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筠立在房間內許久,渾身浸溼的衣衫混着水珠貼在身上,冷的她瑟瑟發抖。她剛進來,門外又走進另一個人來。
這幾日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離落,見顧清筠渾身溼透還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急忙將手中捧着的衣服放在一邊,拿過架子上的巾帕替她擦乾身上的水珠。
“小姐,方纔老爺告訴奴婢,您不慎落入荷花池中。奴婢起初還不相信,可沒想到老爺說的竟是真的啊!……”離落在她身邊伺候的時間雖不長,但顧清筠的性格從不莽撞,怎會好端端的掉落荷花池?
“還不都是末泛夕害的,被他嚇一跳掉進水裡去了啊!……”顧清筠沒好氣的說着,想到末泛夕也是一臉狼狽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
離落聽她說到太子殿下,想起末嵐平讓她轉告顧清筠的話。她告訴顧清筠,太子殿下傷勢嚴重,今夜恐怕是要宿在府裡了。
“他還要宿在這裡?!”顧清筠像聽到什麼驚天大秘密,激動的從椅子站起來。
離落愣愣的點頭,“是呀,大人親口說的,還要小姐一會兒去看看太子殿下呢。”離落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知情,以爲末泛夕對顧清筠有意,說不準以後他們結成一段美好姻緣呢。
顧清筠發呆似的又坐下來,心裡暗罵自己沉不住氣,宿就宿嘛,和她有什麼關係。
“小姐,奴婢下去爲您準備洗澡水,你在這裡等一會兒便可。”離落笑着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顧清筠想起那次她伺候末泛夕沐浴的事情,這樣算起來,他應該被她害的“落水”兩次了?
用晚膳時,顧清筠不言一語,末泛夕也是和末嵐平兩人探討朝中的事情。
入夜,灰濛濛的夜空難得被一縷清風拂過,躲在烏雲後面的明月也難得露出清麗的月光來。丞相府的觀景閣美景曳曳生姿。顧清筠向廚房要了一罈好酒,獨自一人爬上屋頂對着一輪明月喝起酒來。
前世的她活的不像自
己,今生唯一輪到自己做回主,還是副受制於人的樣子。窩囊,軟弱,原本她應該好好站在顧芷依面前質問清楚,爲什麼要和顧夫人一起合謀陷害她?
可她見到顧芷依時,什麼都沒說,甚至還告訴她,她將她送給自己的香囊一直帶在身邊。
沒有爲什麼,只是不想這世上她看到的都是人性涼薄之人,只要還有一個人真正關心她,她便恨不起來。
酒喝了一半,她眼神迷離的看着明月,皎潔的月亮忽然折射出兩個她熟悉的兩個身影來。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康橋和顧宛月。
他們兩個人親密無間,顧宛月靠在百里康橋的懷中很是幸福。顧清筠又恨又氣,伸手將酒罈拋向月亮。酒罈在夜空中劃過一個美好的弧度,然後直直的下落。
顧清筠沒有聽見酒罈摔碎的聲音,反倒響起一個低沉的說話聲來。
“你在屋頂上做什麼?”末泛夕經過這裡時,差點被從天而降的酒罈子砸中,擡頭望去,看見一個倩影映着月色,似幻似真般美好。
顧清筠聽見是末泛夕的聲音,酒意好像也醒了一點,昏昏沉沉的回答他:“我有記得沫寒說過,在屋頂上看月亮好像格外漂亮,就爬上來試試咯。”
她剛說完,聽見耳邊有風經過的聲音,末泛夕已提着酒壺坐到了她的身邊。
“你喝酒了?”末泛夕聞到她身上的酒氣,皺着眉頭看着她。
顧清筠喝了不少酒,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是啊,謝謝你幫我撿回來。”說着,她搶走末泛夕手中的酒罈,可末泛夕就是不給她。
“別再喝了!”
“你管我做什麼?拿來給我!”顧清筠起身去搶末泛夕手裡的酒罈子,一不留神絆到他的腿跌進末泛夕的懷中。
經過這一番折騰,顧清筠酒總算是醒了,她眸色清明的看着末泛夕,慌張的想起身,卻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你很討厭我?”末泛夕與她四目相對,
深情的凝視着她,顧清筠感受到腰間一隻有力的手掌摟住她的腰,想要逃離,卻貼的更近。
“沒有,名義上,你是我的姐夫,你愛的人應該是我的姐姐。”顧清筠雖然喝醉了,但她還是清醒的,這是不爭的事實,永遠都無法改變。
“可我要娶的人是你啊!……”
她心頭一震,這明明纔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可她爲什麼會如此震驚?
末泛夕抱着她躍下屋頂,顧清筠雙腳剛觸碰到地面時,她轉身就要離開。末泛夕握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可知道我得知和親的人選換成是你時,我有多高興?”
顧清筠背對着他,看不到他在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神情是多麼的悲傷,當他親耳聽見顧芷依告訴他,顧清筠是因爲有喜歡的人,所以讓她代嫁時,他又是如何的傷心與絕望?
顧清筠猶豫一會兒,還是選擇轉過身看着他,“可是我姐姐喜歡你,她與大娘合謀讓我不能嫁給你,也是因爲她喜歡你啊!……”
末泛夕緊握住她的手腕,眼眸中驟然升起怒火質問道:“那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默然了,無論何時,她的確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在她眼裡,末泛夕似乎不需要別人的關心與安慰,他能控制一切局面,難道還需要一個不相干的人關心他嗎?
末泛夕見她不回答繼續說道:“爲何顧芷依會有今天這樣下場?因爲她的自私。自私到不惜搶走屬於你的東西。”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來,“而我,也因爲自私想要永遠把你留在身邊,卻從未顧及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
末泛夕凝視着她,伸出手向她的臉頰慢慢靠近,確定她不會躲開時,才真正的憐惜的貼近她的臉頰。
“或許你會厭惡和我在一起,不願意接受我安排的一切。甚至,如果有機會,你會選擇毫不猶豫的離開。”末泛夕一字一句的說着,低沉的聲音讓她聽的很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