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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山飛霧,洞月浮花,一宿涼盡,飽舍中唐冠依然緊緊擁着上官婉兒,藥湯似乎都被他的體溫化成一片。
冰涼浸透了衣物,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打下,照亮了唐冠的額發。
唐冠有些蒼白的嘴脣輕輕張合了一下,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婉兒。”唐冠嘴中呵出熱氣,開口便呼喚懷中人的名字。
懷中人無知無覺,唐冠見狀迅速伸手撫向其鼻息,頓時欣喜若狂。
唐冠突然笑了起來,他們熬過了這奪命的一夜,上官婉兒雖然還未醒來,但呼吸已經趨向平穩。
“噗通。”唐冠將其橫抱起來,從藥桶中站起身來,吃力的跨出,而後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也顧不得自己渾身溼透,找來乾布便一寸寸一縷縷的爲其擦乾,直到蓋上被褥遮住了赤裸嬌軀。
做完這一切,唐冠才扭首喊道:“來人!”
“吱啦”他話音一落,房門便被人推開,一高大身影跨入房中,竟然是常鷹,只見此時他面帶倦容,顯然是一夜未眠,竟然立在門外守了唐冠一夜。
唐冠見到來的是他,面帶興奮道:“常大哥,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常鷹聞言面上一喜,迅速望向牀上的上官婉兒,唐冠起身道:“去把那個何棄療叫來。”
“何棄療?”常鷹聞言一愣,隨即恍然道:“好。”
常鷹說罷便轉身離去,留唐冠一人興奮中擦拭着溼漉漉的身體。
片刻功夫,常鷹折回,身後還隨着一個少年。這少年看起來似乎是倉促間被叫醒,有些衣冠不整。
唐冠見到他便上前道:“棄療兄,神醫啊,神醫啊!”
這少年正是何棄療,他見唐冠如此興奮,也面帶笑容望向牀上的上官婉兒,可是一望之下他的微笑卻瞬間凝固起來。皺眉道:“怎麼沒醒?”
“棄療兄,你說什麼?”唐冠正在低頭擦拭身體,聽他嘟囔,不由擡頭詢問。
只見何棄療眉頭緊皺,觀望片刻道:“小郎君,娘娘是醒了又睡下了,還是?”
唐冠聞言心中一凜,本以爲熬過了昨夜,就打破了兩日大限。可是看何棄療的樣子卻有些不對,不由忐忑道:“沒有醒來。”
“什麼!?”何棄療聞言一驚,也不顧唐冠同不同意,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上官婉兒裸在外面的皓腕。
“嗯?”何棄療一握之下,眉頭又是一皺,但面色卻緩和了一些。唐冠見狀上前道:“棄療兄,內人?”
何棄療聞言面現疑惑,搖頭道:“毒已經沒了。按理說應該醒了。”
唐冠聞言暗舒一口氣,不以爲意道:“那湯太涼,應該是泡太久了。”
何棄療聞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隨即這才注意到唐冠竟然也是溼漉漉的,像是想到了什麼,迅速望了一眼那邊藥桶,驚訝道:“你進去了!?”
“啊,是啊,進去了,內人怕冷。”唐冠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迴應道。
“那是一個人的份呀!”何棄療聞言竟然一拍大腿。起身道。
唐冠被他這一驚一乍嚇了一跳,聽到這話不由緊張道:“那”
不帶他把話說完,何棄療又將手搭在了上官婉兒脈搏上。拇指與食指左右變幻片刻,才大舒一口氣道:“毒是沒了,這就對了,你不進去的話,應該醒了。”
何棄療溫柔之餘,倒是稱得上藥癡,碰到不合藥理之事,非要尋個究竟,可這卻苦了唐冠,被他一驚一乍,弄得心中砰砰直跳,生怕自己的無意之舉傷害了上官婉兒,不難想象此時的唐冠已經將她捧在了手心。
“棄療兄,我說話算話,內人的命算是你撿了回來,今後你我兄弟相稱,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吧,只要我在我唐去病能做到,定當盡力而爲。”
唐冠心中石頭放下,雖然上官婉兒還未甦醒,但是對於他而言只要熬過了大限,便是活了,當即心思活絡起來,眼前少年是一個大有用處的人,不提這一身醫術,他與馮小寶間的關係便值得唐冠拋橄欖枝。
此話一出,何棄療大吃一驚,這比昨日還要受寵若驚,當即起身道:“郎君美意,棄療心領了,此來只爲我那不成器的大哥,郎君爲其兌現求醫令所書,棄療便心滿意足了。”
他這麼一說不止唐冠喉頭一頓,就連常鷹都不可思議的望向何棄療,這人還真是傻的可愛,唐冠是當朝紅人,與宰相同席而立,又即將代天巡狩,佈教弘文館,這種人若能巴結上,一場富貴指日可待。
但何棄療卻像是毫無興趣,反而有些惶恐,唐冠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確定他這不是在欲擒故縱,似乎對自己的權勢真的毫無興趣一般,不由心中一冷。
“看來電視劇也不全是狗血,還真有這種人。”唐冠眼睛微眯,這兩人自己送上門來,一個是自己覬覦良久的天大空子馮小寶,一個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救命天才何棄療,無論哪個都不能就這麼給放走了。
不過若是強留的話,就算能留住,也不能施展一些計劃,想到這唐冠望了一眼上官婉兒,這是他心中的大石,此時終於塵埃落定,唐冠頓時煥發出了生機。
“婉兒,這是你拿命換來的!”
唐冠心中一定,這兩人之所以“自投羅網”,全因機緣巧合,馮小寶可是一個天大的紕漏,若是利用好了,就一定能擺脫目前的尷尬處境!
唐冠每次起意篡改歷史,雖然全部成功了,可是卻都往壞的方向發展,這就是我們曾說的時代彈簧,可馮小寶本身就是一個空子。或者說這個名字是一個紕漏,唐冠現在還有點不能相信,據他現在所認識的武曌怎麼可能喜歡這樣一個普通的市井流氓。
“馮小寶?何棄療?馮小寶?何棄療?”
“難道!?”唐冠心中默唸二人名字,馮小寶絕非武曌喜歡的類型,就如昨晚所想,風度翩翩的何棄療才符合武曌的口味。
“他可以爲了馮小寶冒生命危險來瞧病,難道就不敢代他受過。去接受千金公主的懲罰!?”
唐冠心中瞬間產生了這樣一個驚人猜測,“馮小寶不是馮小寶,而是何棄療!”
關於馮小寶是如何接近武曌的,唐冠極爲了解,史料有載馮小寶私通千金公主侍女,被發現後,要處以私刑,若真是那個市井流氓的話,估計千金公主也不會有什麼興趣。更不會起意獻給武曌,但這何棄療卻不一樣!
可是後來馮小寶種種瘋狂行徑又不像是眼前儒雅少年能夠做的出來的。
一時間唐冠心中胡思亂想,望向何棄療的眼神也有些怪異,何棄療見狀更不敢擡頭,以爲唐冠這是在責怪自己不知好歹,其實他倒不是真不知好歹。而是對他而言,更喜歡瞧病救人的平靜日子。
而答應了唐冠,也就間接接受了招攬。他不想參與到唐冠的事情中,尤其是見識到了唐冠的喜怒無常更是如此,政客都是瘋子。
“哦,哈哈,棄療兄言重了,去病官卑職微,也爲你做不了多大事情,所謂一諾千金,求醫令所述自然無半分虛假,過會我便吩咐老王交付兄長。”
“不敢。不敢。”何棄療聞言大喜過望,以爲唐冠就此放過,心中暗舒一口氣。同時暗暗做決定今後再也不與這些人物接觸了,他只想做他的鄉野小醫生。
可是唐冠會放過他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上官婉兒用命引來了兩人,這是天意在幫他,一直與唐冠對着幹的天意,終於開始傾斜。
當然唐冠也不急於一時,而是對常鷹笑道:“常大哥,辛苦你了,快去歇下吧。”
常鷹望着唐冠面上笑容,先是一愣,而後心中大感欣慰,這種笑纔是唐冠該有的,也是印象中的他,雖然心中對唐冠竟然如此折節下交眼前少年有些疑惑,但還是當即回笑道:“好。”
說罷,常鷹轉身離去,就在他們說話功夫,何棄療卻偷偷望了一眼上官婉兒,眸中有些不捨,一眼之後,便迅速收回目光。
好在唐冠精神振奮中也沒有察覺,竟然也不顧身上溼漉,上前勾肩搭背道:“棄療兄,你若不嫌棄,今後叫我去病即可。”
唐冠這一動作嚇得何棄療面色一白,慌忙低首道:“郎君,棄療出身卑賤”
“別說這些,你我都是讀書人,他日弟弟若富貴,自不忘。”不待他說完,唐冠便出聲打斷。
“郎君!”唐冠話語落到何棄療耳中無異於催命符一般,他雖有些不諳人心世事,可也知道這些當官的表面越熱切,心中越相反。
唐冠的行徑無疑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唐冠下一句話卻讓他一愣。
“不瞞你說,我家中老父是個民商,出身低賤如愚弟,還不是有今時今日?如今聖上廣納賢才,棄療兄乃是岐黃聖手,去病佩服的緊。”
“小郎君,你”何棄療有些訝異的望着唐冠,這與昨夜那個瘋狂的他完全是兩個樣子,此時的他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讓他不由心生好感。
“還叫我郎君!?”唐冠聞言故意板起臉來,何棄療見狀只好尷尬笑道:“那棄療斗膽稱呼一聲去病兄了。”
“哈哈,大丈夫千金一諾,你我兄弟相稱甚妙,今後閻王來催命,全靠棄療兄迴天妙手了。”
唐冠馬屁連連之下,何棄療終於俊臉一紅,他確實有些不爲人知的本事不假,可依仗的卻是一場機緣,儘管如此,唐冠此等身份拍來,他確實受用的緊,一時間也丟掉了昨夜那個瘋狂的唐冠,只覺得此人倒也可交。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一名甲士匆匆跑進,拱手道:“狀元爺,城庭衙尉求見。”(注:類似京兆尹的官員,初唐至武周無京兆尹一職)
“衙尉?他來幹什麼?”唐冠聞言眉頭一皺,長安衙尉功能相當綜合,算作是長安地方治安,稅收,農貿,商業的管理者,長安如此繁華,此人當然閒不下來纔是,再說似乎自己與他也沒什麼交集。
可是既然對方來了,好歹也是一個入流小官,還是得見上一見的,當即唐冠對何棄療道:“棄療兄,你暫且稍候,我去會一下同僚,片刻你我共聚一餐,謝答此恩。”
“郎君自便。”何棄療聞言拱手一禮,唐冠禮賢下士讓他心生好感,對於昨夜之事也釋然下來,誰沒個着急的時候,只是唐冠這種人的着急比起他見過的百姓着急可怕多了。
唐冠見狀微微一笑,隨即隨甲士離去,竟然就這麼溼身去見那衙尉。
而何棄療獨自佇立房中,直到唐冠離去,才悄悄望向上官婉兒,一時間不由癡了下來。
可嘆世間真有癡情種子,若唐冠剛纔那近乎無厘頭的預測是真的話,那他與上官婉兒在史上倒也有幾分關係,不過現實終究是現實,唐冠的出現終於開始了屬於他的效應,或者說是對他有利的效應。
只見何棄療目光溫柔的盯了片刻後,立即收回了目光,對其自語道:“唐殿元少年英傑,他日封侯拜相不在話下,只有此等人傑才配得上仙子吧。”
說罷,何棄療輕嘆一聲,搖頭自嘲一笑,隨即緩緩走開。 шшш⊕Tтká n⊕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