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沒有賭,我真的是被騙的,他們說那是欠條,哪曾想到竟有二十兩。”
顯然院子內的人都沒有相信他的話,就連一旁弱弱的小女孩都大聲的喊道:“阿爹是個騙子,阿爹把錢都輸完了,阿爹還想讓我無家可歸!”
雜七雜八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劉芷菡從中聽出了幾條關鍵的信息。
見大家都很極端,她站出來喊道:“你們都冷靜一些,事情會解決的,不要傷了孩子。”
顯然她說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力度,大家還是鬧在一團,眼瞧着男人拿刀的手開始發抖,顯然是被逼急了。
只見他迅速走向院子裡的牆角處,拿拳頭拼命往牆上砸。
這一舉動倒是嚇壞了那個婦女,她上前去拉着他,手上的動作略微頓了頓,可當她看到男人拳頭上和牆上全是血時,她承認心軟了。
終於在這個時候大家都靜了下來。
男人叫李金貴,他本是一個樸實的農民,在一次上京賣柴火的途中,偶然一次路過了賭坊。
裡面的人見他躍躍欲試,便直接把他拉了進來。
他當然深知賭坊裡的人都不好惹,準備象徵性賭兩局就離開。
李金貴賣柴火賺了一百文錢,結果瞬間翻了十倍,當他拿着一兩銀子回去的時候,只敢說是在京城裡撿的,絕口不提賭坊的事情。
用贏來的銀子,把家中欠的銀子都還完了。
當他第二次去的時候,心底多多少少帶着期待,他帶了整整五百文,全部都輸的一乾二淨。
這是他從陳香梨那偷的全部家當,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好在賭坊的人又借了他一兩銀子,本想把五百文賺回來就直接回村的。
結果就連借的一兩銀子也都輸了一乾二淨。
對方直接把他抓了起來,讓他還錢,當時他身無分文,之後簽了一個欠條,說是要把一兩銀子還了就銷燬。
上面寫的卻是二十兩銀子,賭坊的人說要麼把賣身契也簽了,要麼就還二十兩銀子。
他是一個粗人,不識字,就這麼被賭坊的人坑了,從那天開始,他就知道賭坊全是騙局。
可已經爲時已晚,家裡的人都不再相信他的話。
劉芷菡也乘機瞭解了前因後果,她走到男人面前,神色認真的開口:“你真的沒有賭嗎?你在京城哪個賭坊?”
賣身契並不是要了他的命,村長家只有他一個兒子和三個女兒,女兒都已經嫁到別的地方去,如今家裡也只有陳香梨帶着兩個孩子。
他們本就是老弱病殘,根本沒有任何生存能力,如果是真的拿了房子去換欠條,那才真的會把人逼死。
好在村長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沒有一味的維護李金貴,他知道自己的孫兒才兩歲,而他們家卻拿不出一點銀子。
劉芷菡不解的開口:“你正當青年,難道不去做工嗎?”
陳香梨在一旁低聲哭泣着解釋:“前些日子,家裡的孩子發熱,村裡的大夫沒給治好,之後便去了京城的醫館,家裡的銀子都用完了。”
本該其樂融融的家境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劉芷菡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
其實這都是人的貪婪所導致的,若是李金貴沒有好奇之心,若是他不貪財,便不會着了賭坊的道。
李金貴躺在地上無力地開口:“爹!他們是要把我賣進宮裡做太監,你真的忍心?”
陳香梨別過臉悄悄地抹淚,村長眼睛發紅,但是心卻很堅定。
可是地契還在李李金貴身上,這是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村裡的人還不知道村長家發生的事情。
村長作爲一村之長,也不願讓村內的人知道他養了個敗家的兒子。
可事情已經瞞不住了,賭坊的人直接打探到李金貴家,直接踹門而入。
李金貴見人來了,躺在地上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小翠見他們都拿着刀,急忙把劉芷菡拉在一旁,直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附在劉芷菡身旁道:“公子,人太亂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若是誤傷了公子便不好了。”
劉芷菡心裡也有顧慮,她知道賭坊的背景後面都有人,如果貿然出手,怕是會引起懷疑。
村民們看熱鬧的都堵在了村長家門口,好在村長家的院子比較寬敞,一時間進來這麼多人也不覺得擁擠。
孩子從未見到此番場景,被嚇得站在原地哭,陳香梨急忙上前摟住她,隨後把她抱進屋裡。
“娘,你不要走!”
看着淚流滿面的孩子,陳香梨狠心把門關了起來。
“大妞,你乖乖的看好阿虎,娘馬上就回來。”
“錢呢?地契呢?”
帶頭的人上前踹了一腳地上的李金貴。
他顫顫巍巍的從袖口裡掏出偷走的地契,這時陳香梨直接撲了上去,他們兩個撕扯在一起。
“李金貴,你這是要逼死阿爹和孩子嗎?”
“香兒,求求你!我真的不想進宮當太監。”
“二十兩銀子,我們一輩子都掙不到!。”
如今已經到了沒有辦法的地步了,她不能讓李金貴把地契交出去。
見他們撕扯在一起,其實他想要的不過是地契罷了,給身旁的夥計使了一個眼色,一個瘦小的人直接上前拉開了婦女。
李金貴掙脫開來,急忙把地契交了出去。
那人拿了地契後,仔細的看了上面的公章,確認過地契是真的之後。
直接對着一旁的老人說道:“今日之內都給我搬出去,若是敢磨磨蹭蹭的,我便砸了你們一家。”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道着。
“村長一家子是怎麼了?”
“像是惹了什麼大人物地契都被收了。”
“金貴這是要逼死香子和孩子啊!”
一時間屋裡屋外都爆發着喧鬧的聲音,劉芷菡站在人羣中竟看見一個眼熟之人。
不過這個人已經面目全非,臉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
剛巧他的視線朝着劉芷菡看了過來。
小翠也發現了他的的存在,心中一緊,警惕的開口:“公子,要不我們還是先走吧。”
顯然此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他帶着陰狠的目光,大步朝着他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