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叔叔。”我微笑得有些尷尬,和宋叔叔打着招呼。
宋鈺不在家裡,面對我們這倆個不速之客,宋叔叔倒是一副很好客的樣子。說他和宋鈺的媽媽平時都在外地,還擔心宋鈺一個人在家裡會孤獨,這些有事臨時回來,看到他也有自己的朋友,就放心了。
沒坐多久,宋鈺就拎着東西回來了。
看得出來他們家算是相對比較開明的那種家庭,宋鈺很坦然的給他爸爸介紹了林倩是他的女朋友。然後宋叔叔就讓我們先坐着,他去幫我們做午飯。
吃飯的時候,宋叔叔問了些林倩的基本情況。在哪裡上學,學什麼的,家在哪裡什麼的,那種一般家長都會問到的問題。沒有問林倩父母做什麼的。這讓林倩都很淡定的一一回答。
末了,他把目光裝向了我,說:“小喬,你也是瀘市的嗎?”
“是的。”
“城裡嗎?”
“不是。”
我說了我們那個鎮子的名字。宋叔叔的臉上忽然呈現出一陣的驚喜,說:“真的嗎?我大學畢業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那裡當老師呢,不過很可惜,只教了一屆學生我就回上海來了。”
說起我們鎮子,宋叔叔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好像回到了年輕時候他在那邊教書的場景。
因爲這樣的巧合,我們吃飯的時候聊得很暢快。尤其是聽到我學的是原生態民歌專業的時候,宋叔叔抑制不住激動的當場唱了幾首民謠。他是蒙古族,天生嗓音就特別的好,唱起歌來的感覺,就像是把人拉回到了草原。
宋鈺在旁邊笑着說,他爸爸現在工作忙了就很少唱歌了,但是以前,可是上海有名的音樂老師。
說起去我們鎮上教書的那段經歷,宋叔叔很是感概。說那時候大學剛畢業,被安排支教去了我們那個地方叫音樂,當時班上有個女同學聲音很好聽,跟我的聲音特別像,所以他就着重培養了下。
說到那個學到半途的女同學,宋叔叔還搖搖頭嘆息說:“小喬你們生在這個年代可是很幸福的,喜歡音樂就能朝着那個方向去發展,但是在當時的農村。好多有音樂天分的學生都被埋沒了。我記得我們班上那個女生和你一樣,也是個漢族,不過聲音也和你很像,帶着我們少數民族特有的高亢悠揚。只可惜,她後來上到初二的時候,就輟學回家了。”
“宋叔叔,那你是什麼時候在我們那邊教書的呢?”
“大概......額......25年前了吧。”
我之所以那樣子問,是因爲我隱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聽過我媽媽唱歌特別好聽。但是她每次都會揹着我爸爸唱,而有幾次被我爸爸發現之後,還被毒打了一頓。
再聽說他是25年前在學校上課,我忽然一陣詫異,想起爲什麼會覺得第一次來到他家裡時,看着那張全家福會很是面熟了。隱約記得小時候,每次我媽媽被爸爸打了後,就會翻看一張照片。我偶爾見過幾次。但是實在隔得太遠,記憶沒有太深刻。我有些激動,鼓起勇氣問了句:“那宋叔叔,你有沒有教過一個學生。叫喬淑賢?”
“對對對,就是叫這個名字。”
這樣的巧合,聽起來就像是有人故意設計和安排好的,可事實上,他就那麼真實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宋叔叔說當年他重點想要培養的女學生,竟然是我媽媽!
而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天賦異稟的媽媽,會嫁給那樣子一個爸爸。從此所有的未來,都被顛覆和改變了。
說到激動的時候,宋叔叔一直在感嘆說我媽媽實在太可惜,當時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給忽然退學的。
我想起媽媽第一次聽到說我和俞老師有關係時,情緒激動的樣子,有那麼幾個瞬間會有錯覺,是不是當年我媽媽和眼前這個宋叔叔有過什麼。但是看着宋叔叔一臉坦然的樣子。又覺得不大像,畢竟如果真的有什麼,他會更心虛會更激動。
“小喬,你們就在家裡多玩會,叔叔要出門辦點事,晚上回來咱們接着聊。”
“好的宋叔叔,再見。”
宋叔叔離開之後,宋鈺很吃驚的看着我,說宋小喬這世界真是小啊,我爸念念不忘好多年,說可惜了的那個女學生,竟然是你媽媽呢。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我記得從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聽到我爸媽在討論一個名字,就是喬淑賢。他們經常在聽音樂的時候,都會評論說。這個聲音比起喬淑賢來,那是差遠了。”
“當年一起去支教的,還有你媽媽?”
聽說宋鈺媽媽爸爸一起去的,我就徹底的放了心,那就更加的證明,我媽媽和宋叔叔之間,就真的是單純的學生和老師的關係。
林倩隨口問了句:“你不是說你爸爸在籌備新學校嘛,怎麼忽然又回來了啊?”
“不知道啊。估計是爲了陸一鳴他爸的事吧?”
“他爸什麼事?”林倩又問。
“工地上的房子倒了啊,現在房子賣不出去,銀行那邊天天追着屁股後面要錢。你沒見陸一鳴最近都跟消失了一樣的,再不出來跟我們玩兒了啊?估計是要給我爸爸借錢。或者是讓他擔保什麼的吧,誰知道啊,大人的事我一般不管。”
當初我和陸滸龍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過謝總在出事之後。還能搬回來這麼一個有勢力的救兵!
如果宋鈺他爸站出來,不管是借錢還是幫忙擔保,都可以讓謝總平安的度過這個危機。這無異於就是,讓陸滸龍前期所有的計劃。都前功盡棄!
我本能的想要把這一情況告訴陸滸龍,但是想到他昨天晚上趕我走的場景,又心裡難受得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不及前兩次那麼的兇,但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要讓我走。
最後我還是趁着林倩和宋鈺看劇的間隙,給陸滸龍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這個情況。
隔着電話,我都能感覺到陸滸龍的激動之情,“小喬,你還願意告訴我這些,我很感動。”
“不用客氣陸先生,我答應好你的事情,我就要去做好。”
“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好,給你一個交代的。”
陸滸龍把王佩琪的事情,當成了要給我的交代,我雖然嘴上還逞強的沒有好的語氣,但心裡已經開始有些被慢慢融化的跡象了。心想,如果我媽媽真的是宋鈺他爸很得意的學生,那這件事在陸滸龍安排的同時。我是不是可以幫他的忙?
那段時間,宋鈺爸爸每天都在忙着跑銀行和民間企業,晚上回來偶爾我們還沒有睡覺的時候,會在沙灘上和我一同高歌一曲。唱到激動之時,他會很感概的說:“小喬,等你畢業後如果在工作上需要叔叔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謝謝宋叔叔。”
“你媽媽這些年,過得好嗎?”終於有一天,宋叔叔問出了這句話。
我沿着這話,就說她過得不好,小時候家裡總吵架,後來爸爸出事後,她就過得更加的艱難了。
話趕話的那麼說着,我就不知不覺的情感投入,把我們母女倆這些年的不易像是倒苦水一樣告訴了他。只是,我略去了我媽媽那段非常不堪的回憶,同時,略去了我是怎麼來上海讀的這個學校。
他在聽完後相當的吃驚,感覺就像是從來沒有想過,我媽媽在退學後會遇到那麼多的苦難一般。
我趁着這很好的時機,開口說:“宋叔叔,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