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出嫁1

“可是着了人去找?會不會是起得早了,在府裡哪個地方窩着呢?”這素情又要弄什麼幺蛾子啊,府裡才平靜了幾下,她又要鬧,小王氏才消停呢,她就連忙接班了,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烏雞生的,就是再想變鳳凰,那也是隻假冒僞劣產品啊。

紫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得有點憨,“回姑娘的話,奴婢也不知,方纔忘了問了。”

素顏聽得一滯,哭笑不得的對她道:“老太太屋裡來報信的人呢?叫過來問問。”

“早走了,那樣子像是很急,說是老太太也急得六神無主,請大姑娘快些過去呢。”紫雲這話倒回得利索。

“大姐姐快去吧,老太太怕是一急起來,就慌了神,倒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如今府裡可是大姐姐掌事,要二姐真從府裡逃跑了,沒得又要怪到大姐姐頭上。”素麗站起了身,好言勸着素顏道。

一個大活人在府裡不見了,作爲掌管家事的素顏自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素麗也是怕老太太找不到素情,會將邪火發到素顏身上。

“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沒法子,三妹妹,你也去嗎?”素顏聽得鬱悶,起了身就往外走,她倒是真想素麗她跟着一起去,她的小腦袋瓜子靈得很,說不定就能想到素情可能的去處。

素麗笑着看向素顏,眼裡有着淡淡的喜悅,“自然是要一起去的,這府裡,怕是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二姐姐了。”

素顏聽了看了素麗一眼,回手一拍素麗的腦袋:“那便快走吧。”說着,又俯近素麗的耳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還有啊,就算心裡喜歡,面上也不要露得太明顯了吧。”

素麗聽了忙將小臉一板,正色地,卻是眨巴眨巴着眼睛對素顏道:“大姐姐,我現在很難過,很憂心,二姐姐會去了哪裡呢?難道她是太想二夫人,也跟着去了宗廟麼?”

這回換素顏想噴笑了,罵道:“你這個小促狹鬼。”

兩人走近老太太院裡,遠遠地就聽見老太太的哭聲,素顏微怔住了腳,站在門外,等小丫頭給她們姐妹兩報信。

屋裡傳來的卻是大老爺的聲音:“大丫頭,快些進來。”

素顏這才與素麗一同進去,兩人給老太太和大老爺見過禮後,素顏忙問:“父親,是幾時發現素顏不見了的,可使了人在找?白霜人呢?”

大老爺緊皺着眉頭,又氣又憂,揹着手,在正屋裡走來走去,“應該是卯時纔不見的,她屋裡的奶孃說,寅時去看,素情還在,到了辰時去請她時,便沒見了人。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這都找了一個時辰了,還是不見人影,這不肖女,她有本事,逃了就不要回來了。”

素顏聽了暗驚,看來,白霜發現素情不見了後,便先去稟了老太太,老太太驚動了府裡的其他人,對素情更爲不利,便只是自己使了人,秘密地找着,想自己私下找回來,悄悄的再給她關些日子,扭轉下她的脾氣纔好。

但沒想到,派了好些人在府裡找,又將各個園子裡的守園婆子全都集到一起來問了個究竟,便那些人一個一個都說,根本就沒看到二姑娘出門,老太太氣得快吐血,素情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府裡守衛又嚴,能跑到哪裡去?老太太慌神了,才告訴了大老爺的。

大老爺聽了雖氣素情任性妄爲,但畢竟是自家女兒,血肉親情,痛心難過的同時,又怕她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來損了藍家的臉面,便只好叫了素顏來商量,看她有什麼對策沒有。

“父親,可着了人去舅爺家找過?保不齊二妹妹是偷着去舅爺家了,再或者是,她想二孃,去宗廟看二孃了?”素顏皺着眉頭,一副憂心忡忡很爲素情擔心的樣子。

大老爺聽了有些猶豫,擡眸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已止了哭,聽了素顏的話更是氣,怨恨地看着素顏,素顏心中嘆了口氣,又道:“父親,雖說前幾日爲了二孃的事情與舅爺家有些不歡,但這可是大事,二妹妹又是二孃親生,真出了什麼事,舅爺家怕是會更生了膈應,還是着人悄悄地去問下的好。”

素顏心知大老爺有所顧及,所以才說了這番話提醒大老爺。

大老爺暗忖,那日葉成紹和自己真將王家人得罪了個狠的,如今自家又除了醜事,去找上門,他家還不可勁地笑話自己?不過,素顏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素情可是小王氏的親生女兒,如今小王氏因戕害正室,毒害嫡女而被處置,這於王家的家聲很受影響,她所教養的女兒再一鬧出些傷風敗俗的事,藍家丟盡面子,王家面上也會無光,人家會說王家的女兒壞,教出的孩子也是個任性胡爲,不守婦道的,怕是更瞧不起王家了。

“那……還是我親去一趟吧。”大老爺很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地說道,至於小王氏那裡,他可以肯定素情是不會去的,就算去了,如今宗廟處也會使了人來報信,人都怕是送在回來的路上了。

素麗低眉順眼,乖巧地立在一旁,她自進來起,大老爺便只是在她請安時,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沒睬過她,同樣是父親的女兒,母親又是受寵的姨娘,但她在父親的心裡仍是比不得嫡出的姐姐,便是素情,因着二姨娘佔了個平妻之位,也是被大老爺看得起些,她自小便乖巧伶俐,又最是會見人臉色,使盡了法子想討大老爺的歡心,但卻終是抵不過一個庶字,若是個男兒身,也還好一點,偏是個女孩兒,而且是在大老爺滿心期待兒子時出生的,便更不得大老爺的眼了。

看着大老爺一副爲難的樣子,心知大老爺是極不願去王家討罵的,心中苦笑,卻還是往前一步站出來,“父親,還是女兒去舅爺家吧,一是,二姐姐這事也不好聲張,您這一去,太過顯眼,二是女兒雖幼,卻也到了懂事的年紀,又素日與二姐姐交好,她出了事,我這做妹妹的心急自去舅家尋人,人家只說是小孩子之間鬧了意見,當是二姐姐躲了我,耍小孩子脾氣罷了,這三,二姐姐若是在舅爺家,女兒去了也能見着一二,父親去,卻不一定能見着,二姐姐如今正在氣頭上,她跑出去自是想躲着父親的,我們姐妹間倒是好說話一些的。”

一番話說得條理明晰,有理有據,大老爺不禁多看了素麗兩眼,卻是沒有答覆,又轉過頭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點了頭,對素麗道:“我的兒,你倒是真心疼你二姐姐的,只是這麼小的娃兒,一路上可得小心着些,坐了馬車,多派幾個人跟着去吧。”

素麗聽命退了出去,素顏想了想,欲言又止,大老爺知她是當着老太太的面不好說,便向老太太道:“娘,你也累了一早上了,還是先去歇着吧,得了消息兒子一定稟告於您就是。”

老太太聽了狠狠地瞪了大老爺,也不動身,只道:“這府裡如今是越發的亂了,一個大姑娘也看不住,咱們家又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素情要逃出去,至少得越過幾道門,那守園的婆子都是死的麼?還有,巡夜的,守值的,都要重罰,我不過是鬆懈了幾日,她們就亂將起來,如此下去,藍家的家聲全沒了。”

這就是開始了麼?素顏皺了皺眉,卻只是低眉順眼地聽着,老太太這一番話明着是在罵奴才們,實是怪她管家不嚴,才使得素情逃脫,她也不罵素情不守規矩婦道,只將一腔子火往自己身上撒,果然前幾日那和藹可親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

大老爺聽了無奈地說道:“娘,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素情,那些歌刁奴嫌素顏年輕不服管,兒子這便將那些人全都罰一遍去,好給孃親出氣。”

說着,自己便先動了身往外頭去,大老爺一句話便輕描淡寫的摘了素顏的責任,反而怪奴才們怠慢了素顏,暗着卻是怪說老太太暗中把持着權利,使得下人對素顏陽奉陰違,才導致如今的後果。

老太太氣得臉都青了,素顏心中雖感激大老爺,卻不敢動,仍是低了頭站着,在孃家也只能呆這麼些日子了,她不想在最後的關頭還與老太太鬧個不歡而散,畢竟大夫人和大少爺還在,自己還是要回孃家的。

大老爺走了幾步又回頭罵素顏:“還不快走,這可是你手裡的事,真等着爲父來辦呢?”

素顏聽得鬆了口氣,忙給老太太行了個禮,跟着大老爺出來了,一出老太太的院子,大老爺支開了跟着的人,問素顏:“你可是擔心素情會去找中山侯世子?她……不至於如此不顧臉面吧。”

素顏也不隱瞞,點了頭道:“女兒這幾日總覺得二妹妹像是魔症了似的,做事有些不合常理,也可能她是受了些刺激,一時想不開吧,但以她現在的心境,她對中山侯世子的癡心,如若逃出去,最有可能的便是去找中山侯世子。”

大老爺聽了氣得一甩袖,怒道:“這個不肖女,她若真敢不要了臉面跑去找中山侯世子,我便不認她這個女兒。”

素顏聽了忙勸:“父親,如今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想想法子,讓人去中山侯府,找人打聽一下,或者,使了人在中山侯府附近候着,一看到她出現,便捉了回來就是。”

大老爺也是氣糊塗了,聽了忙叫了人來,將事情分派下去,素顏想了想又道:“父親還可以私下請了那……”說到一半,她有些臉紅,卻還是繼續往下說道:“葉公子人脈甚廣,如果有他出面,私下找個人應該不難,如今最怕的倒不是二妹妹去找上官公子,而是她一個孤身女子出門,怕有哪些不開眼的人,做那下作之事,到時……”

大老爺原本就猶豫,畢竟這是自家的醜事,傳出去可是對素顏幾個姑娘的名聲都有損,寧伯侯府又剛成姻親,就怕葉家會爲此連着素顏也瞧不起了,所以,他纔沒想去請葉成紹幫忙,如今聽素顏說的嚴重,也就顧不得這許多,吩咐素顏了幾句,便自去了。

素顏想了想還是去了回事房,將昨夜守值的婆子們全都叫了起來,一一問了當時的情況,再問了巡夜的人,兩相對照,將那偷奸耍滑,躲懶貪睡的都重重的罰了一遍,這纔回了自己屋裡。

到了午飯時,大老爺沒有回來,倒是素麗先行回了府,她先去老太太屋裡稟了情況,王家人果然對她爲難了一番,但卻也明明白白的告知素麗,素情並沒有去王家,素麗也知這種事情,王家瞞着也沒意思,畢竟素情與王家也是血親,她出了事,王家的臉上也不好看。

老太太又哭了一番,在屋裡將素顏罵了個狠的,將前幾日好不容易樹立的和藹形象損了個盡。

素麗自老太太屋裡出來,便來了素顏屋裡,將事情又說了一遍,末了,對素顏道:“老太太心裡這腔子氣難消,大姐姐雖說出嫁在即,也要防着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她在大姐姐出嫁時弄些什麼事情出來,大姐姐嫁出去也沒臉,到了夫家更是不好做人的。”

素顏聽得心生感激,素麗雖是心機重,但對她倒是真心得很,雖然有些事情做得神神秘秘的,讓素顏心中生疑,但人家對她的好,她還是要記着的。

傍晚時分,大老爺回府了,雖然眉頭深鎖,但面色還好,看來葉成紹一定是肯出力的,這一點,素顏一點也不懷疑,不知爲何,隱隱的她對那混蛋有些信任,總覺得他對她的關心不像是假的,這點子自信她還是有的,不過,那人花名在外,如今也只是瞧着自己新鮮,過了這勁頭,誰知道以後又會如何?還是小心着點好。

可是,素情卻仍是沒有消息,幾撥出去找的人都回來了,但卻沒有半點蹤跡,就是守在中山侯府的人也來報信說,看到中山侯世子與往常一樣去國子監的,回府後也並沒有異樣,看來,素情逃出去後,並沒有能順利找到上官明昊,如今她跑出府去的事情,整個藍府都知道了,老太爺氣得要在族譜上連着她的名也一併除了,還是大老爺和素顏一頓好勸才作罷。

原本熱熱鬧鬧準備辦兩樁喜事的藍家,如今全府上頭陰雲籠罩,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了主子,將邪火發到自個身上來,素顏也沒了那備嫁妝的心思,好在紫晴和紫綢幾個可沒有絲毫鬆懈,除了跟着素顏出門外,回到屋裡,便開始做繡活,想盡快多趕寫嫁妝出來,她們兩可是要跟着陪嫁過去的,主子的嫁妝太少,她們也會跟着沒臉。

又過了兩日,素情還是沒有消息,大老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團團轉着,老太爺急怒攻心,竟是病倒在牀上,老太太便是終日在屋裡以淚洗面,大老爺怕她哭壞了身子,治好讓三姨娘和四姨娘兩個整日守在牀邊。大夫人哪裡也得到了消息,但她還在坐月子呢,也不能在老太太和老太爺身邊侍候,這可把素顏忙了個狠的,一家大小上百號人的吃穿用度,老太爺那裡請醫問藥,大夫人那邊的營養調理,還有滿月酒和自己出嫁酒的準備,更加之又憂心素情的事,如果不是她自穿來後便加強鍛鍊,這個身體怕是難以承受得住了。

但素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如今不止是藍家,就是王家也出動在找她,葉成紹與京城九門提督私交甚好,使了人在各城門處看着,一發現有孤身在外的女子便要報與他聽,寧伯侯府也正爲他操辦着婚事,他這當時人卻是成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宮裡,他被叫到宮裡去,被皇后娘娘狠罵了一頓,好在他原就是個不着調的,做事便是再出格,也沒人覺得奇怪,皇后娘娘像是聽八卦一樣聽完了他的解釋,玩了半眯着她那又美又豔的眉眼說道:“如此說來,這藍家的家聲可真不太好,那藍大姑娘隨時看着知禮守矩,卻也難免被家聲所累,紹兒啊,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個人進得侯府,你那母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啊。到時,你可又得一頭兩難了。”

葉成紹笑嘻嘻地歪靠在酸梨枝椅上,嘴裡吃着宮裡的點心,邊吃邊說,噴着一口的點心沫子,渾不在意的說道:“我媳婦我自個疼着,她要不喜歡,我就搬到別院裡過去。”

皇后娘娘聽了就要打他,他也不躲,只嘻嘻哈哈的求饒:“好姑姑,那別院可還是您賞我的呢,不用豈不是浪費了?哪一天,您和皇上兩個在宮裡呆着煩了,就去我那玩玩,侄兒一定弄些新鮮的東西給您逗樂子。”

葉成紹將皇后哄得開開心心後,便告辭出了宮,卻沒有立即回侯府,而是打馬往藍府而去,只是走在路上,又踟躕了,大婚在即,他現在去藍府實是不合規矩,可是心裡着實擔心着那個丫頭,也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不禁又罵素情,將她恨得牙癢癢的,就後悔當初沒逼着她給自己做妾就好,到了自己手裡,想怎麼拿捏都行,讓她再也沒機會害到那丫頭半分。

正猶豫之際,一輛馬車從身邊飛馳而過,將他的馬兒驚得往後退了兩步,葉成紹正無處撒氣,擡眼看那馬車,卻是相熟的,便打了馬就追,他的馬可是西戎送來的良馬,不過片刻,便追到了那馬,一鞭子捲住了那車轅,喝到:“停車。”

趕車的車伕正急着趕路呢,車轅突然被他捲住,馬兒也被拉得一個趔趄,前蹄高高揚起,他被那慣性一抖,一個沒注意,人便從車上甩了下去,馬車也停了下來。

車裡的人大罵:“狗奴才,怎麼趕車的呢?”

接着便是一隻修長乾淨的手伸出來,將車簾子掀開,向車外看了一眼,見車伕人都不見了,有些吃驚,鑽出車來,正要下車去看,擡眼便開到葉成紹正斜了眼睛睨着他,眼光一閃,立即換了副討好的笑:“世子爺,怎麼是您,小弟正說要上府去送禮呢,恭喜,恭喜啊。”

卻正是那位輸了一萬兩銀子給葉成紹的錢公子,葉成紹微眯了眼道:“匆匆忙忙的,你趕着去喝孟婆湯啊?”

錢公子似是被他罵慣了的,訕笑着下車,對葉成紹拱手作揖道:“我的爺,咱們也是好些日子不見了,今兒難得遇到,要不要去倚香閣喝一盅去?小弟我請客。”

葉成紹心中有事,不過是討厭錢家這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驚了路人罷了,見錢公子態度甚好,也就懶得跟他糾纏,冷哼一聲道:“你小子如今可是越發的膽大包天了,這皇城根下也敢趕了馬車亂跑,哼,今兒爺心情好,懶得尋你晦氣,他日若再見着,爺可是會讓你出血的。”

那錢公子聽了忙不迭的點頭,又苦着臉道:“有世子爺在,小弟哪敢啊,這不是有急事要出門,怕誤了事,才趕得急些嗎?您大人大量,就別與我這等粗賤小民計較了。”

葉成紹聽了便罵道:“你這廝最會裝,你錢家可是皇商,富可敵國,如若你這般也算得上是粗賤小民,那些升斗小民該叫什麼?”說着,一撥繮,騎了馬往回走,錢公子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拿了帕子抹着額頭的汗珠,心道:“好險!”

葉成紹騎着馬剛走兩步,便聽到那馬車裡有人在咳,聽着像是個女子的聲音,他這兩天也是尋藍素情尋得火起,也有些條件反射,聽到女子的聲音就想去看看究竟,便又將馬頭撥了回來。

車伕被摔傷了腰,肘着腰直不起身,錢公子正在罵那車伕,“你個狗奴才可還真不頂用,連個車也趕不好,耽擱了爺的事,你這月工錢一分也別想拿。”

那車伕痛得呲牙咧嘴的,也不回話,只是忍着痛往車上爬,錢公子正伸了手扶了他一把,就聽身後有人冷冷道:“把車簾子掀開。”

錢公子嚇了一跳,人一驚,手就鬆了,那車伕原本一隻腳跨在車轅上,他這一鬆了力,人便往後仰了去。

“什麼……掀什麼簾子。”錢公子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話也說得不利索了。

“掀簾子,爺懶得騎馬了,就坐你的車回去,反正你那車伕也不能趕路了,你還不得回府去換車伕?”葉成紹一副強妄無賴的樣子,翻身下馬就要往馬車裡鑽,手也很隨意的就要掀那車簾子。

錢公子大驚,忙攔住他道:“爺……爺,這可使不得,車裡有女眷呢。”

果然是有個女人嗎?葉成紹更加想看看那車裡的人是誰了,便陰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頭養了一個啊,這是想拉到城外的別院裡去吧,讓爺瞧瞧姿容如何?”

說着便橫蠻的將錢公子一撥,伸手將那車門簾子撥開,裡面果然躺着個女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病中,葉成紹一看那女子的臉,便是大喜,真是踏破鐵西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車上之人正是藍素情,這個讓他焦急上火了好幾天的臭女人,不過,能找到她,那丫頭應該很高興的吧。

錢公子卻是一臉慘白,垂了頭什麼話也不敢說,藍素情他自然是認識的,當初爲了她,他還跟葉成紹打過賭,他是不相信葉成紹真會娶藍素情這樣的女子爲正妻的,沒想到,葉成紹這廝根本不拿正妻這位子當一回事,竟是第二日便請了媒人去藍家提親,藍家自是不敢不答應他的婚事,那一萬兩他是老老實實的交到這位惡霸手裡了的。

但沒多久,就聽這位爺不娶藍家二姑娘爲正妻了,而是要強逼她爲妾,據說藍家費了好些功夫,才讓他消了氣,後來,竟是退了婚,他也想過要回那一萬兩銀子,但遇到這惡霸兩回,纔開了口,這小惡霸只是一個眼神看過來,他便再也不敢了,不過,他家是皇商,原就是想巴結葉成紹,討要一下不過是個意思,京裡多少商戶想送銀子給寧伯侯府而不得進門呢,錢家又怎麼會捨不得這一點小錢,而得罪了葉成紹呢,這錢自是就成了葉成紹的,錢公子也再沒言起過。

後來,又聽聞葉成紹與藍大姑娘定下婚事,他只知道爲了這件事,寧伯侯府與中山侯府擰上了,兩家因此還生了罅隙,關係大不如從前……

車上的這位,他可是想要……

“說你本事大,你還本事越大發了,竟是敢拐賣官家姑娘了,你可知這是何罪?”葉成紹沉聲,眼神陰戾地看着錢公子,渾身散發這森冷之氣。

“爺,您可是願望小弟了,小弟可是才從幾個小混混手裡將她救回的,你看她,都已經病得不成樣子了,小弟也是想將她送到別院處養着呢。怎麼就是拐賣官家姑娘了呢?”錢公子聲音發着顫,極力的想要掩飾眼裡的慌亂,話卻說得模棱兩可。

“哦,將養幾日?藍家會沒錢將養自家女兒嗎?”葉成紹氣得臉都綠了,這錢公子平素也不是個糊塗的,既然認識素情,找到了她便該及時送她回府去纔是,卻是想偷偷的要將她帶出城去,這裡着實有着貓膩啊,也不知道他圖的什麼。

“她自己死都不肯回去,我一說要送她回去,她就尋死覓活的,我……我看着也覺得可憐,原是想……送個信回藍家,報個平安的,又怕藍家硬要接她回去,她這個樣子,怕是又會想着法子往外逃,逃不出去就有可能會……我不是救了她嗎,就想着救人救到底吧。”

錢公子抹着頭上的汗,結結巴巴的說道,眼睛憐惜地看向車裡。

葉成紹倒是聽出些門道來,這錢公子倒像是對車上那討厭鬼有些意思,不過他也懶得管這些,便冷哼一聲道:“你既是說自小混混手裡救的她,本世子也懶得追究你是真是假了,藍家着實找得她急了,你這時趕了車,將她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讓我死了的好。”車上素情虛弱地哭着,她身上衣着齊全,穿得也還體面,並不像是受了那些欺侮的模樣,只是人卻瘦了一圈,原本就大的眼睛如今更是黑白分明,眼窩也陷下去一圈,看着像是受了許多苦的樣子,出逃的這些日子,過得很艱難吧。

葉成紹懶得管她,只是對錢公子橫了一眼,自己也棄了馬,跳上了馬車,卻是坐在車伕的位子上,對錢明道:“你替爺將馬騎到藍家去,爺替你趕車。”

說着,鞭子一揚,竟真的一身華服坐在車轅上趕起馬車來。

素顏在屋裡聽說葉成紹將素情找回來了,自是喜出望外,卻又介於自己與他的關係,不好到前院去,便使了紫雲去前頭打聽,自己坐在屋裡等着消息。

藍家上下也是喜不自勝,錢公子又將遇到素情的方式變了一變,只說在去城外的路上遇到了昏倒在路邊的素情,看着還算認識,便忙將人救起帶回來了,這樣的說辭自是葉成紹要求的,他既是再討厭素情,也要爲了藍家而遮掩一二,畢竟被小混混欺負過的女子,哪裡還能說得清楚的,那便等於是沒有了清白之身了,藍素情嫁不嫁得出去他不管,但影響了素顏的名聲,他可不願意。

老太爺聽說素情找回來了,心中鬱結便消散了些,精神也爽利多了,大老爺更是對葉成紹感激涕零,卻是將那錢公子留了下來,一個勁地打聽着錢公子的家世,沒想到,那錢公子倒是爽快,也不等藍老爺明說,便開了口道:“大人若不嫌棄錢某隻是個白身,又是商家,錢某便想與貴府二姑娘訂下百年之好,這一應的聘禮媒人禮數,該有的決不會少,還請大人成全。”

這正式大老爺的意思,素情出去了好幾天,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誰也說不清楚,但就算是幾家人再怎麼瞞,這滿大街的去找人,京城裡也沒幾家是不知道素情出逃之事的,素情想要再尋戶好人家,那是難上加難,只有嫁與這錢公子,倒還能得個英雄救美,造就一段奇事奇緣的佳話,文人墨客雖是重禮數,卻對這種事情獨獨寬容,對素情,對藍家也是最好的結果。

如此素情到底還算是有了個相對的好結果,雖然以藍家的家聲地位,自是不屑與商人結親的,但事情鬧到這步田地,肯有正經人家要素情,藍家便是大喜過望了,何況那錢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雖不如葉成紹和上官明昊俊俏,但也白白淨淨,家中又是皇商,素情嫁過去至少是衣食無憂了的。

老太太因着葉成紹幫着尋回了素情的緣故,對素顏又有了幾分好顏色,她讓人將素情放到了她院子裡將養着,一是做給府裡的人看,素情雖然沒有了小王氏的庇護,還有她在護着呢,便是她做了那檔子出格的事,也有自己給她撐腰,誰也不敢輕瞧了她,這二嘛,自然也是就近看着素情,實在是怕她再跑了。

素情回來後,倒是不再鬧騰了,聽說自己的婚事後,既無喜,也無腦,只是常常發呆,老太太幾次想從她口裡問出那幾日她在外頭的情形,她就是閉口不言,誰也不理,大老爺氣她、恨她,卻又無奈,一是有老太太護着,他罰不了她,二是她這一逃,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倒是嫁了個還算如意的人家,便也懶得管她了。

大少爺出月那天,府裡熱熱鬧鬧地請了幾十桌客,這也是藍家這幾個月來好不容易辦的一樁喜事,大夫人身子也養好了不少,大少爺更是長得白白胖胖,粉糰子一樣,很遭人愛,那天藍家熱鬧非凡,素顏卻是將府裡的事情一股腦兒全交到了素麗的手上,讓她幫着大夫人理事。

自己便躲在屋裡不出來,因着明日便是她成親的日子,她再出去見客不合禮數,便老實地躲在屋裡,沒敢出門。

倒是那藍餘氏這兩天又來了一趟,親手做了一個黃金鬆卷兒送來給素顏嘗,素顏聽了,覺得她的手藝確實不錯,又問過陳媽媽她的爲人處世,陳媽媽說她那人還是不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嘴緊,不碎言,素顏便收了她家作陪房,又挑了四房人,有兩房倒是大夫人送的,那也是她從顧家帶來的,對素顏的忠心自是沒話說,也想跟着素顏去寧伯侯府享福,如今藍家上下誰不知道寧伯侯府富可敵國啊,就那天給大姑娘的聘禮,怕是夠好幾百人吃喝一輩子了。

還有一房人卻是出乎素顏意料的,那日老太太身邊的張媽媽過來,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讓素顏將身邊的人都支使開了才道:“大姑娘,老奴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今兒來便是求大姑娘給個恩典,我那兒子媳婦雖是不成器,但也還算有用,兒子在府外幫着老太太管着綢緞鋪子,媳婦您是早就認識了的,是個認死理的,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沒那彎彎角角的心,又有一把子力氣,做事也利索,您用起來也省心,老婆子也是明人不說暗話,那日重陽家宴,老婆子將老太太得罪了個死,老奴那兒媳婦更是不招老太太待見,如今老婆子人老了,也不惹人說背主的閒話,自是在府裡求個老死便是,兒子媳婦還年輕,可不想在這府裡給誤了,求您將他一家子收了吧。”

言語間,人就起了身,納頭便向素顏拜去,眼裡盡是堅毅之色,素顏哪裡肯答應,張媽媽可是老太太的陪房,她家原是王家的家生子,自己躲老太太的人還躲不過去呢,怎麼還會主動收了?

那日張媽媽與王昆家的幫過她,她倒也是知道的,最終那日的宴席還真沒有出事,只是小王氏又施了另一個詭計害自己,被揭穿了而已,但一碼歸一碼,她可以多給些銀子於張婆子婆媳,卻不願意帶一戶王家人去婆家,那不是自討苦吃麼?正要拿話搪塞,張婆子又道:

“嫡孫女兒出門,老太太給房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俗話說,長輩賜不能辭,與其讓老太太給一房更難相信的人與您,您不如收了奴才實在,至少奴才兒媳也是您熟悉的。”

這倒是真的,老太太那幾日也沒少提說要送一房人給素顏,素顏還真能推辭呢,這張婆子倒是看準了自己的難處,特意來求的,雖說心中有些猶豫不決,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便道:“只怕就算我喜歡,老太太捨不得你兒子媳婦,不會給人呢,您可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老太太怎麼捨得讓您骨肉分離呢?”

“也算不得分離,總還是在京城裡頭,老婆子再做幾年也要請辭榮養了,到時候再搬去和兒子住着,幫他們看家帶孫。只要大姑娘您允了,老太太那奴才自有辦法讓她應了就是。”張婆卻是一臉的篤定地說道。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素顏也只好答應了。

如今素顏被陳媽媽從牀上一挖起來,王昆家的便在外頭侍候着,自那日老太太說了將她一家子給了素顏後,她便喜得眼都眯了,也不怕府裡王家的其他家生子罵她,老太太命令才下,她便來了素顏院子裡,求着陳媽媽給她差事,陳媽媽卻只給了她個院裡管粗使活的事,她便很負責的每日早早兒起來,親自打掃院子裡的落葉,等幾個粗使丫頭起來,她倒是將事情做的差不多了,還真是一人能抵幾人用。

素顏見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陳媽媽幾個還是有些防着她,並不太讓她往裡頭湊。

十全奶奶是請得京裡劉御史家的夫人,嫁衣卻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同來的還有先前素顏退了回去的那套有品級的衣服和首飾,紫綢收起事,特意檢查了一遍,卻是發現頭裡面,少了一隻耳環,她當時臉都白了,悄悄說給素顏挺,素顏也是驚詫不已,這套東西在自己和皇宮裡倒騰了兩回,究竟東西在哪裡丟的,如今誰也說不清,自己上回退的時候,也並沒有清點就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就少了東西,宮裡的人不說,並不代表她們不知道,也許是皇后給她留了臉面,並不說破罷了。

也有可能是宮裡的人動了手腳,故意拿走了一隻耳環,這事透着蹊蹺,雖說只是一隻耳環,但它卻是皇后賜的,又是閨中首飾,如若落在哪個壞心眼人的手裡,怕是又有了文章有做。

當時,素顏也沒法子查,只得將事情壓下,並沒多問。反正如果是自己這裡出了問題,那便只會是身邊這幾個人,就是到了寧伯侯府也能有機會查。

劉夫人給素顏梳着頭,邊梳邊唱着吉祥話兒,“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銀筍盡標齊。”

素顏以前在電視上倒也聽過這樣的話兒,劉夫人四十多歲,長着圓臉,一臉的福態,聽說父母全在,兒女成雙,又最是懂得這婚事禮儀,京城不少貴卿人家嫁女兒都會請她,但她也不是誰家都去,老太爺與劉卿素有交情,才能請得她來。

紫綢等十全夫人給素顏梳好了頭,纔開始給素顏化妝,這個時代的粉還是標膠細膩的,素顏讓紫綢給自己塗了些潤膚的膏子,才準她抹粉,她的皮膚原就白皙透亮,如細瓷一般潤澤,再一塗上粉,抹上了胭脂,打上脣紅,再加上皇后賜的珠冠,整個人便是光彩照人起來,眉目宛然,目如點漆,脣紅珠白,氣質端雅俏麗,劉夫人饒是看過不少漂亮的新娘,也被素顏的美貌給驚呆了,連聲誇道:“大姑娘可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世子爺眼光可真好啊。”

正說着話,就聽外頭王昆家的大聲說道:“奴婢給二姑娘請安。”

素顏聽得一怔,素情回府後,自己倒是去見過她一面,但她根本就不肯理她,後來備嫁的日子裡,素情也一直在屋裡養着身子,老太太沒準她出門,素顏自個也忙,沒時間去看她,兩人倒是有些時日沒有見過面了。

今兒她怎麼來了?她擡了眼看向一旁的陳媽媽,陳媽媽眼露警惕之色,擡腳向外走去,這時,素情卻已經進了穿堂,就聽陳媽媽道:“奴婢給二姑娘請安,二姑娘請上坐,大姑娘正在梳妝呢。”

“大姐姐今兒就要嫁了,我是來給大姐姐添妝的,怎麼?不會不讓我進去見她吧。”素情的聲音嬌柔清脆,語氣裡聽不出半點異樣。

陳媽媽卻仍擋在穿堂裡,陪着小臉:“老奴哪裡敢不讓二姑娘進去,只是裡屋亂得很,十全夫人正幫大姑娘換衣服呢,您坐會子,來人啊,給二姑娘上茶。”

素情聽了冷笑一聲,“陳媽媽倒真是個忠心護主的,不過,我和大姐姐以前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們畢竟是姐妹,你也說了,十全奶奶還在屋裡呢,難不成,你想讓人說,大姐姐在府裡的人緣太差,出嫁時,連個送嫁的妹子也沒有?”

說起來,素麗因着要幫大夫人理事,一時不得空,沒能來素顏屋裡,素容又太小,來了也沒耐性呆着,只站了一會子便倦了,素顏便讓她出去玩了,她早就想看外面的熱鬧,自是一得了話便鑽了出去。

這屋裡,還真沒有來送嫁的親妹子,素顏苦笑一聲,大聲道:“二妹妹請進來。”

素情便笑着進了裡屋,手裡拿着一個妝盒,“大姐姐,咱們姐妹這麼多年,隨時吵吵鬧鬧地過着,但怎麼說也是骨肉血親,如今你要嫁了,妹妹心中也不捨得,這是妹妹特地選給姐姐添妝的,還望姐姐不要嫌棄纔是。”

自從素顏要嫁,府裡不管是三姨娘、四姨娘,就是素麗素容也都給素顏添了妝,東西貴重與否不論,重的是個心意。但素情因着生了恨,就沒有送,素顏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拿來,這倒是合了規矩的,不由反倒顯得自己小氣,更讓劉夫人看了笑話。

如是也笑着讓紫綢收了,紫綢收起東西準備放到素顏的箱籠裡去,素情卻道:“妹妹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才備好的禮物,大姐姐也不看一眼麼?”

說着,便看了眼一旁的十全夫人,素顏無奈,治好讓紫綢將妝盒打開,是一套紅珊瑚頭面,珊瑚色澤光滑,做工精細,無論是簪還是釵頭上都鑲了一顆大大的紅寶石,看着熠熠生輝,而且,整套首飾顏色一致,一看便是上品,劉夫人見了笑道:“二姑娘這番心意可是頗重呢,這一套,可是價值不菲啊。”

劉夫人自是識貨之人,素顏看着卻心中困惑,素情心中因着上官明昊一直恨自己,加之小王氏又被送入了宗廟,逐出族譜,她心中對自己應該更添了怨忿纔是,怎麼會捨得送自己如此貴重的禮物?

但她面上不顯,漂亮清澈的大眼裡充滿感激之情,笑道:“倒真是多謝二妹妹了,其實只要心意到了就成,用不着送如此貴重的。姐姐心裡倒覺着不好意思了。”

“妹妹不日也要出門子了,姐姐到時再送更好的給妹妹就是。”素情的話難得的帶了些嬌嗔,就如同她與素顏一直便是最親的好姐妹一般。

素顏點了頭道:“那是自然,等妹妹出嫁時,姐姐定然要給添個雙份。”她這話可不算吹牛,寧伯侯府的富庶大家都知道的,又有宮裡皇后娘娘的寵愛,送一兩套貴重首飾於自家妹妹不過是小事一樁。

劉夫人又在一旁添了些吉祥話,紫綢便要將妝盒合起,素情卻是走近素顏,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我那禮物下面還有一層,姐姐怎麼不打開看看?”

素顏心聽得心中警鈴大起,便站起身來,只說要去出恭,劉夫人笑道:“那倒是,這些事情還是早些做了的好,一會子上了花轎可就只能忍着了。”

素顏對劉夫人福了一福,對紫綢使了個顏色,穿着累贅的衣服往屏風後去。

到了後面,素顏讓紫綢將盒子放在桌上道:“拿根長些的棍子,將那妝盒下層挑開。”

紫綢不知道素情在大姑娘耳邊說了什麼,她也沒看到那妝盒還有另外一層,便詫異地要用手去揭,素顏忙喝止道:“用棍子,離遠了些挑開。”

紫綢聽得面色凝重,一時也有點緊張了起來,果真拿了個帳鉤子,用一頭去挑開了那妝盒的暗層,素顏早就作好捂着口鼻和臉,卻見什麼動靜也沒有,但紫綢卻是氣得小聲罵道:“賤人!”

素顏這才俯近前去看,那盒子裡竟是防着一個扎滿針頭的小人,小人身上穿着一件嫁衣,上面寫着素顏的名字,那些針頭便紮在人身的要害之處,眼耳口鼻無一例外,內臟五府全成了刺蝟,這分明就是在素顏大喜的日子裡找晦氣,詛咒素顏不得好死,這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會氣得七竅生煙,但素顏來自現代,最是不信鬼神,哪裡能被這種東西氣到,素情還真是既惡毒,又幼稚,對自己的恨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過,她到底不如小王氏狠辣,一點子事情全擺在面上了,一下子便讓人看出她的真意來,如今她怕是正等着自己氣暈,好坐着看戲吧,可惜,自己偏生只覺得好笑。

“把東西倒了,用布包了燒掉吧,悄悄兒,莫讓人看到。”素顏小聲吩咐紫綢道,紫綢氣得臉都白了,紅着眼睛就要往外衝,素顏忙拽住她道:“你想做什麼?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一會子你可別碰那些東西,包括那首飾,誰知道是不是上面沾了毒,她就是想要氣死我,想找我晦氣,我就是不氣,她又能奈我何?”

紫綢聽了,氣呼呼的用布包了那包東西就要出去,素顏想了想又道:“這麼好的東西扔了怪可惜,不若你現在交給陳媽媽去,就說這原是二姑娘送給我的,我覺得太貴重了,還是送給老太太的好。”

“原封不動的送過去嗎?”紫綢覺得奇怪,不懂素顏是什麼意思。

“對,原封不動的送去,如果上面真沾了髒東西,害到了人,也不能怪我,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素顏淡淡的笑着說道。

以素情的能力,根本就拿不出如此貴重的東西來,這禮物,怕是老太太爲她備着的,素情如今可是住在老太太院子裡,她的一舉一動老太太哪裡不清楚?送過去,便是一個警告,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不會鬧,但以後可就難說了,她的那個夫婿又是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第一百五十三章第一百五十二章第七十九章 娘子,回家去第一百四十五章第二十二章:禍事2第五十七章 只能做妾第四十三章:出事1第一百六十四章第一百六十二章第六十四章 他在騙我?第一百六十七章第八十二章 洪氏沒了?第一百二十八章第九十九章第三章:交鋒3第三十五章:赴晏4第一百一十六章第一百零八章第一百一十章第九十九章第一百零三章 解決司徒蘭第七十六章 妾室第九十八章第一百二十三章第一百六十四章第七十六章 妾室第二十六章:養病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罵靖國侯第一百七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禍事1第七十七章 罰第一百零七章第八十七章 馴夫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九十章 再見大尾巴狼第一百四十六章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二十八章:赴晏2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七章:討公道1第五十章:姐姐,我代你嫁第一百一十五章第九十二章 進宮2第一十四章:日子2第一百零五章 新婚燕爾第二十七章:赴宴第一百五十八章第一百一十五章第一百七十八章第六十五章 打你個大尾巴狼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一百五十七章第七十七章 罰第一百五十一章第一百四十八章第一百三十六章第五十九章 不要嫁給他第一百一十六章第二十六章:養病2第二十八章:赴晏2第一百四十二章第二十六章:養病2第六十二章:你只能嫁我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一百三十四章第二十四章:禍事4第六十二章:你只能嫁我第八十七章 馴夫第九十八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三十二章:宴會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六十五章第一百五十七章第一百六十二章第六十二章:你只能嫁我第四十四章:出事2第七十四章 立規矩第一百五十七章第八十一章 他的身份?第一百二十三章第八十章 我要入贅第四十七章:反擊3第三十章:赴晏4第五十四章 你自找的3第二十六章:養病3第一百四十章第四十三章:出事1第一百六十章第七十三章 日子第七十六章 妾室第八十三章 死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六十章第十六章:波瀾1第一百二十六章第四十三章:出事1第八十五章 我不要再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