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是最慵懶的時光，在這秋末的季節，不冷不熱，睡午覺最是舒服的。
正當顧北笙用完午膳，準備去睡個回籠覺的時候。
“顧大夫！”
樓府的下人趕了過來。
“小姐醒了，想要見您，您快過去看看吧。”
“妞妞醒了，那好。”
顧北笙急忙趕了過去。
“姐姐，我要姐姐！”
“姐姐在哪兒？父親是不是把姐姐趕出去了？”
“你們快讓我去見姐姐。”
老遠就聽到了妞妞的聲音，顧北笙趕忙道：
“妞妞，姐姐在！”
“姐姐在呢！”
“姐姐！”妞妞急忙衝出來，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你還在，真好！我生怕父親將你趕走了。”
“沒事，你爹爹沒有趕我走。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妞妞點了點頭，顧北笙又給她把了把脈，這才放下心。
“來，妞妞！”顧北笙將妞妞拉到了院子裡的鞦韆下。這鞦韆正綁在一株葡萄架下，葡萄葉子將陽光破壞的稀碎。
兩人就這麼坐在了鞦韆上，慢慢的晃着。
“姐姐，我好開心呀，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突然，妞妞笑着看向她。
聽到這兒，顧北笙笑着問：“怎麼會呢？這鞦韆不是你的嗎？”
“是呀，可是姐姐，我以前從來沒有坐上來過，爹爹不讓，我就只能看着鞦韆空空蕩蕩的。”
“是因爲你每天太忙了對不對？我聽你父親說，你每天很早就要起牀，要學琴棋書畫，還有舞蹈，要背四書五經，對嗎？”
“是啊，”妞妞看着地面，神情有些落寞，“我很忙的。”
“妞妞，那你告訴姐姐，這幾門課程你真正喜歡的是哪些呢？”
“喜歡？”妞妞想了想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姐姐會教你怎麼找到喜歡的東西。”
”對了，妞妞，這裡沒有其他人，你告訴姐姐，你怎麼會突然那麼想要吃東西？那個時候你真的餓嗎？”
聽到這兒，妞妞擡起頭看着她，一臉茫然：“姐姐，我不知道！”
“那你告訴姐姐，上午因爲姐姐和蘭花夫人起了衝突，你爹爹準備把姐姐趕出府，所以你很着急，然後就特別想吃東西，對嗎？”
“對，姐姐。當時我真的很着急，我不想讓爹爹把你趕出府去，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有時候特別着急，就會非常想吃東西，他們若是不給我，我就很生氣，生氣到想吃下所有的東西。
姐姐，你知道嗎？上午若不是你，我能將整個廚房都吃下去。你相信嗎？”
“妞妞，”顧北笙撫摸着她的後腦勺，“姐姐懂，姐姐理解這種感受。”
“可是你不是答應過姐姐嗎，只有餓了的時候才吃東西，所以那個時候你並不餓，對不對？”
“對，姐姐，可是我那個時候就是很想吃東西，很想很想。”
“妞妞，那你有沒有想過，那種情況下你可以跟你爹爹好好商量呢，你不希望姐姐被你父親趕走，你可以跟你父親商量商量。
“你爹爹很疼愛你對不對？只要你好好的跟他說，你的要求他會滿足你的。”
“可是……可是我就是很着急，我不敢。”
“妞妞，你的爹爹跟孃親都是最疼愛你的人，在他們面前，你當然可以毫無顧忌的表達你的想法呀，爲什麼不敢呢？”
“因爲因爲爹爹很兇，比蘭花夫人還要兇，我記得有一次我吃了一個饅頭，他就打我，還有爺爺，他們就一直打我。
我記得當時我的身上全部都是紅色的一條一條的像辣椒一樣傷痕，火辣辣的疼，還滲出血，姐姐，你知道嗎？我……我……”
一想到這個畫面，妞妞突然地就開始嚎叫了起來：
“啊……我要吃東西。”
“我要吃東西……”
“妞妞！”顧北笙急忙拉住了她，“妞妞，看着姐姐。”
”放開我，我要吃東西。”
“我要吃東西！”
“妞妞，”顧北笙拉着她。堅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妞妞，看着姐姐，你看着姐姐。”
“不……我要吃東西。”
“妞妞，看着姐姐，告訴姐姐你心裡在想什麼？”
“我就要吃東西。”
“不，妞妞，你不餓，告訴姐姐，你爺爺和父親打你，你很疼，然後他們還說了什麼，告訴姐姐。”
妞妞掙脫不開，不得已與她對視。
“告訴姐姐，你很疼，然後你爹爹和爺爺說了什麼？還有你孃親呢？”
“我爺爺說我不該吃那個饅頭，爹爹也是不斷的罵我，說我是個死丫頭，吃了全家人的吃食。
孃親只是哭。一直哭，用手帕擦着眼淚。
我叫她她也不應，我告訴她我被打的好疼，我希望她抱抱我，可是她就是不理我。”
“孃親爲什麼不理我？
“爹爹爲什麼要打我？爲什麼要罵我是個死丫頭？
“只是一個饅頭而已呀。”
“嗚嗚嗚……”
說到最後，妞妞淚流滿面。
“妞妞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而剛纔聽到聲音的樓老爺和樓夫人也趕了過來，正好聽到了妞妞的最後一段話。
“老爺！”
樓夫人也哭了，早知道妞妞這麼想她，她當初就是拼死也要將妞妞護在懷裡。
“都是我不好！”樓老爺氣得一拳砸在牆上，當初那個饅頭雖說是全家人的吃食，可妞妞還小，她一個五歲的孩子，你能要求她懂什麼？
而顧北笙看着妞妞，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替她順着後背。
哭累了，妞妞這才停了下來。
“妞妞，乖！”顧北笙扶着她，倆人繼續回了鞦韆之上。
“妞妞，姐姐知道你吃了饅頭，爺爺和爹爹打你，你很疼，他們這樣做是不對，可是你知道嗎？當初你吃的那個饅頭，是你們全家人的吃食啊。
爺爺，爹爹，你孃親，你，還有那些下人們，你們全家人都只有一個饅頭吃，你吃了其他人就得捱餓，你想想，你餓的時候沒東西吃多難受啊，所以你爹爹纔會生氣，對不對？”
“嗯，”妞妞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知道呀，如果我知道那是全家人的吃食，我一定不會吃的。”
“對，我們妞妞是個好孩子，只是因爲不知道所以才吃了全家人的吃食，對不對？”
“嗯！”
“可是你爹爹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呀，所以你可以原諒他嗎？”
“原諒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怪你爹爹打你。“
“我不怪爹爹。”妞妞不假思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