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雲飛揚回過神來,安撫地對媽媽笑了笑:“公司什麼都好好的,新近上的幾個大項目,全都運營良好。”
“那我怎麼看着你像是有煩心的事?”陶婉珠細緻地注視着他疲勞蕭索的臉容,目光中閃過一絲無法消除的擔憂。
“真的沒事。”雲飛揚振了振精神,雲淡風輕地說:“媽,雨停了空氣好,等會兒我再推你下去轉轉吧。”
“唉,飛揚,有什麼事你別瞞着媽。”陶婉珠輕輕嘆了口氣,柔和地說道:“你身上擔的擔子重,別全都一個人埋在心裡,說出來讓媽幫你分擔點兒。如果你不開心,媽也不能安心啊。”
雲飛揚緊抿嘴脣沉默了片刻,擡頭看着她問道:“媽,你說愛和恨這兩種感情,哪個更重要?我們應該更看重什麼?”
陶婉珠是何等敏感玲瓏的女人,一聽到雲飛揚問她這樣的話,立馬就猜到了:自己這個死心眼的傻兒子肯定又是想起了舒果果,那個把他們家害得家破人亡大惡人的女兒……
提到這些,她也心煩,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兒子再跟舒果果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糾纏。
在她看起來,兒子就是因爲跟舒果果認識了之後,才變得這麼憂鬱沉悶,心事重重。
以前,她那驕傲出色的兒子可一直是個積極果斷,雷厲風行的陽光青年。除了事業,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分心。
然而現在,眼看着他就沒真正的高興過。
所以,舒家的那個女孩子,還真是個沾惹不得的禍水。舒家和他們家,也是命裡註定的相剋,必定不能平安共處……
想起了種種揪心斷腸的前塵往事,陶婉珠的臉容掠過一絲明顯的陰影,語重心長地對雲飛揚說:“兒子,照媽看的話,肯定是愛更重要,有愛才能有快樂。可是,有些事情擱在心裡,是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你就不要多折磨自己了。”
雲飛揚自然明白媽媽話裡的深刻含義,不由苦笑了一下:“我沒有折磨自己,只是有時候
想起一些東西,很煩,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陶婉珠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聽媽一句話,忘了那個舒果果吧。你和她不合適,她不會給你帶來幸福的。”
以前,他們母子兩人偶爾也會聊到雲飛揚交女朋友的問題,往往雲飛揚就會默然,或者乾脆直接轉移話題。
可是今天,也許他心裡真是太躁亂了,竟然不想繼續迴避下去,而是衝口而出說道:“如果忘不了,怎麼辦?”
陶婉珠愣了愣,蹙緊了眉頭說:“兒子,你可不能再犯糊塗啊。她爸爸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接受教訓?”
“她爸爸有罪,可她不是壞人。”雲飛揚悶悶地說了句,起身走到窗邊站住。
窗外,剛剛雨後放晴,樹綠天藍,風輕雲淡。空氣清新溼潤,透着令人心曠神怡的芬芳,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可是他的心情,卻依然停留在陰雲密佈的雨季,沉重,陰鬱,壓抑而又傷痛。
如果沒有了果果,也許他的生活,就永遠照射不進燦爛的陽光了吧……
陶婉珠看着兒子那沉默如山蕭索如冰的背影,知道這個時刻,不宜再就這個話題跟他硬談下去。
她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兒子,當他認準了一件事情的時候,過於強硬的反對,也許只會適得其反。
所以,陶婉珠只是沉沉地嘆息了一聲:“飛揚,我有些困了,想再睡一會兒。”
“好,您睡吧。”果然,雲飛揚立即從窗邊走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牀上躺好,又爲她蓋好了被子,然後坐了下來說:“我就在這兒陪着您。”
“公司有事你就去忙,反正我這裡照顧的人多。”陶婉珠說。
“有事他們會給我打電話。”雲飛揚不以爲意地笑了笑,淡淡說道:“我今天,不想呆在公司。”
陶婉珠沒有再說什麼,閉上眼睛睡了。
雲飛揚坐在牀邊,靜靜地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後來,他凝視着媽媽熟睡的容顏,在心底輕輕地說了句:媽,對不起,我不能失去果果……
喬勝男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一看到陶婉珠在睡覺便輕手輕腳地放慢了動作,走到牀前用口型問雲飛揚:“阿姨睡多久了?”
“剛睡。”雲飛揚低聲答道。
“哦。”喬勝男點點頭,又神秘兮兮地對雲飛揚招了招手:“你過來下,我有事跟你講。”
雲飛揚無語地抿抿脣角,同她一起來到病房配套的陽臺上。
“你知道我剛纔下去買藥碰到誰了?”喬勝男開門見山就這樣說了一句,模樣同樣是神秘而又莊重的。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朋友一向都是五湖四海的。”雲飛揚意興闌珊地說。
他說的倒是實話,喬勝男雖然來國內的時間不長,不過認識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人物已經比他這個大集團總裁還要多了。
如果不是爲了要時常陪伴陶婉珠,她的業餘生活那真是豐富多彩得很。
“切!這個纔不是我的朋友,而是一個我頂討厭的人。”喬勝男撇了撇嘴,賣着關子說:“你也認識的,而且很熟。”
雲飛揚看着她那似笑非笑故弄玄虛的模樣,心念一動道:“果果?”
“哈,你還真聰明,我一說你就猜到了。”喬勝男誇張地笑了兩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錯不錯,真不愧是跟她好過的男人。”
雲飛揚卻沒有什麼心思同她說笑,擰緊了眉頭問:“她來醫院幹什麼?”
“總不是看病啊。”喬勝男肯定不會那麼笨地說出她上午那一巴掌差點把舒果果打得耳膜穿孔,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你也知道,她臉上受了傷。”
豈止是臉上受了傷,她身上應該也有傷吧……
回憶起中午時舒果果從錦越門前的臺階上滾落下去,重重摔倒在雨地裡的那一幕,雲飛揚的心中五味陳雜,什麼話都沒有再說。然而那俊朗深沉的容顏,卻更加沉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