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暴戾,鞭打金枝玉葉

六皇子宛若被當頭棒喝,心裡的確是如此做想,可這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尤其還是顧惜年這樣的身份,那種莫名的感覺就別提了。

到底是三皇子更老成一些,沒有露出更多的破綻,反而冷冷的開始回擊:“酒可亂飲,話卻不能亂說。不過是在府上暢玩了幾個時辰,既未去叨擾皇叔,也不曾給府上帶來麻煩,怎能將皇叔病情加重這件事,硬是賴到我們頭上?”

三皇子眯了眯眼睛,“老八和老九都只是個孩子罷了,難不成他們來走走親戚,也是意圖加害?七皇嬸才嫁入唐王府,怕是還不懂,得出結論之前得先要有證據的道理,否則的話,以咱們的身份,定是要治你一個栽贓之罪。”

自認爲自己說的有理有據,並且已然震懾住了對方,三皇子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高傲的神情,端着金枝玉葉的體面,他不怕顧惜年。

“喔。”

對面的女子,只是發出了一聲輕應。

三皇子就感覺心臟的位置咚的撞了一下,就好像面前有個隱形看不見的人,一拳擊出,正中胸膛。

他驚恐的望了過去,正對上顧惜年那雙內斂又沉靜的眸子。

窒息感再度來襲,不知爲何,他突然怕了,甚至比剛剛在竹林裡的詭異氣氛還令他心驚膽寒。

三皇子咬住後槽牙,彆扭的把頭扭到一旁去。

耳畔,顧惜年的聲音悠悠響起:“幾位金枝玉葉想必是知道,本妃在未嫁之前,孃家是什麼樣子的人家,我父兄又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是什麼樣的人。”

六皇子的脣瓣不自然的顫了兩下:“顧家。”

“是了!就是顧家!我是顧家的嫡長女,也是跟我父親上過戰場,殺過強敵的女將。”顧惜年垂下眼眸,“我可不懂虛僞的那一套,我只知道一件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火把上的火焰,急劇的跳動了幾下,劈啪作響。

那裹着冷厲殺伐之氣的清冷女音,撲面而來。

“雖!遠!必!誅!”

自小在宮中長大的三皇子、六皇子哪裡經歷過這陣仗。

心底裡明明是有股傲氣強撐着,但對上顧惜年時,仍覺氣若。

“七皇嬸一直是這麼橫的嗎?怪不得……”三皇子神情陰鷙。

“三哥!”六皇子驚呼出聲。

“怪不得原本應嫁予我七弟的你,沒進去皇子府內,倒是來了這皇叔府中。”

此言,等於將裡子面子全都撕破了。

三皇子講完,還得意洋洋的,一副‘我就這麼欠揍,看你能把我怎麼樣’的得意嘴臉。

碧落站在顧惜年身後,聽見這話,氣的俏臉煞白。

正心裡邊盤算着該如何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三皇子一個教訓時,一隻白淨纖細的手,攤放在她面前。

“長鞭。”

碧落隨身的武器,正是一隻烏金打造的軟鞭,鞭上纏了倒刺,是她用慣了手的好東西。

她接下來,遞交到了顧惜年的手上。

“主子……”

顧惜年的手腕一抖,長鞭如游龍一般飛到半空之中,發出一聲脆響。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來,嘲諷的說:“你拿這個威脅我?你還敢真動手打本皇子不成?”

話音還未落下,鞭子已經抽了過來。

“我不打你,我抽你。”

顧惜年慣用的是長軟劍,用起長鞭來照樣順手,她使的是那股子巧勁兒,啪的一聲響,撕裂了衣袍,鞭上的小勾子,連人皮都能扯下來。

三皇子慘叫了一聲。

“顧惜年,你怎麼敢。”

又一鞭,準準的抽過,三皇子又是一聲慘叫,滾落在地上。

“你未經允許,擅闖唐王府,擾我夫君養病,我不抽你抽誰。”

“我可是三皇子!”

顧惜年嘴角透着森寒的笑:“七皇子也打過,三皇子有什麼打不得?告訴過你了,人若犯我,雖遠必誅,你當我是說笑的嗎?”

幾鞭子落下來,三皇子只覺皮開肉綻。

腦子裡滿滿全是不可置信,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全是真真切切存在。

他好痛。

特別痛。

“你們都愣着幹什麼,攔住這個瘋女人,快點攔下她啊,別讓她靠近我……”

幾個侍衛衝了上來,顧惜年手上的鞭子,宛若自己有了生命似得,在空中舞出了一道游龍般的鞭影。

來一個,抽一個。

來兩個,抽一雙。

如果說,抽三皇子的時候,她只用了五分力道,手下還是留了情分,那抽三皇子的侍衛時,她便是十成十的功力,往往一鞭下去,便要當場廢掉一人,到地便甭想爬起來。

戰場上殺人、保命的招法,與平素裡武人之間的鬥狠比試大有不同,它更實用,沒什麼花裡胡哨的虛招,既出手,便絕對是要幹掉敵人的。

六皇子本來是想要幫忙的,畢竟他是跟三皇子同來,看着兄長捱揍不管,也是說不過去。

可一看到顧惜年拿鞭子抽人的那股氣勢,六皇子便不自覺的跟着渾身鈍疼,他可不想也跟三皇子一樣滿地打滾的哀叫,因此只是嘴上不停喊着“七皇嬸手下留情”之類的話,實際上卻並沒有衝上去相互,更不敢派手下去幫忙。

生怕因此激怒到了顧惜年,連他一起抽了。

另一邊,三公主繼續“暈着”,她是不打算睜眼了,因爲她也很怕。

“顧惜年,你想殺了我不成?”

三皇子疼的實在受不了,又拉不下來面子求饒,便使出了渾身力道,大喊了一聲。

“我的鞭子抽不死人。”顧惜年似笑非笑,手腕一甩,鞭子在空中連響三聲,極具有震懾力。

三皇子都快嚇傻了。

“最多,也就是把你抽個遍體鱗傷,三個月下不了地。”

她是這麼說的,自然也會這麼做。

接下來,每一鞭落下,位置皆是後小腿和腰下的位置,接觸面兒不大,但真是極疼。

三皇子喊的嗓子都啞了,污言穢語,罵了一通。

可顧惜年充耳不聞,也不生氣。

反正他罵的越大聲,她的鞭子抽的越狠,看誰能撐得住。

唐王府內,慘叫聲傳出了老遠。

但聽的最清楚的,還是屬於三皇子的聲音,都變了調了。

不遠處,一棟二層的小樓,西南角的窗子打開,頭戴黑鐵面具的男人,靜靜站立在那兒,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吳辛在一旁安靜的陪了會,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主子,要不要想辦法阻止,王妃她這麼做,怕是……不好收場了。”

她打的人,畢竟是金枝玉葉啊。

三皇子是睚眥必報的個性,平時最是記仇,如今在這兒吃了這麼大的虧,他怎麼可能就此罷了。

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張俊美宛若謫仙的面容,正是盛宴行。

“打都打了,現在阻止也是晚了,不必管,交由她去處置。”

吳辛恭敬地低下頭,猶豫着說:“可是……”

“她既是要做這個當家主母,心裡便應該有數。既然敢做,心裡想必已有了脫身之法。”盛宴行理所當然是說道。

吳辛苦笑:“屬下覺得,王妃之舉,更像是一時衝動,萬一她只顧着動手,沒想如何善後,該如何是好?”

事情的發展,全不在吳辛的計劃當中。

說真的,此刻若是派他去善後,他也是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一時衝動?那便一力承當。本王病重,可沒功夫管這等閒事。”

吳辛一聽便明白了。

心中默默想着,王妃來求主母之權時,主子那般痛快的便給了去,還以爲,王妃在主子的心裡,地位與別人大是不同呢。

沒想到,卻是他看走了眼。

此刻,他略帶着幾分同情,看待着顧惜年的方向。

也是明白,若此次,顧惜年傷人之後,沒有合適的應對之策,怕是——

另一邊。

三皇子和他的侍衛全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了。

眼淚、鼻涕、口水噴了一臉的三皇子,早沒了桀驁之色。

“七皇嬸,手下留情,不要再抽了,真的受不住了。”

顧惜年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三皇子既然服了軟,她的鞭子便捲起,依舊是交回到了碧落的手上。

“三公主,你還要暈到什麼時候,需要我去扶你起來嗎?”

顧惜年的冷冽聲音,可是比什麼都好用。

三公主從侍女的懷裡悠悠醒來,踉踉蹌蹌的站起,虛虛弱弱的哼哼:“景瑤見過七皇嬸。”

“哼。”

顧惜年可沒給她好臉色,依然是繃緊了俏臉。

“碧落,去把本宮的宮裝拿來,本宮要盛裝打扮。”

碧落心中有惑,卻是不忘一唱一和的問:“屬下這就去。”

頓了頓,她才替所有人問出來心中的疑惑:“敢問王妃,這麼晚了,您要換上宮裝做什麼?”

“進宮。”顧惜年講的很是大聲。

“宮門此刻已落了鎖了。”碧落提醒。

“咱們就去宮門口跪着,跪上一夜,請皇上開恩,放咱們王爺一條生路。”

顧惜年轉身,裙襬飛揚出一道絢爛的弧度,作勢要走。

三皇子疼的快暈闕過去了。

六皇子與三公主對視了一眼,眼底皆是驚詫之意。

這七皇嬸才動手把人抽了個半死,轉過頭又要進宮裡去?她這是要做什麼?

三公主驀地想起了近些日子,有關於顧惜年這位七皇嬸的一些傳言,那是見了皇上,直接割傷口取兵符的狠角色,連皇后給了她小小的懲戒,都被皇上下旨,杖斃了所有宮人,聽說連侍奉多年的老嬤嬤都沒留。

一直以來,都覺得傳言之中肯定有浮誇的成分在,如今看顧惜年身上那股子氣勢,三公主突然覺得,是她們把事情給想的簡單了。

“七皇嬸,三哥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別計較了,畢竟都是皇家的人,莫要把事情鬧大了,讓人笑話。”

三公主的這個和事佬,顧惜年並不領情。

眼尾餘光看見淺梨已帶着換好衣服的八皇子和九皇子返回來,顧惜年便腳步輕移,迎了上去。

“你是景端?”她單膝點地,半蹲在了八皇子面前。

“七皇嬸,您怎麼知道是我?”八皇子的手裡邊還拿着一塊糕點,那是淺梨自己做的紅豆沙包,外皮焦香,內心軟綿,入口即化,很是好吃。

八皇子和九皇子一人分了些,吃的很是滿意。

這會兒跟顧惜年講話,兩個小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呢,與這位第一次見面的七皇嬸天然親近。

“景瑞跟景珏出來玩的這麼晚,宮裡的娘娘可知道?你們還小,離家在外,孃親一定會很擔心的。”

九皇子景珏看了看手上的紅豆沙包,頓時覺得不香了。

小孩子不會撒謊,便稚聲回答:“母妃病了,一直不見好,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太監們說,是父皇下的旨意,怕母妃把病氣過給了我們。”

八皇子扁着嘴:“我好想母妃。三哥跟我說,今天帶我來七皇叔這裡,萬一見到了七皇叔,就讓我當面好好求求他,父皇最喜歡七皇叔了,只要七皇叔開口替我們說話,我們一定可以見到母妃。”

“你們別胡說八道。”三皇子急了,顧不得疼,疾言厲色的斥責。

他猛然坐起,好像是要往上衝。

嚇的兩個小皇子尖叫着往顧惜年身後躲,看來平素裡也沒少挨排頭,對三皇子很是懼怕。

“你還想再挨鞭子嗎?”顧惜年冷冷的問。

“七皇嬸,你有氣衝我來,或者衝老六去,這都可以,但老八和老九歲數太小,他們可禁不住你的鞭子,真的被抽兩下,他們的小命當場就沒了。”

八皇子跟九皇子被嚇的一哆嗦,手裡的糕點都掉到了地上。

他們是雙生子,面容極其相似。

兩雙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

顧惜年忽的露出了一抹淺笑,弧度極小,卻是釋放着善意。

兩個皇子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怕,是絕對不怕的。

七皇嬸美麗又和氣,給他們換乾爽的衣服,給他們吃好吃的點心,她怎麼會拿鞭子抽小孩呢?肯定是三哥又在騙他們了。

小孩子有小孩子思考問題的邏輯,兩位小皇子不敢得罪三皇子,便乾脆往顧惜年身後躲的更深,假裝忙着吃東西。

頭頂,飄來了顧惜年的聲音。

“景端和景珏既然是想求七皇叔幫忙,爲什麼不直接求見,還跑去竹林內烤魚?”

三皇子聽到這種問題,嚇的臉色都變了。

還想呵斥,可已經是來不及。

八皇子小聲的回:“是三哥說,七皇叔最喜歡吃烤魚,尤其是珍珠湖裡邊野生的大肥魚,所以他纔會一直住在水邊。只要我們把魚烤的香噴噴的,皇叔聞到了,自然便會過來跟我們見面了。”

九皇子也跟着點頭:“六哥說,七皇叔最喜歡熱鬧,我們得喊得大聲一點,假裝湖邊很好玩,然後七皇叔心裡邊一高興,不管我們提出什麼要求,他全會答應的。”

“你們兩個小的,跟誰學的信口雌黃,胡說八道的話是張口就來啊。”三皇子臉色慘白,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嚇的。

“我可沒說過那種話。”六皇子跟着否認,“七皇叔病着呢,我怎會給七皇叔添堵呢,我不會那麼做的。”

“童言無忌,七皇嬸不必當真。”三皇子的聲音陡然轉爲嚴厲,“景端,景珏,你們怎的如此無理,躲在七皇嬸的身後做什麼,還不快點過來。”

顧惜年看着眼前這宛若一場鬧劇般的場面,有些分神想的卻是,盛宴行從戰場回來以後,雙腿不良於行,身子一直很弱,瞧瞧,世上沒什麼雪中送炭的情誼,倒是從不缺落井下石的戲碼。

那個男人的心裡,想必也是極其的難受吧?

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跌落至人人可欺的渺小塵埃,他躲到了湖邊,卻仍是無法躲得過別人的暗藏禍心。

“呵,詭計敗露,便要把責任推到兩個年歲還小的弟弟身上去嗎?”

顧見他們幾個還想要爭辯,顧惜年擺了擺手,索然無味的說:“等會到了聖駕面前,自見分曉。”

“你想要做什麼?”三皇子急了。

他捱了頓鞭子,又氣又急,心裡委屈的緊,怎的這女人得理不饒人,仍是不打算放過呢?

顧惜年一左一右,拉起了兩個小皇子的手:“景端和景珏跟七皇嬸一起走,你們想見母妃,七皇嬸去你們父皇那裡幫忙試一試,沒準你們父皇心情不錯,一下子就答應了呢?”

“真的嗎?”

兩位小皇子雙雙眼睛一亮,想要見母親的渴望佔據到了最頂峰,一下子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顧惜年的身上,再聽不進其他人講的話了。

“隨七皇嬸進宮去。”

顧惜年瞥了三皇子一眼,神情冰冷至極。

這樣子的眼神,依次轉移到六皇子和三公主的身上,她一個都沒打算放過。

雖未講話,但意思表達的已是很明白。

今天的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

一大早,皇帝在香妃的美人榻上半夢半醒,景德公公已進來稟報,說是唐王妃在勤政殿外求見,已跪了一炷香了。

皇帝捏着鼻樑骨,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唐王妃便是顧惜年。

“她怎麼來了?”皇帝坐了起來,接過香妃送過來的淡茶漱了漱口,不高興的問,“景德,她不會是來找朕興師問罪的吧?”

景德公公陪着笑:“唐王妃肯定是來謝恩的。如今,王爺病着,起不得身,也不方便進宮謝恩,雖說皇上已免了這些理解,可但凡是個懂事兒的,也得專程跑一趟,謝皇上賜了一份好姻緣。”

“朕瞧着可不像。”皇上板着臉,心裡邊其實一點都不想見顧惜年。

每次見了她,總免不得要想起顧鷹,想起許多與顧家有關的陳年往事。

他並不是個願意回憶過去的帝王。

逝者已逝。

多想無益。

他還有許多大事要處斷,哪能整天的去管顧家那些事。

“老奴去把人給打發了?”景德公公躬着身子請示。

“去吧,讓她回去好好跟唐王過日子。”皇帝想了想,又吩咐,“再拿一份賞賜,讓她帶回去。”

“是。”

景德公公領了口諭,讓兩個小太監端着賞賜,來到了勤政殿外。

顧惜年見了他,神情多了幾分恭敬:“見過公公。”

景德公公很是受用這份尊重,也回了一禮,客氣的說:“王妃這麼早進宮,是來謝恩的吧?可今兒是真的不巧,皇上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這不,賜下了不少恩賞,恭祝唐王與王妃新婚大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吉祥話,一套一套的講出來,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面兒上都得應承。

顧惜年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景德公公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便有了數:“王妃,您不謝恩嗎?”

“臣妾代夫君,謝皇上隆恩。”

講完,人便直接跪下,腰身挺得筆直,眼底全是倔強。

她這樣子,一下子就把景德給驚住了。

“王妃,您請起吧,皇上說了,只要您跟唐王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也就不枉費……”

“顧惜年正是爲了能與夫君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纔會此刻進宮。還勞煩公公再走一趟,請皇上救救我家王爺。”

景德公公心裡一沉:“可是王爺的病情有變……”

顧惜年搖了搖頭:“王爺病着,急需靜養,可府上外客太多,不好得罪,因此,只能求皇上開恩,管上一管。”

景德公公聽的更加詫異了:“不想見的客人,不見便是,難不成還有人敢去唐王府鬧事?”

顧惜年欲言又止。

久久只答:“是。”

“七皇叔身子骨不好,皇上是時時刻刻都在惦記着,每天都會過分呢,宮裡邊的太醫和名貴的好藥,一直都在往王府內送着,皇恩眷顧,哪個敢在這時候不識時務的跳出來壞事,就不怕皇上龍庭震怒嗎?”

景德公公一番慷慨激昂。

顧惜年回:“三皇子、六皇子,三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

景德公公聽她嘴裡念出了一串,不由的愣住了。

—————

勤政殿內,皇帝面色鐵青。

桌案之下,跪着幾位金枝玉葉。

顧惜年自然也是跪着,不過,臉色比誰都不好,雖是身穿着親王妃的宮裝,但她根本不笑,身上便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雖是女子,從不輸男兒,任何人見了這樣的她,都會在心底暗稱一聲好,絕不敢有半點小覷之心。

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三皇子說出來的,三公主在一旁補充,六皇子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兩位小皇子擠在了一起,看樣子還是很怕皇上的。

“胡鬧。”

皇上一聽,心裡便有了數。

其實這些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三皇子和六皇子總喜歡時不時去一下唐王府,有時還呼朋喚友,鬧騰好幾天。

盛宴行已是那般模樣,很懂的收斂鋒芒,息事寧人,糊糊塗塗的過日子;他忍着,讓着,從不曾怪罪,更不曾阻止。

這般縱容,久而久之,幾個皇子便成了習慣,愈發的過分了。

皇上看在眼中,卻從沒打算阻止。

他心底裡對盛宴行存了許多芥蒂,始終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先皇曾立了一位太子,但那是個福薄命短的,還沒熬到好日子,自己個兒倒是先病死了。

自那之後,先皇的態度便很是模糊起來,哪怕後來病重,衆臣懇求,他仍是在拖延着時間,直到龍御歸天,也不曾明說,由哪位皇子來繼位。

於皇帝而言,那段時日,委實是難熬,他總患得患失,每日都在爲了登頂,而絞盡腦汁,耗費着心血。

好不容易,先皇遺詔,公之於世。

他登基爲帝,受萬民朝拜,羣臣效忠。

可歷代爲守護帝王而存在的‘護龍衛’,先皇竟交給了盛宴行,‘護龍衛’從此不護君王,而專司保護唐王的安危,成了盛宴行麾下的暗衛。

這一股力量,從東盛國建國立都之日便存在,數百年之間,發展龐大到一個令人咂舌的地步。

有了‘護龍衛’在手的盛宴行如虎添翼,甚至有着威脅皇帝的力量。

皇帝每每想起此事,便如芒在背,夜不能寐。

他曾無數次夢到盛宴行纔是先皇屬意的皇位繼承人,在他登基爲帝的那一日,他舉劍刺向了自己。

他更是無數次恍惚之間, 彷彿看到盛宴行舉兵謀反,他不甘心失了皇位,總在暗處伺機而動,時刻準備着翻天覆地。

疑慮太深,皇帝焦心不已。

他想要拿回‘護龍衛’,數次暗示,盛宴行根本不理會。

於是,戰亂大起,他便下了旨意,要盛宴行去戰場,他一個富貴王爺到了九死一生的戰場,兇險便多了幾分。

誰知,盛宴行竟是精於軍法,領兵作戰,不到兩年,便殺的那一股來犯之敵,丟盔棄甲,眼看便要立下不世之功。

皇帝乾脆派了太子前去,督戰爲名,實則是拿回了盛宴行的軍權,並令他立即回京。這樣,太子便理所當然的得了盛宴行之前所有的戰功。

回京路上,盛宴行被人刺殺,身中劇毒,是護龍衛拼死保護,才能順利脫身,只是之後,他的雙腿殘了,一身功夫廢了,身上的銳氣和殺氣全都散了。

這樣的盛宴行,如被拔了牙的老虎,折了翅的鳳凰,只剩一個空殼子,奄奄一息的拖延着半條命。

而同樣,對於這樣子的七弟,皇帝纔是真正的放下心來,日日夜夜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終於可以卸到一旁了。

只待唐王身死,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收回‘護龍衛’,徹底解了這個心病。

藏在心底裡的執念,正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執行當中,他並未特別掩飾自己的心思,下邊的人便懂的迎合之道,暗地裡默默的使壞的,不在少數。

因此,便不難理解這些金枝玉葉的行爲了,他們分明是藉着去唐王府那邊攪鬧,來討好皇帝呢。

之前,唐王忍耐,不曾提起,一切便風平浪靜的過去。

今日,顧惜年來到御前,親手掀起了風浪,將那麼多不堪,砸在皇上的面前。

“誰允許你們去唐王府叨擾的?老三、老六,你們最近的功課是太少了嗎?居然還帶着你們兩個弟弟跑出去瘋鬧,怎的這般讓人不省心。”

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畢竟皇上是個要面子的,他可不想落人口實,讓別人說他是容不下胎弟的昏君。

“父皇,兒臣知錯了。”

到了御前,三皇子跟六皇子老實的跟個鵪鶉似得。

“唐王妃,皇子公主們做錯了事,自會有朕來罰,誰允許你動手的?”

斥責聽起來雖是嚴厲,卻是一語帶過。

皇帝罵完了自家孩子,話鋒一轉,便追究起了顧惜年這邊來。

三皇子非常配合,嘴裡哼哼了幾聲,身子跟着虛弱的癱軟;

皇帝給景德公公使了個眼神,景德公公立即領着宮人過去查看,三皇子身上的一道道鞭傷是怵目驚心,皇帝本來還以爲顧惜年只是一時憤怒,才動了手,卻沒想到,她竟然下手那麼狠,神情頓時便沉寂了下來。

“你把三皇子給打成了這樣?”那質問之中,已充斥了殺機。

“是。”顧惜年答的非常乾脆。

皇帝暴怒,手掌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聲音轟然響。

整個勤政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淡化了呼吸,根本不敢承受天子一怒。

顧惜年抿了抿嘴,倒是沒有被嚇到,整個人平淡的像是一個局外人。

“顧惜年,你別以爲你是顧家的人,有軍功在身,又是忠臣之後,朕便不會動你。”

皇帝說這話,絕對不是嚇唬而已。他對眼前這個眼底泛起桀驁的女子,已是生了真切的殺心。

“臣妾從未有過攜功壓主的念頭,而且,臣妾已然出嫁,出嫁從夫,從此之後,當以唐王府爲家。”

皇帝一噎。

“好!好好!你這話的意思,便是與顧家的功勞劃清界限了。是個硬骨頭,朕佩服你。”

話雖如此說,但真真切切是要爲後邊的話,做出一個鋪墊。

“是!”顧惜年的身形,筆挺如劍,雖是跪着,可她身上一直有股浩然正氣。

景德公公偷看了一眼,心中暗暗感嘆,這顧惜年還真是顧鷹的女兒,倔脾氣跟顧將軍何其的像,情勢依然如此,面對的又是君王之怒,她竟然還不服軟。

“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且說說,你爲何敢私自鞭打皇子?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怪朕,不念舊情,必須要處置了你,才能消這藐視天家之罪。”

手裡捏着一本書,朝着顧惜年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顧惜年可以躲開,卻一動不動,生受了一記。

額頭被書頁,砸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半邊臉都花了。

顧惜年沐在血中,眼神更加冰冷。

等了老半天,就爲這一刻,時機既到,受點傷又算的了什麼。

“皇上,臣妾是前日才嫁給了唐王的,新婚之夜,王爺毒發全身,病情轉重,太醫院的幾位名醫至今還守在珍珠湖畔的小宅子裡施救,臣妾亦不知夫君是否能撐得過這一次劫難……

第136章 天大的人情第211章 念別離,不別離第257章 交易,顧夫人的消息第174章 靈藥,顧惜年再戰第145章 鳳凰樹上鳳凰果第218章 佈局,引蛇出洞第200章 嚇到了呢第17章 鐵馬冰河入夢來第216章 夜襲,守株待兔第78章 唐王的毒,有疑第45章 四國大比,未雨綢繆第87章 刺殺,不死不休的奔赴第249章 唐王儀仗,浩浩蕩蕩第114章 完虐岑六公子第152章 反殺第87章 刺殺,不死不休的奔赴第22章 清平縣主第102章 段小白的臉第149章 她只願全身而退第166章 段小白的特別第226章 諷刺假神仙第189章 獲勝第30章 天子一怒第237章 一起戰鬥第201章 搶解藥第81章 登聞鼓響,她要伸冤第122章 與護龍衛起了爭執第164章 兩國對決之戰第150章 她來尋仇第255章 何爲正道第135章 似近,似遠第50章 夫妻同命,同生共死第87章 刺殺,不死不休的奔赴第52章 請罪第188章 徹查到底第188章 徹查到底第264章 極致寵溺第143章 心傷難愈第203章 有緣人,你想要什麼第108章 賽後報復第175章 奇藥生死輪第264章 極致寵溺第62章 小財神的大生意第106章 蠱王是如何練就的第132章 小和尚蹭吃蹭喝第166章 段小白的特別第261章 小鎮上的三方力量第85章 一場局,局中局第119章 不想失去唐王第195章 小和尚與顧惜年遇上了第232章 段小白追上來了第213章 去巒山見神官第220章 繼續準備後事第67章 顧家之殤,盛榮不再第208章 再見,盛宴行第58章 再戰段小白第214章 雲頂仙宮的秘密第109章 過線,即死第201章 搶解藥第23章 顧家的秘密第24章 顧家之殤第122章 與護龍衛起了爭執第163章 不肯死第171章 小和尚的善與惡第177章 一起被淘汰第212章 傳說中的大神官第243章 段小白的小青傘第1章 送葬,真假新娘第94四章 淺梨看上了段小白第70章 顧家小爺,接英靈歸家第259章 別多管閒事第215章 入住凶宅第215章 入住凶宅第241章 爲什麼要掩飾身份第180章 人傀之術第191章 解藥失竊第128章 抽了個頭籤第88章 對段小白生出一些疑惑第129章 段小白,他來了第138章 火毒,保護第29章 皇帝的計劃第98章 太子殿下第63章 編漁網,她要掌控情報第69章 大雪,親自去接靈柩第27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第135章 似近,似遠第236章 因年而起,因年而終第213章 去巒山見神官第157章 冤家,你找死第242章 小和尚的故事第261章 小鎮上的三方力量第141章 那可是護龍衛啊第7章聖裁,顧家的忠誠第176章 奪冠的希望第231章 一答一問第206章 別死,求你第117章 存在的分寸第45章 四國大比,未雨綢繆第259章 別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