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李治那眉頭擰成了一團,身後的宦官也是離了很遠,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跟着這位晉王。
李治有些煩躁,也沒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只是單純的心裡有些煩躁,總覺得有些東西在逐漸的遠離自己。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治兒,你怎麼在這裡逛呢?”
李治猛地擡起頭,忽然發現面前是自己親姐姐長樂公主,李治這才連忙拱手行禮道,“見過皇姐。”
“不必多禮,對了,你這是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長樂一臉好奇的看着李治開口問道。
李治那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的憂愁,“可能是我長大了吧,也開始無故煩心吧。”
“啪!”
“人小鬼大,胡說什麼,被父皇訓斥了?”長樂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李治的腦袋,然後開口問道。
“不是,就是有些莫名的煩躁。”李治搖了搖頭,老實巴交的說道。
長樂雙手後負,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我懂了,你是不是見到太子哥哥要成婚,你也想要了?”
“沒——沒有——”李治聽到長樂這話,一臉的恐懼,不由的後退了幾步,連忙擺手說道。
他可是見識到了成婚的麻煩了,自己那太子哥哥,直接被父皇給放假了,派了一堆的負責禮儀的宮女前去教導。
自己之前去找過一下太子哥哥,那臉上滿是生無可戀,自己就在哪裡看了一會,就一臉的慘白。
你就算是太子你也沒有辦法拒絕,人家根本就不理你,人家聽的是自己父皇和母后的話。
“哈哈哈——,你怎麼這麼膽小,好了,不逗你了,我要出宮了,回頭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長樂掩着輕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拍了拍李治,然後擺了擺手說道。
李治眼神猛地一閃,連忙開口問道,“皇姐,你可是要去姐夫府上?”
“對啊,你姐夫的師妹好像有什麼事情找我。”長樂回過頭看着李治,
解釋道。
姐夫的師妹?
可是那應國公的次女?
“皇姐你帶我一起去吧,我順便出去散散心。”李治看着長樂,一臉的渴望。
長樂看了一眼李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反正是個小屁孩,到時候給他拿點吃的就行了。
長樂想到這裡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望向李治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的笑容。
“嗯,那你就隨我去吧,別亂跑。”長樂伸手捏住了李治那軟軟的小臉蛋,一臉笑容的說道。
“知道了。”李治連忙點頭,裝作一臉乖巧的模樣,等到長樂鬆手之後,連忙捂着臉蛋,那模樣頓時惹的長樂哈哈大笑了起來。
見到李治如此可愛的磨樣,長樂頓時來了精神,一掃往日的頹廢,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笑容。
當即李治就大手一揮讓身後的宦官散去了,獨自一人跟着長樂直奔萬年侯府而去。
...
...
遠在嶺南。
韓元一臉淡然,端着茶盞輕輕的搖晃着,彷彿面前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似的。
趙無名深吸了一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隨後一臉認真的站起身看着韓元,恭敬的說道。
“還請侯爺賜於我們種植木薯的技術。”
韓元緩緩坐直了身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做人要學會知足。不要貪得無厭。”
趙無名聽到這話,也沒有生氣,反而是認真的看着韓元說道,“侯爺讓主子告訴我的東西,想必也是有目的,給予我們木薯也並不像是你說的那麼無私吧。”
“不錯,既然你知道,爲何還前來找我?”韓元嘴角微微上揚,看着趙無名的眼神,繼續說道,“想必你自己也察覺到了異常,不然你絕對不會因爲的三言兩語擾亂了心智。”
趙無名默然,並沒有開口回答,反而是坐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的釋然,“侯爺可知道揚州蕭家嗎?”
“有印象,江南世家的一員麼。”
“沒錯,他們是太子的人,如今被李世民滿門抄斬,甚至一個活人都沒有留下,和當年一樣,婦孺一個沒有放過。”
“這還是你認爲的那個‘聖明’的君主麼?”趙無名嘴角露出幾分的嘲諷。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蕭家便是運糧船被劫的幕後之人,而他們被誅殺應該是被發現了這一層身份?”韓元也沒有反駁,而是開口詢問道。
“不錯。”
“那不就行了,一山容二虎。”韓元嘆口氣搖了搖頭。
趙無名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擡起頭認真的看着韓元,“侯爺你說的那件事情可是當真?”
“那件事情?”韓元故作不懂的看着趙無名。
趙無名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侯爺還真是記仇,某錯了,侯爺之前說的讓我主去新的土地重新建立王朝可是認真的?”
“認真的,老爺子不願意再看到當年的一幕發生,讓我想辦法,我還能有什麼辦法,一山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不然必定打的不可開交,唯一的辦法就是一隻離開這個山去另外一座山。”
韓元攤了攤手,一臉無語的說道。
怎麼這些煩心事都被自己碰到了呢?
自己當年怎麼就貪圖老李那一點錢財呢?
要是不貪圖的話,自己這輩子不就舒舒服服的過麼,不愁吃喝,甚至還能實現自己偉大的夢想。
咳咳——
想到這裡,韓元嘴角不經意的上揚了起來。
“所以說侯爺讓主子給我木薯便是爲了這件事做準備?”趙無名擡起頭默默的看着韓元。
“差不多吧,那片土地挺不錯的,和嶺南差不多,像這稻穀之類的一年差不多兩熟甚至三熟,若是你能搞到占城稻的話,甚至更多。”
“而且那地方一切都是嶄新的,你可以自由發揮你的才智,那裡甚至都沒有一個王朝,有的便是一個個部落,就跟嶺南差不多。”
“在面對裝備精良的戰士面前就是屠殺,那裡黃金,香料無數,若不是爲你老爺子,這個地方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們的。”
“這也是我爲自己留的一條後路。”
韓元一臉認真的說道。
趙無名這才沉默了下來。
“行了,你自己考慮吧。”韓元站起身,徑直朝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落日的餘暉下,趙無名顯得很是肅穆,他身邊的副將不知道從那裡鑽了出來。
“將軍,這萬年侯想不到竟然如此有本事,是我小看了這個侯爺。”
“不止是你小看了他,就連我也小看了他,恐怕就連李世民都小看了他,他以爲用公主就能綁着韓元,沒想到人家早已經把後路給想好了。”
“可惜了,這種不能爲我們所用。”
“那將軍,我們要不要把他——”那副將說着,一臉的兇狠,單手成刀,狠狠的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不必了,這種人能看到我們的心思,你以爲他只是單純的拿出木薯是爲了讓我們作爲軍糧麼?不,他是爲了警告我,若是我不選擇,等到他選擇的實話,我們這些人就已經無所謂了。”
“方纔爲何他那麼羞辱我?因爲他樂意,沒錯他樂意,他就像是一個神仙一樣,看着凡人勾心鬥角。因爲這能給他帶來樂趣。”
趙無名端着茶盞輕抿了一口,然後眼神露出幾分的恐懼,“我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恐懼,我以爲我把人間的險惡都看了一邊,已經沒有什麼畏懼的,但是遇到他,我還是一樣的恐懼。”
“明知道他不會於我們爲伍,可我依舊對他充滿了好感,甚至一點的殺意都沒有,若是我們殺了他,我敢肯定,我們死的會很悽慘。”
那副將聽到趙無名這話,一臉的難以相信,“怎麼可能?”
“你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可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他現在完全有能力逃出去,可他沒有,更像是放鬆來的。蕭家滅了,死在他徒弟的手下。”
“你知道他徒弟怎麼做的嗎?”
“帶着十幾名手下,搶下了一座小島做起了水賊,不過用了半年的時間,就成爲了和蕭家扶持的一樣規模的水賊,他挑動兩家開戰,最好讓兩方拼死相殺,最後,李世民派人去收割,現在千島湖的湖水都是紅的。”
“晚上你在哪裡都能感覺到陰風陣陣。”
“蕭家更是在他談笑中殺掉的,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那副將聽完嘴巴半天何不攏,“怎麼...可能,我派人調查過,他不過就收了三名弟子,馬周,李義府,還有閻立本,三人都是書生,怎麼可能有如此的能力?”
趙無名站起身,邁着沉重的步子來到窗前,“我也不敢相信,我的直覺告訴我,他隱藏了許多的東西,有些東西恐怕李世民都不知道。”
...
...
韓元不敢輕易的走出營地,這茂密的樹林之中不知道隱藏着多少的危機,站在竹樓上望着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山脈。
那座山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中段的還有些樹木的存在,越是望上越是光禿,最後只剩下那裸漏的岩石。
獨善其身?
悠然採菊?
都不可能,身在泥潭一切都是枉然的。
自己現在就站在泥潭的中央,雖然自己不想,可自己卻沒有選擇的權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只能隨着他去吧。
自己現在似乎一切都放棄了,又好像什麼沒有放棄,不管是世家還是什麼,自己身邊已經聚集起來一批人,即便是自己不想成爲世家,已經不可能了。
等到自己回去成婚之後,學院建立起來,到時候自己便要應對各種的攻擊了,無論是暗地裡還是明面上。
回想起來一切都是源於李二腰上的那袋錢。
自己就是活該,走到現在這個局面一切都是自己找的,自己若不爲了李二那腰上的錢袋廢話不說那麼多,自己不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侯爺,咱們什麼時候離開?”旁邊的一個身材高達的男子開口問道。
“君買,你知道這天下有什麼魅力嗎?”韓元並沒有回答席君買,而是反問道。
“這——”席君買一下子愣住了,自己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武夫,這種高深的問題怎麼可能知道呢?
“也是,誰都說自己看明白了這天下,可到最後還是葬在了這天下之中。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爲了這天下拼死,可結果呢,都是淪爲了一捧黃土。”
韓元嘴上說着莫名奇怪的話語,席君買雖然聽不明白,但是眼中直放光。
瞧瞧,這多麼高深的話。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韓元轉過頭,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是武姑娘拜託我的,她和李郎君合力推測,推測出你在嶺南,又根據蕭家送糧的路線,這才劃定了區域,我不過是搜索了兩個,便找到了這裡。”談論起這件事情,席君買忍不住的點頭直呼稱奇。
“李義府那狗東西果真沒有白照顧他。可惜就不是什麼好人。”韓元微微頷首,但是話鋒轉的讓席君買有些摸不着頭腦。
也是,狗東西,這可能是愛稱。
“長安怎麼樣了?”韓元開口問道。
席君買沉默了一下,微微搖頭,“很不好,朝廷開了恩科,但是錄取的人少之又少,世家也開始發難了,吞併了我們家不少的生意,武姑娘不讓反擊,說讓給他們,回頭他們全部要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還有一件事情.......”
席君買說到這裡, 臉上有些猶豫。
韓元心裡猛地咯噔一下,不會是長樂那傻丫頭出了什麼事情吧?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長樂怎麼了?”韓元急忙開口問道。
席君買微微搖頭,“不是,公主很好,得知了你的消息後,公主也放心了下來,整天躲在宮中繡着嫁衣。”
“那是怎麼了?”
“武姑娘的事情。”
“武媚娘?”韓元有些發懵,這丫頭能有什麼事情啊,難不成她還能惹出什麼大亂子?
想到這裡韓元不由的後背有些發涼,自己好像忘記了這位大姐的能力,自己不在,她身份又高,沒有人能奈何住她。
自己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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