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頭,跟在了男人身後。袁雨菲到底不能完全相信她,要讓人監視着她。安欣然默默地邁步,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地重複:“永別了,我的子墨。”
安欣然失蹤了!孟子墨終於回了國,卻發現了這樣的事實。
“安小姐在從國外回來的第二天就向中心電視臺提交了辭呈,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各機場出入境記錄裡都沒有她的出境記錄,她的同事朋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孟子墨蹙眉,聽着偵探社工作人員的彙報,指捏緊,一部手機握在其間。那上面有一條短信,是安欣然離開之間發給他的,說要和電視臺的同事去國外參加培訓,爲期三個月,期間會關機,斷絕一切聯繫。
沒想到的是,他回來她卻已經不知所蹤。
“中心電視臺已經確認,他們這三年來都沒有派過記者去國外學習,加之安小姐是辭職離開的,從這些來看,她應該是主動離開的。”
偵探人員將查到的所有資料一一呈在他的眼前,孟子墨的心用力地扭了扭,是一片血淋淋的痛!
“去,繼續查!”他吃力地揮手,滿身疲累。雖然擁有極高的權利,手下的特種兵個個能力非凡,但作爲一個國家將官,是不可以輕易動用國家資源的,他只能找普通的偵探公司。
來人離去,他立起修長挺拔的身體在室內走了幾圈,眉頭越擰越緊,拳頭越扭越用力,最後拾起電話撥下了一串號嗎:“總司令,我需要休假!”不過,在聽到電話裡面的人的話後,他無力地垂下了手,緩緩地掛斷了電話。
秘組成員,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就算他有着割捨不下的親人需要尋找,也不能置國家大事於不顧。
他吃力地走到門口,對着勤務兵道:“去,找沈參長!”
數分鐘後,沈浩出現在門口。
“聽說小徒弟不見了,是怎麼回事?”
人未進步,話已問了出來。
孟子墨閉口不答,而是指着地圖道:“上面派我們馬上駐守這片島宇,不得有誤!”
沈浩順着他的指看過去,狠狠地罵了一聲:“這羣狗日的島國混蛋,竟然想佔我們的島,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組織頭領,您放心,我馬上帶人去把這羣狗日的給幹掉!”
“不行!”他揮手,眉宇間馬上恢復了一慣的威嚴,“這是國與國之間的爭鬥,上面已經下了死命令,死守島宇,加派船隻巡防,阻止孤國一切船隻的無故進入!除有命令不得引發衝突!”
沈浩咬了咬牙,沒再吭聲。孟子墨沉吟道:“讓大家做好準備,我們明天出發?”
“我們?組織頭領您也要去?”沈浩拉高的眉毛,“那小徒弟呢?不找她了嗎?”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孟子墨的面色發黑,眼裡浮現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痛楚。
“已經有人在找了,我們必須服從命令!”
只要他還在其位一天,就一定要以命令爲重!
沈浩不語,重重地嘆了一聲:“但願小徒弟沒事。”
一片塵沙過後,安欣然擡起了頭,吐掉了滿嘴的沙土,迫不及待地檢查起手上的拍攝設備來。
“老闆,前面很快就要實行秘組封鎖,我們現在不回臺裡的話,晚點就回不去了!”背後,一個年輕壯實的小夥揹着揹包跑過來,對她道。她擡眼,看向遠處荒涼的平原,點了點頭,“照片資料都差不多了,我們的第三期刊物可以着手準備了。”
兩人沿着灰敗的道路前行,跳上一輛頭已經被撞歪了的車。
小夥坐在駕駛室裡,轉臉一臉崇拜地看向安欣然:“我們前兩期雜誌反響好極了,銷量一下子躍居各類雜誌首位,相信這第三期也會一樣。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要加刊了。”
安欣然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
在袁雨菲的在助下,她來到了這個邊遠貧窮飽受戰亂之苦的小國立足,成立了一家名叫《家園》的雜誌社,專門報道戰爭以及戰爭給人們帶來的苦難。
規模不大,除了她和這個叫韓朝的小夥外,還有一個負責組稿的編輯。他們的前兩期雜誌已經發行,反響極好,重印了數版,重點在國內發行,當然,在這個國家的銷量也不錯。
遠處炮火的聲音時有時無,戰局很糟,一夥新的勢力與舊勢力進行着較量,把這個本就不富裕的亞洲小國切割得四分五裂,一些黑暗勢力更趁着這個時候大發國難財。
早已習慣了炮火和災難的安欣然早沒有了當年初上戰場時的震驚和憤慨,思想變得成熟,人也更加內斂。她轉了個方向,發出細微的呼吸聲,慢慢轉入夢中。
不遠處,路邊,坦克轟鳴,碾壓在這片平原大地上,綠色的迷彩車身上印着幾個鮮紅的五星,車裡東方特性十分明顯的臉出現,竟是一羣來自中國的特種兵坦克大隊。
她強睜大眼,透過巨大的坦克看向裡面,希冀看到那個人兒。坦克大隊緩緩從他們身邊駛過,打頭的坦克裡一尊修長挺拔的身影格外地引人注目。
會是孟子墨嗎?她想,胸口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叫了出來:“孟子墨!”
車裡,原本背對着她的人轉過頭來,深邃的眼睛,挺立的鼻樑,抿緊的薄脣,充滿霸氣的臉……竟真的是他!
她激動得跳下車,奔向那隊早已越過他們的坦克大隊,更加大聲地呼喚:“孟子墨,孟子墨,孟子墨你等等我!”
坦克上的孟子墨目光卻如此地平靜,分明看見了她的追趕,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彷彿面對一個不認識的人。
她不死心地狂奔,腳步卻永遠無法匹及巨大的車輪,看着孟子墨的車隊越走越遠,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心中的悔恨也越發深沉。
子墨,子墨,子墨……
她撲倒在地,不死心地狂呼。遠處的坦克車隊緩緩停下,一個人從車上跳下,安欣然不敢相信地抹着眼淚,看到了綠色的正裝,激動地撲了上去。
“子墨,孟子墨!”
“安欣然,你忘了自己的承諾了嗎?你已經放棄了他!”回答她的是一道女聲,她驚疑間擡頭,看到的是袁雨菲那張憔悴蒼白的臉,還有她腕間那一道長長的傷疤。
她猛退幾步,無助地搖頭,袁雨菲舉高了手露出一把雪亮的小刀用力切向帶疤的腕間……
“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她尖聲大叫,捂緊了臉。
“老闆,老闆?”
有人在推她,安欣然睜開眼,看到了韓朝那雙關切的眸子。
“您做夢了嗎?老闆?”他邊開車邊問。安欣然擡頭,他們的車子已經駛進了落腳的城鎮,四邊除了破爛的房屋一無所有。剛剛,她真的做夢了。
孟子墨,他還好嗎?是否還在恨她的不告而別?在這裡度過了兩個多月時間,其間也聽說過有中國組織進入,她始終沒有勇氣去確認是不是孟子墨的人。
聽到韓朝在問,她胡亂地抹着臉,支吾着“嗯”了一聲,不再做別的解釋。
韓朝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嘴張了張,什麼也沒說。跟着她一起共事了兩個多月,他發現這位老闆大方、能吃苦,而且極有戰地經驗,又樂觀親和,十分受人喜歡。只是偶爾在眉宇間縮出幾道褶子,暗示了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對她一直又敬又愛,卻始終無法走進她的世界,一探她的故事。可卻又每每忍不住要對她問東問西。
“老闆,您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您的家人不擔心嗎?”他又忍不住好奇起來。
安欣然酸澀地笑了笑:“我的家人已經過世了。”
“哦,對不起。”小夥子尷尬地抓了抓頭。她大度地搖頭:“沒什麼。”
車內一時陷入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流淌,韓朝不時朝她望去,欲言又止。和這個小夥處久了,安欣然知道這是個既熱心又熱血還有些八卦的男孩,索性道:“你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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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闆您沒結婚嗎?”
心頭重重一刺,安欣然的臉色瞬間慘白,指間一緊掐成一拳,指甲刺入肉中又生生折斷!
“對不起,老闆!”自知問錯了話的韓朝差點握不住方向盤,窘臉道歉。安欣然虛弱地搖頭:“好好開車,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是,是,是。”他用力調整方向盤,不斷地點頭。短暫的尷尬在安欣然幽默的話語中消失,只是,她的心卻已無法平靜,孟子墨的身,影,形,如鬼魅一般纏繞着,再也無力推拒。
爲什麼等待他們的永遠是別離?她明明擁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卻始終無法與他終老。上天,到底要捉弄她到什麼時候?
“像老闆您這麼優秀的人,一定能長命百歲的,只是不知道,哪種男人才能配得上您。”
韓朝悶悶地道,眼底竟然流露出失落。安欣然不是木頭,早從他平常的舉動和根本不曾隱藏的眼神裡看出了他的想法。只是,在經歷了那樣一個男人後,還有什麼樣的男人能入她的眼?
車停在破舊的住所外,安欣然打了個哈欠,拍了拍韓朝的肩:“小夥子,我這輩子是不指望能得到什麼好男人了,不過,像你這樣的好小夥應該配一個愛你、單純的女孩。還有,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能丟棄愛人,否則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