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冷笑了聲,緩緩睜開了雙眼道:“姓朱的,你別惺惺作態了,你不想殺我嗎,你真的會給我蘇州、杭州、湖州麼?你就不怕給了我,我再舉兵滅了你麼?”
朱元璋面色一寒,怒道:“孤王如此待你,可有半分對你不親,你爲何還要對抗孤王?“
張士誠忽然仰天一陣大笑,道:“如此待我,朱元璋你這麼做,若是我張士誠沒料錯的話,只不過是用我來騙騙無辜的百姓罷了,讓他們知道,你姓朱的是一個好吳王,好霸主,哈哈,朱元璋你別做夢了,你今日能站在這裡與我說話,不是你比我強多少,而是天日照爾不照我罷了,你並不比我強?”
“你,住口!”一旁的李善長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大聲呼喝道。
張士誠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冷聲道:“李善長,你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這是我與你主人說話,你一條狗,插什麼嘴?滾開!”
他虎目一張,昔日梟雄的本色畢露無疑,李善長說到底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哪裡見過這等威勢,頓時嚇得退了兩步,不敢與他對視。
張士誠緩緩收回目光,盯着朱元璋冷笑道:“我張士誠自起兵以來,佔泰州、興化、高郵自稱“誠王”,國號“大周”。此後,再一次佔領常熟、平江(今江蘇蘇州)、松江、常州等地,定都平江,這一切哪一樣不比你朱元璋強的多,今日落得如此田地,不過是老天爺眷顧你要飯的而已,否則,我滅了你,今日見你的恐怕是我,不是你了?“說到這兒,張士誠再一次冷哼了聲,道:“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論英雄,今日我張士誠敗了,敗了便敗了,沒什麼了不起,我張士誠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同情,要殺要剮悉聽遵便,何來這麼多的惺惺作態,博取聲名?“
朱元璋一直沒說話,但沒說話不代表不生氣,一旁的李善長斜眼看了一眼朱元璋,見他陰沉着臉,心中暗叫了聲:“不妙啊,張士誠這是火上澆油啊?“
朱元璋冷笑了聲,忽然一步上前,對着張士誠喝道:“好一個天日照爾不照我?若是如此,那也是老天爺看你張士誠荒淫無道,拋棄了你,你今日落在我朱元璋的手中,那是你咎由自取,這不是老天爺的眷顧,是你張士誠太過無能?所以今日站在這裡的是我朱元璋,不是你這私鹽販子?“
張士誠抱了必死之心,倒也不怕,聽朱元璋呼喝,立即反脣相飢道:“說得真好聽,我是私鹽販子不,假,你朱元璋也好不到那裡去,不過是要飯的窮叫花子,你有今天不過是靠着一羣狗忠心輔佐而已,若沒有他們,你朱元璋還不如我,你我是什麼人,你心中有數,不必你提醒?今日我張士誠輸了,但我輸得起?你也不必用那些字畫來提醒我,羞辱我,士可殺,不可辱?”
“好一個士可殺,不可辱?”朱元璋冷笑了聲,道:“這麼說,你是不想做江南的逍遙王了?“
張士誠哈哈一陣大笑,道:“朱元璋原本我張士誠還以爲你雖有些卑鄙,但好歹光明磊落,也不失是一條漢子,今日一見,你不斷卑鄙,還虛僞,你若是真想讓我做這個逍遙王,又何須昭告天下,何須在書房中,放上三幅字畫呢?朱元璋啊,朱元璋你雖能打仗,他日也許會君臨天下,但人格上,你永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這一點你永遠贏不了我!”
“你放肆——?“朱元璋氣得臉色大變,指着張士誠大罵起來。
張士誠絲毫不客氣立即回罵,這個罵對方是僞君子,那一個立即反罵對方是無恥小人,你來我往罵得不亦樂乎。
李善長沒想到最後的局面是這樣的,一時也愣了一下,但他終究一國相國,若是這樣的事情,被人聽到傳揚出去,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搖頭嘆息了一聲,忙走了上前,趁着二人喘氣之時,壓低聲音對朱元璋道:“殿下,張士誠不過是一介囚徒,殿下這般與他謾罵,有失殿下身份。他既不願做這逍遙王,殿下何不成全了他,如今天下誰都知曉殿下對張士誠仁至義盡,便是江浙一帶百姓有意造反,恐怕也找不出理由來,殿下還是早些處置了他吧?“
這一句話立即提醒了朱元璋,他本就沒打算放過張士誠,所謂的逍遙王,不過是拿來做做幌子,做給江浙一帶百姓看的,讓他們知道這江南除了張士誠之外,還有他比張士誠更加仁慈的朱元璋!“
朱元璋重重地哼了一聲,盯着張士誠狠狠瞪了一眼,厲聲喝道:“李大人,張士誠此舉,該當何罪?”
這一問可苦了李善長,也不知朱元璋口中的“此舉”是指張士誠起兵反抗,還是說的是張士誠對罵的無禮之舉,不過他畢竟是見過風浪之人,細細一番思索便明白了朱元璋的用意,忙上前奏道:“回殿下,按照我吳國律法,有謀反之心者,按律當凌遲炙屍,誅殺九族。“
李善長話音一落,怒氣衝衝的朱元璋盯着張士誠喝道:“孤王再問你一次,你做不做逍遙王?“
張士誠輕蔑的看了一眼朱元璋,冷聲笑道:“姓朱的,若是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不與你浪費口舌,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好!好!好,你相死,我偏不成全你?“朱元璋怒急而笑,說完一揮衣袖,道:”李善長聽旨?“
“微臣聽旨!“李善長立即上前,跪倒在地。
“蘇州乃富庶之地,系我金陵賦稅的所在,自今日起蘇州、杭州、湖州三地,賦稅各加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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