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蕭鎮東走來,本已打算離開的陳澈宇停住腳步,兩人客氣的打了個招呼。陳劍峰和一師師長、政委對蕭鎮東敬了禮,蕭鎮東邊還禮邊道:“小陳,我給你帶來一位客人。”他回手把落後一步的米雅拉到衆人面前:“這位是我世侄女,c軍軍長米盛山的女兒,軍報特約記者。小陳,人家是特意來採訪你的,你可要好好招呼。”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着陳澈宇微笑。
陳澈宇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米雅,二十五六歲年紀目如秋水顧盼生輝,五官精緻到幾乎無可挑剔,眉宇間自有一股伶俐的氣質,但不知怎的一看之下卻有些失望,總覺得比起那位林參謀,她身上少了些什麼東西,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
米雅已經向陳劍峰伸出右手:“陳副大隊長,你好,我的名字叫米雅。”她柔婉軟膩的聲音,好像春天最旖旎的水調和成的蜜糖,讓聽到的人在頃刻間骨頭酥掉一半。
陳劍峰轉過身望着米雅,面色沉靜的像無波的水,柔軟的眼波中沒有情感,他看米雅的樣子就好象在看一件無生命的東西,“你好。”他甚至沒有去握米雅伸向他的手,只是舉手禮貌的敬了一禮。
尷尬的收回右手,米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場,她一直是衆多男同事的夢中情人,她聰明、漂亮、優秀、家世優越,很多人爭着向她獻殷勤,卻不敢對她輕易下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把她放在眼睛裡的男人。也正因爲這個原因,她越發將眼前的男子高看一籌。
“陳軍長,我看,咱們都撤吧,讓年輕人單獨談談,如何?”蕭鎮東微笑,打破了僵局。
陳澈宇帶着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一笑,對陳劍峰道:“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沒其他事了,等着你一塊回去。”他與蕭鎮東並肩離開。
一師師長和政委見狀急忙道別,臨走時不忘了對陳劍峰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我就派直升飛機去你那兒把教官接走,你們大隊要的那個兵會隨飛機一起到獵豹報到。”
“好,說定了。我一定派出最好的教官。”陳劍峰與師長、政委握手道別。
角落裡只剩下陳劍峰與米雅兩個人,米雅溫柔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眼波圍着他轉了一圈,微笑道:“雖然是頭一回相識,我卻覺得好象認識陳副大隊長很久了。”
這個搭訕的方式讓陳劍峰有種怪異的感覺,她酥酥軟軟的聲音也讓陳劍峰頭皮發麻,這朵送上門來的桃花不是他想要的,他不由自主的向旁邊跨了一步,神情卻非常的沉靜:“米記者,我時間有限,希望你長話短說。”
米雅如水般的目光中透着無盡的溫柔:“陳副大隊長,從你入伍一直就從事這項危險的工作嗎?”
“是的,我喜歡特種兵這個職業。”
“聽說你上過真正的戰場,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米雅的眼中分明帶着世俗的好奇,彷彿她正在詢問對方,玩極品飛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陳劍峰的神情依舊維持着沉靜,可是沉靜之下,卻展露出一抹犀利:“抱歉米記者,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啊……”米雅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她豐富的採訪經驗並沒有把對方帶入被採訪狀態,“我很抱歉,那……我們換個話題吧。請問你的夫人支持你的工作嗎?”
陳劍峰越來越無法壓抑自己的不耐煩,他似笑非笑的緩緩朝旁邊走了兩步,淡淡的道:“米記者如果有興趣,不妨去採訪獵豹大隊的戰士們,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必須獲得採訪資格,抱歉,我告辭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向陳澈宇走去。
碰了一個大釘子的米雅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那挺拔得如同標槍的身影彷彿連接着天空與地面,帶着掌控一切的無形力量,顯得那麼幹練,又是那麼冰冷無情。
米雅小心的在心底舒了一口氣。
……
金昊乘坐的直升飛機全速飛行,趕回獵豹大隊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參戰部隊已經全部帶回,獵豹大隊營區一片寧靜詳和。
他回到自己家,值班的勤務兵接過他的軍大衣和帽子掛在衣架上,正準備去廚房準備宵夜,被金昊搖手製止:“你去睡吧,餓了我自己會弄。”他躡手躡腳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林若蘭蜷縮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打着盹,她睡得不太安穩,眉頭微皺着,小臉不時在扶手上輕輕蹭一下。
一種濃濃的虧欠登時擒住金昊的心,他輕輕走過去,俯身去抱林若蘭。聽到他的腳步聲,趴在沙發上的毛團登時擡起頭來,激動的站起來,“喵喵”叫了兩聲,扭着胖屁股跳到金昊腳邊,仰着腦袋,以一副極端討人喜歡的眼神看着金昊。
金昊拍拍它的腦袋,對着它輕輕的“噓”了一聲,把林若蘭橫抱進臂彎,她已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金昊?你回來了?”她試探着問道,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聲音裡滿是疑問。
“回來了。”金昊把她抱進臥室,輕輕放在chuang上,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怎麼在沙發上睡覺?連個被子都不蓋,下半夜寒氣重,你的傷又沒好利落,凍着了怎麼辦?”
“暖氣開得那麼大,我不冷。”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賴進金昊的懷裡:“部隊昨天下午就回來了,參謀長說你還要參加總結會,要晚一點兒回來,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再睡的。”
“本來還有個酒會,想你了,就沒參加,幸虧沒參加。”金昊伸出大手,把她摟在懷裡,手指輕撫過她水氣氤氳的眼、她的眉、她的脣,“下次不準再這樣,萬一凍病了又該住院了。”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吻住她的脣,在她攀緊他的同時,也用力抱住她,熟練的掠奪她口中的甜蜜。
她的柔軟芬芳徹底包圍住他,若不是顧及她未愈的傷勢,他差點就要剋制不住自己。緊緊將她抱在懷裡,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像往常那樣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小東西,上天把你造出來就是爲了懲罰我的。”他的聲音裡透着慵懶的邪魅,眸底也流露出一絲纏|綿的曖|昧。
林若蘭把頭鑽進他的懷裡,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溫柔的笑了。
被冷落在一邊的毛團不甘心的跳上chuang,在兩個主人中間轉了個圈,最後臥在林若蘭的被子上,把自己盤成一個名符其實的毛團,夢周公去了。
“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回來陪你。”金昊把她放回chuang上,掖好被子,把毛團抱到chuang尾,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他回到臥室的時候,林若蘭已經安心的睡着了,金昊在她身邊躺下,側着身子看她熟睡中微微挑起的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正做着什麼美夢。
金昊輕輕把她拉進懷裡,屬於她的淡淡幽香侵蝕了他的每個感官,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林若蘭動了動,閉着眼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睡姿,睡得格外香甜。
強壓下某種需要,金昊閉上眼睛,疲憊鋪天蓋地的襲來,他已經十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些日子神經高度緊繃不敢有絲毫放鬆,他是指揮長,要把所有問題考慮周全,也就註定了比別人更加殫精竭慮,一旦放鬆下來,才發覺自己真的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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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臂收緊,緊緊的環抱着懷裡嬌小的身體,他陷入深濃的睡夢中。
……
軍演結束一個月之後,正是清明時節。冒着霏霏細雨,金昊帶着林若蘭來到河南洛陽寧靜的烈士陵園,今天,是嚴寒下葬的日子。嚴寒祖籍河南,程明軒堅持葉落歸根,把他安葬在距離故鄉最近的陵園。
金昊在河南省軍區的戰友專門派了一輛車,把他們送到陵園,汽車停在一座高大偉岸的紀念碑前,那碑象是一把指向蒼天的利劍,驕傲的挺立在正對陵園大門的位置。紀念碑上龍飛鳳舞的書寫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斗大的字象是在對人們訴說着長眠在此的英雄們不朽的事蹟。漢白玉的基座上帶着風吹雨打留下的斑斑印痕,充滿粗獷、樸實的硬朗魅力。
司機回頭抱歉的說道:“再往前全是階梯,汽車不能走了,我領二位步行上去吧。”
“不必,我能找到,你在這裡等吧。”金昊扶着林若蘭下車,整了整軍服,向嚴寒墓所在的位置走去。
嚴寒的墓地在山頂,林若蘭默默的與金昊並肩而行。
在這片陽光曬到身上,都會感覺到寒冷的陵園裡,每一塊墓碑下,都沉睡着一位中**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而現在,他們只能靜靜的躺在這裡,用沉默向人們訴說着那曾經火熱的青春年華、無悔的奉獻、鐵血交融的軍魂……
風中傳來長眠於此的英雄們的輕笑,雲中翻滾着英雄們無悔的忠魂,他們在蒼松翠柏的環繞中,平靜的看着他們腳下的凡塵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