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占卜

一襲火紅色的長裙,從下至上,裙邊是金絲封線,中間有火鳳凰的繡樣,一鳳一凰,一前一後,交相呼應,相得益彰,上方几朵銀絲縈繞成白色的杜鵑花,襯托主人的奔放高貴純潔。

火紅色的頭髮,梳着馬尾辮,清純且富有活力,印堂飽滿,福壽優厚,柳葉彎眉,旺夫善良,眼睛稍大,眼珠黑白分明,天真、開朗、孩子氣、進退有禮,臉圓有肉,細心圓融,雙腿筆直,亭亭玉立。

細腰間,一柄軟劍。

一眼,高山仰止,兩眼,膚白貌美,三眼,這是個漂亮的女孩。

水丁生率先回頭,在聽到風甲倫的名字之後秒回頭,之後看見了來者,又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立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看了看天空,訕訕發笑來了一句。

“ 嗯,看着天氣,似乎是要下雨了,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

此刻,晴空萬里。

風甲倫不急不慢轉過身來,看見來者,眼神也是毫無波瀾,聽聲音也知道是他們的火舞姐。

火舞,今年十七歲,秋壬儒的女兒,雖說與他們兩家是敵對,但是三個人卻是難得的玩伴,三四歲時便是在認識了,之後就一直是朋友,加上她比他們兩個大一歲,所以向來都是以大姐的身份自居,雖然他們兩個從未口頭上承認過。

火舞喜歡水丁生,風甲倫是知道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除了水丁生之外,裝作看不見。

“ 呦,火舞姐,你怎麼來了,我們兩還準備去找你呢?丁生大哥還說有禮物要送你。 ”

風甲倫裝作興奮驚訝的樣子,看着眼前的火舞,卻發現對方的視線根本不在他的身上,她一直盯着水丁生。

“ 是嗎?甲倫說你有禮物送給我,拿出來,給我看看。 ”火舞伸出了白嫩的右手,在明媚的陽光下,五根手指晶瑩剔透,手掌溫潤如玉。

風甲倫眉毛上揚,手下意識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水丁生瞪了一眼風甲倫,他哪裡有什麼禮物。

寂靜無聲,一時之間氣氛略顯尷尬,微風它輕輕地吹,衣裙它輕輕地搖,年輕的男女,多麼辛勞,甜美的微笑,換不來戀人的浪。

火舞氣急,跺了跺腳,幽怨地看了水丁生一眼,走了。

接着,水丁生又瞪了風甲倫一眼,默默地不說話。

風甲倫對着火舞的背影大喊道:“ 丁生大哥的牀頭,你懂得。 ”

“ 靠,你又在我牀頭藏什麼了? ”水丁生再瞪風甲倫。

“ 你猜? ”

“ 你猜我猜不猜? ”

“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

“ …… ”

時間過去了很久,這是兩個人的默契,但凡不想討論的問題,都是這樣收尾的。

她的大多數禮物,都是這麼來的,當然,她從來也沒有展示過這樣所得到的禮物,好像從未有過一般。

兩個人望着遠處,兩眼望着,望着,又想起了三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在風甲倫的印象裡,那是一個下雨天,素靈打着傘帶風甲倫去吃餃子,那是一家很有名的餃子店,店裡有年輕的老闆娘,在那裡,他遇見了火舞,還有水丁生。

在水丁生的印象當中,那是一個大晴天,不知道是誰帶他去吃餃子,在那,他遇見了風甲倫。

然後,怎麼認識的,他們忘記了……

估計,火舞也應該忘了吧?

“ 呦,兩位相思的小弟弟,都在想些什麼呢?說出來哥哥給你們解解惑。 ”

一道突兀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是男人的聲音,但聽起來卻很陰柔。

“ 嗯? ”

風甲倫水丁生兩人皆是身形一震,感覺到身後乍現的氣息,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瞬間做出了防禦的姿態,握拳,瞪眼,深呼吸。

“ 此人身法奇快,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我和丁生大哥的身後,突然出沒在這絕頂懸崖邊上,呼吸平穩,一臉平靜,想必是在此已有一段時間了,而我先前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可怕。 ”

“ 要麼是實力雄厚,要麼就是善於僞裝,不然難道是鬼? ”

風甲倫暗自思忖,一時之間諸般念頭閃過腦海,稍稍向後瞥了一眼,眼角淺淺的餘光從身後那道身影掃過。

“ 一襲藍袍加身,滿頭銀髮,黑眼睛,高鼻樑,嘴大脣薄,身高約六尺七寸,不曾見過。 ”

預估完結,風甲倫與水丁生兩人對視一眼,旋即笑着轉過身來,拱手對着面前的男子抱拳行禮,客套地問道。“ 敢問是哪一年哪一級的師兄?似乎我兄弟兩人並不認識你,也不曾見過。 ”

正面相對,風甲倫這才發現他看不清楚面前男子具體的模樣,在男子的周圍似乎有一股氣牆,讓人看不清楚面容,而方纔匆匆一瞥他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 嗯?你可看得清他的臉。 ”風甲倫用脣語示意水丁生,想要看看他是否看得清楚。

水丁生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即使他瞪大了眼睛也沒能夠看清楚面前男子的面容。

“ 呵呵 ”對面的男子淡淡一笑,卻也是不點破兩人之間的交流。

“ 葵亥年天字號甲級,占卜領域的。 ”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視線卻是在風甲倫身上打轉了一圈,接而有道。“ 龜己歸,鬼壺山腳下穀風村人士,師從占卜領域的易壬六導師。 ”

“ 嗯…… ”

稍微頓了頓,龜己歸便用手指了指風甲倫與水丁生所站的地方說道。“ 這裡是我每日來深思的地方,從我到迴風學院便是如此,我一日要在此卜上三卦方纔離去,今天算你們運氣好,被我碰上了,就免費爲你們占上兩卦。 ”

龜己歸自圓自說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三片黑色的龜甲。

“ 占卜領域的?還真的有這麼一個領域的存在。 ”

風甲倫水丁生一愣,雖然早已聽聞迴風學院有占卜這一領域秘術教授,可是卻從未親眼見過。而且,他們每日從這經過,也未曾見過龜己歸。

兩人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目光不停地在龜己歸身上掃來掃去,還是覺得毫無印象。

見狀,龜己歸卻是早已瞭然,淡淡一笑,對此場景見怪不怪了,淡淡地說道。“ 你們還未踏入武者的大門,迴風學院還有諸多領域秘書是你們現在不知道的,比如煉丹術,點金術,排雲布雨等等,只有你們有了足夠的實力,纔會知道該知曉的秘密。 ”

“ 繼續努力吧,學弟們,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講,迴風學院這個世界還是很大的,不能鬆懈。 ”

“ 好的,多謝龜師兄的鼓勵。 ”

一番對話過後,三個人安靜了下來,互相看着對方,好像也沒有什麼話可講了,倒是龜己歸一直盯着風甲倫與水丁生看來看去,讓他們兩人一陣不自在。

“ 那麼龜師兄,今日算是我倆打擾你清修了,之前也不知道這是你經常待的地方,真是失禮了,我倆這就離開。 ”風甲倫瞥了水丁生一眼,率先打破了三個人之間寧靜的氛圍,隨即兩人便是擡腳欲走。

被一個男人一直盯着看,任誰都會不自在的,更何況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而且看樣子他們兩個估計還打不過龜己歸,待在這裡不是什麼好辦法。

打不贏,永遠不要在對方的地盤呆太久。

只是,他們還未邁出一步,面前的龜己歸卻想是提前預料到了一般,腳尖輕點,幾步便是來到兩人的身後,站在懸崖邊上,不急不慢地說道。“ 兩位師弟,既是在此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待師兄給你們卜上兩卦再走不遲。 ”

“ 而且,方纔我觀你兩人面色,似乎與我有緣,還是再等一會不遲。 ”

說完,隨手一拋,三片黑色龜甲從手中疾射出去,沒入千丈懸崖之下,飄飄墜落。

“ 這也算算卦? ”

風甲倫水丁生遲疑一聲,腦海閃過一絲被耍的念頭,只是這個念頭還未來得及成形,眼睛卻又見那三片龜甲發出淡黃色的光芒,竟又從懸崖下飛了回來,重新落入龜己歸的手中。

“ 嗯! ”

龜己歸似成竹在胸,握緊手中的龜甲,轉身饒有興趣地看向風甲倫與水丁生。

“ 這一位風甲倫師弟,你眉宇間有一股陰鬱之氣,最近應當是有煩心事上心頭,怕是這幾日有血光之災,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是你的終歸是你的,待到塵埃落定,一切自然會峰迴路轉。 ”

“ 而這一位水丁生師弟,面容紅潤,精氣煥發,自此應當是一路高歌猛進,然與水有緣,流水無情落花有意,可能會落得個孑然一身終老。 ”

龜己歸伸手指向兩人一一介紹道,手指撥動着手掌心處的龜甲,語氣雖是平平淡淡,然而手上的動作卻又凸顯出一種自負,掌控他人命運,一切瞭然如指,而這往往讓人感覺不是那麼舒服。

“ 你是如何得知我兩姓名的?又怎麼敢胡亂占卜我們的命運吶。 ”水丁生警惕且沒好氣地說道,他要孤獨一身還終老,怎麼可能。

“ 想知道便知道了,不必多言,走吧。 ”龜己歸轉身背對着兩人坐下,閉目閉口凝神。

“ 你?莫名其妙。 ”

水丁生握緊了拳頭,一臉蒙一臉怒,一大早上便是聽到這麼晦氣的話,讓他很不爽,卻又不好發作,因爲他覺得他可能打不過龜己歸。

因爲,他感受不到龜己歸的存在,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人就在你面前,看得見,可卻像是感觸不到。

“ 走吧,丁生大哥,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再說有火舞姐在,你怎麼可能孑然一身,就是你想她也不讓啊。 ”

風甲倫拉扯着水丁生離去,十分忌憚地瞥了龜己歸一眼,這位師兄的行事爲人當真是奇怪,無緣無故說一句有緣就替他們算了一卦,而且沒問姓名便知他們是誰,有些怪異,在沒有搞清楚他身份之前風甲倫不想妄動。

“ 火舞姐?算了吧,她那個火爆的脾氣我可受不了。 ”水丁生不滿地嘀咕道,環顧四周,卻是不敢大聲說出,即使火舞早已走了多時。

“ 水丁生,再送你一句話。當你開始去學會等待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便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

“ 還有你,風甲倫,也送你一句話。穩,千萬不要亂。 ”

“ 最後,在送你們一卦,你們都會死,心甘情願。 ”

待到兩人走了有六丈遠,龜己歸的聲音卻又是悄然傳來。

“ 哼…… ”

水丁生冷哼了一口氣,轉頭望向那懸崖邊,卻是再也不見龜己歸的身影。

“ 消失了,沒道理啊,難道今天又撞邪了? ”水丁生愣在那裡,一身冷汗,腳步停頓了下來,腦子一時沒有想明白之前發生的事情。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從龜己歸突然出現,突然算卦,突然消失。

“ 嗯? ”

風甲倫也在一旁皺眉深思,有些犯迷糊了。

“ 看來有時間在回家的路上有必要去穀風村走一趟,問一問這個龜己歸究竟是何方神聖。 ”

“ 不過,現在還是先去迴風食堂,人餓了,總是要吃飯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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