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同意了要幫玉錦明做了蛋糕才離宮,所以,也不準備耽擱,剛準備提出來自己去做蛋糕的事,就見崔公公急急忙忙從外面走了進來,說是丞相孟玖釗求見。
“說是有什麼事嗎?”對於這個丞相,玉錦明是相當清楚的,除非是他有事讓人去通知他進宮,就算是有要事,一般情況他也都會通過早朝過後和他說清楚,其他時間,一律都窩在丞相府內,怎麼可能會進宮,事出必有因,這是玉錦明立刻腦子裡出現的想法。
換個人,恐怕早就已經讓他給革除職位了,可這個人卻偏偏得了玉錦明的心,從最初的吏部侍郎到如今的堂堂一品丞相,這個提升,這條路,可不是一般人能走到的。
崔公公也猜到了玉錦明會問,跟在這個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了,百官朝臣的性格和作爲,都是非常清楚,所以,很順暢的回答道:“丞相大人說是來求皇上安排一個御醫給他帶回府。”
一聽這話,玉錦明的臉色馬上就崩了起來,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去吧,直接叫安太醫跟着過去看看,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個冬天,可現在看來,這位孟夫人,是沒那個福氣繼續享受了。”話語間,也無不帶着濃濃的遺憾之意,要說這位孟夫人也很讓人感嘆的,如果是個男子,絕對也是一位巾幗。
夫婦倆都出生普通,可卻彼此相依相扶,不離不棄到如今的地位,可這位孟夫人卻沒有享過一天福,連帶着……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崔公公說完,也急急忙忙的走了。
“慢着——”看着崔公公急忙走出門的背影,玉錦明突然喊了一句。
聽到玉錦明的聲音,崔公公因爲走的急忙,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好在最後是穩住了,訕訕轉過身笑看着玉錦明,道:“皇上還有何吩咐?”
“你準備一些東西讓丞相帶回去吧,這位孟夫人這一次恐怕是難熬了。”玉錦明說到這裡,也有些唏噓。
“奴才這就算去安排。”聽到這話,崔公公心裡也忍不住嘆息,這位孟夫人從未出現在過任何的家族宴會上,只因爲產子後身體極度虛弱,後來孟丞相也就是當年的吏部侍郎一步一步升遷至丞相之位,她也從來不曾在外面露過面,但他有幾次帶了御醫到丞相府還是有幸見過幾面這位丞相夫人的,常年纏綿病榻,她看起來虛弱而且面色蒼白,可一雙眼睛卻是透亮而堅定的,他這輩子經歷了無數的風浪,在宮中一大羣主子裡生存,下面還需要斗大羣的奴才,可謂是火眼金睛,所以,他對這位丞相夫人的評價和印象都是很高的。
等崔公公匆匆走了後,雲舒纔看向玉錦明,想着他剛纔有些低沉的情緒,不由得問道:“父皇,那位丞相夫人病得很嚴重嗎?”她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然能讓九五之尊的玉錦明這般惋惜。
聽到雲舒問起,玉錦明也沒隱瞞,說起了這位孟夫人的過去。
原來,這位孟夫人還真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角色,當年丞相還只是小小禮部侍郎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他的妻子,雖然是女人,可卻是對孟丞相有最大幫助的女人,很多讓孟丞相都頭疼的難題都是她幫着出的主意,當年天雲國遭受嚴重雪災,百姓流離失所,京城豪門貴族的莊子都損失慘重,無人出面救濟災民,當時國庫更是空虛待補,而這位孟夫人卻給當時還是吏部侍郎的丞相出了主意,讓他出面上書了一份關於雪災募捐的奏摺,爲皇上接了大難題;同時,這位孟夫人更是才女一個,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只可惜天妒紅顏,常年臥病在牀,這些東西,衆人覬覦垂涎,可也無人敢上門提這個要求,因爲丞相是個愛妻如命的性子,知道有人竟不顧他夫人病情上門要字要畫,不知道會不會讓那人身首異處。
得到了這樣的訊息,雲舒卻是蹙起了眉頭,這麼說來,周圍丞相夫人還是爲數不多的幾個純善之人。
她是會醫術,在夕陽村,她也很隨意的救治病人,可到了京城,加上她的身份,一些事情,行事也頗爲不便,更何況,沒有見到本人,連宮內御醫都治不好的病情,那肯定已經是病入膏肓了。
“你怎麼了?”玉錦明知道雲舒會醫術,可卻沒有親生體驗過,所以認爲雲舒的醫術可能還可以,但與宮內醫術最高的安御醫相比,應該還是有些距離的。
“沒什麼,那我做蛋糕去了。”顏箹說完,轉身就出了太極殿。
看着已經漸行漸遠的身影,回想着她剛纔給自己的回答,玉錦明一陣無奈搖頭,有幾個皇子在的時候,她還比較守禮的自稱“兒臣”,這不,人一走,她的稱呼就開始變了。
但這些,不都是自己想要的嗎,他甚至有些時候和雲舒的隊聊都是自稱“我”,遂不再想,開始想着一會兒雲舒把蛋糕給做好,他讓人賜下送到七皇子府時,小兒子那好看的面色了。
……
在夕陽下山前,雲舒回到了齊國侯府。
跟着她一起回來的,還有玉錦明賜給她的幾個人。
她也沒想到,她不過是在廚房裡有這個心思,誰也沒說,可竟然就讓玉錦明給察覺到了,不愧是王者,頂尖的政治家,自己任何的心思都沒有逃過他的法眼。
玉錦明給了她兩個御廚,都是宮內的頂級大廚,當然了,只是借調,等着她這邊人手安排得過來了,這兩個人還是要回宮的。再有就是兩個丫鬟,說雲舒身邊沒有丫鬟不方便,既然湘吟去了酒樓幫忙,那這邊就再給她安排兩個,生怕她累着了。
“夫人,您回來了。”門口,關紅琴站在那裡,看到雲舒後立馬迎了上來,自從玉顏悄無聲息的消失後,府內所有人心照不宣,如同沒發生什麼一樣的生活着,原本屬於玉顏的勢力和抓牙,也一夜之間全部讓老夫人親自處理了,如今,整個府內沒有了以前的烏煙瘴氣和拉幫結派,對於這位新夫人,她是很佩服的,所以,連帶着對她的態度也尊敬。
對於這個女人,雲舒也十分欣賞,當年老夫人的陪嫁宮女,能力行事都非常附和她的胃口,爲人處事不卑不亢,非常適合管家這個位置,見她這個時候了竟然在門口,彷彿就是在專門等着自己,不由奇怪問道:“怎麼了,有事嗎?”
“是德夫人和攬月郡主帶着陳少爺過來了,已經在府內等了您一個下午了。”關紅琴微微躬身迅速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聽到這話,雲舒一拍額頭,纔想起了陳亦軒留在了京城,只是,因爲那段時間她很忙無暇照看他,蘇夫人又喜歡小孩兒,在京城裡,陳亦軒算是和她才比較熟悉,加上現在攬月又嫁入了蘇府,難免在那邊生活小傢伙要自在很多,可她回京後,竟然把這個事情給忘了,如果讓小傢伙知道了,不知道會多傷心。
連忙朝着前廳而去,前腳剛走近前廳,就看到一身淺藍色錦袍的陳亦軒朝着自己跑了過來,隨後直接抱住了自己。
雖然今年陳亦軒也已經虛歲十二了,可在顏箹面前,他卻彷彿還是一個孩子,一點沒有長大的樣子,樂呵呵的看着顏箹,露出一口有些不齊整的牙齒,開口就抱怨道:“姑姑你不疼我了,悄無聲息的走了這麼久,也不給我們說一聲,讓我這兩個多月可難熬了。”
“臭小子,難道在蘇府少你吃穿讓你受委屈了?”攬月聽着就不樂意了,在蘇府這小霸王也完全沒把那裡當外面,完全當自己家在生活,每天活得肆意得很,連蘇府內最霸道無禮的坑爹老太太都能讓這小魔王給惡整一番而找不到任何證據罷了,之後對其退避三舍,現在竟然還到姐姐面前來哭訴,彷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楊映月聽着也笑道:“軒兒啊,這一次不是奶奶不幫你了,實在是你這話太讓奶奶傷心了。”
一聽楊映月這話,陳亦軒立馬心虛的縮了縮腦袋,迅速跟雲舒道:“姑姑,其實我就是太想你了,在蘇府的日子,我過的可開心了,特別是每天還能惡整那個老巫婆,讓他還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把她氣得好幾次都差點兒昏厥,哈哈,笑死我了,那個老巫婆一點都不慈愛。”
“……”前面的話還能聽,後面的話,怎麼聽都感覺是歪的啊,看着面前笑容燦爛的陳亦軒,他的性格還是很不錯的,只是,這小子的膽子有些太大了,從他話裡所描述的那個老巫婆,雲舒猜也能猜到是誰了,聽說以前就沒少讓乾孃受大委屈,雖然心裡高興這小子狠狠的給乾孃出了一個口惡氣,可要是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也不好,他如今都已經十二了,認認真真再讀幾年書,如果考上了功名做官,肯定需要一個好的名聲,到時候,可別因爲這個事情而壞了名聲。
所以,儘管心裡贊同着,面上還是緊繃,一臉嚴肅,“陳亦軒,你覺得你這樣做真的對嗎?那是老人,尊老愛幼你做不到姑姑就不說你了,可你竟然還主動欺負到老人的頭上去了,你這樣的性格和作爲,傳了出去,你以後還要不要繼續在京城生活,還要不要繼續在京城發展?”
“……”陳亦軒也讓雲舒這模樣給嚇着了,她的一番話更讓陳亦軒的腦袋如同被棒槌敲擊着,幾次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都讓他給嚥了下去,明顯,很多話出口的時候才發覺到不適合,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是徒勞,因爲,似乎不論其他原因,但是對老人不敬這一條,就真的很不對。
看着小傢伙的臉色和眼神,知道他是聽進自己的話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隨後朝着旁邊站着的幾個小傢伙看去。
可能是雲舒以前從沒有在他們面前露出過這樣嚴肅的表情,所以,幾個小傢伙也有些嚇着了,當雲舒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垂着頭不敢看她,
眨了眨眼,將目光落在了上方坐着的老夫人臉上。
見雲舒看向自己,老夫人露出笑容,“幾個孩子沒見過你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娘,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兇,也不要亦軒哥哥。”樂樂小傢伙最先恢復過來,擡頭看着自家孃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手扯了扯雲舒的衣袖,嘟着小嘴小聲的祈求道。
聽着兒子那軟蠕的話語,雖然已經六歲了,可雲舒怎麼看着都還感覺眼前的小人兒才一兩歲,可愛得不行,一雙晶亮的眼睛盯着她,略微帶着祈求的小模樣,一切的一切,都讓雲舒看得心都軟化了。
慢慢蹲下,與小兒子視線齊平,彼此對視着,雲舒語調柔和,“娘並沒有對哥哥發火,只是如果一件事情做得不對,娘是不是應該教會哥哥怎麼做正確一件事情呢?”
聽到這個,樂樂連忙點了點頭小小的腦袋,滿臉正經的模樣讓人看着更加愛得不行,“當然了,做錯了事情就要改正嘛,娘教過樂樂的。”
“姑姑,軒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但卻沒有說要回去道歉的話,這纔是陳亦軒,就算答應了雲舒,也認識到了這件事情的錯誤,但骨子裡,他卻不認爲這件事情做錯了,只是,方式方法用錯了。
陳亦軒骨子裡的腹黑和壞水,也就是從這一刻逐漸養成的,雲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無意識中竟然會培養出來的註明的政治陰謀家,腹黑者。
另外幾個孩子也走上前,和陳亦軒站在一起,一雙雙視線都投射在顏箹身上。
看着幾個孩子的舉動,心中哀嚎,這是站在同一戰線準備一起反抗呢還是一起受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