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筠聽着他的話,心情輕鬆的似這夜空中繁星,或明或昧,亦或是如今夜這耀眼的燈火,
“他非禮我的那件事情,其實是我故意陷害他的啊!……”顧清筠平靜的說着。
溫雲焱激動的準備繼續對末泛夕大肆批評時,顧清筠的一句話,頓時讓他的想象全部的幻滅。
“你說,你是故意的?”溫雲焱驚愕萬分,眼睛瞪圓,嘴巴驚訝的足可以塞喜愛半隻雞蛋。他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顧清筠淺笑點頭,反正她是報在湖邊偷窺之仇,小小捉弄他一下又如何?可站在她身邊的溫雲焱對這一切是不甚瞭解,他誤以爲是末泛夕覬覦她很久,趁着夜色,纔會…………
湖邊清風徐徐,荷展襲稥,手提花燈的女孩子笑顏展露,輕點腳尖沿着湖邊來回奔跑。跟在她身後的中年男子大聲喚她的名字,女孩卻毫無怠忌向前奔跑,時不時還回頭讓中年男子跑的再快些。
顧清筠觸景而發,羨慕的看着女孩,眼眶中的淚水映着燈火,盈盈流轉。
“小時候,爹從來不會陪我嬉戲玩鬧。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在一旁看着爹陪着姐姐開心的笑着。”那樣快樂而又輕鬆的時光永遠不會屬於她,她能做的,只有暗自羨慕與期待。
溫雲焱側目溫柔的看向她,想要看透她的內心,卻只能向現在這樣,看似距離很近,心卻離的很遠。黑眸中,依舊是她盈立湖畔的倩影;揮不去的,依舊是她溫柔如初的笑靨。
“三日後,由我護送送親隊伍去往南楚國,親自把你送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這樣的滋味,還真是一言難盡。”溫雲焱眉宇間蘊着無盡悲傷,無論怎樣僞裝,此刻都無法微笑着祝福她。
顧清筠的心如繃緊的弦,這一刻卻發出細弱不可聞心碎聲,他對她,是有情的吧?將心愛之人送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會是怎樣的感受?
“我已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漫漫人生路,擦肩,回眸間,錯過的或許就是一
生。”她的嗓音有着少有的低沉,還有些黯啞,似乎是壓抑了許久才緩緩吐露出的。
溫雲焱聽着她的話,似乎已經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他們一生的命運,沒有牽絆,沒有一絲一毫相互記掛的理由。
“那至少讓我親眼看着步入另一個人生的開始。”溫雲焱眸光深情,俊朗的面容在兩岸燭火下映襯的更加柔美。深情款款,癡癡執念,這樣的一個男子錯過了,她應該惋惜的。
溫雲焱伸出手,顧清筠低眸凝視許久,忐忑不安的也伸出手與他相執,兩個人一起歡愉的跑到煙火下。顧清筠捂着耳朵追趕着溫雲焱,笑容如這煙火般絢爛。
夜裡,她一個人在牀上輾轉,想着溫雲焱最後擁她入懷說的一句話,“如果,我們還能相遇,答應和我在一起,好麼?”
她一閉上眼睛,看見的都是溫雲焱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支離破碎的讓人心疼。她想開口拒絕,可想到這樣的可能或許根本沒有可能,便點頭答應了。
她,有些後悔了。說這樣違心的話,難道不是一種欺騙麼?
三日後,是她的大喜之日。皇上有旨,雲離郡主的成親禮制,全都按照公主的規格來。她的身份雖不及公主尊貴,但畢竟是昌黎國遠嫁到南楚國和親的郡主,怎好太過素簡而失了昌黎國的顏面?
喧天的鞭炮聲,全城百姓的熱鬧聲,從城東至城西的宋府,都可聽得到。顧清筠着尋常的衣裙站在樓閣上望着這片熱鬧景象,遲遲不肯換上大紅喜服。
“公主,溫將軍的送親隊伍快要來了,這喜袍…………”小蓮捧着那件華貴奪目的喜服走到她的面前,縱然她知道顧清筠萬分不願嫁到南楚國,可聖旨已下,如若改變,只有一死。
顧清筠失神的看着那件緋紅吐豔的喜服,淡漠的讓小蓮替自己換上。燦若雲霞的喜袍一層又一層,一件又一件的穿在她的身上。一縷縷金絲線勾勒的賦予吉祥喜慶的祥雲圖紋,又以牡丹和並蒂蓮爲底。迤邐鋪展,極盡
華貴。南楚國送來的末冠,有着當地的異域風情,五彩末冠彰顯她身份之尊貴。
顧清筠美若天宮瑤姬落入凡塵,紅脣嬌美似花,膚若凝脂,顧盼生姿,國色天香。顧芷依敲門進來時,手中拿着一隻繡工精緻的香囊。她和顧清筠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將香囊放到她的手中。
“妹妹,如今你將要遠嫁他國,你我姐妹從此分離。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裡面裝的是離香草,離家的人隨身帶着離香草,走的越遠,香氣纔會愈濃烈。希望你不要忘記家鄉,不要忘記家人。你一定要好好收好,千萬不用弄丟了啊!……”
顧清筠握住那枚香氣馥郁的香囊,“姐姐,我一定會好好收好這枚香囊。”
分別之際,顧芷依走出前,對她說了句,“妹妹,善自珍重!”
顧清筠沉浸在離別的悲傷中,並未聽出這句話的深意,握住顧芷依送她的香囊,帶着顧老爺和他們的掛念走出房間。
紅蓋頭下,看到只有她腳下一方天地,可她知道,溫雲焱就在外面等着她。
溫雲焱一身,他騎在馬上,看着身着大紅喜袍的顧清筠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那一刻多麼希望顧清筠要嫁的人是他。可耳邊喧鬧的鞭炮聲,讓他的思緒清明過來,顧清筠嫁的人永遠不會是他。
看到顧清筠上了馬車後,他騎馬行在最前面,身後的侍衛分成兩排保護着馬車兩邊。隊伍出了曜然城,真正踏上去往南楚國的路途。溫雲焱心緒不寧,時不時回頭看向馬車,難以割捨,卻又無能爲力。
行了半日,顧清筠聽着馬車外車輪碾壓過沙土的聲音,耳邊似乎還有風沙卷席聲,顧清筠以爲是她聽錯了,明明送親隊伍是向南方行進,她怎會聽到風沙的聲音?可外面的風沙聲越來越強烈,她聽到的響聲也越來越清晰。
顧清筠惴惴不安的伸手掀開簾子向外看去,大漠的空寂,一片暗黃色映入眼簾。一隻孤鷹盤旋上空,低啞的哀鳴聲讓人心頭籠上一層蕭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