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娘眯起一雙桃花眼,嘴角一抿,笑眯眯看着那紅衣女子:“吃人的丫頭,你要帶他走我不反對。但姐姐得提醒你一下,這小子皮糙肉厚不說,還有一張厲害的嘴。你若將歪主意打到他頭上,多半,被吃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天兒沒好氣地看了影娘一眼:“你豈止是不反對?簡直是一副巴不得我立刻走的樣子。”
影娘風情萬種地朝天兒拋了個媚眼:“不錯,要找一個肯幫你付酒錢的人,可不容易。”
天兒對着影娘感慨了幾句世態炎涼,人情冷漠後,拿出隨身攜帶的酒壺灌滿了酒。他起身,對着紅衣女子微微一笑:“走吧。”
紅衣女子微愣,留下幾枚金幣之後,與天兒走入了小石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一路之上,紅衣女子在嘈雜的人羣之中不時地輕聳鼻子,一副很嘴饞的樣子。天兒看着不由失笑:“姑娘,我勸你還是先擦一下自己的口水比較好。若是在這裡吃了人,此地的城主會將你變成烤麻雀的。”
紅衣女子輕咦了一聲,回頭好奇地看了天兒一眼:“你能看出來?”
天兒輕輕搖頭:“你應該,剛剛能化形沒多久吧?身上還有一股子鳥味呢。連那酒館的影姐都能聞出來,我當然也能。我這個人的鼻子,一向不錯。”
紅衣女子覺得有些無趣,撅嘴道:“我可不是麻雀,我是一隻高貴漂亮的極樂鳥。你可以叫我紅藥。”
不知爲何,天兒忽然想起了吳剛那隻脾性跟它主人一樣的追風神鸞,不由一笑:“下次,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我想,它應該很樂意見到你。”
兩人一路無話,穿過了好幾個街區之後,來到了一處相對幽靜的街角上,一棟氣派非凡的大宅院門口。這座院子,竟比之暖陽城中錢百萬的那座豪宅毫不遜色。
天兒有些好奇:“這裡就是你家?你看上去跟我一樣,可一點都不像有錢人。”
紅藥俏皮一笑:“我可沒說找你的人是我,是我們家小姐。”
天兒更好奇了,摸着鼻子像是在思索:“我好像也從來沒認識過什麼有錢人家的小姐。”
紅藥已推開緊閉的大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天兒踱步走進院內。發現這巨大的院落之內,種滿了各式鬱鬱蔥蔥的樹木。若是沒有中間的一條青石小道,會讓人誤認爲走進了一片樹林之中。
樹叢之間,數不清地各種奇異鳥雀停在枝頭嘰嘰咋咋悅耳地鳴叫着。其中有幾隻鳥,居然說起了人語,它們紛紛跟紅藥打招呼:“紅藥姐,你回來了?”
蜿蜒的小道盡頭,隱約可見有一排廳堂。天兒與紅藥穿過青石小道,來到院落後方的廳堂之前。
紅藥將天兒帶入了會客堂,嫣然道:“公子稍坐一會兒,我這就去請我們家小姐。”
天兒發現,從進入這棟奇怪的巨大院落到現在,自己還未看見過一個人影。按理說,這麼大的庭院至少會有幾個下人或侍衛。他背手環視了整個會客廳一圈,發現偌大的一個廳堂之內,裝飾簡雅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山水之畫。畫風娟秀飄逸,輕靈脫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天兒喊住剛要離去的紅藥,問道:“你們家小姐,是位喜愛書畫的大家閨秀?”
紅藥噗嗤一笑:“你見過,有整日不着家,就知道瘋玩的大家閨秀麼?”
“哦?”天兒覺得更奇怪了,他感覺這個地方,處處都透着怪味。“那這些畫,是......”
“這些畫是我們家小姐呆在家中閒得無聊時,隨手塗鴉的而已。”沒待天兒說完,紅藥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紅藥掩嘴一笑,沒理會有些呆滯的天兒,一蹦一跳地出了門。
這個答案讓天兒更好奇了。這個神秘的小姐,究竟是什麼人?爲何會請自己來到這個奇怪的院子中?天兒搖頭輕笑,既然困惑,那就等着謎底自己揭開好了。他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悠然喝起了紅藥沏來的茶水,好整以暇地欣賞着那位神秘小姐所著的山水之畫。
將近小半個時辰之後,紅藥跟着一名硃紅色齊耳短髮的柔媚女子,款款而來。那名短髮女子穿着一襲綵衣,赤足如雪。精緻白嫩的腳踝上,掛着兩個銀色小鈴鐺,隨着她輕盈妙曼的步伐,不時發出陣陣悅耳脆響。她的樣子,看上去很年輕,大概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
她的瞳孔,居然也是彩色的。隨着她那長長的睫毛不時俏皮跳動,那雙彩色的眼眸彷彿會說話一般,流露出無限風情,勾魂奪魄。連見慣了各式美人的天兒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捨不得離開視線的女子。
硃紅色短髮女子走到天兒身旁,拉着一把椅子隨意坐下,淺淺一笑,露出一雙醉人的小酒窩:“刑天公子,紅藥這丫頭,沒怠慢你吧?”她的聲音比白雲還柔和,比清泉還清澈,讓人聽了不覺一陣心曠神怡。
天兒放下手中茶盞,好奇地盯着那短髮女子:“姑娘認得我?我們好像沒見過面。”
短髮女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小口,淡紅的脣印染到了潔白茶盞之上。“公子確實沒見過我,我卻見過公子。”
“這可當真奇怪得緊。”天兒奇道,“不知姑娘找我來此,有何事?”
“我想請公子幫個忙。”短髮女子嫣然道。
“哦?什麼忙?說來聽聽。”天兒似乎有些興趣了。
“想請公子,幫我殺一個人。”
天兒像是聽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姑娘好像找錯人了。要想殺人,應該去找附近離雲澗的奪命堂纔對。我可不是殺手。”
短髮女子不以爲意,淡淡道:“我要殺的人,就是個殺手。他的性命,奪命堂恐怕還沒本事取。”她示意了一下紅藥,紅藥一雙白嫩的小手一揮,憑空出現一個純玉石製成的大箱子。
空間法術?看來,妖獸似乎在法術方面的天賦,要比人類高多了。天兒興致勃勃地看着眼前這兩個漂亮的女人,想知道她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紅藥將那個巨大沉重的玉石箱子放在地上。短髮女子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口箱子裡,是十億金幣的金票。公子若是答應幫我這個忙,這口箱子跟紅藥,就都歸你了。”
“姑娘倒是大方,能一下拿出十億金幣的女子,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幾人吧?”天兒撇了那箱子一眼,“不知姑娘要我殺的人,是誰?”
“那你是答應了?”短髮女子有些欣喜。
“聽聽總是沒有什麼壞處的。”天兒嬉笑道。
短髮女子一聽,顯得有些氣惱:“妖劍,宮玉羽。”
聽到這個名字,天兒愣了半響,隨後開懷大笑:“怎麼,那個人,惹到你了?”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只需告訴我,去或者不去就行。”短髮女子的聲音,已有些不悅。
“不去。”天兒回答得很乾脆。
短髮女子對這個答案顯得有些意外。她定定看着天兒,一雙彩色的瞳孔似乎要將天兒看穿一般:“你應該很缺錢,已經窮到連酒錢都付不起的地步了。”
“我從來就沒有不缺錢過。”天兒悠然道,“不過,這並不妨礙我能喝到好酒。”
“你的身邊,也沒有女人。紅藥卻是個能讓絕大多數男人,都想做男人的女人。”短髮女子繼續道。
“我沒有養鳥的習慣。我這個人,一向很懶。”天兒失笑。
紅藥一聽,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重重哼了一聲。
“哦?”短髮女子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你就沒有想要的東西?”
“我自然也有想要的東西。只是,你給不了我。”天兒嘆息了一聲。
短髮女子似是有些不服,輕蔑道:“男人想要的東西,無外乎金錢、美人、權利與聲望。你若嫌錢少,我可以再給你加一倍。你若嫌紅藥不夠動人,那你看我,是不是足夠能讓你動心?你若要權利與聲望,我可以將此城的城主揪下來,讓你嚐嚐萬人之上的滋味。你說,還有什麼,是我給不了你的。”
天兒的語氣中,已有些惋惜的味道:“對於我來說,一日三餐,頓頓有酒就已經足夠了。要這麼多沉重的金幣又有何用?姑娘本是清麗脫俗的絕世佳人,又何苦如此做賤自己?至於此地的城主,算是我的一位故人。姑娘若是對他出手,我會很爲難的。”
短髮女子被天兒駁得一時語塞,她狐疑地看着天兒:“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不想跟宮玉羽交手。莫非,你是怕了他不成?”
天兒剛想開口,只聽得一陣平緩卻銳利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怕?這小子若能理解這個字的意義,就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了。他這個人,你就算將他一腳踹入地獄,他也照樣能睡個飽覺之後悠然地爬上來。這次的賭約,看來是你輸了。”
門口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襲白衣勝雪,一塵不染,一張漠然的臉上,掛着淺淺笑意。
女的坐在一張輪椅之上,蒼白清秀的臉上滿是倦意,小巧的鼻尖之上掛着幾滴晶瑩的汗珠。那名女子進屋之後,視線就沒離開過天兒。
進屋的這兩人,是妖劍宮玉羽,跟他的妹妹宮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