“現在不知師傅一家已去了哪裡?要是被暗月教的賊子盯上,那就危險了。”
王悅道:“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北方尋找師傅,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藍宇知道張顯王悅極少離開迷蹤門遊歷,心裡也是理解他們的想法,說道:“師傅與北方多數武林人士皆有往來,他老人家江湖經驗豐富,我們不必替他擔心,他自有妙計避過暗月教賊子跟蹤。他之所以和我們分開,就是要我們自己在江湖闖蕩,增加經驗。二位師弟切莫擔心,明日到那泉州城內,儘管開心遊玩就是。”
張顯王悅見藍宇說的輕鬆歡喜,也兀自受了些感染,愁緒便兀自減了幾分,遂不再言語,徑自趕路。
藍宇三人趕路到天黑,遂尋客店住下不提,第二日行到中午時分,已是到了泉州城,進得城內,但見粉黛婀娜,俊男靚女觀之不盡,再看那店鋪酒樓鱗次櫛比,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三人都暗贊泉州果然名不虛傳。
突然,聽得前面人聲嘈雜,甚是熱鬧,三人擠進人羣之中觀看,原來是有本地大戶人家設了擂臺在此像是比武招親,擂臺兩邊掛着兩幅大紅綢子,分別上書兩行大字,字跡行雲流水兼蒼勁雄渾,左邊紅綢上書的是 :比武能勝抱得美人歸,右邊紅綢上書的是:鬥文折桂便是俏嬌客。
藍宇看罷,心裡兀自好笑卻又好奇,這招親人家也是真有意思,通常只聽說比武招親,卻不想卻還有鬥文招親的,藍宇兀自打定主意瞧個究竟,遂向旁邊人打聽,原來是泉州城晏松石員外女兒晏小染,年已二八,雖然武藝高強,兼又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竟是仍待字閨中。晏松石夫妻見女兒這麼大歲數還未尋到婆家,心裡兀自着急,遂想出了設擂臺招親的辦法。
晏家是泉州城大戶人家,家底殷實,祖上曾世襲朝廷蔭封。那晏小染從小便和一幫男兒頑童混在一起,日漸長大習練武功,性情更是越發像個男子,和人動手打架卻是家常便飯,儘管也飽讀詩書,深諳音律辭賦,泉州城的男子不論是富家子弟,還是書香門第,抑或是市井常人,卻是不敢娶晏小染爲妻。晏小染師傅乃是名聞江南武林的“鐵笛客“蕭滿天,他憑手中一根鐵笛闖下不小名頭,晏小染經得他幾年教授,武功已是有了他八成左右火候。
藍宇知道了這晏小染之事,遂心裡暗自好笑,江南雖然風物民俗溫軟,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的女子,恐怕是比之塞外女子豪放粗獷也不輸半分,而這更是激起了藍宇好奇之心。
這時,招親擂臺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將一座擂臺圍的水泄不通,但見一個五十開外年紀的男子走上臺來,正是晏松石,他着一身藍色的華麗綢緞袍子,兩鬢微白,卻是神采奕奕,滿臉帶笑衝臺下衆人一拱手朗聲說道:“今日,小女晏小染設擂臺招親,若是武功和文才其中一樣勝得過小女,便是我晏家夫婿,”晏松石說罷指了指站在擂臺一邊的晏小染。
藍宇仔細端詳這晏小染,兀自一怔,但見她輕畫娥眉,淡施脂粉,面若滿月,膚如凝脂,身段窈窕,曲線流暢,竟是個風韻動人的美人兒!說她是男兒性情,甚是有些懷疑。
那晏小染站在擂臺之上,視野開闊,兀自覺察到了藍宇正在看他,也自是將眼神朝藍宇投來,四目相對,藍宇卻是倏然面上一紅,遂將頭低下。藍宇本就還不諳男女之事,突然和晏小染四目相對,兀自有些恍惚。藍宇自從和惠天南塗雲飛義結金蘭,見他們出入夫唱婦隨,心裡也是羨慕不已,常想自己也要如他們一般尋到紅顏相伴,一起闖蕩江湖快意恩仇。
這時,晏小染朝臺下一拱手,朗聲道:“有哪位自認爲能做我丈夫的就請上臺來賜教吧!“
衆人一陣譁然,卻也是一時無人上臺,突然一人縱身上了擂臺,卻原是福建響馬幫新任幫主,此人名叫任華偉,他上得臺來朝晏小染及臺下衆人拱了拱手,也不答話,徑自拔劍刺向晏小染,晏小染微微一笑,惱對方不識禮數,側身讓過對方寶劍,左手變拳砸向任華偉面門,衆人兀自轟然叫好,藍宇也是心中暗笑,果然是男子性情,連動手招式都如此生猛剛勁。任華偉一劍刺空,見晏小染拳頭來到,急忙撤劍回身,左手變掌硬和晏小染拳掌相交,但他哪是晏小染對手,兀自被對方拳頭擊斷了指骨,晏小染繼而左足橫掃,將任華偉踢得身子飛起丈餘,慘叫一聲跌下臺來。臺下衆人頓時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大聲議論。
藍宇心裡吃了一驚,目測那響馬幫幫主武功不算太差,卻被她幾招平常拳腳就擊敗,若是她使出寶劍,對方焉有命在?遂暗忖,恐怕晏小染武功不差於自己。
晏小染拱手道:“還有哪位上來賜教,還請快快上臺來。”
晏小染話音剛落,一個白衣男子分開人羣,徑自走上擂臺,衆人皆是不解,遂哈哈大笑,一看想竟是個窮酸秀才模樣的男子,連輕功也不會,藍宇料想他定是要選擇文鬥了。
藍宇偷眼一瞧,竟也是一怔,只見那男子,一身白衣勝雪,右手持摺扇,眉宇間氣宇軒昂,但見他舉手投足間卻是不會半點武功,藍宇暗忖,這人定非尋常之輩,家世來歷定是不可小覷,若是師傅在場,定能看出端倪。
白衣男子輕搖摺扇,衝晏小染微微一笑,說道:“晏姑娘果然美若天仙,加之武功如此了得,當真是世間難求之女子。”
晏小染見他頗有涵養,心內也是高興,拱手說道:“公子謬讚,我愧不敢當,不知公子名姓來歷能否相告?”
白衣男子道:“待會和姑娘見了輸贏再說不遲,不過在下只是手無束雞之力的書生,願憑疏才淺學與姑娘文鬥可否?”
晏小染哈哈大笑,說道:“公子當真有趣,這文鬥規矩就由你來定好了.”
白衣男子也不謙虛,右手輕搖摺扇,說道:“我們就來聯句,上句末字爲下句首字,不可諧音,一人一句,對不出下句即爲輸,姑娘覺得這樣可行?”
晏小染道:“就依公子所言,那就你先出這首句吧!”
白衣男子一合折扇,輕踱方步道:“梅花似雪風帶笑,”
晏小染脫口接道:“笑看雲起君始來。”
二人兀自接對,依次聯句如下:來去無蹤浮雲意,意恐歸去面君顏,顏如白玉膚如脂,輪到晏小染對一個“脂”字,竟是一時無法對出,兀自撫頭苦思,白衣男子本是路過此地,權且湊湊熱鬧,對晏小染並無男女之意,遂拱手朗聲說道:“晏姑娘才思敏捷,在下佩服,”說罷徑自走下擂臺,信步離去,晏小染一時恍惚,竟是忘了詢問白衣男子名姓來歷,待及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消失在人羣中。
藍宇本欲聽那白衣男子自己道出名姓來歷,卻不想他突然離去,藍宇想追上對方,卻又不想錯過這招親之事,遂想以後與那白衣男子定有機會相逢,那時再結識也未遲。
藍宇見晏小染和白衣男子文鬥,心裡兀自有些惆悵,生怕那白衣男子贏了晏小染。藍宇和晏小染四目相對的一刻,已是有意於她,只是不知對方心意,故此看白衣男子離去,兀自一縱身形到了擂臺上,一拱手對晏小染道:“晏姑娘武功才學皆是不凡,當真令人佩服,在下名叫藍宇,來自河南開封,接下來願討教姑娘高招,還請你手下留情。”藍宇因爲不想惹上麻煩,兀自並沒說出師門來歷。
晏小染已是發覺藍宇就是之前在臺下和她眼神接觸的男子,此時上得臺來仔細端詳,見藍宇生得面如冠玉,英氣逼人,不覺也是有幾分心動,遂拱手說道:“但不知藍公子如何來判定輸贏?”
藍宇道:“你我比試,若五十招之內我不能勝你,自是我輸了。”
晏小染一怔,暗忖,這人口氣不小,能在五十招內勝我之人卻也不多,怕是連師傅鐵笛客蕭滿天也是不能,晏小染遂笑道:“就依公子所言,但請藍公子賜教,請出招吧!“
藍宇見她客氣,心裡更是喜歡,說道:“晏姑娘可要小心了。”藍宇說罷右手拔劍在手,挺身筆直刺向晏小染前胸,晏小染見藍宇招式平常,不過是司空見慣的起手式,卻也不敢大意,右手寶劍一橫兀自來架藍宇寶劍,不料藍宇一劍乃是虛招,劍尖一晃已是突然變向刺晏小染左肩,晏小染心內也是吃了一驚,暗暗佩服藍宇劍法精妙,待得藍宇劍尖堪堪刺到左肩,晏小染左手握拳,砸向藍宇劍身,右手寶劍輕顫襲向藍宇面門,藍宇見她劍招凌厲,兀自凝神應對,已是施展迷蹤步和空空劍法撤劍回身,避開對方拳頭,頭側偏也是避開對方長劍,左足輕旋,踢向晏小染後背,晏小染不識得空空劍法和迷蹤步,後背已是被藍宇左足足尖輕輕點中。
藍宇哈哈一笑,拱手道:“姑娘劍法功夫精妙,藍某承讓。”
晏小染兀自面上一紅,道:“藍公子休要取笑,是我輸了。“說罷,已是匆匆走下擂臺由幾個僕人擁着離去。
只見晏松石哈哈大笑,拉起藍宇的手大聲對擂臺下衆人說道:“今日藍公子已是我晏家女婿,得此佳婿老夫十分高興,大家過幾日賞臉去我府上喝杯喜酒。”遂吩咐僕人管事打道回府不提。
藍宇對晏小染已是有意,遂也默認了晏松石說他是晏家女婿了,兀自也是跟着晏家衆人回返晏府。
張顯和王悅也是替藍宇歡喜,王悅打趣地對藍宇說道:“師兄真是好福氣,纔到得江南就娶個大美人做妻子,以後可不要把我們做師弟的忘了。”
藍宇笑道:“少貧嘴,我們師兄弟從小一起長大,不管現在還是以後都是肝膽相照,我豈會忘了你們?”
張顯王悅兀自不再話,和藍宇一起來到晏府。
但見晏家果然是大戶殷實人家,宅院規模宏大,雕樑畫棟,疊架飛檐,進得府中,但見亭臺座座,假山流水掩映樹間,粉牆碧瓦皆是盡心匠作,藍宇師兄弟三人也是驚歎於晏家豪闊,但藍宇並非貪念晏家富貴才上擂臺比試,卻是真的心裡喜歡晏小染。
藍宇自是做了晏家嬌客,不日便和晏小染成婚結爲了夫妻,二人心中彼此十分歡喜,相見恨晚,藍宇兩個師弟張顯和王悅也是受到晏府不錯招待安置,二人心中也是歡喜。
藍宇自和晏小染成婚後,二人相處甜蜜和睦,彼此經常是溫存纏綿。藍宇也發現,晏家不僅富足殷實,爲人處事也是口碑甚好,這使得藍宇心裡更加歡喜。正是才經離別意,又逢知己紅顏來。
藍宇和晏小染婚後半月,鐵笛客“蕭滿天”一日突然來到晏家,晏松石父女都是十分歡喜,自從上次蕭滿天離開泉州回莆田老家已是半載有餘。蕭滿天妻子和雙親當年被人所害,膝下又無兒女,遂已是有幾年常住晏府,教導晏小染習練武藝。
蕭滿天和晏家結緣是五年前,蕭滿天本是福建莆田青雲鏢局的當家,因替當地衙門保送京城的貢品,不想還未出莆田地界就被劫,青雲鏢局一衆鏢頭鏢師竟是全軍覆沒,蕭滿天憑藉手中鐵笛和精湛武功,兀自僥倖逃得性命,劫鏢的對頭個個功夫高強,一路追殺蕭滿天到了泉州,所幸被晏松石所救,但蕭滿天從此也就不敢再回去莆田,對頭遂去了莆田將他一家老小盡皆殺死,直到如今蕭滿天仍是沒有查出仇家是誰,就在半年多前,他聽說似是當年劫鏢的對頭在莆田老家出現,遂改形換貌潛回家鄉刺探虛實,以備伺機報仇。
一見面,晏松石就上前拉住蕭滿天的手笑着說道:“你也真是捨得我們父女,這一走就是半年多。”
蕭滿天道:“承蒙晏大哥和令嬡牽掛,本來我早就要回返泉州,但不甘心這一次回去莆田沒能爲家人報仇,每當想起一家慘死,我竟苟活世間,心裡的痛苦又有誰知?”
晏小染說道:“師傅毋需擔心,我們夫妻打算過幾天也去莆田走一遭,替你打探當年劫鏢之人,若是發現蹤跡,我們定要替你報仇。”晏小染邊說指了指一旁的藍宇。
蕭滿天一怔,不想晏小染已經成婚,他並不認識藍宇,卻見他長得一表人才,氣宇軒昂,遂說道:“恭喜這位少俠做了晏府嬌客,不知你師承何派?”
藍宇暗忖,料想晏府衆人和蕭滿天已經不是外人,遂也就不隱瞞身份,拱手朝蕭滿天道:“晚輩藍宇,家師是河南開封迷蹤門門主秦少白。”
蕭滿天和晏家父女都是吃驚,蕭滿天道:“迷蹤門極少牽扯江湖是非,但聽說和西北暗月教結下樑子,一個多月前雙方在迷蹤門大戰一場,暗月教全部香主戰死,連以管天熊爲首的教中四大長老也被擊斃,不知那秦門主現今可好?”
藍宇道:“前輩認得家師?他老人家爲了平息和暗月教之間的風波,自迷蹤門一戰後已是攜了家人覓地隱居了。”
蕭滿天道:“我當然認識秦門主,想當年他迷蹤步和空空劍法,武林中難逢敵手,據傳他的空空劍法僅次於金鏢俠夫婦如意劍法,想必藍少俠早已得令師真傳了?”蕭滿天說罷突然錯步向前,右手駢指急點藍宇胸口,晏家父女俱是大驚,但見藍宇虛晃身形,施展迷蹤步瞬即便已避過蕭滿天招式,兀自右手袍袖袖口已是被對方指力劃破,心裡暗暗佩服蕭滿天功力深厚,恐怕不在自己之下,但知道鐵笛客故意試探,心裡也並不介懷。
蕭滿天哈哈大笑,說道:“果然不愧名門傳人,以少俠武功在當今武林後起之秀裡面已是居一流之列。”
藍宇道:“前輩謬讚,藍宇微末功夫怎及家師一二,可惜他老人家當年受奸人重創,武功難以全部恢復,否則也不會連累許多武林英雄和暗月教結下樑子,”藍宇說罷嘆了口氣。
晏松石道:“老夫雖然是生意人不諳武林之事,但也聽說當年秦少白是受華山望月觀觀主嚴道海所創,而碰巧那嚴道海就是暗月教教主妻子的兄弟,故此和嚴道海結仇也是和暗月教結仇了。”
藍宇道:“正如岳父所言,之前我曾在華山斬去嚴道海一隻手掌,卻是被他逃走了,迷蹤門一戰暗月教傷亡慘重,以後定是不會和參與迷蹤門一戰的羣雄干休。”藍宇遂將和塗雲飛等人在華山大戰嚴道海一衆之事說了。
蕭滿天道:“那是自然,暗月教向來有仇必報,況且那嚴道海尚未死,他所練陰陽掌屬於海外傳入中原的邪派武功,狠毒無比,往後少俠若是和他遇上,務必要小心爲是。”
藍宇道:“多謝前輩關心,藍宇謹記。”
晏小染插口對藍宇道:“諒那嚴道海有何能耐,夫君你竟是怕他不成?我們夫妻若是到得華山,定要將他那望月觀踏平再取他狗命。”
晏松石道:“你江湖經歷少,豈知那嚴道海厲害,若是單獨對敵,他武功我看不一定在宇兒之下。”
藍宇道:“正是如此,那日華山一戰,他施展陰陽掌雖然厲害,但似乎並沒有完全練成,若是日後他將陰陽掌習練完整,我和他對敵未必能夠討得好處。”
晏小染聽了兀自不服,嘟着嘴巴道:“不管這暗月教和嚴道海多厲害,是夫君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說罷,晏小染已是上前挽住藍宇胳膊,甚是親密。
晏松石對蕭滿天說道:“報仇之事,老弟不要過於擔心,不如明日你帶領藍宇和小染再回莆田,打探當年對頭消息,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藍宇和晏小染也皆是點首贊同,但蕭滿天卻是有些擔憂,說道:“大哥好心兄弟豈會不知?只是我花了半年時間仍是無法完全摸清對方底細,而且此事還牽扯到朝廷,讓他們夫婦冒險,我卻是於心不忍。”
藍宇道:“瀟前輩不必擔心,若是能探聽的確切消息,我和小染自不會輕舉妄動,那時大家在計議萬全之策即可。”晏小染也是在一旁附和同意。
晏松石道:“所以老弟你就不要擔心了,明日你和他們二人就動身去莆田,你教導小染習得一身武功,也是該到她報答的時候了。”
蕭滿天見晏松石說的誠懇,遂也就點首答應。
次日,晏松石設宴爲蕭滿天三人踐行,囑咐藍宇和晏小染凡事聽從蕭滿天安排等話不提。
藍宇三人縱馬出了泉州城,徑奔莆田而去。三人坐騎都是晏松石託人從西域購買的良駒,兀自腳力驚人,不日三人已是來到了莆田。
莆田不似泉州繁華富庶,卻也是民風淳樸,花紅水暖,藍宇三人自是流連觀賞,蕭滿天卻是心裡鬱郁,兀自想着心事。他回返莆田的半年時間裡,雖然並未探清當年殺害他一家的對頭是誰,卻也大致探得和莆田當地最大的門派紅纓會有關,該會向來神秘莫測,在江湖中也很少聽人提起,但紅纓會舵主皇昊天武功蓋世,在沿海一帶素與倭寇往來,和中原武林卻是極少扯上關係,故此蕭滿天也不太肯定當年青雲鏢局所押進京貢品被劫和他一家慘遭殺害是否與紅纓會有關,這次重返莆田,定也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藍宇見蕭滿天鬱鬱不樂,遂說道:“瀟前輩可是還想着探聽仇家消息的事情?”
蕭滿天嘆了口氣,說道:“這次莆田之行恐怕會兇險異常。”
藍宇夫妻一怔,藍宇道:“莫非前輩早已探聽到些消息,不知此事牽扯了那些勢力?”
蕭滿天道:“之前來莆田我已大概探聽到當年下毒手殺害我一家的人與當今朝廷和當地的紅纓會有關。”
藍宇大吃一驚,道:“前輩所說紅纓會總舵主可是一個叫皇昊天的?會中人俱是男子,頭戴黑帽,上綴紅纓?”
蕭滿天一怔,道:“正是,少俠也知道這紅纓會來歷?”
藍宇道:“我以前曾聽家師說過紅纓會,那舵主皇昊天武功深不可測,卻是極少與中原武林人士往來,他常和東洋倭人往來,做賣國禍民的生意牟取暴利,朝廷曾數次派人到福建進行清剿都是奈何他不得,反而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家師也曾經常告誡我若往後在江湖中遇見紅纓會須得小心。”
晏小染道:“莫非那紅纓會因爲和當今朝廷做對,故此纔將當年進京貢品劫走然後幹下令人髮指的殺人勾當?”
蕭滿天道:“恐怕正是如此,連朝廷調兵遣將也是拿紅纓會沒有辦法,若是真是他們毀了我青雲鏢局和殺害我家人的話,此仇老夫恐怕今生難報了。”
藍宇道:“前輩也不要沮喪,雖然憑我們三人之力不能對付整個紅纓會,但我們可以發綠林英雄帖,廣邀武林同道聲討紅纓會,到時自然將紅纓會從武林中剷除。”
蕭滿天嘆了口氣,說道:“藍少俠有所不知,若是單獨紅纓會,尚可聯合武林正派人士共同聲討,但是那皇昊天和東洋倭人一向往來甚密,有衆多東洋武士相助,恐怕中原武林羣雄也是不能奈何他,加之紅纓會經常海上往來,連總舵所在也是在海中島嶼之上,實難對付。”
晏小染道:“如師傅所說,紅纓會當真不好對付,但只要從長計議,總會有報仇的辦法。”
藍宇道:“若真是紅纓會當年殺害了前輩一家,無論如何也要和紅纓會算這一筆血賬。”
蕭滿天道:“我已打探清楚紅纓會在莆田陸上分舵,明日夜間我們便前往探虛實。藍宇晏小染點頭贊同,三人遂遊觀玩耍,到得天黑自是在離紅纓會分舵不遠地方尋覓客店住下不提。
待得次日夜間三更,藍宇夫妻和蕭滿天三人準備停當,徑奔紅纓會在莆田陸上的分舵,盞茶功夫,三人已是到了紅纓會分舵所在,只見門口幾個頭戴紅纓黑帽的弟子來回巡邏。雖然只是紅纓會分舵,卻是氣派不俗,宅院幢幢,想必紅纓會多年和倭人生意往來已是積累了殷實資本,藍宇三人也是心裡暗暗讚歎。真是從來富貴險中求,良善自是貧窮身。
三人兀自屏息潛行,伏在草叢中窺探。蕭滿天道:“這紅纓會恐怕是高手衆多,手段殘忍,若是被他們發現可是兇險非常,我們必須小心爲上,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藍宇二人點頭稱是,藍宇道:“不如我們分開查探,我們夫妻一路,瀟前輩一路,半個時辰後在東邊樹林中匯合。”
蕭滿天點頭贊同,遂分頭左右縱身潛入紅纓會,守衛值夜的弟子兀自未發現有人潛入會中。單說藍宇夫妻二人施展輕功,到得紅纓會宅院之中,但見屋宇林立櫛比,黑暗中不見一點光亮,但二人兀自發現東北角有一間屋子窗戶亮着,定是有人。二人一掠身形,徑奔亮光之處,到得門口剛一頓住身形,屋中光亮頓時熄了,藍宇和晏小染大吃一驚,正欲抽身離開,但已爲時已晚,一個赤着上身的男子竟已經如幽靈般悄無聲息飄身落到二人面前。
二人定睛一看,更是詫異更增,但見赤身男子身背長刀,正是東洋流行的***,刀長五尺有餘,男子頭奇大,面龐和皮膚呈古銅之色,上身肌肉隆起,不過卻又身高不足四尺,竟是個侏儒!二人卻是笑不出來,這侏儒男子飄身落地,竟是無聲無息,二人根本就沒看清對方是從何而來,心內自是吃驚此人武功精湛,不在藍宇之下,想必多半是東洋人倭人無疑。
侏儒男子看了看藍宇二人,口中唸唸有詞,二人卻是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二人更加肯定侏儒男子定是東洋武士無疑。
藍宇二人兀自與侏儒男子對峙相望,並不理會對方說的是什麼。侏儒男子見藍宇夫妻二人不理會他,不覺心中怒氣橫生,遂也不再說話,一反雙手從背上拔出長刀,但見刀光一閃,已是閃電般向藍宇二人劈來。
二人哪敢怠慢?也是瞬即拔劍在手,藍宇右手長劍迎向侏儒男子橫劈一刀,右手變掌徑拍對方面門,晏小染長劍微斜刺向對方肋下,侏儒男子微微一笑,竟是淡定自如,撤刀旋身,將藍宇夫婦招式全都化解。
藍宇二人大驚,此人武功當真了得,僅憑剛纔躲避攻擊的輕靈身法已是不輸藍迷蹤步法。不待對方頓住身形,藍宇夫婦瞬即變招長劍雙雙襲向侏儒男子,一左一右刺向對方,侏儒男子錯步欺身向前,雙手握住長刀,一招力劈華山當頭向藍宇攻到,藍宇暗忖,有晏小染從旁牽制,若是自己舉劍硬撼架住長刀,侏儒男子定會一邊空門大開,晏小染正好趁機挺劍攻擊,不料侏儒男子長刀劈下,與藍宇寶劍硬撼架在了一 起,卻右足瞬即旋踢晏小染劍身,劍足相觸,竟是將晏小染長劍盪開。藍宇也是當真了得,與對方舉劍硬撼雖感兩臂發麻卻並沒受傷,遂施展迷蹤步法和空空劍法,遊走身形,長劍翻飛顫動,已是將對方左臂刺中,侏儒男子大驚,瞬即撤刀回身,加之剛纔和藍宇刀劍相交硬撼,手臂兀自也是發麻。
藍宇料想一時不能勝過對方,遂向晏小染使個眼色,雙雙縱起身形跳出紅纓會院牆,侏儒男子也是懼怕二人功夫厲害,加之手臂受傷,兀自並不追趕。
藍宇夫妻二人到達東邊樹林頓住身形,見蕭滿天已是先到了,令二人吃驚的是蕭滿天竟是受了傷,不過幸好並無大礙。
三人兀自不語,縱起身形飛快趕回客店。
到得店中,藍宇朝蕭滿天問道:“不知前輩是如何受的傷?”
蕭滿天道:“我潛入紅纓會院中,竟是隨即被兩個侏儒男子發現,那二人武功皆不在我之下,使得都是一把長約五尺有餘的東洋***,想必定是與紅纓會勾結往來的東洋倭人。若不是我見機的快,恐怕已是遭了毒手。”蕭滿天說罷兀自嘆了口氣。
藍宇一怔,道:“我們夫妻潛入後不久也是被發現,和我們動手的也是侏儒模樣的東洋倭人,對方武功恐怕不在我之下,我們夫妻二人鬥他一人也只是刺傷他左臂,我們怕有閃失,驚動紅纓會衆人,故此才撤身回來。”
蕭滿天道:“此地離紅纓會分舵甚近,我們既然已經暴露行蹤,客店定是不能住的了,只好先離開此地再做計較。”
藍宇三人遂連夜離了客店,另尋落腳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