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到野狼洞,身後的瓢潑大雨就傾盆而下,澆在幹鬆的地上,立即形成了槓煙兒起的恐怖畫面……
幸虧有野狼洞遮風避雨,不然的話,已經發燒出於半昏迷狀態的湯子怡,可就雪上加霜,後果難以想象了……
只是馮二雷還是不甘心,進了洞並沒有馬上停下來,跳下馬,燃起了火把,讓湯子怡趴在馬背上,牽着馬繼續前行,心裡還在企盼着,到了野狼洞的出口,這陣子暴風雨就過去了,然後就可以繼續行進,趕緊趕回四通鎮,把湯子怡送進醫院去搶救呢!
可是到了野狼洞的出口,還有十幾二十米就發現,洞口被暴雨封住,彷彿水簾洞一樣,根本就沒有半點兒要停歇下來的跡象,只好找個比較幹鬆的地方,停了下來,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鋪展到了一塊較平坦的石頭上,再把馬背上的湯子怡給抱下來,讓她躺平了,再去摸她的額頭,發現比進洞前,燒得更厲害了……
“這可咋辦呀,再這樣燒下去,你怕是……”
“快幫我降溫吧……”湯子怡的聲音弱極了。
“咋降啊?”馮二雷有點發懵。
“把毛巾弄溼了,幫我擦身子就能降溫退燒……”湯子怡說出了具體辦法。
“好,我馬上就做……”
馮二雷趕緊找出毛巾,用火把照着,看見洞裡有個地方在往下滴水,過去將毛巾弄溼了,趕緊回來給湯子怡擦額頭,然後在她的指引下,又擦了雙手,兩腳,然後是腋窩,再後是胸脯還有小肚子,大腿……忙活了一陣,再去摸額頭,咦,還真不像剛纔那樣滾燙了!這就鼓勵了馮二雷,反覆多次用這樣的方法給湯子怡物理降溫,效果還真是比較明顯。
“我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啊……”湯子怡的體溫退了下來,精神就好多了,看着馮二雷累得滿身是汗,就讓他坐下來,聽她說話,“有一回我發燒了,我母親就是弄溼了毛巾,給我擦身子降溫,邊給我擦身子邊對我說——我的寶貝女兒呀,你要是退燒了,媽媽就帶你去看馬戲表演——我聽了高興極了,因爲我早就想去看馬戲表演了,可是從來都沒機會去看,現在媽媽主動說要帶我去看,你猜咋樣,我的燒居然馬上就退了!媽媽一高興,就真的帶我去看馬戲了……”湯子怡語調十分輕柔,臉上也浮現出了某種女孩子的乖巧幸福表情。
“你可真是個神奇的女孩子……”馮二雷聽的有點着迷。
“你聽說說完呀——我母親帶我去看的馬戲,原來是蛇身人面表演,就是一條巨蟒,忽然就變出一個小姑娘的頭來……母親以爲我會覺得很神奇,很好玩,可是我看了之後,捂住眼睛就驚聲尖叫起來……我母親趕緊把我攬在懷裡,卻忽然發現,我又高燒起來了……大概從那以後,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見蛇類的東西,有時候看見花繩子在蠕動都嚇得渾身癱軟,而一旦見到真的毒蛇,註定要嚇破了膽,不但尖叫,緊接着就會發燒……”原來湯子怡怕蛇和發燒的根源在這裡。
“你是說,你現在發燒不是因爲蛇毒,而是因爲你從小落下的那個毛病?”
“這次發燒跟以前被嚇着了發燒有所不同,這次肯定有被蛇嚇到的因素,但我感覺,還是殘留的蛇毒讓我燒到了這個程度……”湯子怡還是做了客觀的分析。
“你不要緊吧,要不然,我再幫你裹裹,看看還能不能裹出蛇毒來?”馮二雷十分真誠地問道。
“謝謝你,不用了,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肯定什麼都裹不出來了,那些蛇毒,肯定都進入我的體內深處了,你根本就再也裹不出來了……但我是真心謝謝你,爲我裹出了那麼多蛇毒……”湯子怡知道再裹是徒勞無益。
“不用謝我,要說謝,我還要謝你呢……”馮二雷卻要這樣說。
“你謝我什麼呀?”
“謝你那麼信賴我,什麼地方都敢讓我裹……”馮二雷還真是實話實說了。
“是啊,不瞞你說,我長這麼大,除了我母親,還沒有第二個人見我的身體,更沒有第二個人碰過我的身體——我母親對我的教育管束十分嚴厲,早就對我說過,誰都不能碰你的身體,除非是你要嫁的那個男人,而且要在三媒六證,洞房花燭的時候才能碰你……”湯子怡連這樣的私密話都說出來給馮二雷聽了。
“可是現在……對不起呀……”馮二雷居然感覺到自己像犯了錯誤的孩子。
“說什麼呢,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不是我被蛇咬了,哪能讓你破例跟我有了這樣的關係呢,哪能讓你做出對不起你媳婦兒的事情來呢……”湯子怡倒是充分理解馮二雷。
“我不會告訴她的,到死都爛在肚子裡……”馮二雷像在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