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本將軍有話跟你說。”宋源說道。
宋媽媽猶豫一下,慢慢走過去坐下,只坐了個邊罷了。
“宋媽媽,本將軍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答應留下。”宋源淡淡的說。
在知道宋媽媽答應何言笑留在山莊時,宋源便明白了,宋媽媽這是想脫離他的將軍府。
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當年他收留他們孤兒寡母,養了他們這麼多年,他以爲這母子倆定然會感激他的大恩,忠心他一輩子。
沒成想,如今兒子跑到他面前要求建功立業,當孃的卻要另投他人。
難不成,跟着一個鄉下丫頭做事,會比跟着他這個鎮東將軍還有前途?
就算何言笑有點本事,有點小聰明,會賺錢,可那又如何?
商賈之道,終究不是正道。
宋媽媽身子微顫一下,努力穩住心緒道:“將軍,民婦老了,想歇歇了。”
你的女兒,我伺候不動了,也不想再伺候人了。
宋源沉默了。
宋媽媽的言下之意,他不是聽不出來。
他這個寶貝女兒,也的確太糟心。
“既然如此,本將軍就不勉強你了。”宋源說道。
宋媽媽鬆了口氣。
若是宋源以恩情要挾,她就只能屈服了,畢竟自己兒子還在爲宋源混賣命呢。
“宋媽媽,你再爲本將軍做最後一件事吧。”宋源道。
“請將軍吩咐。”宋媽媽恭敬道。
“替我監視何言笑一家,特別是何言笑的一舉一動。”宋源看着宋媽媽的神色說道。
“啊?”宋媽媽一驚,擡起臉看向宋源。
“每個月給我一封信,我要知道何言笑一家的一舉一動。若是有特殊的事情發生,你要及時回報,可能做到?”宋源冷冷的盯着宋媽媽道。
“這……”宋媽媽呆呆的看着宋源,已經說不出話來。
這是讓她當細作?
爲何要這樣對待何言笑?
“說,你能不能做到?”宋源沉聲逼問。
宋媽媽心慌意亂的別開眼睛,宋源的眼神實在讓她害怕。
“宋媽媽,宋躍的前途,可是都握在你的手裡。”
這句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媽媽再也無力抵抗宋源的施壓,喃喃的點了點頭道:“民婦,聽將軍的。”
“這就好。”宋源神色一鬆,靠着椅背端起茶碗喝茶。
宋媽媽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住處的。
小丫鬟詢問她要不要洗漱就寢,宋媽媽只是擺了擺手道:“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小丫鬟告退,房門輕輕關上。
一滴淚落下,更多的淚水奪眶而出。
宋媽媽傷心的閉上眼睛。
笑兒,我對不起你……
何言笑與楊瑾煜將劉氏送至垂花門,劉氏便不讓他們二人再送。
“笑兒,你替娘去看看你大哥,娘就不去看他了。”劉氏一臉疲憊的說道。
劉氏是真的累了。
這一整天,她都提着心,生怕自己哪裡不恰當,給自己女兒丟臉。
雖然她一直都在強作鎮定,禮數也儘量做到最好,可那位鎮東將軍實在威勢太盛。
“娘,您早點歇息吧,今日辛苦您了。”何言笑心痛的說道。
這一天,劉氏一直都繃得緊緊的,她自然看得出來。
只是大哥身子不好,不能陪着宋源,只能辛苦孃親了。
“哎,也沒什麼辛苦的,左右宋將軍明日就走了。”劉氏嘆了口氣道,“娘連知縣老爺都沒見過,今日一下子見了個鎮東將軍這麼大的官,還陪了一整日,娘心裡累得慌。”
“那娘快回去歇着吧,茵兒,給我娘煮一碗安神湯。”何言笑吩咐道。
劉氏的大丫鬟茵兒攙扶着劉氏道:“二小姐放心,安神湯備着呢。”
何言笑點頭,“那你們去吧。”
“娘好生歇息。”楊瑾煜溫聲道。
“哎。”劉氏點頭,轉身進了垂花門。
看着孃親走遠,何言笑長出一口氣,與楊瑾煜對視一眼,聳聳肩道:“走吧,楊少爺,本小姐給你安排住處。”
“那就有勞二小姐了。”楊瑾煜裝模作樣的超何言笑一抱拳。
“去你的!”何言笑忍笑,小手打了下楊瑾煜端着的胳膊。
楊瑾煜彎脣淺笑,跟着何言笑走去。
小姐府的前院是兩進的院子,一進是正廳,二進是主人居處,東西跨院是客居。
何言笑想着,楊瑾煜名義上還是她的夫君,也不算外人。
再者說前院只有大哥何言信一個人住,多住一個人也無妨。
她便將楊瑾煜安排在東廂房。
東暖閣的燈還亮着,窗櫺上映出一個秉燭夜讀的清瘦身影。
那身影十分單薄,看的何言笑心裡一陣不好受。
“大哥真是用功,看來定能榜上有名。”楊瑾煜欣賞的看着窗櫺上的影子說道。
何言笑瞥他一眼道:“你若是落榜,就不用來娶我了。”
“我楊瑾煜會落榜?”楊瑾煜傲嬌的一揚下巴。
何言笑忍笑,轉身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裡有一個婆子守着,竈上溫着開水。
何言笑親自動手,給大哥煮了一小鍋薑茶。
楊瑾煜揹着手在一邊看着,眼神一直是熱乎乎的。
煮好了薑茶,婆子拿茶碗盛了三杯,放在托盤上給絮兒端着。
何言笑走的時候,婆子呲牙笑着恭送:“二小姐走好。”
何言笑朝她點頭微笑,帶着楊瑾煜和絮兒去東暖閣。
婆子看着何言笑走遠,自言自語道:“哎,這農家女可算攀上高枝變鳳凰了。”
進了堂屋,在外面守着的小丫鬟急忙見禮,掀開暖閣的綿簾道:“少爺,二小姐來了。”
坐在暖炕上的何言信擡起臉,看見何言笑與楊瑾煜一前一後進來,放下書奇道:“妹夫什麼時候來的?”
如今的何言信,對身份上的變化已經適應下來。
再看見這個妹夫,便有了底氣,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
“晚膳時來的,大哥身子可好?”楊瑾煜微笑道。
如今這個大舅哥在自己面前,可是再沒有一絲怯懦了。
果然是身份不一樣了。
“勞妹夫掛念,我的身子好多了。”何言信溫和道。
“哥,我方纔去小廚房煮了薑茶,喝點暖暖身子。”何言笑走至炕前坐下。
絮兒端着托盤過來,將薑茶放在炕桌上。
金紅麻利的搬來個圓凳放在炕前,凳子上還放了個軟墊。
楊瑾煜不等何言信讓座,便坐在了凳子上。
絮兒將一碗薑茶奉給他,楊瑾煜接過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