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唐澤彥領了證以後,蘭沐星漸漸的發現一個讓人鬱悶的現象,那就是她的同學變多了,尤其是當年那些玩得不算好不算壞感情一般般的。總之,她在A市的交際朋友圈彷彿在一夜之間變大。
這天又有同學給她打來電話,說是要她去參加一個同學聚會,說大家都已經有幾年沒見,借這個機會好好的聯絡修補下之間的情誼。
蘭沐星一開始是想拒絕的,但卻看到唐澤彥在暗地裡衝她點頭,便硬着頭皮答應了。
掛到手機她喃喃自語道:“當年的我英語撲街時,在考場上讓他們暗中相助一把沒一個人鳥我,現在怎麼一個個都變得這麼熱情了?”
唐澤彥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開導着:“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向錢看是人的本能。茫茫人海中誰讓我遇見了你呢?以後但凡是同學聚會你就去,別拒絕。要不然會被人指着脊背說風涼話……”
蘭沐星越聽越氣:“我嫁給你那是我的事,關他們什麼事兒了?我有錢又不是榨他們的,同樣,我哪天沒錢了,我也不會去求他們。他們對我的事這麼操心做什麼?”
唐澤彥笑笑:“記住,在同學聚會上,你可以贊助,可以捐款,但是不要借錢!多少都不要借!除非你對這個人特別的信任或者想幹脆用錢一次性買個清靜。要知道在這年代,借錢就是花錢給自己買敵人,到頭來那些錢非但收不回來,還會落得錢多度量小的罵名。”
“贊助與捐款則是另一回事,一般人是不好意思開口讓同一個人贊助或捐款兩次的,但是借錢就不一樣了,它可以打着‘以後我有錢就還你’的幌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開口。”
蘭沐星走到衣櫥前打開,一邊挑選着準備參加聚會的衣服,一邊嘀咕着:“我在讀書的時候就跟她們不是很合的來,現在就更加沒有話題了,我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堅持的讓我去參加這種虛情假意的聚會?”
唐澤彥站在她的身後,聽着她的碎碎念,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她在人際交往方面的能力還是太幼稚了,爲人處世還是隨心所欲。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抱怨你在這裡沒有朋友,在這裡很無聊很孤單嗎?聚會就是圖個一時的輕鬆與熱鬧,你管它到底是幾分真情又是幾分假意幹嘛?這種聚會,你去了或許當場心情會有點壓抑,覺得太虛情假意。但是你不去的話,那麼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你的背後都會有人說閒話。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擺出高姿態欣然前往,最好讓她們看清現在與你之間所存在的事實差距呢?讓她們知難而退?”
蘭沐星倏地轉過身,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既然這樣,那你跟我一起去!”
唐澤彥嘴角猛的一抽:“我去做什麼?又不是我的同學。”
想到那種以女人爲主打的聚會模式,他的心底就沒來由的反感。
蘭沐星撇了撇嘴:“一句話,你是去還是不去?”
唐澤彥:“我可以說不去嗎?”
蘭沐星:“不行!”
唐澤彥:“那你還問我?”
聚會定在一家四星級的酒店。
一進門蘭沐星就像衆星拱月般被一羣女人給圍了起來。
衆女七嘴八舌,大體的意思無非是誇她的命好遇到像唐澤彥這樣完美的男人,說她自從跟了唐澤彥以後比以前漂亮了,比以前有衣品……
蘭沐星保持着僵硬的情假笑,耐着性子聽這些違心的奉承話,心想:如果讓她們知道了她早在認識唐澤彥之前就認識了歐陽宇,那她們不就更瘋狂更羨慕了?
想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她們可並沒有像現在這麼熱情的對待自己啊,甚至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敵意!
讓唐澤彥感到慶幸的是,在坐的還有三名男性同胞,他不是唯一。
一位多年未見的同學拿着手機湊了過來,微笑着說:“沐星,你現在的微信號是多少?QQ號也行。”
蘭沐星微眯着清澈明亮的眼睛,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位戴美瞳,刷濃密睫毛頻繁眨眼睛的女同學,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對方是誰了。
她暗挑一下秀眉,同樣笑着說:“你現在還玩農場偷菜嗎?”
那名女同學微微一愣,搖頭:“早就不玩了呀,怎麼了?”
蘭沐星嘿嘿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記得當年我天天我偷你的菜最後被你拉黑了,所以現在在你決定加我的時候我先問清楚下,免得再次被拉黑。”那是一個本來就支持偷菜的遊戲,不想有些人卻較了真。
她的話讓這名女同學稍稍紅了一下臉,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社會上滾爬了多年,這點調侃算得了什麼?
蘭沐星的話讓唐澤彥不由的想起年少時那段瘋狂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跟別人比等級,每天早上定鬧鐘起來偷菜。
開席入座。
酒過三巡,話匣子便打開了。
大家都紛紛說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有人幸福,有人失意。
坐在蘭沐星正對面,曾經是她上桌的女人一手支撐的下巴,靜靜的看着蘭沐星,然後又直直的看了唐澤彥幾眼,滿是羨慕的說:“沐星,我真的很羨慕你,這麼完美的男人都能讓你給收了。”
蘭沐星乾笑兩聲,從剛剛一進門對方的視線就時不時的落在唐澤彥的身上,她舉起酒杯衝着對方輕輕的晃了晃,問:“謝姍,你現在結婚了嗎?”
謝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隨後小聲的說:“我離婚了。”
蘭沐星一怔,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
謝姍用支着下巴的手輕輕的抺了一下自己的臉,平靜的說:“以前我老公每次出門,我都會問他去哪,他總是對我微微一笑,說‘去女朋友那裡’,那個時候我總感覺他很幽默……直到兩個月前,我才發現,他不僅幽默,還……TM誠實!”
話聽起來是挺幽默的,但當中的苦澀卻只有自己知道。
蘭沐星張了張嘴,語氣中不由的帶了一絲不平:“你就這樣跟他離了,沒有給他一點教訓?”
謝姍一臉的迷惑:“怎麼教訓?他比我高一個頭,家境又比我家好一些。我沒有你那身手,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蘭沐星撇了撇嘴:“爲什麼一定要用打的啊?像他這種有賊心又有賊膽的人,就不能直接給他一個痛快,而是要讓他慢慢的死!”
語驚四座,衆人反倒一口冷氣。
唐澤彥夾菜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頗爲驚奇的看向她。
想當初她可是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在場的一位男士聽不下去了,問道:“我不懂,爲什麼不能直接給一個痛快,反面還要讓慢慢死?”
蘭沐星晃了晃杯中的酒,笑咪咪的說:“因爲死得太痛快的會引起警察的懷疑,繼而就要驗屍,那樣的話就會把自己也反搭上……爲了一個賤男把命搭上纔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她看向謝姍笑着繼續說:“所以你當時就不應該那麼衝動的選擇離婚,而是要靜下心來研究哪些放在一起會慢性中毒的食物,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代價!”
嗖嗖嗖,數道同情的目光投向唐澤彥。
另一位男士用帶着三分同情七分暗樂的語氣說:“唐總,看來你以後吃東西要先拿針試試有木有毒才行啊!”
唐澤彥的太陽穴隱隱的跳動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迴應道:“我又不會犯賤,我家的星星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犯賤的後果太嚴重了,一個不小心就要到地獄報道去了。
蘭沐星瞟了唐澤彥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以後你要是敢找小三,我絕對可以製造出你倆殉情的現場!”
唐澤彥險些被嗆着,瞪着眼看她,她哪來的這麼強大的自信心,竟然還想在他的身上製造案件?
席間年紀最大的男士說話了:“你們豪言壯語都是針對以沒有孩子爲前提的出軌,可一旦真有孩子,十個女人不能說全部,但至少有七個最後是會選擇原諒對方。”
咻的一聲,所有的人都將視線轉向了他。
蘭沐星:“這就是你們男人勇於出軌的原因?”
那名男士的臉黑了黑,訕訕的說:“我是一名婚姻諮詢師,我所說的只是一種客觀存在的事實。”
蘭沐星怎麼也沒有想到今晚所參加的聚會會以這種話題爲核心,她一開始以爲會是那種各種吹噓,各種奉承,各種攀比……
回來的路上,她時不時的偷看唐澤彥。
終於,唐澤彥忍受不了的搶先開口:“如果我真的只是那種看外表的男人,那麼早在認識你之前我就可以結婚了。”在他身邊晃過的比她漂亮的女人不在少數,可他要的卻是一種感覺,一種能讓自己願意攜手一生的感覺。
被人識破心思的蘭沐星俏臉微微一紅,尷尬的岔開話題:“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懷疑你了?我只是想問一下你今晚吃什麼宵夜。”
“你。”唐澤彥回答的特別快,特別利索。
蘭沐星一怔,良久,兩眼一翻,裝死!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週。
這天早上,蘭沐星和唐澤彥剛來到事務所便看到保安寧凱雙眼發直的站在門外等着。
他的神情悲慟慌張,雙眼木然發直。
唐澤彥打開門讓他進去。
剛一進門寧凱便拽住唐澤彥的袖子,帶着哭腔說着:“唐探長,你可得幫幫我啊,我現在是的沒法活了!”
唐澤彥讓蘭沐星給他泡一杯茶,然後他坐在沙發裡先緩一下神智。
在喝過熱乎的清茶又靜坐了三分鐘後,寧凱的情緒終於恢復了平穩。
唐澤彥丟給他一根菸,和氣的問:“什麼事讓你這麼害怕?”
寧凱搓着煙哆嗦着,眼眶裡滿是水霧:“唐探長,我被人給騙了!”
唐澤彥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說。
寧凱於是便將業主馬澤新逼他買下死了人的601室,宮漢峰‘好心’出了個真房假賣的主意幫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唐澤彥說了。
唐澤彥擰了擰劍眉,問:“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那位叫宮漢峰的業主把你從馬澤新那裡買來的房子給真賣了?”
寧凱用力的點頭,渾身因爲生氣而顫抖着。
“一週前,我按宮老闆所說的拿來了自己的房產證和身份證複印件,讓他去做假證。只半天的功夫,宮老闆就把兩個假證拿來了。我一看,那假證做的,就跟真的一模一樣,兩個證並排的放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真假。”
“接下來,我按照宮老闆的安排,到中介去登記賣房,價格就按他所說的只有原價的一半。登記完了,他讓我給他一把房子鑰匙,說以後的事情由他去辦,讓我等着拿錢。”
“三天後,宮老闆來找我,他還拿來了20萬元的現金,跟我說,‘兄弟,那房子我已經幫你賣了,我得先到外地去躲幾天。我的手機也已經換號了,有什麼事兒等以後見面了再說吧。’他說這些話時表現的很焦急,我當時因爲想到這畢竟是詐騙的事兒,焦急與心虛是難免的,所以就沒有往深處去想。”
“我當時還挺高興的,甚至還想請他去喝兩杯,算是對他的答謝,他卻一擺手,說‘算了,咱兄弟倆誰跟誰啊,友情後補!’說完這些他就匆忙的走了。”
“昨天早上,我請假重回麗水苑去看看我的房子,拿鑰匙一開門,門卻打不開了。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一個禿頂的男人站在門口,瞪着眼睛看我,兇巴巴的問我‘你幹什麼呢?’我當時愣了一下,反問他‘哎,你怎麼上我我家來了?’”
說到這寧凱抺了一下眼睛,手心裡溼答答的。
“那個人跟我笑了一下,說‘你家?這是我家!’他拿出了房產證,我一看,上面寫着601,寧凱。這分明就跟我的房產證一模一樣。我就告訴他‘你這證是假的,真證在我手裡。’可誰知那個男人卻說‘假的?我房管局裡有人,已經驗過了,這證是真的!我現在就等賣我房子的那個房主把貸款還清了,我就能辦過戶了!’說完,他就把門直接關上了。”
“我當時氣壞了,那個禿頂的男人說他的房產證是真的,那不是胡說八道嗎?於是我拿着自己手裡的那本房產證去找房管局,說我的房子被人用假房產證給賣了。結果房管局的人拿過我的房產證一看,就瞪起了眼睛‘誰拿假房產證把你的房子給賣了?你這房產證根本就是假的,真房產證在我這兒存檔呢!’他說完了,還讓我看了登記資料。”
唐澤彥停止抽菸的動作,目光微斂的看向寧凱:“然後呢,你又做了什麼?”
寧凱苦着個臉,垂着腦袋說:“我當時一聽就感覺完了,出事了。一定是宮漢峰拿房產證時把真房產證當假房產證拿走了,還給了買房的人。這可怎麼辦呢?我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去找公證處,心想着,他們開售房委託書的時候用的肯定是自己的假身份證,這麼一來的話,流程就是不合法的,我還是有機會拿回自己的房子。”
“我又來到了公證處,把自己的情況一說,工作人員就讓我把身份證拿出來驗證一下。驗完了,他們把身份證扔給了我,說‘你這是假身份證,根本就驗不出信息。’這下我就真的傻眼了,怎麼也想不通居然會連身份證也拿錯了!”
“我想一個晚上,覺得宮漢峰絕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他真的把我的房子給賣了。我的房子就這樣由假賣變成了真賣,而我卻只拿到了20萬!我那房可是能值120多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