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錚並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收徒弟這事,不能隨便就答應,就像是盧雪和何東,雖然都有學習他的武藝,但是,卻沒有一人真正意義上算是自己的徒弟。
所以,當趙虎提出這個要求之後,他並沒有馬上答應或拒絕,而是思考起來。
趙虎其實並不抱什麼希望,而且,他已經想好將此當做交易來進行,可以拿出一筆不菲的資金,來充當趙小虎的學費。
當然,這事情即便談不成,也不能破壞了關係,與步錚這樣的人交好,益處多多。
他此時有些忐忑,步錚的沉默,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半晌,步錚擡起了頭,看向了趙虎,神情有些嚴肅,道:“趙先生,能告訴我原因嗎?”
趙虎聞言,覺得有戲,頓時激動了,即便是再怎麼掩飾,還是被步錚看在眼裡。
趙虎嘆了一聲,道:“步先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走黑道的,若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會走上這條路的!這些年經歷了這麼多,也知道這條路終不是長久之計,大家你爭我搶,一言不合,刀兵相見,上面肯定是不需要我們這種團體存在的!”
“我已經走的太遠了,想要金盆洗手也不可能了,但是我的兒子,他也算不得幫中人員,他不學無術,藉着我的名頭招搖過市,自然是惹了不少人,只不過是道上朋友給個面子,不予計較罷了!”
“我在的時候還好,沒人傷害他,若我不在了,那些昔日的仇人,恐怕不會讓他好過!”
“而且,若是在遇到步先生這樣的人,他豈能還會這麼幸運?”
“哪有父親希望自己的孩子走這條路呢?我寧願他呆在辦公室裡安安穩穩地過完一輩子普通白領的生活,也不想他活在刀口上!我不想他一輩子這麼窩囊不堪地活下去,我希望他能學到一技之長,不要再混黑道!”
句句肺腑之言,此時的趙虎,不再是一個黑道大佬,而僅僅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而已,跟其他的父親一樣,擔心着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兒子。
“那你爲之奮鬥了大半生的恆虎集團和道上的產業怎麼辦?那可是上億的資產啊!”步錚盯着趙虎道。
趙虎嘆了一口氣,道:“估計不用太久,我會解散虎幫,將原本可以放在臺面上的產業,全部白化,轉變成正規的恆虎冶金,如果小虎無能繼承恆虎冶金,我會給他足夠的生活資金,其他的,便交給有能力的人,或者是捐給慈善組織!”
恆虎冶金,也就是現在的恆虎集團,主營金屬冶煉,佔了恆虎集團的大頭。
趙虎已經完全厭倦了刀頭舔血,提心吊膽的日子,產業白化正規化正是其開端,這一切,或許只是爲了獨生子!
聽完趙虎的話,步錚心裡感嘆不已,也慶幸趙小虎有這樣一個父親,沉默半晌,便道:“趙先生,我可以答應你武藝,甚至是中醫或其他技藝,但是,我並不能收他爲徒!畢竟,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有些東西,過了年齡,學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凡我門中人,必是良材!你應該理解!”
趙虎聞言,心中稍有些遺憾,但總體來說,卻是大收穫,便連連點頭,道:“我明白!這已足夠了!”
“嗯,還有,這一切也都要趙小虎願意,我不做強迫他的事情,而且,跟我學習東西,需要做好吃苦的準備!至於他以後的路,完全看他自己決定,畢竟,有些人的路,上天已經替他選擇了!”步錚又補充道。
趙虎完全替趙小虎答應了,也管不管他願不願意,什麼上天之類的,他就是趙小虎眼中的天!
看到趙虎的態度,步錚知道,又有一個好心的父親可能要抹殺兒子的夢想了!
“好吧!這事你跟趙小虎先商量好,然後我再跟他聊聊!”步錚點了點頭,便接着道:“趙先生,剛好我也有一事,需要請教你一下!”
“哦?步先生但說無妨,趙某若是能做到,必將竭盡全力!”趙虎先是一喜,畢竟,能夠幫到步錚,正是他所願意的,不過,一想到步錚這樣的人都有疑惑的事,估計有難度,他不一定能做到。
“是這樣的,我聽聞幾天前有個外國人找你辦事?”步錚試問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趙虎,觀察着其表情變化。
他希望販賣國寶文物這事,跟虎幫沒有關係,不然,那問題可就大了。
趙虎有些驚訝步錚的所問,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稍作思考便道:“是有這事,那人叫戴維,自說是英吉利人,是什麼文化學者之類的,想要運送一批工藝品之類的回國,要我們幫忙運到滇省邊界!”
“工藝品?”步錚聞言眼睛微眯,疑惑道。
“對!工藝品!”趙虎點點頭。
“有說什麼類型的工藝品嗎?或者是你有見到那些工藝品嗎?”步錚神色肅然,道。
趙虎搖搖頭,道:“這倒沒有見到,聽他說還在採購中,不過,他說是金屬工藝品!”
“嗯?”步錚眼中閃過一絲冷色,這讓趙虎心頭一顫,這時,卻聽步錚又問道:“那你怎麼沒有接?是他給的價錢不合適?”
趙虎驚疑不定,步錚的神情,讓他感覺這事可能沒那麼簡單,也不敢隱瞞,直接道:“倒不是價錢不夠,而是有些過了!”
“過了?”步錚聞言一愣。
趙虎點點頭,道:“卻是太過了,讓我覺得有問題!”
“他給多少?”步錚面色一變,道。
“十萬英鎊!”趙虎道。
步錚坐直了身體,眼睛看向了手中的茶杯,試想一下,現今社會,陸路運輸什麼東西,運輸費需要十萬英鎊,這可要八十多萬人民幣啊,絕對不是小數目。
一批金屬工藝品,能有多少,火車運,也花不了這些錢!
顯然,這時一個大一點,再者,將東西運到邊界,這不是走私行爲嗎?何不運去邊檢?
當然,如果是走私,那運送的會是什麼東西呢?不會是馳名中外的土豆吧?
“這樣的價錢,你應該答應了纔是,反正運到邊界,你們總會有辦法的!”步錚疑惑地看着趙虎道。
趙虎並沒有反駁,點點頭,道:“不錯!若只是十萬英鎊,我們當然會接,畢竟,我們是黑道,大家要吃飯,總不能不要錢吧!十萬英鎊,足夠幫裡不少人改善生活了!就當是走私,可是……”
“可是什麼?”步錚立即意識到趙虎將事情的內容還沒有述完。
“十萬英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趙虎沉聲道。
“一部分?另外的部分是什麼?”步錚緊盯着趙虎道。
“武器!最先進的槍,德產的!一百支當做見面禮,以後可以跟我們合作,走私軍火,地下販賣!你想想,哪有文化學者販賣槍支的?這分明有詐!”趙虎神色凝重,聲音低沉,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步錚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繼而,他笑了,並不是氣極而笑,反而有一種輕鬆感。
這讓趙虎疑惑不解,看了半天也沒有弄懂步錚的意思。
幾秒後,步錚停止了笑意,道:“西方匪類,這是想死嗎?”
隨即,他看向趙虎,道:“趙先生,你可知道那人現在何處?”
趙虎點點頭,道:“就在秦縣恆虎酒店!怎麼,步先生,你是……”
步錚點點頭,道:“我與那些人有些仇怨,這次來便是要了斷!”
“嗯?你……你一個?他們可不止一個啊,應該還有其他同伴,或許還有熱武器!”趙虎聞言一震,連忙道:“需不需要我幫忙,我們虎幫人可不少!”
步錚搖搖頭,道:“這事我自己能搞定,或許不用我出手,你們就不要參與了!”
趙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步先生不要見外啊,需要用到虎幫,儘管說!”
步錚點點頭,道:“放心,需要幫助的話,我自會找你!”
“要不我讓人帶你過去,對了,管理那邊事物的孫子還在,他對那邊熟,或許能幫上你什麼?”趙虎忽然想到了什麼,便道。
步錚蹙眉,道:“你說是哪個帶洋鬼子找你的手下?”
趙虎點點頭,道:“孫子這人很忠誠,就是容易想偏,估計是被那洋鬼子許的熱武器打動了,他是我親自帶出來的,我最瞭解他!”
步錚頷首,道:“如果他可信,就讓他帶我去秦縣吧,酒店他應該熟悉,到時候需要他幫些小忙!”
“好!我這就通知他!”趙虎立即起身,拿出了手機。
步錚點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洋鬼子那事,虎幫其他人有沒有異議的?”
“肯定有的!有些人見錢眼開,免不了打壞主意的!”趙虎點點頭,道:“不過,他們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不管亂來!”
“這就好!”
趙虎的一通電話,把正在家裡摟着媳婦睡覺的孫辛給吵了醒來,這傢伙這兩天很乖,不敢去夜店尋歡,幾天前的那事,讓幫主很生氣,他自己心裡也過不了這坎。
他覺得自己有負幫主厚望和栽培,盡給趙虎找麻煩,所以有些恨自己,整天悶悶不樂,抱着自己老婆,跟抱着充氣玩偶一樣。
本來被電話吵醒有些氣,但是看到是趙虎來電之後,立馬清醒了,連忙走出臥室接通了,幾秒後便掛了電話,連忙穿上衣服,匆匆出了家門,向酒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