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林卿如何能不明白是獨孤夜動了手腳,有些無奈地搖頭道:“罷了,隨他去吧!”
這樣也好,只讓別人覺得獨孤夜一心想破了那並不存在的詛咒,把那些人的精力往錯的方向引導就是了。
正想着,環兒匆匆進來道:“小姐,輔國公夫人跟世子爺來探望老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探望老夫人?”輔國公夫人跟老太太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林卿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陸浩源跟自己關係要好,得知自己回京肯定想探望一番,只是如今父親和哥哥均征戰在外,他一個外男大咧咧地來探望自己顯然於理不合,但隨母親前來拜訪老夫人順便見見自己,卻合情合理。
如此想着,林卿起身伸了個懶腰,含笑向巧兒道:“幫我梳妝吧!”
原本想着這幾日都要窩在院裡,林卿晨起後連寢衣都懶得換,更別說梳洗打扮了,如此簡單收拾一番,方纔向外走去。
進到老太太院中,立刻有丫鬟迎上來,恭敬道:“老夫人吩咐不必通報,大小姐直接進去就是。”
“知道了。”林卿微微點頭,帶着巧兒穿過庭院,雖然院子裡下人並不多,但還是能感覺到一道道隱晦的目光偷偷朝掃向自己,不必猜也明白那些流言不僅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就是將軍府裡的人也盡數知道了。
進入正屋,只見老太太端坐在上首,輔國公夫人坐在其左側下手,晗筠公主亦陪坐在右側,三人正在談笑,陸浩源則坐在其母親一側,有些無聊地撥動着茶盞,看其身量,已是瘦了一大圈,減肥效果相當成功。
林卿自然想直接跟陸浩源打招呼,但這麼做顯然於禮不合,少不得緩步上前,恭敬行禮道:“卿兒給祖母請安。”說罷又轉向蔣氏,柔聲道:“夫人吉祥。”
說罷又向陸浩源和晗筠公主行了平禮。
“林小姐快快請起。”蔣氏親自扶起林卿,含笑端詳了一番,點頭道:“林小姐雖然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尚好。“
“有勞夫人掛念,卿兒一切都好。”林卿再次欠了欠身。
“母親頗爲掛念林小姐,昨天剛得知消息就要過來,又擔心叨擾林小姐休息,這才改到今天。”見到林卿,陸浩源也算稍稍安心,在一旁附和道。
“卿兒多謝夫人。”如此說了一句,林卿很自然地把目光轉向陸浩源,剛纔只是粗略地看了一個背影,如今跟陸浩源四目相對,林卿才發現對方這巨大的變化,陸浩源瘦了好大一圈,他原來的臉頰活像個就要被吹爆了的氣球,五官早已擠得看不清楚本來的形狀,只要稍微一動,臉上多餘的贅肉就要抖上好幾抖,連說話都費勁。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有些欣慰地笑道:“世子最近辛苦了。”
減肥可不是個輕鬆差事,陸浩源之前胖到那種程度,胃已經被撐大,短
短一個月餘就減下數十斤,除了加強鍛鍊力度,捱餓是免不了的,也虧了他意志堅強,若換了一般人,怕是早就撐不住了。
如今雖然跟獨孤夜等人比起來還有些差距,但起碼之前疊了三層的下巴已經成功拿掉了一層,眯成一條細縫的眼睛也大了一圈,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陸浩源將林卿的疼惜和欣慰看在眼裡,語氣中不知不覺帶了感動:“爲了自己,沒什麼辛苦的,當初若不是林小姐發現玄機,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現在。”
普通的胖或許只是影響美觀,但胖到陸浩源那種程度,真的會要命。
“只是機緣巧合罷了,世子客氣了。”林卿自然想跟陸浩源多聊一會兒,但礙於場合,只能簡單敷衍幾句,轉身坐到晗筠公主下首。
老太太精神頗爲不錯,待林卿坐下後,方纔含笑向蔣氏感嘆道:“說來真是奇怪,我們家卿兒平時並不怎麼出門,怎麼赫赫那個什麼太子偏要擄了她去,鬧出那麼大動靜,我老婆子這心啊,沒有一刻踏實過。”
老太太這話聽上去是關心林卿,但在座之人哪個沒有聽到外面的流言,唯恐避之不及,這樣被再次提及,莫名就給人一種蒼蠅不叮無縫蛋的感覺,實在怪異的很。
聽到這話,晗筠公主忍不住微微色變,但並未表現出來,只是軒了軒眉,淡淡笑道:“祖母,父親乃夏國第一將軍,這一點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歲孩童幾乎無不知曉,蘇倫知道若是他挑起邊境戰爭,皇伯伯定會派父親帶兵平叛,自然要抓卿兒來威脅父親。”說到這裡,她緩緩呼出一口氣,似是心有餘悸道:“還好他尚有一絲良心,若是當初擄了祖母您去,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晗筠公主的話說的並不算客氣,但她嬌俏可愛,只是以玩笑的口吻娓娓道來,老太太就是心裡再不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佈滿皺紋的老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老身這把老骨頭能有什麼價值,左不過是黃土埋到脖頸的人了。”
“祖母身體健朗,怎麼能說如此喪氣的話呢,都是卿兒的不是,惹祖母傷神了。”如此連忙起身,跪下道。
老太太越找她麻煩,她就要越對她好,左右對方也翻不出什麼大風浪,用區區幾句言語換一個純孝的美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原本蔣氏尚且不覺得怎樣,如今見林卿如此誠懇地跪在那裡,不禁也覺得老太太有些刻薄,含笑讚道:“林小姐當真孝順,老夫人真是好福氣,若今後本夫人有這樣一個好孫女兒,做夢也能笑醒了。”
老太太如何不知蔣氏對林卿印象極好,若再說什麼有失分寸的話難免雙方都尷尬,只得努力掩藏住心底的不滿,滿臉堆笑道:“陸夫人說的是,卿兒一直都是很好的。”
如此又隨意閒聊了幾句,晗筠公主提議邀請蔣氏去自己院中坐坐,理親王是皇上的親哥哥
,蔣氏是皇后的親嫂子,兩人也算是中表至親,關係親近亦是情理之中,如此,林卿和陸浩源也跟了去。
“晗筠嫁進將軍府這麼多天也不見舅母來瞧瞧我,可見是偏心卿兒。”“你這丫頭就是愛嬌,一點兒也沒個端莊樣兒。”
……
晗筠公主素日時常進宮,跟蔣氏很熟悉了,挽着她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聊着,如此一來,故意放慢速度的林卿和陸浩源自然就拉在了後面。
待隔開一段距離後,陸浩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卿兒,爲了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原本母親跟御史夫人約了去賞花,愣是被我拽了來。”如此說了一句,他忍不住再次問道:“這些日子你一定過的很兇險,能平安回來,當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林卿跟陸浩源關係甚是不錯,原本不需要隱瞞什麼,但考慮到對方終究是皇后的親侄子,未來會站在哪一邊還不好說,只得隱去重要部分,淡淡笑道:“蘇倫雖然卑鄙了些,但還不至於無恥,左不過是被限制自由罷了,倒也沒吃什麼苦頭。”說到此處,林卿突然想起陸浩源方纔的話,挑眉問道:“你剛剛提到的御史,可是女兒嫁給成聖光爲嫡妻的洪御史?”
“正是,不過洪御史的正妻幾年前就去世了,這個是繼室,自然不會憐惜她。”陸浩源略略解釋了幾句,頗有些輕蔑地冷哼道:“成聖光雖然比不得林將軍,但也算是資歷頗深的武將,能做到西北總督,位極人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真沒想到他膽敢做出叛國投敵的勾當。”
有那麼一瞬間,林卿想要把成聖光是被獨孤睿控制的事情告訴陸浩源,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只是淡淡道:“人的貪念是無限的,屈居爲人臣子,如何比得過裂土封王來的痛快。”
“爲了一己私慾就置這麼多將士和百姓的性命於不顧,這樣自私之人若能成爲天下主宰,才真是參天無眼。”陸浩源眼中閃爍着森冷的寒意,繼續道:“我昨日見到三表弟,聽他說這次仗打的極爲慘烈。”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卻能想象出那種慘狀,可憐了那些老百姓。”想起那日獨孤夜悲傷自責的樣子,林卿神色一黯,不願就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只擡頭看向陸浩源,反問道:“你今天來,是有別的話想跟我說吧?”
陸浩源關心她自不會是假的,但也不至於一定要這時候趕過來,林卿猜測對方今天過來,多半是跟城中紛紛擾擾的流言有關。
陸浩源正猶豫着什麼時候開口合適,見林卿主動把話題點破,頓時像個偷偷藏糖果被大人抓包了的小孩子一般,不好意思地搖頭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見林卿但笑不語,陸浩源稍一思索,有些惆悵道:“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你跟……”
不等陸浩源把話說完,林卿就先一步打斷道:“你會相信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