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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城上,一方城下。
和三日前的那一場大戰那麼的相似,卻又有了截然不同的區別。這一次,滿面憋屈的是站在城下的萬多人,一個個低着頭忐忑不已,皆不知道三聖門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而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城樓上的人。數萬人齊刷刷站在喬青的身後,以她馬首是瞻。他們俯瞰着下面烏壓壓的人頭,直覺半年來憋着的一口鳥氣一掃而光,揚眉吐氣!
這樣的對峙只有片刻。
喬青便將視線定在了爲首的白髮男子身上:“沈少主,三日已至。”
三個字,讓沈天衣隨意放至身側的手一緊。他知道她的意思,這時候,不談私交,代表的是兩方陣營的話事人。然而即便如此,那修長而蒼白的手依然微微顫抖了一下。片刻,沈天衣展顏一笑:“三聖門,不會退兵。”
譁——
這雲淡風輕幾乎可說沒有抑揚頓挫的一句話,造成了上下兩方迥異的反應。
下方陣營中爆發出轟然的驚喜聲,就連孫重華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隱在一旁滿面竊喜。同樣的,城樓上一窒,歡欣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滯。忽然有人衝了出來,站在城頭大喝出聲:“沈天衣,你要至自己的門人於死地麼?”
“沒錯,什麼三聖門,什麼少主,也不過如此!”
“哼,沒想到三聖門中情義薄弱至此,二十多個玄王,說棄就棄,只爲滿足你們的一己私慾!”
後面衆人紛紛應和着,吼出聲的漢子一指城樓上掛着的二十餘名玄王——他們的玄氣被暫時封住,此刻綁縛着雙手吊在半空中,一個個臉色頹然恨不得找個地縫塞進去。他們不願拖累三聖門,大多是因爲害怕門主的處罰,如果沈天衣硬是要救人退兵,說不得也會集體自裁,算是死得其所。可此刻,卻從未想到會聽見那白髮男子如此淡漠無情的一句話。
端的是寡情薄意,麻木不仁!
他們還在愣神中,便見喬青似笑非笑地走了上來。
纖長的指尖,一抹寒光乍亮!
——修羅鬼醫的標誌性飛刀,就這麼在日光下明晃晃又寒凜凜地出現在這二十人眼前。
“三日前我說過,若你執意不退,這裡便是他們的埋骨之地!”她的步子很慢,捏着飛刀慢悠悠地銼着指甲,紅脣一吹,散落淡淡的飛灰。說出的話就猶如這飛灰,輕飄飄的似乎沒什麼重量,猶如只在做戲一般。可是一對上她漆黑中帶着森涼的眼睛,他們便是齊刷刷一個顫抖,沒有人會不相信她口中的話,沒有人會不相信喬青會真的動手!
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着死亡的滋味!
眼見着刀尖一點點移動到最首一人的脖頸處,輕輕的,涼涼的,徐徐滑動着……
那人毛骨悚然,把繩索搖晃地嘩啦作響,感受着脖子上那猶如毒蛇一般的冰涼刀尖,不甘的眼睛死死瞪着沈天衣。沈天衣不爲所動,他看着他,他就遙遙回看着他,眼中是一片漠然之色。刀尖一寸一寸,割破了皮膚,深入到喉管,血珠一滴滴滲了出來。巨大的驚恐駭然中,這些細小的聲音被無限放大,猶如死亡的喪鐘……
那人漸漸絕望了起來:“沈天衣,你好狠的心!”
“少主!咱們好歹爲聖門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們有什麼可興奮,想想看吧,今日他能這麼對我們,他日也能這麼對你們每一個人!”
面色頹然的二十餘人,不由憤憤喊了起來。
喬青就這麼欣賞着他們的狼狽狀,眼尾的餘光若有似無地掠過沈天衣身旁的莫聖使。她還記得當日沈天衣的淡然,對於他的決定絲毫也不意外。可莫聖使明顯和這些人交情不淺。
喬青在等,她看着莫聖使掙扎猶豫的模樣,手中霍然發力!
嗤——
飛刀割破喉管,鮮血飆濺而出!
幾乎是同一時間,莫聖使大叫出聲:“住手!”
喬青輕笑着擦去面上點點猩紅,素手伸出,將這被她親手解決的一名玄王死不瞑目的眼睛閉上——這是對於一個高手的尊重——這人幾乎可說和她個人沒有任何的衝突仇怨,可惜,立場不同。喬青不愧疚,從今早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肩膀上揹負着的是柳宗上萬弟子的信任,是柳天華和老祖和忘塵和柳依依等一切她所關心的人的性命……
她扭過頭,俯視着下方睚眥欲裂的莫聖使。
一聳肩:“抱歉,晚了。”
這副模樣,直讓莫聖使恨的牙癢癢:“你——”
“不必如此,這人到底是誰殺的,你比我更清楚。在下不過是一柄被逼到絕路的刀,真正握刀的人是誰呢——沈少主?”眸中閃過一絲黯然,轉瞬便被似笑非笑的神色所取代。事已至此,不論沈天衣的目的是什麼,不論他是好是壞,她不能拿着這城樓上的人來賭!心中掠過這些,那些人的面孔她沒有回頭去看,也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一個一個,生死之交,患難親朋……
喬青拍拍手,走到另一個抖的篩子一樣的玄王身前:“唔,下一位,可望莫聖使這次別再晚了纔好。”
忽而肩頭一重。
——是鳳無絕!
他的手,寬厚沉定地扶在她的肩。喬青扭頭瞄他,鳳無絕燦然一笑,帶着一絲調侃:“喬爺辛苦了,休息會兒。”
喬青眨眨眼,鳳無絕二話不說接過她手中的飛刀,撫住她肩頭的手漸漸用力,那鋒銳的鷹眸,猶如一片有容乃大的深海:“我來!”
她當然明白他的心思,是不願看着她和沈天衣沙場對簿,不願看着曾經同生共死的一雙好友到得如今這步田地,更不願看到她眼中一絲絲落寞和難過。喬青忽然就覺得滿足到溢出,森涼的心似乎被他溫暖的手捧着,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沒有人注意到,下方沈天衣看着這一幕,垂下的眸中一絲安慰劃過。
喬青深吸一口氣,笑着朝莫聖使眨眨眼:“嘿,想開點兒,這不才死了一個麼。”這話剛讓莫聖使一愣,心說這小子是在安慰?就聽她接着涼絲絲道:“現在就這麼頹喪,接下來二十人的死你打算怎麼面對?”
胸腔裡一口血涌上來,莫聖使死死嚥了下去。
喬青心情很爽地抱着手臂站到了一邊兒,看鳳無絕以和她截然不同的手法,跟切西瓜似的比劃着小小飛刀,照着一個玄王的脖子就砍下去!莫聖使這次是真急了,正如喬青所說,沈天衣或許被封印了感情,可他卻是和他們一同呆了一個又一個的百年。莫聖使邁出一步,死死瞪着那下落的飛刀,這一下下去,那玄王的脖子都會搬家:“住手!住手!等等——”
鳳無絕頓住手,離着那滿頭大汗的玄王,只差毫釐。
“你……”一個字,像是用盡了莫聖使的力氣:“給老夫時間……”
話音沒落——
一聲慘叫,玄王人頭落地。
鳳無絕回過頭,面對着旁人,可沒有對待喬青時候的那種溫意,直叫人冰冷的徹骨的目光:“時間……”
“你們……老夫只是再要……”
“要時間嘛,老子知道。”喬青一擺手,打斷他。她低頭拉過鳳無絕的手,用自己的衣衫給他把血漬細細地擦了,才擡起頭對上幾乎要氣的噴血的莫聖使和三聖門那一羣人。面色一變,倏然冷厲:“老子沒給你們時間麼?三日三日又三日,這麼屁大點兒事兒唧唧歪歪沒完沒了,你們三聖門還有個帶把的沒有?——一句話,痛快了來!”
痛快了來,快了來,了來,來……
迴音不斷響徹在白頭原空曠的上空,讓人耳膜震盪,心頭亂顫。
喬青這番話,着實不好聽,也着實讓人暢快淋漓!這半年來,他們壓的太狠了,在喬青出現之前,無時無刻不沉浸在擔憂和驚懼之中。生怕三聖門何時動作,生怕不知哪天早晨白頭鎮就被對方破城而入。可是,似乎從這個人出現,一切又變的不一樣了。看看下面的三聖門人吧,被她指着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面紅耳赤,一個個恨的什麼一樣,卻硬是礙於這二十玄王而不敢回嘴一個字。
這簡直是——太他媽爽了!
這真正是——跟着喬爺有肉吃!
一片片人壓抑着激動着,狂熱的目光朝那一對“夫夫”望過去。
自然了,這可不包括城下的人。
眼見着莫聖使動搖了,孫重華不由極度緊張了起來。莫聖使知道他心裡打的那些小九九,看也不看他,只望着沈天衣,斟酌又急切:“少主,不如……”
沈天衣眸色一動:“喬青,容沈某片刻。”
喬青聳聳肩:“十分鐘,哦不,一盞茶的時間。一盞茶之後,每十個呼吸,我殺一人,殺到沒的殺死光了爲止,可行?”
“可以。”沈天衣點點頭,和莫聖使等人交流了起來。他們並未發出聲音,而是以感知說着什麼。莫聖使神色焦灼,一邊孫重華修爲不夠,根本加不進去,更是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喬青看着他們這模樣,無語地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老子剛纔那句話,咋那麼像變態劫匪呢……”
只從字面,也差不多能明白她的意思,衆人齊齊點頭:“喬爺果真自知啊。”
喬青狠狠翻了個大白眼:“老子這都爲了誰?”
衆人哈哈大笑:“喬爺啊,長長心吧……”
這邊氣氛不錯,感受到了希望的衆人,褪去方纔的凝滯說說笑笑了起來。喬青扭頭勾上鳳無絕脖子,兩隻手沒骨頭樣的吊在他身上:“嘖,剛纔那一刀,帥呆了!”
鳳無絕一拍她屁股:“站好了,也沒個首領相。”
喬青嗷一聲蹦起來,眨巴着眼睛:“光天化日,你就調戲老子!對了上次神棍咋說的來着,難道我要僞裝個太監,還得把小jj割了不成?”
太子爺深深看着自家媳婦,那意思——你確定自己真的有的割?
喬青嘆氣——這輩子沒希望有了,必須得生個有的!
鳳無絕跟着她眨巴眼,這還是這貨第一次提起到這方面的事兒。兩人並未特意去避忌,可這麼多年還真的是沒一點兒動靜。他幾乎以爲自家媳婦爺們兒的把這功能自動剔除了。此刻見喬青這模樣,不由心下軟的一塌糊塗。鳳無絕靠上去,摟着她的肩頭,呼吸噴吐在白皙的耳側,悄聲道:“兒子女兒,我都喜歡。”
喬青斜眼瞧他:“這話讓奶奶聽見,可不得打斷你的狗腿。”
那老太太,盼曾孫子可是盼的眼都直了,得着機會就眼巴巴瞧着她。喬青和鳳無絕一齊扭頭看,果不其然,鳳太后正緊緊注視着這邊兒的動靜呢。兩人相視一笑,雙雙望天,看的老太太一頭問號的同時,滿心滿肺的歡喜——瞧瞧,瞧瞧,就這默契,連擡頭的時間和弧度都是一樣的,曾孫子還會遠麼?
“喬青。”
這一聲,來自於沈天衣。
讓四下裡頓時靜寂了下來,齊齊朝着他看過去。包括喬青:“唔,可是有結果了?”
沈天衣淡淡一笑,脣角的弧度幾乎不可察覺:“不錯,不妨你我皆讓一步。”
喬青眸子一閃:“怎麼個讓法,先把道兒給劃出來。”
他低頭沉吟了片刻,似乎對兩人這樣的交流,極爲不慣。片刻後,沈天衣擡起頭,面上的苦意一閃而逝。隨着這一動作,雪白的髮絲垂蕩在膝後,依稀間讓喬青神色一恍,聽他不見溫度的聲音,淡淡道:“上面還剩十八人整,三方陣營,九次比鬥。”
這很好理解,一邊是大燕、柳宗、鳴鳳,一邊是蜀中、萬象島、三聖門,正正是三對三!每一方陣營,出三個人比試,加起來便是九次。而十八個人,一次兩條命。喬青和鳳無絕對視一眼,知道這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九次之後呢?”
“看勝負。”
“怎麼說?”
“若我方勝,那麼戰事繼續。若汝方勝,沈某帶人退出。”
這怎麼聽來,都公平的很。可不知怎麼的,喬青總覺得他在拖延時間,在等着什麼?是人,還是事?喬青猜不透,如果沈天衣真如大白所說乃是一個預言師,那麼可不可以說,他一早預言到了這一幕,也預言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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