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蕭士成偷偷瞧了耶律遲顯一眼,他這計劃說明白了就是讓冷方布去當抵擋河套騎兵的炮灰,採取兩敗俱傷的方法打掉河套的步兵。從戰略上來說,這倒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要讓耶律遲顯做出這樣的決定,那確實是很困難的事情,他很明白耶律遲顯的心中所想。對這個已經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將來說,他最希望的就是穩妥謹慎。
不過蕭士成雖然在軍事上有着不淺的造詣,但是在政治上卻並沒有多大的見識。耶律遲顯心中的所想,又豈是他能夠明白的。
在經過和河套長達三年的交戰之後,曼丹已經損失了接近二十萬精銳兵力,現在總兵力已經下降到了七十萬,在加上耶律明輝在大河以南折損的兵力,曼丹現在的兵力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充裕。蕭士成說的倒是簡單,只是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自己的這十多萬大軍加上冷方布的五萬士兵,恐怕所剩無幾了。那樣的話,曼丹的總兵力僅剩下五十餘萬,自保倒是無憂,可是要想繼續進攻並且橫掃河南,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如果自己一後退,河套大軍調兵南下,那麼首當其衝的便是卡辛巴斯和極樂聖教。說到頭,東北三國和極樂聖教不過是合作的關係,等清風被徹底打殘之後,雙方的合作關係恐怕就會破裂,到時候是敵是友,雙方還難以分辨。至於卡辛巴斯的東北大軍那裡,反正主力是拜京和海西,就算形勢不對,那麼卡辛巴斯要抽調軍隊,也是從最近的北原路和海西路抽調。那裡乃是拜京和海西的地盤,如果卡辛巴斯能夠率領着他的拜京海西大軍和河套昊破拼一個兩敗俱傷,那自然是最好的了。當然,如果河套能夠魚死網破之下幹掉卡辛巴斯,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那樣的話,東北三國就會再次回到以曼丹爲尊的時代。
“士成,你認爲清風現在還有沒有能力和我們極樂聯盟對抗?”耶律遲顯板着面孔問道。
蕭士成很是茫然,不過既然耶律遲顯問了,他還是很老實的答道:“末將認爲清風的失敗只是遲早的事情,等到卡帥橫掃了清風的豫州路,那清風就必敗無疑。”
耶律遲顯微微一笑:“那如果我們將河套大軍放下豫州路,那又將如何?”
蕭士成眼睛一眯:“大帥的意思是,讓河套和他們拼一個兩敗俱傷?”
蕭士成的這個他們說的比較含糊,耶律成風和耶律完宏都是一臉茫然,唯有耶律遲顯欣慰的點了點頭。
耶律遲顯點了點頭:“傳本帥命令,大軍全部撤退武州城。士成,你率領五萬騎兵立刻南下。冷方布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他們被信刻的河套騎兵追上,就算冷方布是三頭六臂,恐怕也逃不脫河套騎兵的追擊。你無論如何也要講冷方布安全掩護到武州。實在不行的話,本帥賦予你臨場決斷的權利。”
蕭士成一驚:“大帥,如果末將帶走了三萬騎兵,那大營之中的騎兵就只有兩萬不到。對面的可是河套五大戰將之中最擅長奔襲的奉敬,大帥你可要當心啊。”
耶律遲顯微笑着答道:“放心,奉敬的那裡已經沒有了一個騎兵,要想以步兵追擊我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下並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奉敬現在就好好的給年邁的耶律遲顯上了一課。
在得知耶律遲顯大軍全軍後撤之後,奉敬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下令追擊。面對着耶律遲顯斷後的兩萬騎兵,奉敬居然是以五小郎君爲先鋒,率領着兩萬步兵銜尾追擊,只要曼丹騎兵一停下,河套步兵就立刻就地防禦,司徒列和拉諾分別率領着兩萬步兵兩翼包抄。
只一看見對方大軍撤退,奉敬便已經知道信刻那邊已經成功,既然如此,那麼不妨儘可能的拖住耶律遲顯的大軍。當然,要想留下耶律遲顯的大軍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儘可能的拖住一些,那奉敬便已經心滿意足了。只要信刻的大軍一來,那麼便是斷後的曼丹大軍的埋骨之時。
耶律遲顯完全沒想到奉敬的粘性居然是如此之強,雖然斷後的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但是奉敬僅憑着手中的步兵居然也毫不遲疑的追了上來,而且還將自己的兩萬騎兵纏的焦頭爛額。
不好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首先是耶律完宏率領的前軍居然被橫輝埋伏在大營後面的五百騎兵突襲,雖然橫輝和張霸最後只帶着三十多個殘兵逃脫,但是混亂之中死在奉敬親兵手下的士兵不下三千。折損的士兵是不多,可是對士氣的打擊卻是極大的。
這個雖然讓耶律遲顯又驚又怒,但更讓耶律遲顯憤怒的是,冷方布的速度雖然夠快,但信刻和雪傾城的速度也是不慢。在冷方布的大軍距離武州城還有三十里不到的時候,總算被滾滾而來的河套騎兵所追上。好在蕭士成的騎兵及時趕到,但面對着十五萬精銳騎兵,即便蕭士成和冷方布都是曼丹軍方中少有的將才,但在這種情況之下,不要說是他們,便是卡辛巴斯在此,也抵擋不住信刻有如潮水一般的攻擊。
耶律遲顯此時是又驚又怒,不過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的維持自己防線,儘可能的將大軍安全撤退回武州城中。
好在冷方布不愧爲曼丹軍方之中有名的壁虎,在關鍵時刻,他將他斷尾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一口氣將手中所有的步兵全部拋了出去,用以抵擋河套騎兵的衝鋒,而自己率領着完好無損的兩萬騎兵和前來接應的蕭士成一起,輕鬆擺脫了河套騎兵的追擊。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脫離了危險的蕭士成和冷方布並沒有趁機逃入武州城中,而是徑直北上,接應耶律遲顯的十萬大軍。奉敬很顯然也沒想到曼丹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夠逆襲,結果猝不及防之下,南翼司徒列的防線當即被蕭士成二人衝破,司徒列雖然是河套有名的驍將,但是手中僅有兩萬士兵,而且全部是步兵,根本擋不住蕭士成二人的五萬騎兵的衝鋒。好在蕭士成和冷方布的用心只是希望掩護耶律遲顯的大軍能夠安全撤退,並非是和河套一決生死。而且信刻的騎兵就在身後,冷方布二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吸引住了奉敬的注意力,等到曼丹大軍全部撤回武州城,兩人也就收斂着騎兵匆匆離去。而當斷後的蕭士成最後踏入武州城,關上城門的時候,信刻的騎兵剛剛抵達武州城下,只是面對着已經全軍戒備的武州,信刻長嘆了口氣,還是選擇了撤退。
收斂了戰死將士的遺體,在奉敬和信刻的率領之下,二十多萬河套大軍緩緩經過鶴堡關退回了河西路沙州,歷時半個多月的沙州之戰總算是落下了帷幕。在這二十多天之內,曼丹耶律遲顯和拜京赫基木兒加上駐守晉州的冷方布共計三十萬大軍參與了這次戰役,而河套參戰的有奉敬信刻邊重行以及雪傾城三十五萬大軍。不過由於河套方面的精密佈置和局部優勢兵力和優勢兵種的集中,曼丹拜京大軍失去先機,導致一敗再敗。
曼丹拜京三十萬大軍,除了赫基木兒率領四萬殘兵敗將退守晉州城,耶律遲顯率領十四萬大軍撤回武州。其餘的十二萬大軍全部戰死。而且經此一役,曼丹在太行路已經不具備對河套的威脅。河套只需要駐紮五萬大軍在沙州,輔以噬魂的情報網絡,相信司徒列便能夠承擔起守護河套西北大門的重任。
不過河套也付出了五萬大軍的代價,其中兩萬騎兵是在晉州和赫基木兒的交戰之中折損的。而三萬步兵的陣亡,卻基本上是折損在蕭士成和冷方布的那次逆襲之中。便是剿滅蕭士成的一萬多騎兵,河套步兵的折損也沒超過五千。一想起這件事情,奉敬就恨得咬牙切齒,他最擅長的便是千里奔襲,哪知道居然在陰溝裡面翻了船,一說起來便是臉面無光。
“秦風,被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感覺如何?”回延州的路上,黛絲兒嘻嘻哈哈的說道。
奉敬一臉的無奈,除了天意,恐怕就只有黛絲兒敢這樣對她說話,其餘的就算是昊天信刻邊重行等人,多少也要給他幾分面子。至於橫輝藍高平這些,就更不敢言語了。
黛絲兒得意的說道:“秦風,你怎麼不說話了?我說的是事實嘛,難道你敢矢口否認?是這個成語吧。”
黛絲兒這些天正在努力學習神州文化,希望能夠早日融入河套。她也確實夠聰明,不過在一開始學習的時候,由於神州文化的博大精深,這丫頭犯了不少錯誤。特別是成語的意思,更是被她理解的面目全非。那天在誇讚楚相成的時候,黛絲兒直接一句老奸巨猾,當時就把楚相成都給愣住了。
這還不算,最鬱悶的是有一次黛絲兒在和天意等人聊天,說到天意在河套三路的功績的時候,張口便是罄竹難書。當時不僅僅是奉敬,便是豔彩柳燕和朱萍等人都忍不住掩口而笑。黛絲兒後來知道了這個成語的意思之後,也是滿臉通紅。
知恥而後勇,黛絲兒此後是痛下決心,文化水平頓時大增。也正因爲如此,黛絲兒在奉敬面前的時候總是洋洋得意的賣弄自己的文化水平。
奉敬知道自己在嘴皮子上面是磨不過黛絲兒的,於是只好耷聳着腦袋,垂頭喪氣的聽着。好容易到了延州,看到前來迎接的天意,奉敬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連忙一夾馬肚,朝着天意迎了上去。
翻身跳下戰馬,將手中的頭盔扔給跟在自己身後的張霸,連忙對着天意說道:“大姐,你怎麼來了?這次兄弟吃了一個大虧,你就不用擺這麼大的陣仗吧?”
天意笑着拍着奉敬的肩膀說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去計較什麼意氣之爭?這次你已經打消了曼丹對我們河套後方的威脅,從戰略上來說已經是一個極大的勝利。”
黛絲兒也跟了上來,提着手中的馬鞭,笑吟吟的說道:“大姐,你也來了。”
天意笑着說道:“你這個調皮蛋,你去了沙州,沒有給你夫君添麻煩吧?”
奉敬連忙向天意訴苦說道:“大姐,你就不知道了?這丫頭整天在軍營之中嘰嘰喳喳的,吵得我連睡覺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