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哭了啦,蒂芙尼,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嘛。”
菠波菈捧着一本咒術大全,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眼前這個人類姑娘。
認識半個月了,她從來沒見蒂芙尼如此傷心過。
被淚水染溼的紙巾,足有膝蓋那麼高,蒂芙尼拆開第二十九盒紙巾,眼淚稀里嘩啦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看着蒂芙尼把眼睛都哭腫了,還在不斷擦淚的可憐模樣。
再看看她身前堆積如山的紙巾。
菠波菈終於按耐不住,摟住蒂芙尼,跟着蒂芙尼一起哭道……
“蒂芙尼,你別哭啦,我研究院本來就經費不夠,你還哭掉那麼多紙巾,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破產的。”
“這個……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
蒂芙尼抽抽着,錘着桌子說道:“我是搞不懂,爲什麼誰都不喜歡我,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爲什麼從來沒人在乎我…從小我爸,我姐。光明聖典裡我明明最漂亮卻最沒人氣,伊莎貝爾也無視我,陛下也只關心我姐姐,連衛萊…衛萊都不關心我?!爲什麼誰都是這樣?我做錯了什麼?”
像個怨婦一樣,蒂芙尼嘴巴里全是抱怨。
雖然菠波菈現在在上班,根本沒空照顧蒂芙尼,但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也不忍心丟下她,繼續工作。
但是…
平心而論。
真的只是平心而論。
看到蒂芙尼因爲衛萊不喜歡她而難過,菠波菈的內心深處,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但這半個多月來,菠波菈又是打心底裡的喜歡蒂芙尼這個姑娘,真心把她當成了朋友。
爲朋友失戀而開心什麼的…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衛…衛萊這個渣男!”
蒂芙尼一邊抽抽,一邊錘桌罵道:“本…姑娘哪…哪裡不如姐姐了?他…他竟然敢無視我?”
“呃不,每個人都有拒絕的權利吧,拒絕你和他是不是渣男有什麼關係?”
“他就是渣男!”
蒂芙尼任性的喝道:“連…連本姑娘都…都拒絕,他…他不是渣…渣男…是什麼?”
“不是啊。”
菠波菈見她說話都不利索,一邊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一邊說道:“所謂的渣男,不應該是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吧?我看衛萊就不錯啊,爲人正直,比那勇者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啪。
怎料話音剛落,蒂芙尼竟一把拍開了菠波菈的手。
菠波菈驚愕的發現,蒂芙尼竟在警惕的看着自己。
“你爲什麼一直說他好話?”
女人是很敏感的。
蒂芙尼更是女人中最敏感的一類。
她敏銳的發現,明明剛認識,菠波菈卻總是護着衛萊,甚至今天白天出門前,菠波菈還問了許多衛萊的事。
“這個……”
菠波菈抿抿嘴,不由自主的不敢去正視蒂芙尼的眼睛。
想了一會,菠波菈這才說道:“這個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
嘎吱。
屁股不離的挪了一下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音,蒂芙尼竟遠離了一些菠波菈。
菠波菈也感覺有些無奈。
畢竟,自己和衛萊才認識一晚上,談不上喜歡,但要說好感…
幽默風趣,熱情奔放,這種精靈裡沒有的男人,對菠波菈確實很有吸引力。
咚咚咚…
就在菠波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突然,大門被敲響,旋即敲門的人沒有得到同意,便推門而入。
外面天氣很好,又是正午,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讓人第一時間很難看清來人的面容。
但那人的聲音,卻讓蒂芙尼和菠波菈第一時間認出了他是衛萊。
“蒂芙尼,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談談。”衛萊的聲音與其說是冷漠,倒不如說是一種沉重的冷靜。
只有下了一些重要決定,做出了割捨的人,纔能有的冷靜。
這份冷靜,讓蒂芙尼感到有些害怕。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如果過去,可能會受到傷害。
“我不要,我不聽!”蒂芙尼甚至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哭,很果斷的回過頭,不想看衛萊。
雖然不哭了,但眼淚還在滴落。
衛萊沒有急着勸,慢步上前,輕輕托起蒂芙尼的一隻手:“乖,聽話,過來,我們就談談,好嗎?”
這份不自然的溫柔,激起了蒂芙尼的反抗。
“有什麼好談的呀!”
她一把甩開衛萊的手,勃然大怒:“不就是想說你不喜歡我嗎?叫我別糾纏你嗎?你直說好了呀,幹嘛要裝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
衛萊的力氣相比於蒂芙尼是很大的,但此刻卻被蒂芙尼輕而易舉的推的倒退了幾步。
蒂芙尼痛心疾首的泣容。
衛萊寫滿虧欠的面目。
彼此的臉龐印在自己的瞳孔中。
“我知道,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犯賤,你不喜歡就直說好了,別假惺惺的好像關心我一樣…你根本不關心我!我知道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我被這個世界詛咒着,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用,你見過哪個配角變成過主角的?”
說到這裡,認命…應該說過分的不甘心讓蒂芙尼不得不認命了。
她發癲般的狂笑起來。
“是啊,我是配角,我一輩子都只能活在姐姐陰影下!我永遠只是她的陪襯品,長大以後,這個命運也不會改變,我會成爲所有人的陪襯品!”
說到這裡,她一邊流淚,一邊強扯出一個笑,說道:“你知道嗎?衛萊!今天…二月十四號,是我的生日啊!你不知道吧?因爲根本沒人知道,沒人記得我的生日,我十九歲了,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甚至連我爸爸在內,都沒人記得我的生日啊!”
菠波菈,作爲旁觀者,看着蒂芙尼這樣近乎發狂的宣泄,心裡也不禁隱隱作痛。
雖然只認識了半個月,但此情此景,還是能夠讓人聯想到蒂芙尼的人生有多麼的可悲。
就如蒂芙尼所說的。
她是一個配角。
人們只會關注主角的經歷,欽佩主角的努力,祝福主角的成功。
那麼配角呢?
誰會在乎一個陪襯品的想法?
配角就應該像陪襯品一樣,乖乖的做陪襯。
然而這種人們印象中理所應當的事,發生在現實中的時候…發生在蒂芙尼身上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傷害?
“你說話啊!衛萊!說話啊!”
面對蒂芙尼歇斯底里的話語,衛萊沒有迴應。
應該說,此刻任何迴應都是傷害,也許沉默是對蒂芙尼最好的保護。
“對不起。”衛萊一輩子很少道歉,但此刻面對蒂芙尼的痛苦,衛萊還是選擇底下了頭。
蒂芙尼的哭聲止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衛萊。
很難陳述她的表情。
震驚,錯愕,悲傷,躁亂,憤怒…像是亂七八糟的情緒混合在一起時纔會有的表情。
蒂芙尼看到了。
她從衛萊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人。
斯卡蕾特。
她的姐姐…
又是姐姐。
躁動的心臟,此刻達到了壓力的極限。
就像增壓泵超載會裂開一樣。
心碎的蒂芙尼,這十九年來的壓力,終於在超越容量的極限下,爆開了!
下一秒,蒂芙尼的神情猛然一震。
“唔?!”
脣上的溫暖,鼻腔裡傳來的溫香軟玉,還有胸前壓來的柔軟。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衛萊的眸子不禁猛然爆縮。
蒂芙尼竟一言不發的撲了上來,旋即,一口吻住了衛萊!
逆向的,衛萊的嘴脣被撬開了。
不屬於自己的,酸酸的,有點冰的什麼柔軟的東西侵入了口腔。
這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動作,卻讓衛萊此刻無比生疏。
完全沒有給衛萊掙脫的意思。
環抱着脖子的纖細雙手,甚至用上了魔力,只爲了不給衛萊掙脫的機會。
這一幕,連菠波菈都看呆了。
臉頰,傳來溼潤的感覺。
蒂芙尼的眼淚,順着衛萊的臉頰流落。
沒有閉上眼去享受這個過程。
近乎零距離的看着蒂芙尼投入的表情,還有口腔中肆意而又生疏的動作。
衛萊想推開她。
但衛萊…不忍心推開她。
“你是我的!我不管你多喜歡姐姐,你是我的!我搶夜晚把你搶走!”
脣分,話畢,旋即又是深吻。
這個吻,很深,
這個吻,衛萊無法投入。
雖然能感受到蒂芙尼的感情,但衛萊無法投入。
因爲衛萊非常清楚。
這不是愛情。
這個吻裡面根本沒有愛情的味道。
但同樣的。
衛萊這輩子吻過不下兩百個女人。
卻從來沒有那個吻…
這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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