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整個鋒國依舊是那般的寧靜,甚至連一點風聲也沒有。街上的百姓還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官府也沒有貼出什麼報告來,說什麼皇帝失蹤的事情。就連普通的風吹草動,也沒有看到。
安靜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完全一模一樣的人,然後代替公治霖的皇位嗎?而且,眼前的這人,真的對皇位,不屑一顧?
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只是奇怪的瞥了一眼他們這三個小鬼,便做着自己的事。爲了增加兩人對他的有好感,公治霖果斷換下那絲綢衣衫,穿着好似乞丐一般,破破爛爛的衣服。
一眼望去,便是三個衣衫破爛,但卻乾淨整潔的小乞丐。和別的乞丐不同,他們不拿破碗和竹竿,在大街上肆意談笑着,一點也不想像沒有吃飽飯的樣子。
“前面有一家珠翠居,飯菜可口,算是京城內最棒的飯店,我們去吃吃看。”公治霖推着莫憂,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很少在外走動,即使走動,也會被人監視着。很少像現在這樣,能夠隨意的在這裡散步,和兩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起玩耍。
星雲不由地頭痛起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死皮賴臉的跟着自己。而且,星雲和莫憂只是沒有時間換衣服,而公治霖,卻是故意換成這一身衣服,如果他們要是再換回來,就等於是看不起公治霖,衣衫敢比皇上穿得好,算是殺手的大罪。本來星雲也想找一個性格和自己相似的朋友,而如今看到公治霖的笑容,卻覺得虛假不已,也只有輪椅上的笨蛋纔會上當。
莫憂心情大好,這些年來一直未笑過的他不開懷笑道:“是嗎,那就去吃吃看。”
所謂的珠翠居,便是一座大的飯店,與別人不同的是,這家飯店裝飾豪華,裡面的小二全是統一的衣衫,還有歌妓撫琴跳舞,但卻冷冷清清,只聽得到歌妓自娛自樂的歡笑聲。
斗大的牌匾上,雕龍刻鳳的寫着珠翠居三個大字,是先皇親手賜下的牌匾,就衝着這一點,就已經能夠讓別人眼紅。
“爲什麼裡面沒人?”莫憂微微皺着眉頭。
星雲卻是笑道:“既然沒人,我們就換一家店吧,這裡……”
“這裡是這樣,我們進去吧。”公治霖輕笑道,招手示意着星雲進去。隨後推着輪椅,就準備步入那珠翠居內。
“讓開,幾個臭乞丐也敢擋本小姐的路!”一聲不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正是針對三人而來的。
公治霖不禁偏頭向後看去,但見一個穿着紫色衣衫的小姑娘,拿着比自己還高的食材,不滿的盯了幾人一眼,一個箭步直接衝入珠翠居內,更是狠狠地瞪了他們三人一眼。
紫色的……莫憂的目光落在那個女孩身上,再也無法移動開去,這聲音,似乎與他記憶中的那人有些相像,就連這不服輸的脾氣,似乎也像極了她,難道說,她在這裡?
“請……”沒有因爲身份而拒絕三人,那穿戴着綠色衣衫與寶石的歌妓將三人引入飯店內。
端坐在一旁,莫憂四下觀察着這裡,每一處都有屏風將飯桌隔開,讓人看不到裡面究竟是什麼人。而那前面跳舞的歌妓,唱着動人的小曲,將屏風內的聲音全部隔絕。
隨意的點了一些這裡的招牌菜,公治霖淡笑道:“這裡的環境很不錯,而且有很多漂亮的姐姐。等到午時三刻,吃飯的人就會來了,到時候我們聽聽,他們會說些什麼。”
吃飯的人?星雲多長了一個心眼,淡漠的看着公治霖,不由地皺了下眉頭。
“又是你們這三個小乞丐,沒錢進來吃什麼飯啊!”只見那紫衣的女孩端着兩盤菜餚走來,憤怒的將盤子放在桌子上,雙手一拍桌面,怒聲說道:“我們這裡的一盤飯菜,就能買你們一百年了,敢進來吃,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銀子!我看一會兒你們怎麼付賬!”
“確實,出門忘記帶銀子了。”公治霖淡笑着說道,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個女孩。
星雲和莫憂心中一緊,出門忘記帶銀子了……這句話迴盪在他們的腦海中,一盤菜就相當於一百年的賣身契約,那麼,這一盤菜,到底有多貴?星雲和莫憂兩人,不過只帶了一些碎銀子,每到一處地方,就在錢莊內提取一些,有徐寧的銀票在,他們想要多少都可以。但是,此刻他們的身上,也只有區區的百兩銀子,算起來,可以夠普通人支持半年時間了。
一聽這話,那女孩立刻爆發了,單手揪住公治霖的衣服,怒聲說道:“你說什麼,忘記帶銀子了?我珠翠居豈是你們這些小乞丐能來的地方,給我滾出去!”說着,女孩就要推着幾人出去。
然而星雲卻是擺手笑道:“我們有銀子,不過沒取出來。不知道這裡哪有錢莊?”
“還錢莊?你以爲錢莊裡的銀子,是你們這些乞丐能夠拿的嗎?你們點的菜,算下來夠三千兩銀子了,就算在珠翠居打工,也要打整整的五百年!”女孩怒聲說道,又將幾人推了回去,似乎不甘心放這幾人走一般。
一旁的歌妓笑着走了過來,拉着女孩的衣服說道:“好了,小姐,別胡鬧了,快去準備,一會兒大人們可要到了。三位少爺,請別介意……”說着,那歌妓迅速捂着女孩的嘴,將她拉了下去。
公治霖不禁笑道:“別介意,那個女孩是這家店的千金小姐,好像叫什麼洪綾,比較討人喜歡,就性格太直,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她這潑辣的性子,倒是讓人頭痛。”
洪綾,原來她叫洪綾……莫憂看着那躲在門後,對着自己狠狠瞪了一眼的洪綾,不由地揚起一抹微笑。似乎她還沒有認出自己來,兩年前的救命之恩,以及曾經的約定,都會一一履行的,洪綾。
“小青姐姐,你爲什麼不趕他們走,只是一些小乞丐而已,你認爲他們能付得起銀子嗎?”洪綾憤怒的看着那邊的幾人,不屑的昂起自己的腦袋,卻不知道這一身紫色的衣衫,讓莫憂以爲,她就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然而那小青卻是望了公治霖一眼,蹲***來,輕聲說道:“要是普通的乞丐,我也不會放他們進來了。剛纔我準備把他們趕出去,但是……那邊的那個小少爺,在死角線上拿出了大內的令牌,只有位高權重的人,才能擁有的。想必是哪家的少爺們無聊了,想裝裝乞丐玩玩,我們可得罪不起他們。”
“大內的令牌!那小子幹什麼不早拿出來,爲什麼要在死角線上拿出來,他怕什麼,難道那邊的兩個小子,不知道他的身份?”洪綾白了小青一眼,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咬牙說道:“不管他們是誰,我都找他們算賬,敢騙我!”
“黃大人,餘大人,周大人……快快請……”
就在這說話的瞬間,只見一些穿着便服的人陸陸續續走進這珠翠居內,就好像走進了自己家中一般,隨意的找了位置,坐在屏風後面。那些歌妓也快速的爲他們端茶倒水,原本還冷清的飯店,瞬間變得吵鬧起來。
“真不知道那小皇帝幹什麼,一天到晚裝神弄鬼,今天說是身體不適,誰知道明天他想幹什麼?”一個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喝斥道,任由那歌妓爲他按着肩膀,一口將身前的茶水全部喝盡。
另外一個也怒聲說道:“說得不錯,不上朝也就算了,還宣旨,說什麼科舉的時候,他會親自視察!這不就絕了我們的財路嗎?”
“沒錯,看來我們必須想辦法,弄走那小皇帝,否則這吃到嘴裡的鴨子,還會飛走的!”
整個珠翠居吵吵鬧鬧,沒有半點的規矩。而星雲和莫憂,不由地臉色一變,怪不得公治霖要帶他們來這裡吃飯,原來這裡,能夠聽到這麼多朝廷中的秘密。
公治霖依舊淡笑着,輕輕喝了一口茶水,拿起筷子,淡笑道:“來,吃吃看,冷了味就沒那麼鮮了。”
都這個時候了,星雲和莫憂哪裡有什麼心情吃喝啊。耳邊越來越多辱罵皇帝的話語傳來,星雲和莫憂的臉色都是一沉,要是這些人知道當今的幼帝就在這裡,那麼他們會怎麼想?這些人,官位全部不保啊!
冷汗不斷掉下,莫憂端起身邊的茶水,正要喝時,只覺得背後被人一拍,手中的茶盞不禁掉下,“砰”的一聲落在地面上,那清脆的響聲將所有人的話音全部打斷,一時間,整個珠翠居安靜了下來,無數道目光射向莫憂。
“你……洪綾,有什麼事嗎?”莫憂猛地轉過頭去,卻發現拍打自己的人,竟然是洪綾。不由地心中一驚,露出一抹微笑來,他可不想他心中的人,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啪!”洪綾將手中的一盤青菜放在桌子上,怒聲說道:“叫你讓一下,擋着我上菜了!”
“噢,對不起……”莫憂微微頷首,伸手摸着輪椅,朝着一旁移動了一下,留出一個位置來。
然而洪綾卻是盯着莫憂的雙腿,疑惑的說道:“你是殘疾人?”
莫憂不禁低下頭去,也不說話,只是淡漠的盯着自己的雙腿。
而星雲卻是捏了捏拳頭,笑道:“怎麼,小姐難道對我弟弟有意思?”
“鬼才會對一個雙腿殘廢的人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一會兒你們怎麼付賬!大內的人又怎麼了,我纔不屑呢!”洪綾一拍桌子,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莫憂,好似一陣風一般跑了出去。
然而,這大內的人幾個字一傳出,所有的人臉色兀然一變,迅速盯着那邊的三個小孩。難道說,有大內的人,混入了這裡!那他們說的話,豈不是全部落在了他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