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了的楊方正，把毛料寄存在公盤，然後就帶着保鏢消失了，連他的秘書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卜旭則每天優哉遊哉的，要麼在酒店打坐修煉，要麼去玉器街附近閒逛，採購了一些小禮物，要麼去公盤看季師傅和彭江山解石。
其實，輕鬆都是裝出來的，只要出了酒店，卜旭就全力戒備，留意着周圍的一切動靜。
好在，三天的時間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第三天的晚上，卜旭接到了楊方正的電話，倆人約定，次日上午在公盤標場解石。
次日上午，卜旭提前五分鐘趕到了標場，楊方正幾個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卜旭，就等你了，我們進去吧。”楊方正平淡的說道。
卜旭點點頭，什麼也沒說，跟着大家進了標場。他能感覺到，楊方正此刻心平氣和，情緒非常穩定。
看來，這傢伙躲到什麼地方調整心情去了，而且效果很不錯。
進去之後，卜旭才發現，楊方正的料子竟然排在了某臺解石機的第一位，而且解石的赫然是季師傅師徒。
聯想到這幾天數次遇到了楊方正的秘書，卜旭明白了，看來楊老闆還是讓秘書做了很多安排。
嘁，有什麼用？石頭就在那裡，玉肉該怎樣就怎樣，瞎折騰什麼勁！
機器響起，季師傅開始解石，然後讓卜旭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第一刀竟然就是攔腰切，直接就是一分爲二的架勢。
我的天！
姓楊的，你還真是有點魄力，竟然選擇了這麼爽快的方式，一刀定輸贏啊！
還有，你用了什麼代價，竟然打動了固執的季老頭，讓他同意這麼操作。要知道，季老頭可是歷來謹慎，很講章法的。
磨盤大小的料子，在中型切石機的蹂躪下，很快就變成了兩片，周圍看熱鬧的人立刻發出“哇”的一聲讚歎！
就算沒有沖洗，兩片平整的切面上，依然展露出滿眼的綠意，煞是惹眼！
楊方正再也繃不住了，立刻撲上去，扯過水管，對着切面一通沖洗，然後趴在上面，仔細觀看。
可惜，只看了一眼，他心裡就涼了半截，嘴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綠色確實不錯，星星點點，密密麻麻，幾乎佔據了切面大半的面積。
但是，種水太差了，只達到了豆種，典型的有色無種。
兩個切面，就像是在白布上鋪了一層漂亮的綠豆，密佈的綠意之間，總是透着白色的底子，實在是太讓人掃興了。
周圍的很多人都拿不準了，到底是漲了還是垮了？
6427號毛料，也算是明星料子，在本次11000多份毛料中，它1200萬的成交價格排在第19位，還是有很受關注的。
再者，現在切面上的表現雖然一般，但是豆種滿綠的料子屬於中低檔原料，很受市場歡迎，加上這塊料子體積較大，光是手鐲就能切出來幾十個，鐲心和其他小物件也能取出很多，總體價值也還是不錯的，最起碼1000萬以上。
所以很多人才拿不準，現在倒是垮了還是漲了。
季師傅也俯身查看了切面，還掏出手電照了照，然後開口問道：“楊老闆，是繼續解，還是到此爲止。”
楊方正思考幾秒鐘，對着季師傅說道：“季老，還請您費心點評一下。”
季師傅點點頭：“好，從切面看，這是豆種滿綠的料子，表現還算不錯，結合黑金沙的特性和之前開窗的綠霧，加上打光的效果，我個人認爲，切面後面的表現也大致如此，可能發生變化的，是玉肉的厚度和延伸情況。”
這番話很公允，既有判斷，也有風險提示，是季師傅慣常的風格。
有人高聲喊道：“季師傅，幫着估個價吧？”
“哼！”季師傅的眼神凌厲的掃射過去，對方立刻矮了一截。
楊方正想了想，對着人羣說道：“如果用人現在買，價格在1800萬以上，我就不繼續解了。”
人羣一陣騷動，很多人小心議論起來。
大約一兩分鐘之後，人羣歸於平靜，沒人應聲。楊方正苦笑着搖搖頭，請季師傅繼續解石。
這次就謹慎多了，沿着石殼邊緣慢慢延伸，一點點的掏出玉肉。
季師傅卻離開了，換成彭江山慢慢操作。
刺耳的機器聲中，楊方正有些發呆。
對於這個結果，他是不滿意的。他看中了這塊料子的賭性，是希望能解出高綠高種的玉肉，帝王綠不敢想，弄個冰種高綠總是可以的吧？最不濟也得是糯種正陽綠吧？
如此一來，纔對得起精心的謀劃，纔對得起各種情願和不情願的付出，才能徹底打個翻身仗。
但是現在，就算玉肉按比例按方位順利延伸，就算掏出來的玉肉確實很大，最終的售價，也不會高於2000萬。
這和之前預期的不低於三倍的收益，相差太遠了。
而之前的各種開銷、費用，和幾筆或高或低的利息，最終的收益，怕是所剩無幾。
……
卜旭冷眼旁觀，他清晰的感覺到了楊方正的情緒變化，從一開始的雲淡風輕，到切面打開的欣喜若狂，然後是仔細觀看之後的悵然若失，到了最後，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頹廢之氣，竟然是心灰意冷了。
讓你得瑟！卜旭心說。
彭江山手裡的情況倒還算順利，玉肉的走向中規中矩，厚度也符合多數人的預期，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兩塊玉肉都粗略的掏出來了。
和季師傅估計的一樣，玉肉的種色沒什麼變化，依然是豆種滿綠，懸念沒有了，現場的原料商人熱切起來，紛紛表達購買的意願。
楊方正很願意把料子保存起來，參加公盤或者拍賣什麼的，或者存上幾年等着升值，那樣的話，肯定能賣出更高的價格。
但是，他這次投資的錢，有一半以上是借來的，債主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最終，一番競價之後，兩片原料被當地玉器街的一個商戶買走，價格是1688萬。和剛切開時楊老闆的喊價相比，低了112萬。
楊方正情緒低落，渾渾噩噩的辦了交易手續，整個人就像散了架一樣。
卜旭不以爲然，他覺得楊方正已經很幸運了，賺了近500萬吶。
這是個貪心不足的傢伙，卜旭給楊方正貼了新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