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這時,陳太醫被人請了進來,素顏便道:“太醫要給四叔祖母診脈,兩位嬸孃還是先到外頭屋裡坐着,不要影響了太醫。”

說着,自己行先走了出去,二夫人氣呼呼的衝到了前頭,被素顏如此沒臉的頂撞了一回,她氣歸氣,卻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四老夫人的正屋裡坐着,黑着臉,誰也不理。

三夫人這一次很老實,半句多言也沒說,就是素顏方纔連着她一同趕出來,她也沒表示什麼,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素顏雖然有些詫異三夫人的平靜,但只要不跟着二夫人鬧,她也還是不願意與三夫人也起衝突的。

沒多久,陳太醫就出來了,二夫人先素顏一步上前問道:“太醫,四嬸子的病情如何?”

“不過是年紀大了,呼吸不暢,被濃痰堵了,如今世子爺已經幫老人通了氣,好聲將養一陣子就會沒事了的。”陳太醫笑着回道。

屋裡的人聽得一陣愕然,素顏心中雖也有疑慮,但並沒有說什麼,二夫人卻是眼睛睜得老大地說道:“怎麼可能?不是說被人下了黑手,點了穴道麼?怎麼只是痰堵了?”

陳太醫很淡然地笑道:“下官行醫多年,老年人這種病是常見的,不可能會診錯。”

二夫人聽得一急,衝口道:“怎麼可能,明明就是被有武功的人施了點穴功夫!”

素顏眼神凌厲地看着二夫人道:“二嬸子怎麼如此肯定四叔祖母是被人施了點穴功夫?難道您親眼看到了,或者,那個下手的人告訴您了?”

二夫人聽了臉色霎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哪……哪裡知道,不是……不是成紹親口說的麼?他就有武功啊。”

“太醫說的您不信,您倒是信了我相公的,二嬸子您以後病了就直接讓相公給你症治得了,還可以省下診費。”素顏譏誚地說道。

二夫人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瞪了素顏一眼,灰頭土臉的走了。

三夫人看二夫人走了,便對素顏道:“我是來看望四嬸子的,既然四嬸子病情好轉,那我就先走了,兒媳你也不要太操勞了,府裡的事太多,不是一下子就能理得清的。”

素顏聽三夫人的話說得客氣,便也給她行了一禮,將她送到了門外。

兩位夫人走後,素顏問陳太醫:“大人,我四叔祖母真的只是被痰堵了麼?”

陳太醫但笑不語,看了看裡屋,並沒有說話,素顏覺得奇怪,便走進裡屋,卻見四老夫人正在同葉成紹親切地交談着:“紹兒,別人不管如何說素顏,叔祖母都是信她的,叔祖母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想把侯府打理好的,侯府也亂了這麼些年了,也該有個有魄力,有頭腦的主母好好治治了。”

“叔祖母,紹兒的眼光不錯吧,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從別人那搶過來的呢。”葉成紹的語氣裡竟然有絲撒嬌的味道。

素顏聽得氣急,這廝如今看自己給了他幾分顏色,便將他那無恥的行徑當成了英雄事蹟了,也不想想,這話說出去,人家會怎麼看她,一女不許二家,許過的人,再嫁於他,難道是光彩事?

一看素顏沉着臉進來了,葉成紹立即老實了,臉上的神彩飛揚變成了一昏做錯事被抓的樣子,四老夫人看着就笑出了聲來,對素顏道:“來,孩子,坐到叔祖母牀邊上來。”

“叔祖母,您自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素顏不太信陳太醫的話,陳太醫是葉成紹的心腹,素顏自上一次在宮裡頭時就看出來了。

“孩子,你就別管了,叔祖母知道不關你的事,紹兒會查清的。”四叔母親慈愛地看着素顏道。

“可是……”素顏還想說什麼,葉成紹眨着眼睛道:“難道娘子不信爲夫的本事?”

素顏只好不再說什麼了。

從四老夫人屋裡回來,素顏還是忍不住問葉成紹:“你是不是看出些什麼來了?”

“嗯,我已經佈置人手過去了,最遲明天,就會有結果,娘子,咱們兩個回去合計合計,這回,要一次性將那個人給揪出來,可不能讓她再在府裡頭害人了。”葉成紹胸有成竹地說道。

回到屋裡,青竹已經回來,對素顏說,紹揚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不過,只怕短期內還會再發作一次,侯夫人正心痛得很呢。

素顏對紹揚那個俊逸乾淨的男孩有着深深的同情,他的病,怕也是各方權利爭奪的下的產物,他就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葉成紹聽了青竹的話,並沒有多少什麼,在屋裡坐了一會子後,他就出去了。

素顏便對青竹道:“你今兒不用守着我,去守着侯夫人吧,我總感覺,紹揚的病是有人在幕後操縱着,也不知道侯夫人的藥是從哪裡來了,一吃下去就見了效,但是,十幾年卻不斷根,這藥裡肯定有古怪。”

青竹聽了點了點頭,卻是勸道:“侯夫人自己定然也是清楚這些的,大少奶奶,您又何必摻合進去,也許,是一個無底深淵呢,奴婢可不想因此給您帶來危險。”

“無事的,世子爺在府裡頭,相信那些人再大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加害於我,你且去吧,我會顧好自己的。”素顏無所謂地說道。

青竹走後,素顏坐在屋裡總覺得心頭不安,開口喚紫睛,想讓她給倒點,水來喝,卻見紫睛神魂不定的,兩眼遊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叫第二聲,才聽到,素顏不由沉了臉,說道:“你這丫頭,成日都在想什麼呢?”

紫睛聽得一震,恍然回神道:“大少奶奶您說什麼?哦,要茶嗎?奴婢這就去。”說着,也不顧素顏板着臉,急急的就往後堂而去,素顏心中疑惑,想起前些日子三夫人曾經說過要給紫睛說媒的事情來,這丫頭,不是思春了吧,看她這樣子好像不太安心了似的,不如就真的把她嫁了算了,也省得做事丟三落四的。

紫睛沏了茶過來,素顏就又跟她提起三夫人說的那門親事:“我看也不錯,雖是填房,但畢竟過去後就是正經地奶奶,從此脫了奴籍,對你也是天大的好處。”

紫睛聽得當時臉就白了,眼圈兒一紅,就要給素顏下跪:“大少奶奶您是嫌奴婢太笨,不想要奴婢服侍您了麼?您到這府裡來可沒多久,您看您,都遭的什麼罪啊,不是侯夫人打罵你,就是二夫人,三夫人幾個擠兌你,世子爺還有一大堆子的小妾在後院子裡巴巴的等着跟您分寵,奴婢雖說沒什麼本事,可至少有一顆忠心,您把奴婢這會子嫁了,一時半夥的,到哪裡找更合適的人幫您啊。”

素顏被她說得心酸,紫睛說的句句是實,她身邊的確沒幾個真能用得上的人,紫綢和青竹是天天跟着的,但她們兩個還是要休息的,如果紫睛再一走了,就連個頂替的人也沒了……她心底裡,也是捨不得紫睛的,這丫頭手巧,只是脾氣暴了些,嘴利,但忠心確實是有的。

“你快起來,怎麼說兩句就要哭了呢,不嫁就不嫁吧,我也是爲您好,這麼好的一樁親事,若是黃了,以後想再找一家,可沒那麼容易,你可是要想親楚,我不想耽誤你。”

“奴婢想清楚了,奴婢暫時還不想嫁。”紫睛垂着頭,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語氣卻是很堅定,素顏也不好再逼她,只能由她去了。

侯夫人自紹揚屋裡回來後,就急得在屋裡團團轉,白媽媽早就回屋養傷去了,身邊就只有晚霞,晚霞見侯夫人這個樣子,看着也辛酸,便勸道:“夫人,您別太着急,奴婢看大少奶奶是個有主意的,不如,您去跟大少奶奶商量商量,指不定,她能找出救二少爺的法子來呢。”

侯夫人聽得眼睛亮了一亮,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她不過是希望我不與她爭掌家權罷了,紹揚有事,她應該是最開心的纔對,如今表面看着很關心紹揚,誰知道心底裡又是怎麼想,她先頭逼我交帳本事,可是厲害着呢。”

晚霞聽了很不以爲然,小聲道:“奴婢看大少奶奶是真心關心二少爺的,不然,也不會說出那些提醒您的話來,而且,以前您怕是根本就不知道,二少爺喝的那鎮痛茶是有問題的,這也是大少奶奶看出來的,夫人,您還是……”

“不要再說了,她始終都是成紹的妻子,她的心只會向着成紹,我也覺得她對紹揚沒有噁心,但是……”但事有些事情,是不能讓藍氏知道的啊,想起紹揚的病情,侯夫人心對就在滴血,眼裡涌出濃濃的恨意,若不是那個野種,紹揚又如何會受如此大的苦楚,他的老婆,又如何能讓自己信得過?

晚霞聽了便不敢再勸侯夫人,侯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去給我熬點八珍粥來,我先歇一會子。”

晚霞聽了眉頭皺了皺,還是乖乖的走了,侯夫人等她一走,便悄悄的走向後堂,穿過後堂的門,到了那個立櫃前,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着那酸梨木做的立櫃,默默無語。

“還想要解藥嗎?你太沒用了,連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也對付不了,不但沒將她趕出府去,還讓她掌了全府的權,再這樣下去,哼,你知道後果的。”立櫃後果然又響聲一個尖銳的聲音,那聲音不男不女,像是有人捏着嗓子發出來的,聲音冰冷如霜,陰森森如地獄魔音一般。

侯夫人聽得大急,眼淚都出來了,哭道:“你不能這樣,你既然如此清楚侯府的事情,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暗中也下了不少黑手,可是那藍氏太過聰慧狡猾,我真的沒法子鬥過她啊,如今她既有侯爺的支持,又是一品誥命,我拿什麼跟她鬥啊。”

那人聽了之後,鄙夷的冷哼了一聲道:“你還真是個蠢貨,如今她在府裡已經站住了腳,再讓你趕她出府也是不能的了,不過,如果再讓她生出兒子來,你就等着給你兒子收屍吧。”

侯夫人聽了大聲哭了起來,哀哀的求着那人,“求求你了,放過紹揚吧,他是無辜的。”

櫃後的人無情的冷哼一聲,只聽得嗖得一聲,像是走了,但是,很快,侯夫人又聽到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她不由詫異,很想到立拒後頭去看看,卻又不敢,這時,立櫃突然開始搖晃了起來,侯夫人嚇得忙躲開,生怕那立櫃倒下來,砸傷自己。

這時,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喝斥:“還想往哪裡走?”

侯夫人聽得震驚,那聲音……有點耳熟。

就在這時,搖晃着的立拒終於轟然倒賜,砸向地面,揚起一層薄薄的塵埃,侯夫人趕緊避到了門後,驚恐地看着傳來打鬥聲的地方,果然,看到兩條正要激戰的身影,其中一外身姿修長纖麗,冷峻絕然,卻又飄逸如仙,正是藍素顏身邊的那名貼侍身女青竹,而另一個,身材稍胖,身穿一身黑色衣形衣,頭上套着一個黑色頭套,連頭髮都包裹了進去,只看得到鼻子和眼睛,那雙眼睛,渾濁昏黃,但眼神中透出凌厲陰狠的目光,望之令人透骨生寒。

青竹手持一柄尺長的短劍,正凌厲地刺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徒手與之格鬥,巧妙躲過青竹的致命一擊,左掌如崩山之勢拍向青竹的膛,青竹身形驟然飛起,躲過那一掌的同時,凌空一腳踢向那黑衣人的頭部,黑衣人沒料到青竹躲過她凌厲一擊的同時,竟然還有餘力進攻,頭部被狠狠踢中,身子身後倒飛,但他臨敵反應很快,身體矯健地於空中打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又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不過,他似是身上重創,落在地上後便手捂前胸,吐出一口鮮血來,青竹乘機襲進,那黑衣人卻是轉頭陰狠地看了眼侯夫人,手中突然彈出一個珠子,一股濃黑嗆鼻的黑煙慕然升起,嗆得侯夫人連連咳嗽,眼淚都出來了,再睜開眼時,青竹與那黑衣人同時不見了,侯夫人心中無比惶恐,青竹似乎傷了那個黑衣人,黑衣人可是貴妃娘娘派來的,如今被青竹打傷,貴妃會不會遷怒自己?那揚兒的解藥不是……

她越想越哀傷,越想越惶恐,踉踉蹌蹌地回到自己的屋裡,猛撲到牀上,悲悽地痛哭起來。

晚霞端着熱粥進屋,卻沒找到侯夫人,她很是詫異,以爲侯夫人在她熬粥時出了門,便到院裡找,這時,聽到屋裡有侯夫人的哭聲,不由好生怪異,明明她在各個屋裡都找了個圈,也問了其他人,都說沒看到夫人出來,也沒看到夫人進去,夫人怎麼突然不見了,又突然回到了屋裡?

正疑惑不解時,青竹護着素顏,還有方媽媽一同來了,晚霞忙上前給素顏請安,素顏臉色凝重,只是對晚霞點了點頭,便進了穿堂,直接往正屋裡而去,晚霞心急,不知道侯夫人是不是方便見大少奶奶,忙要上前攔住,青竹手一格,便將她擋住,冷聲道:“快帶大少奶奶去見侯夫人。”

晚霞被青竹的氣勢震住,不敢再多說,掀了簾子請素顏進去,侯夫人哭了好一陣子,只哭得天昏地暗,整個人像被抽乾了似的,昏昏沉沉,正躺上牀上。

“母親,您可有受傷?”素顏走到侯夫人牀前,神情凝重地看着牀上的侯夫人。

牀上的侯夫人聽到素顏的問話,一動也沒動,像根本就沒聽見一樣。

“大少奶奶,侯夫人並未受傷,不過,怕是嚇到了。”青竹譏誚地看着牀上的侯夫人道。

侯夫人聽到青竹的聲音,身子一震,緩緩轉過身來,眼神凌厲地看向青竹。

“母親,那人可有傷着了您?”素顏又關切地問道。

“出去,全都給我出去,滾啊,不用你來假惺惺。”侯夫人突然像瘋狂了一般,對着素顏和青竹几個嘶聲吼叫了起來。

素顏聽得秀眉緊皺,看了青竹一眼,青竹秀美冷峻的眸子裡快要噴出火來,狠狠地瞪着侯夫人。

晚霞看着便有些難過,大少奶奶的一個奴婢也敢如此蔑視侯夫人,也太過份了些,擡腳上前,就想要護住侯夫人,結果,青竹伸手一下拎住了她的衣領子,將晚霞拎了出去。

方媽媽看這情形,便對素顏道:“大少奶奶,奴婢去守在門外,您與侯夫人好生談談。”

屋裡就只刺下了侯夫人,素顏和青竹,侯夫人似乎也有些畏青竹的火,只是怨毒地看着素顏,罵道:“出去,我不想見你。”

青竹冷笑一聲道:“侯夫人,事情已經被奴婢抓了個正着,那個人,奴婢雖然沒有抓到,不過,可以肯定,她就是這個府裡的人,您難道想一輩子被她協迫嗎?難道您就不恨他害了二少爺嗎?”

“都是你們,是那個野種,是他害得我的揚兒被人下毒,痛苦折磨十幾年之久,如今你們連揚兒他最後一點救命藥也要給弄沒了,你們究竟想怎樣?難道非要害死揚兒纔夠嗎?”侯夫人狀若瘋狂,根本就不講理。

素顏冷靜地看着侯夫人,她真的有些無奈,不知道侯夫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怎麼敵我不分,好賴也看不出來呢?

“真正想害死二弟的人是您,那個人,拿給您的根本就不是解藥,而是毒,是另一種毒,如果真是解藥,爲何二弟的病情會越來越重,發病期越發的頻繁?這不過是那人控制您的手段而已,難道您甘願被他所制?”素顏對侯夫人怒喝道。

侯夫人如被當頭棒喝,整個人像是被凍住,愕然地看着素顏,兩眼幽深空洞,像是癡了一般,素顏見了又道:“那是誰的人?是他一直協迫您,要您加害兒媳和相公的嗎?您應該說出來,我們一起聯手對付他,齊心協力幫二弟找到治病的藥方纔是啊。”

侯夫人紅腫而空洞的眼裡又溢滿了淚水,她又掩面哭泣了起來,素顏有些無力地看着侯夫人,靜靜的站在一旁,等侯夫人哭個痛快了再與她說話。

侯夫人又哭了好一陣,才終於止住了哭聲,擡起頭,卻是問青竹:“你……方纔說,那個人是府裡的?”

“是的,她身形好快,一出那間屋子,奴婢就追了出去,但她的身形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松竹院裡,她似乎對這個院子裡的屋子都很熟悉,奴婢幾追之下,便找不到她的氣息了,所以,奴婢斷定,她仍在這片屋子裡,而且,奴婢看得出,她是個女子,而且,並不年輕。”青竹很肯定地說道。

侯夫人聽得渾身一顫,眼裡露出怨恨之色來,雙手緊攥着被子,咬牙切齒道:“原來,身邊養了一頭狼,一頭兇惡的狼,她定然天天冷笑着看着我痛,看着我苦……”

“母親,您知道她是誰嗎?青竹說,她已經打傷了那個人,兒媳現在就招集人手,將您院裡的人全都排查一遍?”素顏真有點可憐侯夫人了,不過,她也不像先前那樣爲侯夫人心軟了,自己幾次三番不計前嫌想要幫助侯夫人,可侯夫人不領情也罷,竟然就所有的怨恨都遷怒到自己頭上,這就有些太不盡人情了,侯夫人,不值得她同情。

“現在去查,根本就查不到了,她既是對這個院裡非常熟悉,那定然會想到隱藏的辦法。”侯夫人也逐漸冷靜下來,皺着眉頭回道。

“怎麼不能查,現在就將您院裡的人全部召集出來,看哪個人頭上有傷,那不就知曉了?”青竹冷冷地說道,眼神輕蔑而懷疑地看着侯夫人。

“對,母親,現在就將您院裡的所有人全都召集起來,青竹一定能夠認出她來。”素顏也說道。

侯夫人遲疑了一下,又搖了搖頭,對素顏道:“算了吧,查出來了又如何,那個人,還是再派另外的人來,說不定,會對我的揚兒下更重的黑手,我還人文嫺呢,我不能再讓文嫺也遭不測。”

素顏聽得大怒,問道:“您說的那個人是誰,她真有通天的本事嗎?這可是寧伯侯府,是皇后娘娘的孃家,難道就沒有人能治得住她嗎?”

“侯爺也知道,連他都沒有法子,你能有什麼辦法?”侯夫人冷冷地看了素顏一眼,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怨恨和悲痛,說到侯爺時,她的眼神冷若冰霜,似是含着切骨之恨一般。

素顏聽得大震,侯爺也知道,那就是說,那種毒,以侯爺的本事,也難找到解藥出來,侯爺他……怎麼忍心讓紹揚受那樣的苦楚?

不行,就算侯爺知道又如何,如今那個背後之人害人的目標就是自己和葉成紹,她既然發現了,又怎麼能夠她繼續得懲下去?

素顏眼神凌厲地看着侯夫人道:“今天,您同意與不同意,我都要將那個受傷之人,您身邊的奸細給查出來。”

說完,便再不看侯夫人一眼,轉身便走了出去,侯夫人聽了卻很是反常,她一動也不動的坐在牀上,眼神木然,任素顏帶着青竹走了出去。

“查吧,只有你自己查,我才能脫得了干係……”等素顏幾個出去,侯夫人似是自言自語的喃喃說道,她木然地看着那晃動着的門簾子,眼裡露出一絲希翼和期盼來。

素顏出了門,但對方媽媽道:“媽媽,叫人來,將這院子裡所有的人全都集合在正屋裡。”

方媽媽看了素顏一眼,便走了出去,不過兩刻鐘的樣子,屋裡便擠擠的站了二十幾個人,連守完的婆子,灑掃的三等丫頭,小廚房裡的粗使婆子全都叫了進來。

方媽媽手裡拿着個名冊,靜靜地站在素顏身旁。

松竹院裡的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少奶奶怎麼突然將她們全都召齊,連手上的差事都不讓幹了,而且,也沒見到侯大人,難道,大少奶奶搶了侯夫人的掌家權後,又對侯府人屋裡的人來個大清洗?這也太過份了吧,侯夫人可是她的婆母啊。

一時,就有嘴巴利害,在院子裡又有些頭臉的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大少奶奶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是想連侯夫人屋裡也要把持嗎?”

“可不是,就算是大少奶奶當家,也沒有兒媳管着公婆屋裡事情的道理,我們可是侯爺和侯夫人的人,她的手也伸得太長了些,憑什麼指使我們啊,夫人都沒出來呢。”另一個人小聲附合道。

有人起了頭,另外的人一幫子就跟着起鬨:“大少奶奶這樣做,可是有違禮教的,走吧,我手裡的差事還沒做完呢,咱們只認侯夫人這一個主子,其他的人,咱們不用理會得。”

素顏聽得臉色鐵青,看了青竹一眼,青竹州要動手,就聽方媽媽道:“侯夫人今天遭人襲擊,幸得大少奶奶派了青竹姑娘保護於她,侯夫人才得以脫險,如今青竹已經發現,那襲擊侯夫人的人就在你們當中,召集你們,不過是要找出那名兇手而已,現在,看誰在掏亂,誰就可能與那刺客有隙,大少奶奶抓到一個,嚴懲一個。”

人羣立即譁然,有的人便看向侯夫人屋裡的晚霞,晚霞很不以爲然地看了素顏一眼,小聲道:“大少奶奶這是說的哪裡話來,夫人明明在屋裡好好的,哪裡遇襲過,倒是方纔,大少奶奶帶了人去逼迫夫人,怕是真的想連夫人也控制了吧。”

青竹聽得大怒,她知道晚霞這是在報復自己方纔將她拎出去的事,不由擡手就想將晚霞再拎出來,素顏手一揚,淡定地說道:

“是與不是,一會就能見分曉,我是什麼用意,想做什麼,你們很快就知道了,但是,現在請你們都安靜,不然,不要怪本少奶奶下了重手。”

素顏的語氣沉穩而從容,聲音裡帶着一股嚴厲,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下面的人聽了便沉默了下來,就是晚霞,也沒再多說什麼,都靜靜地看着素顏。

方媽媽便開始對名冊,叫了名冊的人,都應了聲,青竹便上前認真的查看一番,將沒有疑點的,就放了出去。

松竹院裡的人便開始相信素顏的話了,大少奶奶可能真的只是在找某個有問題的人,於是,她們更配合了,凡被點了名的,就上前一步,走出隊列,讓青竹查看。

一共二十六個人,全點了現來,卻沒發現任何異樣,青竹不由焦燥了起來,那個人,明明就是躲進了這片屋羣裡,難道,並不是侯府的,只是藏在了某個地方?

素顏也覺得不可思議,也許,青竹的判斷是錯的,那個人,只是熟悉侯夫人的院子,藏在院子裡了,這時,方媽媽突然提醒素顏道:“大少奶奶,只有白媽媽沒來。”

素顏聽得一驚,正要說話,晚霞便道:“媽媽肩膀受傷,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白媽媽可是侯夫人的奶孃,她怎麼可能對夫人不利,這屋子裡,怕是隻有白媽媽對侯夫人最忠心了吧,大少奶奶早就容不得白媽媽了,不會連這種髒水,也想往白媽媽身上潑吧。”

“好大的膽子,大少奶奶可有說過白媽媽半句不是,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就把大少奶奶污了一通,真以爲,你是侯夫人的人,就沒有治得了你嗎?”

青竹聽得大怒,一步躍下就將晚霞又拎了起來,刷的一個大耳刮子打在了晚霞臉上,晚霞立時痛得眼冒金星,青竹隨手一扔,將她甩在了一邊地上,冷冷道:“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對大少奶奶無禮,別以爲大少奶奶脾氣好,你們又是侯夫人屋裡的人,就不拿大少奶奶當主子敬着了,我可告訴你們,我的拳頭,隨隨便便就能擰斷你們的骨頭,不信,你們大可以再試試看。”

晚霞徹底被青竹給震住,不敢再多發一言,這時,方媽媽命晚榮去請白媽媽來正堂。

晚榮應聲去了,但沒一會子就出來道:“回大少奶奶的話,白媽媽正在發燒,臉都燒紅了,沒力氣出來,怕是染了風寒。”

先前還只是肩膀受了傷,這麼快就發高燒了?素顏心裡覺得疑惑,便讓晚榮帶路,又叫上了夫人屋裡另一個有身份的婆子,與方媽媽,青竹一同往白媽媽屋裡去。

白媽媽果然睡在了牀上,屋裡有着濃濃的中藥氣味,青竹很謹慎的走近白媽媽牀前,撩開紗帳,牀上的白媽媽輕哼了一聲,向裡睡着的頭便轉了過來。

青竹看得一驚,見白媽媽頭上挽着一務白色的巾子,眼睛也似乎因高燒有些睜不開來,白胖的臉龐確實被燒得痛紅,她便上前,想要給白媽媽探脈,白媽媽的手一縮,虛弱地說道:“奴婢這病來得兇,怕是會感染到大少奶奶呢,大少奶奶還是不要離得奴婢太近的好。”說着,便激烈的咳了起來,那咳一起勢,便像是停不下來,白媽媽咳得縮成了一團,方媽媽看着臉色微沉,拉着素顏往後退,小聲道:“大少奶奶,白媽媽怕是肺受損了,您還是遠着些的好。”

青竹卻是死死地瞪着白媽媽,她有種異樣的熟悉感,很想去扯掉白媽媽頭上的巾子,但是,白媽媽一直在咳着,她又不能確定,畢竟白媽媽的身份在那裡,她也不能像對待晚霞一樣對待白媽媽。

白媽媽咳了好一陣才停了下來,虛弱地喘着氣,掙扎着似乎想坐起來,但身子虛軟無力,幾次努力之下,又倒了下去,素顏只好說道:“媽媽既是病了,那就好生休息吧,一會子請個大夫給您醫治。”

白媽媽聽連聲致謝,閉着眼睛養着神,一隻肩膀側臥着,似是生怕碰到了另一個傷肩,素顏覺得不可能是白媽媽,聽青竹的意思,那人武功也很是不弱,白媽媽如果有功夫,又怎麼可能在葉成紹對她動手時,忍得住不反抗?武者對外力的攻擊有着本能的抵抗意識的,再者就是,白媽媽的肩膀傷了,就算是有武功,與青竹對打時,也會有影響啊。

於是,素顏便擡腳向外頭走,誰知這時,青竹不死心,突然抽出短刻,驟然向牀上的白媽媽發起凌厲一擊,牀上的白媽媽大聲尖叫了起來,身子嚇得一動不動,眼神驚恐萬分地看着青竹。

青竹懊惱地收回短創,她生生的在白媽媽身子前一寸的地方止住劍勢,她仍是不太相信白媽媽,白媽媽給她一總熟悉的感覺,那氣息很像是先前與她打鬥之人,但現在一刻試出去,白媽媽像個普通的老婦人一樣,只會驚叫,並沒有半點內力漾出,讓她很是意外,也很懊喪。

“大少奶奶,您……您送奴婢回去榮養就是,爲何又要殺死奴婢?”白媽媽哭了起來,跟着,又開始咳,素顏很是無奈地看了青竹一眼,不好意思的對白媽媽道:“青竹只是跟您開了個玩笑,您好生養着吧,夫人身邊可是少不得您呢。”

白媽媽擡了眼,冷冷地看了青竹一眼,冷笑道:“玩笑麼?奴婢也是一把年紀了,可經不得這種玩笑,大少奶奶何必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奴婢呢。”

青竹知道白媽媽這是得理不饒人,想在素顏這裡討個說話了,她也不爲難素顏,很乾脆地上前對着白媽媽單膝跪地,說道:“是小的錯了,媽媽不要責怪大少奶奶,小的一時衝動,認錯了人,請媽媽責罰小的就是。”

白媽媽眼底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像利刃一般的刺向青竹,但很快就收斂起來,讓素顏以爲自己看錯了。

“算了,你也是大少奶奶身邊得力的,我不過是個過氣了的奴婢,沒本事責罰你,你們走吧,我要歇着了。”白媽媽像是很疲倦,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似的,淡淡的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素顏帶着人退了出來,但心中疑慮卻是加深了,晚榮和另一個夫人屋裡的婆子並沒有多說什麼,臉色雖然不好看,但對素顏的神情卻還算是恭謹。

素顏將正屋裡的人全都散了,呆坐在侯夫人的正屋裡,腦子裡有些發木,這時,紫雲氣喘吁吁的跑來,也不顧得給素顏行禮,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大少奶奶,不好了,世子爺和侯爺兩個吵起來了,就在前院書房裡頭,墨書來報信,沒找到大少奶奶您,奴婢想起您來這裡了,便找了過來。”

素顏聽得頭痛,葉成紹說是爲四叔祖母被人點穴一事去查案了,怎麼一下子又跟侯爺吵起來了?莫非,侯爺想要阻止他?還是,他做了什麼,影響到了侯爺的利益?

“快走,大少奶奶,爺那性子,可別跟侯爺打起來了就不好了。”方媽媽聽得大急,扯着素顏就往外走。

素顏也忙提了裙,卻是回頭對青竹遞了個眼色,不讓她跟着,青竹很見機的點了頭,雖然跟着出了松竹院,卻是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素顏急急地趕到侯爺的書房,果然聽得裡面葉成紹大聲在吵。

她心一緊,忙走了進去,就見葉成紹更擰着脖子,斜眼看着侯爺,侯爺還好,倒是坐在書桌後,眼睛銳利無比的瞪着葉成紹,兩個正以眼神對恃,見素顏進來,都有些愕然,侯爺的眼神緩了緩,冷聲道:“兒媳,你來得正好,把這逆子給我拖回去,好生開導開導他。”

素顏聽了忙向侯爺行禮,轉頭看向葉成紹,葉成紹臉都氣紅了,不過,看見素顏後,眼神變了變,啞聲道:“娘子你來做什麼,快快回去歇着,這是我跟父親之間的事情。”

“相公,有話好好說,怎麼跟父親吵起來了呢,咱們可是小輩啊。”素顏走近葉成紹,扯了扯他的衣襟,這廝有時脾氣太過爆燥,不知道有的事情,換一種方式,就能達到不同的效果麼?侯爺可也是個很強勢的人啊。

“不行,我今天非要把劉姨娘那個賤人給處置了,不然,侯府別想安寧,娘子你也會被她毒害。”葉成紹擰着脖子,對侯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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