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客樓,一桌宴席已然備好。
帝無極坐在首位,表情平靜,手中握着裂天子母石,不停轉動着。
葉一秋一襲白衣,長髮飄飄,臉上帶着笑意,淡淡道:“青州大劫,神災降臨,全城覆滅,唯獨你神易玄宮幾位骨幹逃出,易寒,你不講講具體的情況?”
易寒道:“兩位都是神通廣大之人,我不用說,你們也自然知道幾分。”
葉一秋點頭道:“日月聖宮那位武道先天,在當天似乎也去了青州,只是被另外一尊神靈趕了出來,活死人辛百草。”
聽聞此話,易寒一時間有些感慨。
快兩個月過去了,也不知辛妙娑這個好姐姐怎麼樣了,她會不會因爲我“死”了而難過呢?
當初若不是她拼死相助,自己恐怕連萬須血魔這一關都過不了。
仔細想來,穿越至這個時代,半年多來,她對自己付出頗多,自己確實也有負於她。
心中觸及柔軟,易寒閉眼沉思,最終輕聲道:“青州覆滅之謎,會在將來揭開,現在一切尚無定數,無法真正說清。”
他擡起頭來,笑道:“這一次約兩位見面,是爲告別。”
帝無極倒是沒有意外,他很清楚易寒在做什麼,所以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有些嚴肅。
葉一秋卻是皺起了眉頭,道:“丹藥生產即將步入正軌,產品方面還需要把關,更何況大範圍建立銷售渠道,也需要你這個內行來參與,你這個時候要去哪裡?”
易寒道:“天地樓人才多,這些小事不需要我來參與,到時候記得給神易玄宮分錢即可。”
說到這裡,他緩緩搖頭道:“葉樓主,依舊是那句話,青州在滅亡之前已然獨立,青州數百萬庶民是我神易玄宮之子民,而今他們被‘沉默的懺悔’化作雕像,身爲神易宮主,我不能置身事外,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
“大丈夫,有可爲亦有可不爲,神易玄宮想要崛起,想要受到天下之尊重,青州之仇必須要報。”
他看着葉一秋,道:“我曾寫信問過你關於‘沉默的懺悔’之消息,卻得不到答案。”
葉一秋道:“這不是我見外,而是這個詛咒的確並非只有天地樓掌握,天下各派皆有之。”
“而且,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祛除辦法,也不清楚化作石雕的百姓的靈魂狀態是什麼,祛除詛咒後他們是否可以復活,沒有人對這個有了解。”
易寒緩緩道:“所以我要走了,去另外一個地方,做一件事情。到時候會面對一些棘手的困難,需要二位的幫助。”
帝無極直接道:“無痕與孤煞,會在關鍵時候聽你調遣,同時...玄衣會在明日歸來,伴你左右。”
說到這裡,他罕見的笑了起來,眯眼道:“你們兩個似乎很投緣,我不妨做個媒...她畢竟是女人,孤苦一生,需要一個依靠...”
易寒想起方玄衣那一張冷峻又精緻的臉,微微有些心動,但很快又擺手道:“別了,我對她沒有絲毫興趣。”
方玄衣是漂亮,但也很危險,這個瘋婆子發起瘋來,自己是降不住的。
哪怕辛姐姐這種刁蠻小明珠,都比方玄衣這個瘋女人要溫柔許多。
葉一秋皺眉道:“基於天地樓和神易玄宮的合作關係,我倒是可以安排幾個高手聽你差遣。”
易寒卻是搖頭道:“不,我想在關鍵時候,借你的劍。”
葉一秋當即瞪大了眼,沉聲道:“哪柄劍?”
易寒道:“萬靈皆凋,天地死盡,我要借你碎命之劍。”
羅天皆知,葉一秋乃當代劍道至高人物,祭煉三柄道劍。
其一爲歲月之劍,藏於腹內,曾與曲煙妃一戰之時取出,用左手時,曲煙妃只擋住了兩下。
其二爲碎命之劍,是他最可怕的殺伐之劍,與森林屠殺之時,用殺戮堆積祭煉而出,埋葬於森林深處。
其三爲乾坤之劍,劍分子母,分別藏於天穹之巔和后土之淵,受天地孕育,是他的本命之劍。
易寒深知,歲月之劍離開了葉一秋本身的歲月法則,自己使用不會太強。
而乾坤之劍是他本命之劍,他肯定不會借,便只能借碎命之劍。
葉一秋似乎看穿了易寒的心思,無奈道:“你是早就把我盤算妥當了是吧...碎命之劍可以借你,但這個可和合作沒關係,這是我和你的私人交情,到時候你得還。”
易寒道:“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肯定還。”
這句話讓葉一秋疑惑了,他看向帝無極,道:“你怎麼沒反應?你知道他要幹什麼?”
帝無極道:“他要找死。”
葉一秋道:“到底是幹什麼?”
帝無極冷冷道:“天地詭秘,亙古禁忌,他要去探尋小陰間的秘密,爲青州報仇。”
葉一秋直接站了起來,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現在老子劍都借出去了,脫不了干係了。”
帝無極道:“你也沒問啊。”
易寒苦笑道:“兩位,現在說這些沒意義了,我想知道的是,你們對十八苦地獄到底瞭解多少。”
葉一秋擺手道:“你問他吧,他肯定比我瞭解得多,畢竟我不太關心什麼所謂的秘辛。”
帝無極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很久很久以前,比姜亂冥更久遠,比夏侯瀾更久遠,甚至可以追溯道神羅帝庭和光明神國開國那段時間...”
“注意,這只是古籍記載,並不一定準確。”
“當時陰陽初分,天地初開,有一尊神靈不服自己不是陰泉之主,死亡獄帝,便與天下各大神靈展開了一場大戰。”
“那一戰幾乎崩碎了天地,打落了日月,但那位強者最終還是輸了。”
“沒人記得他的名字和身份,但卻知道他建立了一個小陰間,祭煉出了十八層苦地獄,建立組織。”
“無數年來,這個組織極爲低調,幾乎不出現於世間,卻總在大時代變革的關鍵時期出手,想要改變格局,形成某種特殊的時代趨勢。”
說到這裡,帝無極道:“據說,當年的天下滅靈,就是他們搞的鬼。”
這句話讓易寒全身發冷,尼瑪的,那老子身爲最後一個靈師,豈不是自投羅網?
帝無極道:“誰敢說對小陰間有多瞭解?曾經光明神國和神羅帝庭兩大巨擘合力,都沒把它剷除。”
“所以我給不了什麼信息,我只是想你知道,這個組織強大到極致,挑戰它就意味着挑戰這個世界的秩序。”
“你的勇氣我佩服,但我從未對你報什麼希望。”
最終,他深深一嘆,道:“若青州大劫是他們搞得鬼,那一定是有大事要發生,憑你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
易寒也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才端起酒杯,一口飲盡,道:“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爲了改變的,我相信改變他們的陰謀,比改變戰爭結果要輕鬆很多。”
“我連後者都選擇去做了,又何必畏懼前者。”
葉一秋和帝無極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至少可以確定一點,易寒不會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