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夢醒,一切都將恢復原狀。
在這樣的自我安慰中,度過了一個晚上。
在夢中,一家三口在溫馨間吃着早飯,養父慈祥的放下手上的報紙,輕輕拍打着我的肩膀,養母和善的將早餐遞到了我的手上,囑咐我上學的路上小心。
我開心的對着他們笑着,走出家門,偶爾反頭朝後面的養父母揮着手臂。
但,養父母的相貌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他們的臉龐被耀眼的白光籠罩,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們舉手迴避的動作。
霎時,耀眼的白光變成了猩紅的鮮血,我呆立在原地,手上揮臂的動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住了。
“啊——”
我立即睜開了眼睛,原來這只是一場夢。
擡頭看着窗外,已經是早上了,用手掃過腦門的細汗,大口的喘着氣。
但是,在擦汗的過程中,我看到了手上沾滿的鮮血,立刻看向身體旁邊,養父母還是祥和的躺在乾涸的血液當中。
頓時,我雙手無力的放了下來,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沒想到,我再次成爲了一個孤兒。
我呆立在房間內,不知到什麼時候,過了多久,屋前傳來了吵雜的聲音,密密麻麻的聒噪聲,讓人心煩不已。
“裡面有人嗎?開門,我是警察!”門外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無神的看了眼門,又轉過頭看向養父母的屍體,外面的陽光當空,桌上還有昨晚沒吃完的飯菜。
“對喲,我還要上課,上課……”
我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腦後的頭髮早已被血液凝固成一團,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從染缸裡面打撈出來一樣。
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從書桌上拿起了我的書包,背在了身上。
“只要踏出這個房間的們,我就能看到爸爸和媽媽的笑容了,他們會嚮往常一樣,看着我,遞給我早餐,送我出家門。”
在心中催眠着自己,會像夢中的一樣,我會看到他們的笑容,對我的笑容。
我站立在房間的門前,深吸了口氣,手搭在門栓上,暗暗告訴自己,只要一拉開這個門,我就能看到養父母了。
“咔嚓!”
“吱……”
我打開了房間的門,入眼的還是之前凌亂的屋子,養父母的屍體倒在地板上乾涸的血泊當中。
“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會?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
我的語詞早已凌亂,發着癲瘋一般,再次返回到自己的房間,再次打開房間的門走出來,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夢裡面不是這樣的,我背上書包,打開房間的門,爸爸會拍我的肩膀,媽媽 會給我早餐,然後我去上學,他們送我出家門。”
此時的我,已經瘋癲了,完全入了魔一般。
猩紅的雙手抓住自己的腦袋,嘴上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對的,一定是我的還在噩夢中,再試一次,我就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了,爸爸媽媽會在餐桌面前等我一起吃早餐!”
我又再次回到了房間,又再次出來,眼前的場景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要多試幾次,一定要多試幾次才行!”
如此反反覆覆的進出房間門,但是,眼前的景象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啊!!!”
我瘋了,我放聲狂喊着,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的生活!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我無聲的哭泣,無力的坐在地上,我還是不敢相信昨晚發生的這一切,明明之前還是溫馨的吃着晚飯,如今卻是變成這番模樣。
“砰!砰!砰!”
在我發愣的這段時間,大門傳來撞擊的聲音,我知道,有人在試圖進來。
“爸爸,媽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踉一蹌的走到了養父母的身前,摸着他們兩冰冷的手掌,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鐺……”
這時,門被撞開了,進來了許許多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每人手上拿着槍指着我。
我面無表情的擡頭看了眼面前的十來個人,又再次低下了腦袋,摸着養父母的手,這樣才能給我一些溫馨的感受,彷彿他們還在我的身邊一樣。
“你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其中一名警察朝旁邊的十來個人說道。
“是!”
隨後,十來個警察穿梭在房屋內,搜索一切可疑的東西。
但,搜索了很久,都沒有發現特殊的東西。
“報告長官,沒有任何可疑跡象。”
“我也是!”
…………
……
後來,我被一個警察送出了家門,在警察局裡面呆了好幾天。
在這幾天裡,我沒有哭,沒有鬧,安安靜靜的透過窗看着外面的陽光。
又讓我想起了之前的夢,在陽光下,養父母的臉龐變得模糊不清,逐漸被血色掩蓋,看不清任何東西。
從幻想中驚醒了過來,感覺後背又是一陣發涼。
幾天內,我都不知道是第幾次沉浸在一個夢境裡面了,每一次從那個夢境裡面醒過來,整個身子都會被汗水浸染,彷彿剛從浴缸裡面打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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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你讓那小子離開這兒,送到孤兒院去。”某位警察指了指我所在的位置,悄悄對另一名警察吩咐道。
“可是那小子不肯走,說什麼要等到抓到他父母的兇手才肯走。”
“抓兇手?你在做夢吧,作案現場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來,沒有線索從哪裡入手?”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老實告訴你,從那些屍體身上發現的槍彈,是國家上層專屬,所以,你自己心裡清楚。”
“好了不和你廢話了,明天趕快將那個小子送出來,我們警察局可不是管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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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我默默的在後邊聽完了他們的對話,我又要被送到孤兒院去了,我又要成爲一名孤兒了。
“呵呵呵,爸爸、媽媽,你們的仇似乎要泡湯了。”
我嘴中呢喃,腳下一步一步走向警察局的大門口。
“我不需要你們送我去孤兒院,我自己會走過去,不需要你們的假仁假義。”
但是,還沒等我走出房間,身體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倒下?我爲什麼會倒下?爸爸說男子漢應該站起來的。”
“咦,爲什麼我動不了了,爲什麼連手都不能挪動了,我要站起來!”
無論我在地上如何掙扎,怎麼也站立不起來。
感覺全身乏力,一絲力氣都不能使出來。
“哦,我沒有力氣了,我要睡覺了,睡一覺就好了,噩夢也就結束了!”
“這是媽媽說的!”
我彷彿看到了養母慈愛的臉龐,就在我身前的不遠處,想要伸出手去碰觸,但,雙手似乎被禁錮了,連動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只能看着養母離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喲,頭兒,快過來,前幾天接過來的小子又倒下了。”一位路過的警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孫宇皓。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每天都是不進食,不睡覺,眼睛都能看到他的血絲了,真是作孽呀!”被叫喚頭兒的警察走了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孫宇皓嘆息的說道。
“你明天找幾個人把他送到一家孤兒院去,這案子結不了了。”吩咐完畢,將孫宇皓扛在肩頭,抱進了一間房內。
只見房間內擺放了十來個飯菜碗,碗內的飯菜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
“這樣的事情我可幫不了你,誰叫你們一家惹了不該惹的人了。”那名警察嘆息一聲,將孫宇皓放在牀上之後,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那警察最後再看了一眼躺在牀上安然酣睡的孫宇皓,再次嘆息一聲,關上的房間的門。
第二天醒來,天色接近傍晚,我發現自己周身有許多小孩子打鬧嬉笑的聲音。
這些聲音我很熟悉,從前我也發出過這樣類似的笑聲。
孤兒院!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兩個警察的對話,說要把我送到孤兒院,但,沒想到他們的速度這麼快。
“你醒了!”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眼前的老人,似乎有點熟悉,又讓我想起了被養父母收養前的那段時間。
我在之前也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的,大概在6歲那年,養父母來到了孤兒院,將我領養走了。
從那個時候,我開始了我人生中最爲溫馨的時光,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父親的嚴善,母親的慈愛。
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那段讓人心田溫暖的時光。
我靠在窗前,嘴角揚起了微笑,在窗戶的另外一頭,我看到養父母對着我揮手。
我想要伸出手,透過窗戶想要觸碰的時候。
養父母在我的指尖碰到的剎那,如在水面上輕輕一點,出現了無數細小的波紋,在上面來回盪漾。
之後,他們的影像化成了碎片,消失在我的眼前,世界又恢復初始的黑暗。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眼中噙着淚,手指哆嗦着想要伸出窗外。
“爸爸、媽媽,我想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