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景沁雪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一個那麼多愁善感的女人,每當自己與殷初影單獨相處在一個辦公室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感到傷感,不是爲她自己,而是爲他。

他的眼睛很亮,眼珠很黑,眼底深處卻有一抹解不開的寂寞與淡淡的憂愁,每當她偷偷瞄他的時候,就會看到那種讓她感到心酸的情感,她不懂這是爲什麼?

殷初影不過是來幫她的男人而已,爲什麼自己會對他產生這麼多不解的情緒,就連她過去的未婚夫唐風,她都不曾在他身上花過這麼多的心思。

「唉……」她孩子氣地把臉埋進打開的文件裡,低聲嘆口氣。

把臉埋進文件裡的景沁雪沒有發現,此時的殷初影把視線微微向她一轉,英挺的眉峰不自覺地緊蹙……殷初影對自己的行爲越來越不解,他現在所做的這些,都不是他以前會做的。

教人如何管理公司,坐鎮整個案子的進展,甚至每天到這裡待兩個小時……等等,他所做的這些讓程飛幾乎跌破眼鏡,直呼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而這個答案,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殷初影猛地站起來,過大的響聲把景沁雪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你要去哪?」景沁雪忘記自己的敬畏,想都不想就跑過去,拉着他的衣袖。

殷初影低頭盯着抓住自己的小手,冷冷地說了一聲,「放開!」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哪?」他就像飄渺的風,隨時都會飄走一樣,讓她抓不住,感覺很不安。

奇怪,她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她對他應該只有敬畏,不應該有別的感覺纔對,他要走就隨便他嘛,幹嘛要攔住他呢?

「那個……對不起。」景沁雪悻悻然地鬆開手,她承諾過不打擾他的,也讓他自由出入公司的,現在反倒質問他,是她的不對呀,她側身往旁邊一移,讓出位置給他走。

「已經下午一點了,你不餓嗎?」殷初影越過她身旁,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景沁雪一愣,呆呆地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倏然明白他剛纔說那一句話的意思了,急忙跑出去追他。

「等等,我也要去吃飯啦!」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帶着撒嬌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殷初影嘴角微微一勾,任由她在身後不顧形象的叫喊,大步向前邁,景沁雪小跑追在後面,好不容易趕上他,與他並肩同行。

她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問道:「你要吃什麼?去哪裡吃?你……」

「閉嘴!」殷初影再次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哦。」景沁雪趕緊捂住小嘴,委屈地答道。

哼,小氣,只不過問一下去哪裡,就這樣兇人家!她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暗自在心裡抱怨,要不是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吃飯,覺得他可憐,她才懶得理他呢?

半個月的相處下來,她知道他沒有什麼朋友,除了那個叫程飛的,聽說還是程飛硬是纏着他不放,久了他纔沒有拒絕程飛接近。

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社交活動,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這家夥該不會很享受孤獨、寂寞的滋味吧?

不管怎麼樣,她是真的想把他從那個寂寞的泥潭中拉出來。

「不管了,跟着他就好了。」景沁雪低聲給自己打氣,然後再次追上他,死賴活賴地跟着他!

殷初影沒有再開口趕她,因爲他知道這個小女人一旦固執起來,沒有人能說得動,就像前幾次一樣,她每次都會跟着他出去吃飯,無論他怎麼給她冷臉,她都不在乎,逕自跟着他去。

這次也不例外,不過明知她會跟,他剛纔爲何還要給她提示,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啊!殷初影沒有理會她在旁邊的喋喋不休,來到老地方,依舊是在最角落的位置,不受任何打擾。

他應該是老顧客了,要不然每當他進去的時候,那些服務生爲什麼把他的位置重新佈置過?這個家夥真的是有潔癖,每次用餐都讓人這麼大費周章,不過,他有的是錢吧,要不然人家怎麼會這麼盡心爲他服務呢?景沁雪暗自猜測道。

「你爲什麼每次都到這裡來吃,吃不膩嗎?」景沁雪坐在他對面,硬着頭皮問出自己想問很久的問題。

殷初影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爲什麼不回答?」景沁雪有些生氣了,脾氣再好的人,被他這麼冷臉相待半個月也沒有耐性了,「女士問話都不回答,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耶!」氣得把他面前的餐盤拉過來。

「你說話呀!」總歸是大小姐,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忽略過,任性的脾氣被他磨出來了。

殷初影的眉頭一皺,不屑地勾出一抹冷笑,「我不是你的下人,沒有必要對你畢恭畢敬,如果景小姐要找一條聽話的狗,那你找錯人了!」

景沁雪愣在原地,擡起頭望着他,頓時感到無比的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落下來,她只不過是不忍心看他這麼孤單而已,他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

「你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景沁雪委屈地朝他喊道:「你怎麼可以隨便給我按罪名?」她不由自主地擡高聲調,每一句聽在殷初影的耳裡都像是在質問,甚至變成了無理取鬧的任性行爲。

「我還要吃飯,如果景小姐不餓的話,可以先走。」說着,他伸出手要拉回自己的餐盤。

景沁雪氣他這麼輕描淡寫,出手阻止他的動作,誰知動作太大,不小心把餐盤給推到了桌沿邊,「噹啷」的一聲,餐盤摔在了地上,殷初影見狀,眼神變得更加淩厲陰沉。

「我……」景沁雪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尷尬地望着地上的碎片。

「這就是身爲千金小姐該有的行爲,還是說這纔是你的本性,一不如你的意,就把氣發泄在別人身上?」殷初影冷冷地盯着她,彷佛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我……不是故意的。」景沁雪聽出他話裡的嘲諷,尤其是在說出「千金小姐」這四個字的時候,更加明顯了。

「是嗎?」他冷笑,「上流千金小姐怎麼會故意呢,只是不小心罷了,這些都是你們慣用的藉口,對嗎?」

「爲什麼你字字句句都帶着刺,我不過是打破一個盤子,你爲什麼說話這麼苛刻?」她不明白,他爲何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委屈的她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討厭!討厭的殷初影,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向他吼完後,景沁雪轉身就跑出餐廳。

果然,還是大小姐。

殷初影望着她的背影,臉色變得無比陰沉,眼裡全是一片冷寂,他原以爲她會不一樣,沒想到才這樣就受不了了,嬌蠻的性格這麼快就暴露出來了。

嬌蠻的千金總歸是嬌蠻,再怎麼忍也忍不住的,殷初影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一種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他真的不該對她另眼相看的!

殷初影在心裡暗自嘲笑自己的天真,都已經看透那些驕橫的嘴臉了,卻還是學不乖,還以爲會有例外出現,呵呵,終究是自己在妄想,怎麼會有不一樣的千金小姐呢?

你真是太天真了,殷初影!他冷冷的眼神一沉,從位置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從那一天在餐廳裡不歡而散之後,殷初影還是照樣每天來景帝待上兩個小時,景沁雪也像往常一樣來公司上班,可是,兩人之間像是豎起一堵無形的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交談。

景沁雪每每看到他的冷臉,心就往下沉一點,倔強的她也不願低下頭先開口,兩人就這樣冷戰着。

「冷戰?」景沁雪在聽到李詩詩說這個詞的時候,不由得冷哼,她跟他又不是什麼關係親密的情侶,就連朋友都談不上,冷戰這個詞能用在他們身上嗎?真是高估他們兩人的關係了!

「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對我說那麼重的話的,他要是不跟我道歉,我纔不會跟他說話。」景沁雪忿忿地翻着手中的文件,自言自語道:「對,就要這樣,要不然他還以爲我好欺負呢。」

吳媽一走進景沁雪的房間,就聽到她坐在單人沙發上嘟囔着。

「小姐,你看很久了,先喝點甜湯,再繼續看。」吳媽把一碗甜湯端過來給她。

「吳媽……」景沁雪看到從小把自己當成親女兒一樣疼愛的吳媽,一想到殷初影給自己受的委屈,淚水不禁掉了下來。

「小姐,怎麼了?」吳媽一見到寶貝小姐掉眼淚,嚇得慌了手腳,急忙上前詢問,「是誰欺負你了?」

「嗚……」景沁雪把手中的文件往旁邊一丟,撲到吳媽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當初唐風要跟她解除婚約的時候,她只是有些難過,而這一次殷初影的話卻讓她感到心痛。

吳媽抱着景沁雪,輕輕安撫道:「小姐,不哭不哭,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景沁雪雖然是千金小姐,可是從來不輕易流淚,除非真的遇到傷心不已的事情,否則她是不會掉眼淚的,許久之後,景沁雪才止住淚水,覺得剛纔自己的舉止太失禮了,擡手擦拭掉淚痕。

「吳媽,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小姐?」

「真的,不要擔心,甜湯我會喝,你先下去吧。」景沁雪揚起一抹牽強的微笑對吳媽說道,不想讓她擔心自己。

吳媽看得出來她在假裝,只好嚥下要說出口的話,點點頭,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深夜的郊外異常安靜,只能偶爾聽到窗外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本該熟睡的殷初影猛地從夢裡驚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他起身走下樓,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一飲而盡,讓酒精刺激着自己的神經,企圖保持清醒。

那個夢,他已經好多年不曾再作了,如果不是景沁雪嬌蠻任性地命令他回答時那種語氣太過深刻,他可能都不會再作這個夢,這個被他視爲惡夢的夢。

他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沒想到終究是沒有忘,只是封塵起來刻意不去想而已,在過去的幾年,他也不是沒有遇過嬌蠻不講理的千金小姐,可她們都沒能讓他勾起回憶,唯獨景沁雪做到了。

如果不是在那晚的宴會上多看了景沁雪一眼,他就不會記住她的樣貌;不記住她,就不會留意她在餐廳裡被未婚夫退婚的反應;沒有留意她的反應,他就不會接手景帝的案子了,沒有這段時間的接觸,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好奇與探究了。

果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啊!

殷初影冷冷地自嘲一笑,再次將酒倒滿杯子,猛地灌進嘴裡,過去的回憶在今夜像潮水一樣,不斷地涌現出來,他想忘都忘不掉,母親的淚水和那些被譏諷、淩虐的畫面像是電影一樣,慢慢從眼前滑過,讓他很痛苦。

他今夜需要酒精的麻痹,才能忘卻那個在侮辱中度過的童年回憶,才能忘記母親的死,才能忘記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家」。

景沁雪輕易地勾起了他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可見她的影響力對他來說有多大。

「看來,我要離她遠一點了。」飲盡杯中的酒,殷初影喃喃自語道。

無所謂,反正那種千金小姐向來都是他厭惡的,這樣正好,只要遠離她,永遠的遠離她就好了……

就在殷初影決定要遠離景沁雪的時候,景沁雪卻想着要如何改善兩人的關係,經過幾天的冷靜之後,景沁雪覺得自己這麼做太幼稚了,想來,那天自己的語氣的確不太好,而且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不回答她也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她先語氣不好,他也不會對她說那些重話,冷靜下來的這幾天,她過得難受極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恢復到以前,這樣她應該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不知道他現在氣消了沒有?景沁雪趴在桌子上暗自想着。

「奇怪了,都十點了,他怎麼還沒來呢?」她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了,殷初影居然還沒到公司,真是奇怪,他可是個非常準時的人呢。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景沁雪一喜,以爲殷初影來了,誰知推門進來卻是李詩詩。

「李秘書?」景沁雪頓時感到失望。

「大小姐,剛纔程飛先生打電話來說,從今天開始殷先生就不來公司了,之後所有企劃都交由他來負責,如果大小姐你有什麼問題就找他。」李詩詩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把程飛的話轉達給她。

「什麼?」景沁雪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震驚地看着李詩詩,彷佛她說的是什麼火星語,「李秘書,剛纔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呵呵……不是真的吧?」景沁雪不自在地乾笑兩聲,不敢相信道。

「是真的。」李詩詩再次認真的回答道。

景沁雪神情失落,跌坐在皮椅上,自言自語道:「他真的很生氣,連公司都不來了,怎麼辦?他不來了。」

李詩詩沉默不語,盯着景沁雪好一會兒,還是沒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唉,這兩個人明明有點什麼,可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兩人都冷得可以,現在更是奇怪了,連公司都不來了。

不過想來,殷初影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爲大小姐請到他接景帝的案子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他竟然還答應大小姐的要求來公司。

李詩詩再次微微嘆口氣,輕輕地替景沁雪關上門,想必大小姐應該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吧。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走了。」景沁雪忽然憤慨不已,「太不負責任了,公司還沒有完全度過難關呢,他怎麼可以撒手不管呢?」

這不知道是景沁雪拿來說服自己去找殷初影的藉口,還是真的是因爲公司,總而言之,她就是要把他找回來。

「這個家夥真是太小氣了,比女人還小心眼。」景沁雪氣哼哼地瞪着殷初影的位子,彷佛他就坐在那裡一樣,「我都已經準備先道歉了,他怎麼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嘛。」哼哼,走着瞧,殷初影!

景沁雪想到這,拿起旁邊的包包,打算衝到那個小氣家夥的家裡去找他算帳,看他還能逃到哪裡去,她就不信他連家都不回,哼哼。

不自不自覺地,景沁雪又開始變回那個隱藏很久的開朗性格,她氣沖沖的往殷初影那個偏僻不已的家趕去,爲的就是討個說法。

很快,她來到殷初影的家,她想都不想,擡起手就砰砰的用力捶門。

「殷初影,開門!」她不客氣地在門外大喊道,一點淑女的形象都沒有了。

她的小手都拍得有些紅了,裡面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殷初影!」她再次擡起手拍打,就不信他能躲到什麼時候。

景沁雪本能的認爲,殷初影是故意不開門,不想見她,她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妖怪,憑什麼躲着她呀?

「你在幹什麼?」那種淡淡而又熟悉的音調從她身後傳來。

景沁雪眼睛一亮,轉身對他揚起了一抹笑容,「原來你不在家呀?害我還拍了好久的門,你看,手都紅了。」說着,她伸出小手給他看,掌心微紅顯得有些刺眼。

殷初影注視眼前這個像沒事人一樣的小女人,前幾天不歡而散後,她還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再也不要理他的,怎麼才幾天,她又跑來了。

他也才決定不再見她,她竟然又在這個時候來找他,老天爺難道嫌事情不夠複雜嗎?

「景小姐,景帝的案子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程飛就可以了,所以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來了。」殷初影一手提着從超市買回來的兩袋東西,一手拿出鑰匙要開門。

「我纔不是因爲這個來的。」景沁雪豁出去了,纔不怕他的冷臉,硬是跟在他後面走進他的屋子。

殷初影把東西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轉身擋住她繼續向前的步伐,「我並不歡迎你。」他如此直接的坦言讓景沁雪一愣,但很快又恢復笑容。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她可不能被他的冷言冷語給嚇跑,她景沁雪可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既然已經決定好好跟他相處,就不會再犯原來的錯誤了。

「景小姐如果是爲了景帝的事,可以不用這麼做。」殷初影對她轉變的態度感到詫異,但還是沒有顯露在臉上。

「我不是爲了景帝纔來的!」景沁雪急忙大聲否認道,直覺的不想讓他誤會,「我們不能成爲朋友嗎?」

「朋友?」殷初影的眉峰一蹙,眼神變得淩厲,「身爲景帝的大小姐,怎麼會想跟我這種小人物做朋友呢?」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嘲諷,景沁雪不禁有些難過。

「你怎麼會是小人物?」她話裡有些苦澀,「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無論是跟誰做朋友,我都是真心去交的。」

「所以,因爲我能拯救景帝,你纔要跟我做朋友?」殷初影盯着她繼續逼問道:「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對景帝沒有任何幫助,你應該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吧?」

「殷初影,你爲什麼總是要曲解我的話呢?」景沁雪突然變得冷靜了,仔細地觀察他臉上的神情,「你是不是總猜測那些接近你的人別有目的,你的防備心爲什麼會這麼重?我只是簡單想跟你做朋友,就這麼簡單!」

殷初影冷不防地上前,把她困在他和牆壁之間,大掌扣住她的下巴,眼神深沉地凝視着她。

「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不可能成爲簡單的朋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還是,你其實想跟我做另外一種『朋友』,而這些都只是你的藉口罷了?」

他嘴角一勾,邪佞地笑了,語氣變得有些輕佻,俊臉往前傾,幾乎要貼上她的紅脣了。

「你……」景沁雪屏住呼吸,不敢太大聲,生怕一開口就碰上他的脣瓣。

「景沁雪,我不是你這些千金小姐打發時間的玩具,而我也不許別人把我當成傻子耍!」殷初影的氣息隨着他脣的開合,直撲她紅潤的臉蛋。

放置在兩側的小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可見景沁雪現在有多緊張,「我……從來沒有這麼想,你爲什麼對千金小姐這麼反感?每次你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都十分的咬牙切齒。」

殷初影沒想到她會觀察到這一點,扣住她下巴的手頓時鬆開,身體稍稍扯開一些距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這裡。」他指着大門,示意她出去。

「殷初影,你不要一開口就讓我走,好不好?」景沁雪見他又在趕自己,不禁睜大眼珠瞪着他,「你說不過我就趕人家走,很小心眼耶!」

她雙手插着腰,定定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動,「我就是不走,看你能怎麼樣?」

殷初影看着她耍賴的樣子,竟然沒有心生厭惡,反而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在體內醞釀着,她仰着小臉,一副能耐她如何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沒來由的,殷初影陰鬱幾天的心情竟然變得有些明朗了起來,他眼神幽黑,慢慢地走近她。

景沁雪被他熾熱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跳加速,不自覺地往後退,當背部抵住冰冷的牆壁時,才發覺自己已無路可退了。

「你……你……要幹什麼?」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神情緊張不已。

「你以爲我要幹什麼?」殷初影緊緊地抓住她視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還是你期待我要幹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唔……」

她還沒說完,就被俯下身的殷初影給吻住,所有未說完的話都含進了他嘴裡,殷初影伸出舌尖霸道地鑽入她口中,雙手按住她的後腦,用力地吮吸着她的甘甜。

「唔……不……」景沁雪的雙手在他胸口拚命捶打,想要掙開他的束縛,可是殷初影的身體緊緊壓着她,讓她緊貼着牆壁,動彈不得。

她的理智越來越模糊,只感覺到纏着舌尖的火熱,腦海頓時變得一片空白,殷初影緊緊的扣住她,猛烈的吻彷佛帶着怒火,時而吮吸、時而啃咬……

彷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殷初影才鬆開她,嘴角還勾出一道曖昧的銀絲,而她雙眼迷離、小嘴紅腫,微微喘着氣的模樣實在誘惑極了!殷初影的眼神變得越發幽黑陰沉,眉頭緊蹙,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景沁雪,千金小姐就應該有千金小姐的樣子,不要總是做這些出格的事。」總是擾亂他思緒,他在心裡暗暗補充,「我不是你能招惹的,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就不是一個吻這麼簡單了!」

他冷冷的聲音把景沁雪從混沌中喚醒了,她的臉色一變,那種委屈的感覺又涌上心頭,但這一次,她沒有了上次的衝動,反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瞧。

「還不走!」殷初影被她的視線惹火了,她的眼神彷佛在告訴他,她看透了他的內心。

「殷初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來找你,是真的想要跟你做朋友。」他剛纔故意侮辱她,雖然讓她難過,但她還是看到他眼裡的孤獨寂寞。

「你知道嗎?你看起來很孤獨寂寞,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說話的人,就連住,也住在這麼遠離塵囂的偏遠地方,你內心其實渴望有人能跟你一起說話的吧?」

殷初影臉色變得鐵青,像是被人說中心事一樣,眼裡充滿了警惕與防備,這樣的他讓景沁雪更加肯定自己剛纔說的話對了,同時也讓她的心微微一揪。

「殷初影,我原諒你剛纔對我的無禮了。」景沁雪微微一笑,好像在寬容一個任性的小孩一樣,「我明天再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她沒有再給他開口趕自己的機會,立即轉身離開了他的家。

殷初影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形容內心的震撼,還有那一絲五味雜陳的感覺。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