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蘇這樣想純屬自我安慰,她知道她能跨進侯府的大門,就說明那世子爺爺八成已經答應了侯夫人,聽劉婆子昨夜得意的說,這大世子今年16歲,屋裡還沒有正經的主子,讓她們好好努力,爭取生下孩子,早早擡了身份,到那時候可真是享不盡的潑天富貴。
只是她是記得清楚劉婆子這樣說的時候,眼眸裡分明閃着大仇得報的快意,尤其那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恨不得挖了窟窿出來。
“小姐,你想穿什麼顏色的衣裳?”
清荷看着發呆的人影,心裡有些看不起,但面上還是帶着職業的淺笑,打開了衣櫃,滿滿的各色衣裳一看就是上等錦緞製成。
鄉下人一年到頭也就一身衣裳,哪裡見過這麼多的,而那劉婆子當着夫人的面,可把這個白錦蘇家說的寒酸落魄,她也等着看她,露出鄉下人大驚小怪的驚嚇表情。
這會兒的清荷,只當剛剛一臉平靜的白錦蘇,因爲沒睡醒而沒反應過來環境的變化,就這麼愣愣的等着。
輕瞄一眼清荷眼中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得意,白錦蘇低頭看眼昨兒被人強制洗澡,換上的白色裡衣,對一櫃子花花綠綠沒半點興趣。
她的漫漫回家路啊,不知道爹孃有沒有想自己,那個傻大姐應該活得好好的吧!
“就淺綠色的吧!”白錦蘇目不斜視,隨手指了指,天知道,那櫃子裡最起碼有五件以上是淺綠色的。
穿戴整齊,清荷領着白錦蘇出了門,白錦蘇一面東張西望,一面細心的記下經過的景物,如今這般,只得乖乖住下再作打算。
好在這裡離侯夫人的院子並不遠,走出拱門,穿過二百多坪的巨大花園,再上了雕刻複雜圖案的迴廊,走過三道門,偌大的院子就出現在了眼前,也是滿院的牡丹花開的正濃時候,濃郁的花香,蝴蝶飛飛,蜜蜂繞繞,一派繁花似錦,欣欣向榮。
白錦蘇小心擡眼,昨夜的那三朵花,正規規矩矩的等在正廳門口,仿似來了很久的樣子,清荷跟守門的一個婆子輕輕點了點頭,那婆子就跑了進去,不一會兒功夫,那婆子笑盈盈的出來,朝着衆人道:
“夫人請你們到屋裡見面!”
“是!”
杏花等感恩戴德的一臉喜出望外,白錦蘇也有模有樣的學着行禮,只聽的耳旁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也不敢擡頭側目,餘光可見七八個俊俏丫鬟站的筆直,一派端莊大氣。
“夫人,人都帶到!”
只見那半透明的白色屏風背後,一道盈盈身影緩緩而起,蓮步微動間,腰上環佩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清脆而優雅。
片刻功夫,從內室由着兩個婆子簇擁着出來的年輕婦人,像個妙齡少女,生的是嬌豔若盛開牡丹,清雅似山間清泉,嫋嫋淼淼,似畫兒裡出來的美人,遺落凡塵的仙子,雲鬢高挽,着一身寶石紅繡金繁雜富貴花開褙子,步伐沉穩,一雙柳葉完美,晶瑩雙眸滿是冷傲,視線在白錦蘇身上打量。
“你是白流蘇!”
淡淡的問句,語氣卻是無比篤定,冷淡中透出一股外放的威嚴之氣。
宇文菊由着李嬤嬤扶着,坐在了上手的墊着厚厚坐墊的紅木椅上,露出一個算得上親切的笑容。
“回夫人的話,奴婢正是!”
說着話,白錦蘇適時地抖了抖小腿肚,這樣的見慣大世面的世家夫人,怕是最喜歡平頭百姓眼裡的敬畏吧!
見到白錦蘇的畏縮,宇文菊的精緻的眉,微蹙,卻是無法掩飾的天然之美。瘦瘦弱弱的,劉婆子怎麼辦的事?
宇文菊越看越覺得生氣,容貌平常也就算了,個子還這麼矮,只怕只到元楚的肩膀,年紀不小了,身材一點兒沒發育,如此無貌無才之輩,怎配得上她絕世獨立,風華絕代的好兒子!
“白流蘇,既然劉婆子將你買進我府裡了,看她面上我也就收下,可是你看看旁的丫頭樣貌,可是覺着對不起夫人我花大價錢買你?”
聽到這毫不掩飾的打趣,杏花幾個掩着嘴就笑了,李嬤嬤警告的看了杏花等一眼,這幾個人才學乖,連忙站好。
宇文菊眼中生起一股厭惡,很快又被替代淺笑。
“你們四個先到世子也屋裡伺候着,平兒世子爺沒什麼吩咐就各自在屋裡好好休息,斷斷不可打擾了世子爺正常起居……”
白錦蘇聽着李嬤嬤開始分工,這算是上了正題,心裡盤算着賣身契的事兒。
“你們平常就住在世子爺院裡,世子爺身子弱,晚上怕風,若看到世子爺出來散步,仔細勸着點兒,尤其夜裡風大,世子爺又最喜歡划船出去,仔細着伺候,若哪個做得好,夫人少不得你們的賞賜,可聽明白了!”
李嬤嬤話中有話,杏花等聽她這樣說,心裡各自有了算計。
白錦蘇點了點頭,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看來她得學學泅水,等着哪天世子也落水,她時刻準備着做個英雄救美的好侍妾。
聽着李嬤嬤的嘮叨,宇文菊沉靜的看着幾個人的表情,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淡淡道:
“李嬤嬤,等會兒自有世子爺房裡的大丫鬟教她們規矩,把賣身契拿出來吧!”
白錦蘇畏畏縮縮多時等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