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凡順着梯子爬上去,抓起八倍望遠鏡向對面小院望去。
“買家五分鐘前進去的,現在人在正房。事先安裝的竊聽器和監視器已經記錄下他們所有的罪證。”李東華轉頭向梯子下看了看:“老七呢?”
“他那輛車太招搖,我讓他回去等電話。”谷凡向對面院子觀察着,低聲說道:“見着大哥了,他的意思是立即動手,安家那邊已經讓老五老六去安撫了,等他們交易一完成,咱們就下手。”
丁曉楓走到監視器旁,負責監視的特警指着屏幕說道:“情報記錄在一個u盤裡,買家正在筆記本上覈實情報的準確性,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如果他通過網絡把情報傳送出去怎麼辦?”丁曉楓低聲問道。
特警向身後一名正在筆記本前一眨不眨緊盯着屏幕的便衣一指:“他可是咱們局最著名的網絡專家,對方的電腦已經被他無聲無息開了個後門,只要對方開始傳輸文件,他就會立刻發現並截斷。”
李東華和谷凡順着梯子慢慢溜到地面,各自拿出槍上好彈匣,三個人戴好耳麥開始試音,谷凡低語道:“黑子帶一個小隊跟着我,從正門突入。三弟四弟,你倆兒跟我們不是一個系統的,還是留在這兒,打開戰場電視監視雷達做好保障。”
一個身裝黑色城市作戰服的光頭男子拉好頭套,向谷凡做了個ok的手勢。向身後一揮手,七名和他穿同樣作戰服的特警跟在他身後,身手敏捷的出了院門,潛行到對面院落門外,踞槍蹲下。
負責監視的特警很興奮的說道:“確認完畢,買家把錢箱提到桌面上了。”
“行動!”谷凡一聲令下,一名特警立刻半蹲在地上,紮起馬步,雙手交握,谷凡箭一般衝到他面前,縱身一躍踩上他的手,特警向上一送,谷凡已經躍入院中。
隨着輕微的落地聲,七名特警先後落在谷凡身後,四個人雙手握槍,躡手躡腳的快速接近正房。
正在點錢的王銘麟似乎聽到了院內的動靜,猛地把錢箱一蓋,急步向房門走去,正要拉開門時,臉色凝重的站在他身後的買家突然喊道:“院子裡有人。”
王銘麟伸手關掉房間裡的燈,從懷裡拔出一把手槍,頂上了火。
燈光一滅,已經接近房門的谷凡猛擡腿一腳踹開門,一揚手把一枚閃光彈扔了進去,同時喊道:“閃光彈!”
跟着他的特警立即蹲低身體,低頭閉眼等待爆炸聲響聲。
隨着一道閃電般的亮光閃過,一股氣浪撲面襲來,院內所有的窗戶玻璃全都碎裂開來,噼哩啪啦的落在地上。
“衝進去!”谷凡高喊一聲,特警們跳起身來直衝進室內,大喊:“不許動,雙手抱頭趴在地上,我們是警察!”
暫時失明的買家聽到這一聲喊,立即趴在地上,老老實實把雙手放在腦後。王銘麟大睜着看不見的眼睛,舉着手槍就要向聲音來源處扣動扳機。
谷凡飛起一腳,踢飛了他手裡的槍,黑子踏前一步,舉起手槍,照着他後腦就是一槍托,王銘麟登時癱軟在地,昏死過去。
“銬上他,帶到安全房去!”谷凡把槍別在腰間,指揮特警給現場拍照,留取證據後,他提起錢箱裝好u盤,立即指揮撤退。
爆炸聲驚醒了附近的鄰居,三三兩兩披着衣服站在自家門口,向王銘麟的小院探頭看着。
谷凡急忙招手叫過李東華和丁曉楓,低聲道:“你們倆跟車一起去安全房,讓黑子帶人跟着你們,一定要保證這兩個人隨時在你們的視線之內。消息會很快走漏出去,姓王的小子手底下也有幾個能人,不能讓他們再把人劫走了!我去局裡彙報情況,什麼時候能把人交出去,你們要等我的電話。”
“明白,他們想把小王|八|蛋劫走,得問問我手裡的槍答不答應!”李東華低低的答了一句,轉身跟着丁曉楓上車。
被喚作黑子的特警隊長連頭套也沒摘下來,指揮着自己的兄弟分別上了三輛車,車門呯呯的關閉,保護着押送罪犯的車悄無聲息的揚長而去。
谷凡帶着一箱子錢和u盤匆匆趕回國安局,剛進一樓大廳,他的秘書楊秀秀就迎着他跑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一陣“咯咯咯”的急響:“谷處,局長在辦公室等你,你快去!”
谷凡微微點頭,急速地向局長辦公室走去。爲了防止泄密,他的行動始終瞞着局裡暗中運行,對外只說是配合總參三部偵辦案件,連他的秘書也不知情,局長一定是從其它途徑瞭解了他們今晚的行動。
他逕直進了局長辦公室,把身後無數雙探究的眼睛關在辦公室外,他深吸一口氣,迎視着興奮而又焦急的國安局李局長:“李局,剛剛破獲一起買賣軍事情報案,罪證已經全部繳獲。”
李局長表情嚴肅的看着他:“這麼大的事,事先爲什麼不報告?”
“事關重大,爲防止泄密,應總部要求,這個案件由我**偵辦。”谷凡面無表情的直視着李局長。半年前他曾經辦過一個情報交易案,一組人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沒白天沒黑夜的苦幹,終於挖出了幕後主使。本來已經鐵證如山,只等最後收網,卻不料主犯在最緊要關頭竟然潛逃出境。事後追究起來,才發現是局裡有人泄了密,雖然泄密者已經被處理,但他這次表示出對局裡的不信任,也讓李局長無話可說。
李局長氣憤的在辦公室裡揹着手走了兩圈,又看看桌上攤着的罪證,努力試圖緩和情緒:“聽說你抓了條大魚?嫌犯呢?在預審室還是看守所?馬上組織審訊,我親自審!”
“交易雙方都已在押,關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暫時由部部的同志代爲看押審訊,等到問出幕後主使,他們自然會把人移交給我們。”谷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從容。
“你……”李局長勃然大怒,指着谷凡的鼻子問道:“你連我都不信任?”
谷凡凝視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睛裡帶着一絲淺淺的嘲諷:“李局,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請不要爲難我。再說,嫌犯的身份恐怕也不是你能扛得住的。我不妨給局長透個底,他是王博安的兒子。”
李局長感覺額頭上涔出了冷汗,他在這個位置上平平安安地工作了十年,也準備在這個位置上退休頤養天年。他一直都非常清楚,以谷凡的能力和業績,等他退休時接班的一定會是谷凡,更何況谷凡的背後還有一個那樣顯赫的家庭。他低頭嚥下了一口堵在嗓子眼的悶氣,“好小子,有你的,這樣的人你也敢碰,就不怕棋差一着、滿盤皆輸?”
谷凡淡然而笑:“怎麼走是對,怎麼走是錯?這個問題誰也說不清楚。出許當時覺得自己做對的事,過幾年回想起來就是錯的,要是過上一二百年,我們用鮮血去悍衛的東西說不定會被描述爲時代侷限性。”他脣邊的笑意淺淺的漾開,“看待同一件事,千百個人就有千百個角度,而真正的對錯又由誰來評判?何必耗費這麼大的精力去研究結果的對與錯?我不注重結果,只享受過程。”
李局長盯着谷凡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突然發現他其實並不怎麼了解這位下屬,他只知道這是一員得力干將,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卻不知道他還有一顆富有哲理的大腦。良久,李局長拿起電話撥通證物室,讓他們派人來取證物封存,放下聽筒,他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小子,你是個人物!我老了,沒資本跟你們年輕人爭了,放手去幹你想幹的事吧。”
谷凡心裡暗道:“老滑頭!”卻仍是舉起手來敬了個禮,十分有禮貌的退出局長辦公室。
李局長注視着他挺直的背影,微嘆了一聲,這位小爺年齡不大,做起事來卻有足夠的心毒手狠。都是自幼混際於官場的人,怎麼自己的兒子就只會泡夜總會玩女人呢?唉,人比人氣死人呀。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立即關上門,撥通了金昊的手機,鈴響兩聲之後,話筒裡傳來金昊沉穩的聲音:“喂。”
“大哥,他們被驚了,交易提前,昨夜已落網。”
在長達三十秒的沉默之後,金昊沉聲問道:“兄弟們有沒有受傷?”
“大家都很好,人交給老三、老四暫時看押,老五、老六昨天回京就去和安家周旋,得到的回答是,安家決定力挺王博安到底。從今天開始,上交所休市七天,給了他緩衝的餘地,所以他不怕我們。老七我讓他回家去等消息了。”
“好,告訴老五老六,彆着急,我會找個人幫他們一把。”
“明白。”谷凡並不問金昊他要找的人是誰,他知道以金昊的能力,什麼奇蹟都有可能發生。
結束了與谷凡的通話,起chuang號正好吹響,金昊慢慢坐起身,拿着手機翻了一遍通訊錄,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鈴只響了一聲,立刻有人接聽,沒有秘書、沒有總機轉接,接電話的人就好象是一直守在電話機旁邊,隨時等待它的響起。
金昊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五個人,誰有‘正邦’海外公司的股份?”
“我有,百分之四十,我是‘正邦’真正的控股股東。”對方回答得非常乾脆,沒有多餘的廢話。
金昊的脣邊露出一絲冷笑:“開市後,我要求‘正邦’股價暴跌四十個百分點。”
“明白。”對方沒有任何猶豫,一口應承。
……
谷凡靠在辦公桌邊把每一個行動步驟都仔細想了一遍,撥通了李東華的手機:“老三,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兩個人分開關押,周圍設置了報警圈,老四就守在王銘麟身邊。”
“想辦法在今天天亮之前撬開他的嘴,務必要把他老子在這次情報交易中的作用套出來。”
“這事好辦,交給我,你就等好消息吧。”
谷凡正要掛機,突然又低喊道:“老三,你可不能把人給玩兒死了,也不能看出明顯傷痕。”
“切,我有那麼笨嗎?瞧好吧你!”李東華嗤笑着掛斷電話,走進關押王銘麟的房間,俯在丁曉楓耳邊說道:“二哥讓我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待會兒這傢伙醒了,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干涉我。”
丁曉楓略一猶豫,低聲道:“悠着點。”
李東華一點頭,示意自己心裡有數。他把王銘麟捆得如同一隻糉子,拿起旁邊一瓶礦泉水扭開蓋子,對着昏迷中的王銘麟就是一通猛澆,冰冷的水濺在臉上,一向嬌生慣養的王銘麟立刻哆嗦着醒來。
他忍着劇烈的頭疼,看着陰沉着臉圍着他踱來踱去的李東華,以及騎在一張椅子上,雙手交叉疊放在椅背上的丁曉楓,表情驚惶、聲音嘶啞的問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可警告你們,老子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丁曉楓無動於衷,就連手指都沒有動上一下。
李東華眯着眼睛,低頭看着尤如砧板上的魚一般待人宰割的王銘麟,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嘴雪白的牙齒,還輕輕的用舌頭在門牙上舔了一下。他從槍套裡拔出92式手槍,在手裡擺弄着,不時的瞄瞄王銘麟的頭。
王銘麟更加慌亂,從小在一個大院裡長大,雖然他年長兩歲,卻沒少吃這兄弟七人的虧,實在太清楚他們是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打起架來連命都不要。
他顫着聲音叫道:“你別亂來啊,有話好好說。”
“嘩啦”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立即驚得王銘麟臉色慘白,扯起嗓子殺豬般放聲大叫:“來人哪,救命呀!殺人啦!”
李東華蹲在王銘麟頭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巴,另一隻手拿着槍,把槍管頂進他嘴裡,滿臉獰笑着道:“你盡情的喊吧,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他的槍在王銘麟嘴裡捅得更深了一些,“你猜,我要是把你的頭割下來,快遞到你家去,結果會怎麼樣?”說完了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