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信,見到是父親的親筆,嚴如玉心裡更是踏實了幾分,父親到底是疼自己的,連母親的帶筆都不用了。
可是,纔看了信,嚴如玉臉上的顏色竟是越發的不成了樣子,待到全都看完了以後,嚴如玉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去,把內院的管事嬤嬤叫來。”
“這,是。”
嚴如玉房裡的小丫頭見主子神色不好,先遲疑了一下,纔想勸,可是,又想到了往日裡因爲勸着她而吃了苦頭,便縮了縮脖子,趕緊轉身出去。
施嬤嬤如今已經升了內院的管事,見小丫頭請她,只正了正頭上的釵飾,又照着鏡子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隨了小丫頭到了如意館。
進到正室,見嚴如玉並沒有吃飯,施嬤嬤後了眼滿桌豐盛的早餐,眼角微微帶了點別樣的顏色,規矩的跪下。
“不知道貴人叫老奴有什麼事,可是有丫頭伺候得不周到 了?”
“我問你這如意館以前是給誰住的?”
嚴如玉纔開口,施嬤嬤便已經明白嚴如玉是知道了前朝的那樁子事了,只是,此時她的面色並沒有改,笑着迎上了臉,只以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情形,道了一句。
“這裡原是要做王爺的內書房,後來後院闢出去,做了行止園的院子,前面的就一直寬着,並未住過什麼人。”
“連你個奴才也敢誆我!”
嚴如玉惱羞成怒,當即就抓了手邊的一個埋金絲的定窯梅花小碗,狠狠的就朝施嬤嬤的臉上砸了過去。
施嬤嬤卻根本連躲都不躲,任那碗正砸到自己的嘴角,當即就青紫在了一片。
待那碗落了地,碎成了瓷片後,施嬤嬤才面不改色的道。
“老奴確是不知道。”
“那我問你,其它三個貴人的早餐都是什麼?段姐姐和魏姐姐的早餐都是什麼?”
施嬤嬤哪裡會不知道,淺聲的一個個的說道。
“王貴人的早點是三樣點心,兩色的水果拼盤,一盞牛乳。阮貴人也是一樣的三色點心酥皮,兩色的水果拼盤,一盞牛乳,昨天夜裡阮貴人不舒服,請大廚房單做了小米粥一碗,段那裡是三色米粥一盞,另有從前就給段妃單制了的大理的泡菜三處,再就是梅花點心,魏妃那裡備下的是馬奶子一盞,千層薄餅一碟子,兩樣泡菜。”
施嬤嬤報這些菜名的時候,半點磕拌都沒有打,甚至對着嚴如玉的時候,眼色裡也沒有半分的害怕之意。
嚴如玉氣急,恨恨的道。
“那爲什麼,單我這裡這麼多東西?”
“貴人問得好生奇怪,這是昨天夜裡,您遣了小丫頭送到大廚房裡的單子,今兒怎麼偏又問起老奴來了。”
“你,你!”
嚴如玉氣急,伸着手指狠指着施嬤嬤,惡狠狠的罵道。
“你個刁奴,你是成心坑害我,若你這樣的,留着還有什麼用,來人給我拖出去,打,打五十板子!”
施嬤嬤聽了嚴
如玉的話,並不害怕,只把脊背挺了又挺,這個差事是她自己向白錦繡要來的,前幾日的時候,白錦繡就已經和她說過,若是有什麼差池是不會保她的,施嬤嬤卻總想着給白錦繡爭個面子出來。
而且,有了這個如意館的事情,全王府裡的哪個人會不明白白錦繡的意思,施嬤嬤倒是怕這個嚴如玉是心有誠府的,真是能老實的呆下,現下見她鬧了起來,施嬤嬤反倒是稱了心了。
“來人。”
“來人!”
嚴如玉連着高聲喚了兩聲,可是,除了房間裡立着的一個老嬤嬤,並着四個小丫頭外,竟是無一人動彈。
景王府裡的人嚴如玉懶得使喚,只叫了隨自己進府的小丫頭,怒氣衝衝的又指着外面道。
“去給我看看,怎麼連個喘氣的都沒有了。”
“貴人不必看。”
施嬤嬤自顧自的起了身,拍了拍半點灰塵也沒有沾了的膝蓋,仍舊面上帶笑的對嚴如玉說了句道。
“這內宅裡的事現下是王妃幫主,便是真的要處置了老奴,也要煩勞貴人去見了王妃,有了王妃的話,奴才才能領了打這原就是王府裡的規矩,貴人若是遣着廚房做個什麼吃食,或是這如意館裡缺了什麼物件,貴人的話自是好使的,可若是處置這院子裡的下人,只除了貴人自己帶進來的丫頭外,俱都是要通過王妃的。想是貴人也是從相府裡出來的,怎麼這點子規矩倒要老奴提點起貴人了。”
“你,你!”
嚴如玉不能相信,一個奴才也敢在她面前這麼囂張。
“誰給你的膽子?”
“貴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老奴先下去了,內宅裡還要置辦些東西,再過幾天便是靜和公主的生日了,老奴還有些事情要去辦,若是有什麼事情,貴人可以讓丫頭去告訴我。”
說完了以後,施嬤嬤只是微身的福了一福,示意了一下,就轉身向外走去。
“你!”
嚴如玉哪裡經過這樣的陣仗,已然是氣得不能再氣,可是,偏又讓她看到了施嬤嬤纔到了她的屋子的門口的時候,那兩個立在門旁的小丫頭竟然是爲施嬤嬤打了簾子。
施嬤嬤嘴角扯了絲笑,纔出瞭如意館就有管事嬤嬤到了她的近前,看到施嬤嬤嘴上受了傷,趕緊便道說是自己那裡有藥,早些上了藥纔好。
“不必勞煩了,我那裡還有幾樣王妃前些日子賞了的。”
施嬤嬤並不在意,她雖然心裡早已然是罵了嚴如玉多少遍,可是面上的功夫倒也是能做得出來的。
“施嬤嬤也不必和這不相干的人生氣,現下府裡誰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合該她是什麼貴人,到了咱們府上,那些往日的威風也都要收了纔好,便莫說她是什麼府裡嫡出的小姐,便是外邦的郡主,不也是要守着規矩嗎,她又哪裡能出挑了出去的。”
“去忙吧。”
施嬤嬤笑了笑,與那嬤嬤對視了一眼,然後,說了句道。
“剛纔嚴貴人
碎了一隻御賜的梅花細碗,我還要先去入了賬帳,然後再報給王妃。”
“啊,她的膽子也太大了些了。”
那個嬤嬤一邊拿了帕子掩着嘴的笑,一邊便又道。
“這哪像是什麼官家嫡出的小姐啊!”
施嬤嬤並不答話,只淺笑了笑,便到了白錦繡的房裡,半點也沒有添加什麼的把事情原本的報了白錦繡。
其它的便還是其次,只是打了這御賜之物,總是要有個說頭,白錦繡現下在月子裡,所以,見也沒有見嚴如玉,只叫了兩個派給孫元泰的教養嬤嬤,讓這兩個人去了如意館。
兩個人因爲現下已經是賞了給孫元泰了,這景王府裡是吹得哪股風,自然是通透得不能再能通透。
到了如意館裡後,下巴只怕已經擡到了天上,進了屋子的時候,正見小丫頭收了砸了的那隻梅花碗。
嚴如玉並不認得這兩個嬤嬤,卻也知道這兩個人的比甲上的金黃色的鑲邊和盤扣用的東珠俱都是按着宮中嬤嬤的制式,再見這兩個人的頭飾,便知道是宮中出來的教養嬤嬤。
嚴如玉橫豎還知道要陪了兩分的笑出來,待兩個嬤嬤給她福禮的時候,趕緊上前親自扶了起來。
“不知道兩位嬤嬤到我這院子裡來是什麼事?”
“回貴人的話,我們兩個是王妃遣過來的,王妃說,貴人磺了御賜的東西,按律要要問罪的,便是好歹咱們府也是在皇上面前有幾分面子的,現下只能委屈了貴人先隨奴婢們去先前貴人住過的那人院子裡委屈上幾日,等到王爺不忙的時候,再把事情和王爺說了,少不得還要累了王爺到皇上面前替貴人求個情。”
嚴如玉氣急。
丞相府裡如何是沒有宮中賞了的東西,碎了的當然也是有過的,自然是都知道該怎麼處置才妥當的,如今,白錦繡這樣的處置她,便是要給她父親看呢。
“你們敢,我是王爺放出來的,你們敢再關我進去!”
嚴如玉才嚷了一聲,兩個宮中的嬤嬤卻只陪着笑的道。
“奴婢兩人也是在宮裡得過嚴貴妃的好處的,自然是不會爲難貴人的,所以,貴人還是和奴婢過去安置了纔好,免得王妃再動了其它的奴才,到時候真的衝撞了貴人,貴人臉上倒是真的就難看了。”
“她不過是想給我父親臉色看罷了,你們這郡奴才當真是不怕……”
這兩個教養嬤嬤都是宮中出來的,這制人的手段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嚴如玉的話還沒說完,兩個人便一起掏了帕子出來,罩在嚴如玉的嘴上,倒是真的唸了嚴貴妃的好了,並沒有使力的將嚴如玉按昏過去,也只不過是制住了嚴如玉不能說話,兩個人一左一右挾起了嚴如玉,搭着手便丟進了先前的那間院子,照舊是那間關過嚴如玉的房間。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這件事情闔府的人便都知道了,當時,段氏也不過才用了早餐,垂了垂眼,再睜開了以後,眼色頗深的看了看行止園的方向,陰陰的這才吐了句出來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