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想與那些賓客周旋,筱筱直奔廚房而去,可是在路上卻聽聞玉思煬在前面和人拼酒,大家都說他是在借酒澆愁。
筱筱肚裡的火氣一下躥了起來,有這個本事喝酒解憂,爲何不正視問題,解決問題,難道就真的想和安寧分了不成,於是她掉頭直奔大廳而去。
剛一走進大廳,就見玉思煬站在桌前,已經滿面通紅,但是手裡那拿着酒盅,和人猛喝。
“小舅舅,您喝多了,再這樣喝下去,會喝壞身體的。”筱筱冷着臉走到他近前,這一桌子的人差不多都認得筱筱,也知道這位小姑娘,別看人小,其實挺厲害的,和玉思煬對酒的那人也愣在那裡,不敢再灌他。
“筱筱,今天是你姐姐和我外甥的好日子,就讓舅舅多喝幾杯吧!”玉思煬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有些不太好使,兩隻眼睛也有些發直。
“助興便可,您這會兒已經喝多了,若要再喝下去,只會傷身,讓外公外婆替您擔心。”筱筱人雖小,氣勢可不小,這一桌人全都放下碗筷,愣愣的看着這兩人。
“放心吧,你外公今天不會管我的,就讓舅舅喝吧,舅舅心裡難受,喝了就不難受了。”玉思煬拍着筱筱的肩膀,一仰脖子把手裡的酒倒入嘴裡。
“不好意思各位,我舅舅喝多了,我先帶他離開,各位請繼續。”她對着衆人說完這些話,轉回身就去拽玉思煬的胳膊,“舅舅,得罪了。”
玉思煬本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如今又喝的醉醺醺,哪經得起她這一拽,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筱筱可不管那麼多,拉住他就走。
“筱筱,筱筱,你帶舅舅去哪裡啊?”玉思煬在她身後哀嚎,這時其他桌的人也都往這邊看了過來,但是筱筱纔不理會那些人的目光,依舊拖着他往前走。
白淺和青墨見勢不對,都跑了過來,詢問筱筱這是在做什麼。
“帶他解酒去。”筱筱邊說邊往前走。
“廚房裡已經備了醒酒湯,我這就給你拿去。”白淺說完就要去廚房,卻被筱筱攔下。
“不用,我帶他去湖邊,一湖的水呢,我還就不信,解不了他的酒。”筱筱白了一眼身後的那個醉鬼,還是繼續往前走,玉思煬又開始在她身後哀求。
這一番折騰,把在內室的皇上和玉老爺子給驚動了。
“筱筱,你這是在做什麼?”宇文珏快步走了過來,皺着眉頭看着她。
“皇上哥哥,我帶小舅舅去解酒,順便解決那件事,您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出事的。”筱筱一邊說着,還對着宇文珏身後的玉老爺子點點頭。
玉榮山看着兒子的醉態,十分的生氣,但是筱筱這樣拽着他,又不成個體統,但礙於皇上在身邊,他實在不好發作。
“外公,您放心,您交代給我的事情,我現在就去辦,您就等着好消息吧!”筱筱知道他不高興了,所以給他一顆定心丸。
玉榮山想要開口說些甚麼,宇文珏怕他會阻攔,於是示意他就不要管了,“玉老,筱筱是個有分寸的孩子,這件事就交給她去辦吧!”
筱筱對着宇文珏嘻嘻一笑,又對玉老爺子一點頭,算是告辭,然後扭頭拽着玉思煬就直奔湖邊而去。其他桌子邊的賓客,看到皇上都未能阻攔那個丫頭,全都很是詫異,靖南王的這位小姨子很是彪悍啊!
宇文琪走到了玉榮山的面前,“玉老,您若不放心,我這就跟着去看看。不過,筱筱她不會傷到小舅的。”
未等玉榮山開口,宇文珏笑了,“看來有人是沉不住氣了,好吧,少謙,你快些跟過去吧!”
宇文琪本就因爲喝了酒而發紅的臉頰,紅得更加厲害,對着他二人點點頭,就緊緊的追了出去。
“唉,老夫老矣,年輕人的事,是管不了,也管不動了。皇上啊,咱們繼續喝酒去吧!”玉榮山搖頭一笑,宇文珏爽朗大笑起來,隨他又重新回到屋中。
這一路上,玉思煬頗爲悽慘的跟在筱筱的身後,她走得快,他走得踉蹌,有時拐彎,筱筱也不等他一下,腦袋就直愣愣的撞了上去,額頭磕的青紫,酒也醒了幾分。
就這樣到了湖邊時,又被湖邊的涼風一吹,酒就醒了大半。忽然腿彎被人一踹,玉思煬還未反應,就跪了下去,剛要喊出聲,後腦勺被人摁住,往水裡按了下去。
當然不是要人命,只是讓他沾了沾水,就把人又提溜了起來,“醒了沒?醒了沒?沒醒我繼續按了啊!”
隨後而來的宇文琪躲在湖邊的一棵大柳樹後面,心中忐忑,筱筱對自己還真是算溫柔的了,那個馬趴沒有這樣恐怖。
“筱筱啊,你要謀殺舅舅嗎?”玉思煬在湖邊就哀嚎起來。
“醒了沒?您要是醒了,我就不往水裡按了,要是沒醒,咱就繼續。”筱筱蹲在他的身邊,面無表情的說着。
玉思煬這剩下一半的酒,嚇也被嚇得醒了過來,“醒了,醒了,女俠饒命啊!”
他跪坐在湖邊的青石岸沿兒上,雙手抱拳懇求筱筱饒了他。
筱筱長嘆一聲,心裡更覺得憋氣,安寧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沒用的傢伙。
“舅舅,您是男人吧?是男人您都不會反抗啊,您比我高,就算是文弱書生,力氣也比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頭大吧,就這麼任我拽着你跑到這裡,還把你往水裡按。您就只會求饒?”筱筱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反抗一下,會嗎?爲了自己的利益,反抗一下啊!爲了自己的幸福,反抗一下啊!
“我知道筱筱不會真的把我怎樣的,你就是想替安寧出出氣嘛,出了這口氣,你就不會再難爲我了。”玉思煬一屁股坐在了青石上,對着筱筱傻笑。
筱筱無奈的看着他,原來他也不傻啊,想想也是,大理寺正卿呢,能是傻人去做的嗎?
“知道我今天拽你過來,是爲了何事吧?說說吧,今後什麼打算?”筱筱盤腿也坐在了青石板上,面對着他。
“那天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安寧怎麼還會原諒我呢?我與她註定今生無緣了。”玉思煬垂頭喪氣的低着腦袋。
“擡起頭來,看着我。”筱筱對着他大吼一聲。
玉思煬老實的擡起來頭,定定的看着她。
“到底是你怕安寧不會原諒你,還是你沒勇氣去找她呢?是不是還是要面子,拍人家說你是攀龍附鳳?老實交代。”筱筱一齜牙,一瞪眼,玉思煬又被嚇得一縮脖兒。
“沒,這次真沒那麼想。我反覆思考了幾日,其實那些人就是在嫉妒我們玉家,所以纔會那樣說的,不管我娶了誰,他們都會亂說話,與其爲了那些人,不如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讓自己活得開心些。
我就是怕,怕安寧還在生我的氣。你也知道她的脾氣不是很好,這會肯定還在傷心呢?這些年,她爲了我,讓整個紫宸的人笑話她,如今我還對她這樣,肯定傷心死了。”玉思煬說話都帶了哭腔,忽然腦袋上被人使勁猛地拍了一下。
“筱筱,你還沒消氣啊,爲何又要打我?”像只小兔子似的,可憐兮兮的看着筱筱。
“你給我賣萌也沒用,我就想打你,看你那腦子能不能被打的開竅了。還腹有詩書氣自華呢,你念了那麼多詩書,怎麼腦子那麼笨,追個女生都不會。
我現在就告訴你,追女生大法,精髓所在就是臉皮厚啊!人家安寧爲了你,這些年來,都是她在主動,你那樣對人家,人家還不是上趕着你。這回換了你去主動一回,怎麼就不行了?
明個兒就給我進宮去,別管安寧怎樣爲難你,你就一個字,‘纏’,兩個字‘死纏’。死纏爛打,明白不?好女怕纏郎,這招兒,百試不爽。”筱筱呵呵一笑,對着玉思煬眨眨眼睛。
玉思煬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可以?有辱斯文啊!”
“斯文重要,還是老婆重要?”筱筱虎着一張臉,杏眼圓睜。
“老,老婆重要。”玉思煬都開始結巴了。
“那就是了,爲了老婆,你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你今天那副德行,誰知道你是爲了安寧在買醉,你早都丟人丟到家了,爲何還不丟得更徹底一些。置之死地而後生,understand?”筱筱說得興奮,又開始往外冒英文,玉思煬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筱筱,其實你是不是就在等着少謙,厚着臉皮來找你賠罪呢?”玉思煬沉默了半天之後,忽然說了一句,筱筱一下就被噎得無語了。
“正在說你呢,爲何又要扯上我?”筱筱心虛,故意瞪了他一眼,想爲自己掙回些面子。
“舅舅也是關心你嘛!你老爲了別人操心這些,你的事情也要解決啊!舅舅看得出來,少謙是真心喜歡你啊,自從這次吵架之後,他十分的消沉。好像也就他小時候,母妃去世時,是這個樣子,很久都沒有見過了。”玉思煬往前挪了挪,去看筱筱的表情。
筱筱使勁兒低着頭,聲音也低低的,再無先前的氣勢,“他不相信我,我爲何還要與他在一起?爲些無謂的事情爭吵,我實在沒有那份心情。”
“筱筱啊,別怪舅舅說你,舅舅知道你做事是很有分寸的,但有時卻太大大咧咧了,看不出別人的心思。我也可是個男人啊,那個男人那麼晚去找你,肯定是懷了什麼心思的。”玉思煬語重心長的又開始勸解着她。
筱筱對着夜空翻白眼,老天啊,宇文皇上,您真是太折磨人了,您帶給我的是一個怎樣的難題啊!
“舅舅,這是我最後一次對別人解釋,您聽好了,我對那人沒有那個意思,那人對我同樣也沒有。
他之所以要那會兒過來,不過是因爲我拜託他查了些事情,白天過來實在是不太方便。你也知道那些人一直都盯着我,我不想再連累到其他人。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告訴文大哥,不用再晚上過來了,以後若有事,就通過別的渠道告訴我。”筱筱懊惱的說着。
玉思煬這時到來了興致,呵呵的笑了起來,兩人現在情形完全大逆轉,“是爲了少謙,你才這樣做的吧,這樣劍仙以後也不能說出什麼了。”
“我是爲了堵住你們這些八婆的嘴,好不好?我爲何要爲了他,還有他那個師傅,我爲何要討好他?”筱筱生氣的嚷嚷着,樹後的宇文琪心裡一陣刀絞,這次是傷透她的心了。
“呵呵,舅舅知道你就是嘴硬。”他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筱筱一直拿眼刀射他,他也全然不在意,“筱筱啊,劍仙畢竟是他的師傅,你多少還是收斂一些,不然少謙夾在中間也很難做人的。”
“我纔不要,我如今與他再無關係,爲何還要討好那個怪老頭。當日,倘若他爲我能在他師傅面前,哪怕能維護半分,我也不會對他那樣失望。我胡筱筱也不是個任性妄爲的人,爲了心愛的人,我也是可以去犧牲的,可以做些低聲下氣的事的。可是那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筱筱猛然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玉思煬,玉思煬又被她嚇得一跳,接連往後挪了又挪。
“筱筱啊,要不回頭,我也去找少謙說說去,讓他也臉皮變厚些,來找你,你也大人不計小人過,給他次機會吧!”玉思煬乾笑兩聲,筱筱冷哼一下。
“不必,要有心,他早都來了,沒有那份心,我纔不強求。”她臉一揚,頗爲不屑。宇文琪險些從樹後衝了出去,他有心,有心啊,不就是怕再惹她生氣嘛!
玉思煬也不好再說些甚麼,反正這丫頭又管不了他的自由,他就是要去找少謙,她難道還要以死相逼不成。於是先沉默不再說話。
“小舅舅,我給你唱首歌吧,叫做《爲愛癡狂》,歌裡的這個人,爲了追求自己的愛情,非常有勇氣,都是你我缺乏的。我們一同共勉,好不好?”筱筱忽然又轉過了身子,面朝着湖水。
玉思煬應了一聲後,筱筱的歌聲響起,“我從春天走來,你在秋天說要分開,說好不爲你憂傷,但心情怎會無恙,爲何總是這樣,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問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像我這樣爲愛癡狂,到底你會怎麼想……”
歌曲最後一段,不斷的重複着,像是筱筱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心中的那個人,憋悶了這許久的淚水,再次滑落,和着歌聲一起發泄着心中的憤懣。
我敢啊,當然敢啊,樹後的宇文琪在心裡嘶喊着,筱筱,如你歌中所唱那樣,我如此癡狂的愛着你,你可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