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燭光溫馨依舊,餐桌上的氣氛卻悄然變得凝重,讓人有些透不過氣。
靖晚冰的嘴脣微微發白,如海水般冰涼的疼痛緩緩淹沒了她的心臟…
她屏息凝神地望着他刀叉下碎裂開來的白色瓷盤,臉色越來越迷濛——
朱力安默默地垂下了視線,一個蒼白的笑容在他的脣上顫抖着,他擡起眼睫,深深地凝視着她,沉默了半響,笑了:“糟糕,盤子碎了,我去另拿一個——!”他蕭瑟地說,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和情緒。
靖晚冰怔怔地望着他,她的視線有些模糊晶瑩,卻依舊無比執着的凝視對面淡然起身的男子。
嘴角噙着一絲慘淡的笑謔,朱力安卻並沒有看她,他凜凜的起身,動作很風雅,神情卻如木偶一般僵硬。
靖晚冰看到——
她看到——
朱力安轉身向廚房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腳下的步子也沒有絲毫紊亂,微微握緊的拳頭卻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情緒。
靖晚冰呆呆的僵住,手指冰涼顫抖,半晌,她下意識地抿緊了發寒的嘴脣,然後快速起身追了過去。
一步一步的。
目光裡交織着慌亂和痛苦,朱力安艱澀地向前走着,他感覺到肺腑內的呼吸有些困難。
“子凌——!”下一刻,一個纖弱白皙的手從後面抓住了他冰涼的手臂。
身子有些僵硬,朱力安笑顏悽苦,一種刻骨銘心的鑽痛驀地涌入了他的心坎,讓他疼得快要窒息。他怔怔的任由那雙無力虛弱的小手抓着,面容倔強得像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機器。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神色顫抖着,靖晚冰低急地說,語音裡充滿了心酸的悲涼,“我只是去跟他到個別,沒有別的意思!”目光脆弱慌亂,她不安地凝視着他的側臉。
朱力安勾起嘴角,眼神有些蒼涼,手指悄然用力握緊,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堵塞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兩下。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他,如果你和他之間沒有什麼,如果你真的愛我,爲什麼不肯說實話……?”嘴角古怪地抽搐了兩下,聲音冷瑟得像冬日的寒風,他沒有回頭,臉色冰白冰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看着他陰寒冷漠的神情,晚冰驀然有一種溺水的感覺,快要窒息!
“子凌——!”心中惶恐不安,她喘息一聲,努力微笑,緊緊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搖撼了兩下,“你真的誤會了……我跟宇文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也不會再見面,你相信我……!”女孩的聲音沙啞顫抖,眼睛裡也閃着晶瑩的亮芒,充滿了害怕失去的恐懼。
沉默!壓抑!!
冰鬱的脣角慢慢的,慢慢的升起淡淡的苦笑,朱力安機械般轉過身來,他注視着她的眼睛,目光昏暗的如同在寒夜,“真的嗎?”他無謂地問,語聲是冷清而僵直的。
靖晚冰被他那過於散漫懷疑的目光驚住,身子無力地晃盪了兩下,她用力眨掉眼眶裡刺痛的淚水,然後鄭重地點頭,“你相信我——!”她堅定地說。
朱力安將嘴角的笑痕咧到最深,目光冰冷酸澀,一股深入骨髓的痛苦揪緊了他的心臟,他不說話,黯然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我沒有騙你,也不想騙你!”她顫抖的凝視他,虛弱蒼白的小手輕輕搖撼他麻木的胳膊,想要讓他看着自己,相信自己。
她真的只是怕他誤會,怕他會多想!
漆黑的瞳孔緊抽成一縷冰芒,朱力安嘴脣翕動,緩緩擡起兩根手指,勾起了她脖子上的項鍊。
“這是什麼,爲什麼我從來沒見你戴過,是他送給你的嗎?”他陰柔地笑着問,語氣低澀得像呼嘯而來的海風。
心臟深處是針扎般的銳痛和劇顫,靖晚冰猛地怔了一下,淚霧縈繞的眼眸隨着他低鬱的視線緩緩移到了他的指尖。
那裡,有一條瑩光閃閃的項鍊。
痛成白色的嘴脣無力地張翕,她的臉上有痛苦的表情瘋狂地閃過,寒淺地喘息低喃,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或者再怎麼解釋,都已經解釋不清楚。
“很漂亮啊!跟你很配,看來他眼光不錯!!”挑起俊秀的眉毛,朱力安歪着腦袋嘖嘖地說,臉色冷峭如滄廖的落日,語氣也冰冷冰冷的。
胸口堵到快要失去了起伏的力道,靖晚冰下意識地收緊了抓住他手臂的手指,她強忍住眼眶的灼燒,不讓自己輕易的再掉眼淚。
“子凌……!”她雙眸緊緊地,依戀地望了他一眼,虛脫而無力地閉了閉眼睛,頓了一下,才接着說:“我承認我喜歡過宇文楓,但是我選擇了你,我並不後悔……!”她悽迷地笑着,眼淚毫無知覺的簌簌下滑,宛如掉線的珍珠,“我跟你在一起很快樂…很開心…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跟你共度一生……想要做你的妻子……想要在你累的時候幫你揉揉肩…想要每天爲你做晚餐……想要爲你生一雙兒女……”滾燙的淚水嘩啦啦地流淌下面頰,她清吟着仰起頭,艱澀地坦白道:“我那麼那麼的努力……那麼努力的想要對你好……爲什麼你不相信我……爲什麼?”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着努力抑制住的哽咽,她緊緊地凝視着他,嘴角閃着晶瑩如雪的淚光。
手指關節青亮如印,脆弱的淚光悄悄在眼眶裡凝聚,朱力安垂在黑暗裡的手開始無助地抖索,他頹然地放下了手指尖的東西,然後抑鬱地揚起臉。
“晚冰…!”泛着水霧的眸色顫抖着,他低澀地呼喚,語音悲涼而沙啞,“你真的放下了過去的一切,真的做得到嗎?”
眼眶裡的淚水氾濫成災,覆蓋了修長的眼睫毛,靖晚冰淡淡地笑了,胸口如被萬箭狠狠地剜刺,蕩起了一層清瑩悽迷的血霧,“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做得到!”她怔怔地笑着,嘴脣蒼白的彷彿被雨水打溼的花瓣,沒有一絲血色。
淚水慌亂地滑下臉頰,朱力安的嘴角抽搐着發白,痛苦和折磨撕扯着他青煞不安的靈魂。
“對不起……!”擡起手指輕輕地碰觸着她流淚的面頰,他怔怔地道歉,語氣急促而顫抖。
“子凌……!”看着他受傷的眼神,晚冰心底黯痛,她輕輕地搖撼他,神色狂亂,低低道:“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放棄的嗎?不是說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會改變的嗎?”眼睛裡淚光縈繞的,她滿含希冀的望着他,哭得渾身輕顫,語氣癡迷而恍惚,“我們都不要放棄,也不要互相傷害了,好嗎?”
“晚冰,我只是……”大拇指在她含淚的脣角摩挲着,神色茫然而顫抖,朱力安深吸了一口氣,心臟處陣陣尖銳的疼痛讓他幾乎失去了呼吸的力氣,“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我只是不太相信自己…只是………”艱澀地喘息着,他的聲音輕如浮萍,舉手間有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助感。
心臟痛到麻痹,靖晚冰怔怔地凝視着他,清瑩的臉上閃着淚痕,泛着酸澀的脣角也痛成了一片慘白,她忽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頹然地放下手,朱力安泯然地低頭,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出去透透氣……你早點休息…!”下一刻,他含糊不清的囈語了一句,然後輕輕地繞過了她。
感受到了擦肩而過的冷漠,靖晚冰的雙腿頃刻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似乎有些站不穩地晃盪了幾下,她捂住嘴,哽咽着,只聽到了他開門出去的聲音。
一束強烈的白光從玻璃窗上橫掃而過,晚如一顆墜落天際的流星。
客廳的燈光是一片昏暗,在朱力安驅車離開以後,一種無邊無際的無助和失落瞬間包裹了她,靖晚冰緩緩蹲下身去,用雙臂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皺緊了眉心,肩膀瑟瑟發抖,她一味蜷縮着身子,像一隻受傷怕冷的小羊羔。
——
臥室裡燈火璨亮,夜風輕輕揚起了蕾絲窗簾的一角。
悠揚婉轉的音律飄散到了每一個幽靜溫暖的角落。
白色大理石地面泛着淋淋的波光,華麗的陳設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修長淡漠的手指起伏着按在黑白琴鍵上,宇文楓端坐在鋼琴前,清淡的臉上有着一絲失落,眼眸深處卻是冷定如海。
這時。
心臟肋骨處突如其來的一陣冷徹的鑽痛幾乎讓他窒息。
彷彿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下意識地擡起手指,撫住燒痛的胸口,他的目光恍惚波動。
晚冰,是你在哭嗎?
宇文楓的臉色蒼白清俊,他怔怔地揚起頭,望向迷濛的窗外,憂鬱黯淡的視線裡卻一片模糊。
——
晚風靜靜地吹着,星星消失在雲裡。
華燈滿街,兩邊的行人車輛絡繹不絕。
黑色保時捷緩緩行駛在南來北往的車潮中,被隱沒成一個滄廖的黑點。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冰涼如雪,他的目光昏暗無光,彷彿是再也看不到光明的人。
車窗外急速倒退的光影在他的臉上落下深深的影痕,他的嘴脣蒼白乾裂,快要溢出血來。
——
橘黃色的路燈靜靜地揮灑在她的臉龐上,迎面而來的風將靖晚冰的白色裙子吹得烈烈飛揚起來,望着夜路邊的風景,她的臉色比梔子花還要蒼白,胸口有一口血腥氣慢慢地往上涌。
終於,她呆呆地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你要去哪兒?”司機師傅在發動車子前,扭過臉來笑着問。
後座上的人怔怔地望着窗外,眼睛裡空洞洞的,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慘淡冷清。
“小姐……?”駕駛座上的人皺了皺眉,不安地重複了一句,“你想要去哪兒?”
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晚冰木訥地回過神來,柔白的脣角微微啓開,發出了低微的痛澀聲,“我也不知道哎……師傅你一直往前開……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她的聲音乾啞滄桑,猶如山谷的迴響,空洞而輕淺,隱隱透出一絲淒涼。
司機會意的點點頭,回過身去,發動了車子。
出租車穩穩地向前駛去,融入燈火霓虹的車海中。
街道兩邊的樹葉用力搖曳着,縫隙間透過來的光影在她純明無光的眼底流動着,靖晚冰悽迷地笑着,晶瑩柔弱的眼底瀰漫着濃濃的白色霧氣。
——
採蝶軒酒吧。
色彩絢爛的霓虹燈招牌在夜色裡閃爍瑩瑩的光彩,酒吧裡燈光昏暗,每個角落都坐滿了客人。
前方舞臺上,抱着吉他的駐唱歌手唱着淡淡憂傷的情歌。
場上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
穿着白色襯衫和黑色馬夾的服務生們穿梭在人浪中,微笑着爲客人們送上想要的酒水。吧檯前,調酒師們令人目不暇接地玩出許多花式調出各種雞尾酒,叫好聲,舉杯慶賀聲,酒杯相撞聲,調侃笑談聲,不難猜想,這是夜間最熱鬧的時段。
黑色的風衣在身後輕盈的無風自舞着,左耳上的藍鑽亮得動人心魄,坐在吧檯角落上的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威士忌,他喝得很慢,但是一杯接着一杯,漸漸地,也就喝多了。
喉嚨裡是一陣陣苦澀的燒辣,胃裡面也翻江倒海着,朱力安的眼睛像兩個深深的黑洞,看不到底,他的臉色蒼白的像一個失去了知覺的病人。
“老闆,你不要再喝了……”終於,吧檯裡擦拭酒杯的酒保有些看不下去了,嘆息一口,好心勸阻着,“再喝就要醉了……”
陰冷地咧開嘴,朱力安笑了笑,怔怔的凝視着手中的水晶杯,似乎對他的話語充耳不聞。
看着老闆失魂落魄的樣子,酒保無奈地搖搖頭,知道自己是勸不動的,只能作罷。
微微咳嗽了幾聲,朱力安的臉色蒼白如紙,脣角也是冰白冰白的,他粗啞地喘息着,胸口肺裡全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痛,燒得他的思緒一片混沌,無法理清楚任何事情。
仰起頭,又灌下了一杯燒酒,他的面色徹底失去了最後一點血色,嘴脣卻忽然鮮豔地快要滴出血來,劇烈地咳嗽着,他勉力支撐着自己的身子,纔不至於狼狽的從旋轉座椅上滑下去。
心中暗歎,酒杯趁着他神色恍惚的空當,趕忙拿走了他面前的幾瓶未開瓶的威士忌,生怕他還要喝下去,醉生夢死。
“晚冰,我愛你啊!”凝視着透明的水晶杯,朱力安單手托住腦袋,怔怔地笑了,“我真的很愛你,我愛你愛的好心痛,愛你愛的不知所措,晚冰…我不是要真心傷害你的…你原諒我……”脣角發出了破碎不堪的囈語,他悽迷地眯起了眼睛,神色苦悶無助得像一個迷失在午夜街頭的孩子。
老闆真的喝醉了!!!
痛惜地嘆息不止,酒保咬了咬嘴角,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腳,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臟陣陣劇痛,吧檯上趴着的男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鮮豔的嘴角輕輕帶出一朵虛弱的笑容,他顫抖着閉上眼睛,身子抖得像篩糠。
酒保心中一明,趕忙轉過身,想要倒一杯熱茶,幫老闆醒醒酒。
黯淡的光線下,朱力安將頭死死的埋在胳膊肘上,肩膀瑟瑟發抖。
羽子凌,其實你是一個真正的懦夫……
你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宇文楓的光環之下,在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宇文楓面前,你只能用你的驕傲散漫,用你一身的伶牙尖刺來拼命的掩飾自己內心的自卑和恐懼。這種落差感,這種自卑感始終伴隨着你,而你一直在逃避自己的不自信。
正是因爲這種自卑,這種久居人下的畏縮感,使得你難以相信晚冰會真的背棄宇文楓,而選擇跟你在一起!!
這一切多麼可笑,多麼荒謬啊!!!
面對一個深愛的女孩,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傷害她,總是在她真正愛上你,拼命想要靠近你,想要爲你好的時候,又莫名其妙地懷疑她,刺傷她柔弱不堪的心。
羽子凌,問題一直出在你的身上,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
肩膀抖動着,背脊向堅硬的弓箭一般拱起,趴在吧檯上的男子揉搓着自己的額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行爲舉止像一個瘋子。
“老闆,你喝杯開水吧?這樣胃裡會舒服一些?”斟酌了許久,酒保還是忍不住低低的說了一句,他的手裡端着一杯準備好的熱水。
眼底眉梢都是苦悶和失落,朱力安輕微地喘息一口,神色恍惚地微笑着,他對着吧檯裡的人擺了擺手,然後胳膊肘一撐桌面,想要站起來。
他想他應該回去了!!!她還在家裡等他!!!
雙腿晃盪了兩下,腳下有些不穩,朱力安按住眉心努力定了定神,然後轉身要走。
這時。
“啪——!”一個清脆的響指。
緊接着,一個擦肩而過的美豔女子趴在了吧檯上。
“我要兩杯波爾紅酒!”清甜動人的聲音爽朗地響起。
看着這位面色生疏的美麗女子,酒杯呆了一會兒,這纔想到應該轉身去拿客人要的東西。
女子神清氣爽地笑了笑,在朱力安方纔坐過的高腳旋轉椅上坐下,白色高跟鞋一蹬,纖細的手指隨意的劃過桌面,長髮微甩,原地轉了一圈,嫵媚而生動。
朱力安的身子搖搖欲墜,他一邊摁住眉心,一邊晃晃蕩蕩地向門口走去。
剛走了兩步,視線混沌的他就與迎面而來的客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回過身來,他擡起手指,漫不經心地道歉一句。
被撞的客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過多刁難他,悻悻地轉身走了。
嘴角的笑容很苦澀,朱力安垂下了眼睛,一步一步的向敞開的酒吧大門走去。
——
“小姐……”
出租車緩緩停在了路邊,駕駛座上的司機轉過頭去,看向後座上昏昏欲睡的客人。
“小姐,都這麼晚了,你到底要去哪兒啊?”他低低地問,眼神有些疲倦。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晚冰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向燈火闌珊的車窗玻璃外。
“這是哪兒?”她輕若無語地問,悽迷的視線漸漸清晰。
“就在你上車時的那一條街道上,我都已經來來回回兜了好幾圈了……”司機靜靜地說,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方向盤邊的計價器上。
看着計價器上那個鮮紅閃亮的數字,心底黯然一驚,晚冰無意識地抿了抿髮冷的薄脣,手指自然地摸向衣服上的口袋,裡面除了手機什麼也沒有。
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樣子,司機無奈地嘆息,“算了,你身上連個揹包也沒有,我猜想你也沒裝錢,你趕緊下車吧?”幫她打開了車門,他認命了般地搖頭笑了笑。
夜晚的風很涼,吹在人身上更是寒冷刺骨。
靖晚冰下了車,孤身站立在了夜色消沉的大街上,像一名白色的夜遊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