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趙正永走了出來,倒是沒什麼行裝,只有一個包裹,不過他手中拿着一個木盒子,從材料上看,也是很平凡的木料,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東西。
三人走出客棧,趙大龍等人已在那裡等候,寧婉夕的眼睛紅紅的,似乎不敢看秦軒。
在三人的不遠處,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他身後有一輛馬車。這人見了秦軒二人與趙正永走在一起,微微一愣,然後輕聲道:“父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是否現在就走?”
父親!秦軒看了這年輕人一眼,此人也是一身長袍,面容到與趙正永有七分相似之處,甚是俊朗。
這個應該不是昨晚說話的那年輕的聲音,秦軒想道。一者,他的聲音與昨晚那個聲音並不相似,多了一份清亮。二者,昨晚那個聲音稱呼趙正永爲老師,並不是父親。
趙正永看了看兒子,然後介紹道:“這是秦軒,你柳師伯的弟子,你二人以後多多親近。這位是天雲宗的長老。”
趙正永先介紹了秦軒,完全一副長輩的模樣。事實上,他心中也是拿秦軒當成了晚輩。而田東昇,他只是寥寥說了一句,至於趙大龍三人,他提都沒提。
“不敢,不敢,這位便是趙若文趙公子吧,在下田東昇。”田東昇可不敢託大,連忙抱拳見禮道。
他身後趙大龍三人也是如此。
趙若文露出了一絲笑容,抱拳道:“見過秦兄,見過田長老!”
“此次秦世侄田長老與我們同行。”趙正永開口說道,“待到這次宗門比試過後,你隨我前去天雲宗拜見你柳師伯。”
“是!”趙若文點頭道,然後看向秦軒:“秦兄,不知道你們的馬車何在?”
馬車……
秦軒看了看田東昇。田東昇頗爲尷尬的說道:“趙公子有所不知,我等一路步行而來。”
“這是爲何?”趙正永似乎對此頗爲感興趣,開口問道。
田東昇神色一凜,開口說道:“師叔他老人家常常教導我們,凡事不身體力行,不知其中苦甜。我儒門弟子,萬萬不可驕奢淫逸,所以晚輩每次出去,除非事急,皆是步行。”
“田長老果然不愧爲我儒門弟子。”趙正永心中對田東昇的評價立即高了很多,在這,這爲大儒一路而來,也見過許多宗門弟子,步行的卻只有田東昇這一行人。
“先生過譽了,這全是師叔他老人家言傳身教,弟子不敢有忘。”田東昇連忙說道。
趙正永看了看自己兒子準備的馬車,然後嘆道:“柳兄的境界,我不及也!若文,將馬車贈與附近的窮苦人家,讓他們換些錢糧之物。我們隨田長老一起步行前往火雲宗。”
趙若文一聽,頓時急了,連忙說道:“不可!父親您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生病了。若是步行前往安定,身子肯定撐不住!”
“有何不可!”趙正永眉頭一皺,訓斥道:“柳兄仍長我數歲,時至今日仍身體力行,我走兩步有何不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此乃天理循環,何必強求!再者我又不是將死之人,何須馬車!”
聽到父親的訓斥,趙若文頓時不敢吱聲,只得從命而去。
秦軒在一旁看在眼中,心中對這位大儒生出無限敬意。此人果然是和自己師傅一般的正道大儒!
不多時,趙若文回來了,一行人開始上路,趕往安定縣。
途中,多了趙正永,氣氛自然不如從前那般輕快。不過兩天下來,秦軒倒是對這趙若文有些瞭解。
此人從小跟隨在趙永正身邊,受儒家思想薰陶,看上去倒是本分的書生,也沒有什麼心眼,可謂單純的如一張白紙一般。
不過,秦軒倒是發現,此人竟然一身修爲,頗爲不俗!
趙永正六合書院出身,不曾習得武道。但是這趙若文竟然是一身修爲,對此秦軒非常疑惑,但是也不好說出來。
當晚,衆人找到一處客棧落腳。晚飯過後,趙正永叫住了秦軒,問了一些事情,也都是一些瑣事,秦軒也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惹得這爲大儒不高興。
最後,趙若文來了,他的手裡拿着白天趙正永帶着的木盒子以及幾片樹葉。正當秦軒不解其意的時候,趙正永接過盒子,然後打開,將幾片葉子放了進去。
“秦世侄,你可知這是何物?”趙正永似乎看出了秦軒的疑惑,將盒子遞到他的面前,讓他一貫究竟。
秦軒上前一看,讓他疑惑的東西竟讓是一些泥土,其中有些螞蟻,蚯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兒。
這就是趙正永視若珍寶的東西!秦軒頓時大惑不解。
“當年道臨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時,跟你的神情一般無二。”趙正永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趙世叔,您養這些螻蟻,意欲何爲?”秦軒開口問道。
“螻蟻嗎。”趙正永微微一笑道,“昔年我求學之時,師傅曾教導我。此生若可明螻蟻之志,便可得儒道之意。”
螻蟻之志,儒道之意!
秦軒感覺這番話似乎有種有些玄機,但是仔細一想,又什麼都想不出來。
“當年我也不解其意,所以專門弄了這些來養,一養便是三十年。”趙正永說道,“到了最近我才明白師傅的意思。”
秦軒仍舊不解,這回不光是秦軒不解,就連趙若文也是大惑不解。從小他就看到父親閒來無事的時候就餵養這些螻蟻,但是從沒聽父親說過今晚這些話。
趙正永看了看秦軒一眼,說道:“若文,你從出生就看着這些東西,你可知道?”
“回父親,孩兒不知。”趙若文有些尷尬的說道。
“初時,這其中有些蟲蟻以肉爲食。直至現在,已經可以完全靠食樹葉爲生了。”趙正永淡淡說道,然後蓋上盒子,拿着木盒離去。
趙若文愣愣的看着父親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他又轉身看了看秦軒,發現他的嘴角竟然路出一絲笑容,便開口問道:“秦兄,莫非你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似懂非懂。”秦軒笑道。
“願聞其詳。”趙若文說道。
秦軒站了起來,看着趙若文:“生存。”說罷,秦軒大笑離去,留下依舊不解其意的趙若文站在原地。
第二日,衆人繼續趕路。不過,秦軒能明顯的感覺到,趙若文看向自己的時候,多了幾分敬意,那是真心實意的。
難道這小子想了一夜,竟然想明白了?秦軒心中想道,若是能明白,這也是一個可造之材。
自己將來入朝爲官,隻身一人肯定是不行的。這個趙若文天資聰慧,一點就通,最重要的是他一身正氣。
若是能加以培養,說不準將來可以成爲自己的班底。想到這裡,秦軒便開始注意起趙若文來。
秦軒現在可以信得過的人,只有寧婉夕,趙大龍與李玄機等人。趙大龍毫無心機,遇事絲毫不會變通。李玄機隨懂變通,但是隻是中上之才,兩人不堪大用。至於寧婉夕,一個女子,秦軒連考慮都沒考慮過。
這個趙若文,表面雖然木訥,但是內中聰慧,心思頗爲縝密,若是能好好培養,不失爲一個人才。
但是現在秦軒就連趙正永爲什麼跟着自己都沒弄明白,此時也只是想想而已。等自己有了一定根基的時候,在付之行動。
一行人行至中午的時候,終於到了火雲宗。
說起這火雲宗,乃是江州府唯一三品宗門。三品宗門必須有一個宗師陰虛境界的高手坐鎮,然而火雲宗當代宗主華凌峰,傳說已經達到了陰虛的巔峰境界。若是他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成就真正的陽盈境界,就是成爲二品宗門也不是不可能。
而這火雲宗比起天雲宗那更是天壤之別。這火雲宗作爲江州唯一的三品宗門,底蘊深厚,宗門內外門弟子數萬之多。而想要進入內門成爲內門弟子,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達到真氣境界。
而在內門弟子之上,還有一種弟子,那就是真傳弟子,是得到火雲宗長老親自收徒待遇的弟子才能成爲。
現今火雲宗內有長老無人,強的已經達到宗師入微境界,最弱的也是化形巔峰。
天雲宗雖是五品宗門,但是底蘊只是相當於六品宗門罷了。若不是有柳淵這個太上長老健在的話,也成爲不了五品宗門。
所以田東昇雖然是大長老,但是修爲不過破空巔峰罷了。就算是宗主孫浩然,也是化形中期而已,差距大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其中有五品宗門,四品宗門隔在其中。
剛剛進入山門之時,便有弟子出來迎接。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們踏足火雲宗之時,想必火雲宗長老便感知到了。
爲首之人二十歲多許,面帶笑容,見到秦軒等人前來,拱手一禮道:“諸位,長老命我等前來迎接,敢爲諸位是哪個宗門?”
趙正永答道:“老夫趙正永,來此途中遇到天雲宗田長老,遂結伴而行。”
“正是如此。”田東昇也說道。
哪知火雲宗之人一聽是趙正永,頓時臉色大變。爲首之人連忙行禮道:“晚輩火雲宗內門執事若華信,見過趙先生!不知先生大駕光臨,火雲宗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說起來,趙正永此次來火雲宗的目的正是爲了這宗門比試。
每一屆的科舉,需要國子監的人監考。而這宗門比試也不例外,每一週,國子監會派出一位大儒前來評判,然後前三名隨大儒入上京城,統一參加殿試。
不過,趙正永來江州的消息傳到火雲宗之時,整個火雲宗都慌了。按理說江州這等二等大州,根本不需要趙正永這等大儒前來的。他未辭官前是刑部尚書,出了三公之外,便是朝中數一數二的重臣。
所以,整個火雲宗都明白這趙正永來江州的意思,還以爲火雲宗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惹得儒家猜忌,所以派出了這位大儒前來。
不過秦軒倒是對這若華信多看了幾眼,此人必是上屆宗門比試的江州奪冠之人。傳說修爲已經到了化形巔峰,竟然如此年輕!
看來,這世上的天才遠遠不止這一個。即便是給自己五年的時間,能不能修煉到化形巔峰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