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霜的家座落在半山腰,四周綠樹鬱鬱蔥蔥,蒼山秀麗,疊翠峰嶺,是典型的微派式園林建築。山上翠竹疊浪,樹木參天。俯覽山下,鳶飛魚躍,湖波盪漾。院中噴水池,假山及現代的許多健身設施應有盡有。端的是集娛樂休閒與一身的大好去處。
車子沿着寬闊的山道蜿蜒而上,看不盡的精緻風景。道路修得甚是平整寬闊,這山也不甚高,一眼望去,四周蒼茫青翠,令人心懷大開,直有說不出的舒適。
我和韓霜是打車到的,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她哥哥韓冠人都沒告訴。這廝就是遊戲裡的浣花洗劍。雖說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可這弄得跟相親似地,哥們兒心裡難免七上八下地跳。兩隻手裡都拎着買來的禮物,是韓霜付的錢。一來是因爲我實在不曉得買些什麼,二來她非要搶着付帳,哥們兒也不好駁她這個面子不是?
“進去呀,你磨磨蹭蹭地幹嗎呢?”韓霜紅着臉推我,臉上帶着微笑。
“呃,我突然想起來原地踏步的動作要領了,順便練習一下,溫故而知新嘛!”
“這個…那個…韓霜,我們今兒個不去了罷,改天成不成?你看我這麼緊張,都快抖成寒號鳥了!”我乾巴巴地道。
“有什麼好緊張的?韓霜嗔道,把你平常那什麼都不在乎的臭德性拿出來不就成啦?”
“那不同呀,這次是見丈母孃,萬一她瞧不中我怎麼辦?”
“那不正合你的意思麼?韓霜瞄了我一眼,反正你也不想和我結婚來着!”
我不和你結婚,你不是不讓我動麼?我憤憤地瞪她一眼,笑問:“你媽不吃人罷?”
韓霜“撲吃”笑出聲來,拉着我往前走。聲控大門應聲而開,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迎上來道:“大小姐,您回來啦?”
咦!守門的一般不都是老大爺麼?
韓霜點頭應了一聲,忽然就吃吃地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我回頭問。
她不說話,卻仍舊捂着嘴巴笑個不停。
我一下子明白了,不由得惱羞成怒地道:“韓霜,我告訴你,丫甭得意,這說明不了什麼,我現在悔婚還來得及!”
韓霜陡地收斂笑容,回頭衝那二人叫道:“大武,小武,這人私闖進院,拿下了!”
那二人雖見我和她一塊兒進門,韓霜又喜笑眉開,關係自然不會一般。但此時聽她號令,立時便要挺身撲上。哥們兒登時大驚,現下我內力了得,自然不是怕了他們。但咱是幹嘛來的?真要動起手來,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啊!
第一個奔出來迎接我的是她哥哥韓冠人,在遊戲裡丫給人的印象就是爽朗,豪氣。現實中一瞧,丫還挺帥地!冠人冠人,冠於常人!媽地,好名都叫狗起了!
“老馬,他笑着衝我伸出手,一直都說去你們那邊玩兒,可是都沒騰出時間來。他朝韓霜紅撲撲地小臉上瞟了一眼,接道,這次來算怎麼回事兒呀?”
“搶你家家產!”我惡狠狠地道。
韓冠人先是一愣,跟着便哈哈大笑,道:“哎…老馬,丫這德性怎麼跟遊戲裡一模一樣啊!”
韓天鵬不在,韓霜的媽媽則拉着我在客廳裡聊了大半個時辰。打從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角色。言語極是得體,保養的非常好,乍一看便如是韓霜的姐妹一般。她很仔細地問了我的家庭出身學歷志向等等等等,在我說我只是個窮小子並且連個工作都沒有時候,她仍然面含微笑,神色不變。連說話的語氣仍是一如既往。
哥們兒戰戰兢兢地在她家吃過午飯後便落荒而逃,那種氣氛讓我很是壓抑。韓霜嘟着嘴陪我出來,說道:“住我家不好麼?房間都給你收拾出來了,幹嗎要捨近求遠地去住賓館?又不方便!”
“賓館有小姐呀!我嘿嘿地笑,本處男昨日夜觀星象,突然二弟一疼,同時發現誒微星暗淡無光,料定AV界將有大劫,未曾想竟是小愛崩殂,本處心痛不已。今來此一遊,怎能不一試槍鋒乎?”
韓霜羞紅滿面,小手在我腰間狠狠一扭。我趁機將她攬入懷中,身體貼處,只覺她的小腹部火燙一般,奇熱無比,我先親親她的臉,笑道:“咱們是不是能住在一起了?”
“你向我妹求婚了?”在送我出門的時候韓冠人悄聲問我,偷偷摸摸地就跟地下黨似的。
“丫兄弟盟改成丐幫了?消息這麼靈通?”
他訕訕地笑:“就我妹,看起來冷冰冰地,其實心裡藏不住一顆豆子,還沒等我和老媽三堂會審,她就自個兒招供了。”
“唉,你說要是我們結了婚,你們家家產到底有沒有我一份兒呀?”
韓霜還是斷然拒絕和我一塊兒住賓館裡,這讓我恨的牙根兒都癢癢。你說我都鴨子上架啦,還不給我點甜頭嚐嚐,你就當真不怕我反悔麼?可是哥們兒也就這臭德性,愈是得不到的,我就愈想要。
我要從南走到北
我要從白走到黑
我要人們都見過我
卻不知道我是誰…
“你媽…呃,不,是咱媽怎麼看我?”我一臉壞笑地問韓冠人。
“老實說,她對你印象很不好。韓冠人正色道,她覺得你太圓滑了些,並且讓人捉摸不透,霜兒和你在一起,肯定會吃虧的。”
啊? 這評論太低了,不給鮮花也就算了,還丟我一個特大號臭雞蛋!要是血紅大大那脾氣,定然該開罵了!
“不過老實來說,我對你印象不錯。他拍拍我的肩,笑道,真的,老馬。東方小妖跟我說,你這傢伙雖然看起來挺沒心沒肺的,其實心底特善良,對朋友對家人更是沒得說。”
“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覺。就拿霜兒來說吧,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可是我從來都沒見過她今天那麼害羞那麼歡喜的樣子。馬兒,我謝謝你!我是真的希望霜兒能和你在一起,只要她快樂!小妖也跟我說過你的家庭情況,並不像你今天和我老媽說的那樣,你是不是對我老媽有意見?他笑了笑,接道,不過你放心,我老媽是有點兒那個,可是她看到霜兒那麼開心,也是會贊成你們在一起的。再說我也會幫你們啊!”
“你的意思是拿點錢給我?”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有幾個破錢就自顯擺法》中第一條之規定,我罰你要多給我一點。”
一個人住在賓館裡,喝點酒很快就睡了。
迷迷糊糊地突然醒過來。覺得渾身難受。腦袋昏昏沉沉地,燙的嚇人。
發燒了?還是發騷了?
難道是因爲我沒有找小姐?
打電話給韓霜。
“我病了。”
“啊?怎麼搞得?厲不厲害?看過醫生了麼?等一下我過來陪你!”
“厲害,燒得很厲害,我輕聲道,我剛剛在腦袋上放了一壺開水,呃,快燒沸了!”
…
“吃藥了麼?”
“我倒是想吃,可是沒有。”我掙扎着坐起來瞧瞧時間,凌晨六點鐘,天已經亮了啊!這個時候,全身懶洋洋地提不起力氣,怎麼去買藥啊!
“那我來的時候給你帶上。你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我想吃你。”
韓霜是和另外一個黑衣女子一塊兒來的。那女子年齡約摸比她稍大一些,身材兒高挑,亭亭玉立,纖腰緊緻,胸脯渾圓,一張宜喜宜嗔的瓜子臉兒,頸間雪潤,溫柔和美。穿着黑色的絲織紗裙,露出小腿優美動的曲線,竟是遊戲裡的黑衣唐方。
“李正,你見過她的,我的未來大嫂──”
那女子打斷她的說話,輕輕伸出右手,溫柔地道:“你好,我叫唐嵐。遊戲裡咱們是早就見過的了,嗯,便是現實中麼,上陣子也常聽霜兒說起你。”
“唉!愛意穿越時空,情緣開時聚集,真沒想到,千兜萬轉,我還是沒能逃脫她的魔爪。”
待我和她握過手,韓霜挨着我坐下,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我腦袋上,叫道:“呀,好燙啊,呀!”關心之情可見一斑。
“怎麼會生病了呢?”韓霜取出藥讓我服下,然後端着水杯餵我。
“本來我今天想帶你四處看看呢,我們這兒風景特別美!”她又道。
“風景再美,又怎麼能比得上你的人美?”我腦袋暈得厲害,卻還是強撐着說道。
韓霜喜笑嫣然,柔聲道:“你先睡會兒吧,莫要再說了。”
小時候我身子弱,倒是經常生病,感冒發燒流鼻涕的病根兒不斷。可是自打練上幾年《無根樹訣》之後,我一直都健健朗朗的。不過人吃五穀雜糧,哪能沒病沒災。這病斷斷續續的竟持續了十多天,吃藥打針總是不見好。哥們兒被耗得是全身無力,動都動不了,跟個廢人一般。每天都覺得極是睏倦,隨時只想呼呼大睡。
後來韓霜帶我瞧了一個老中醫。我隱隱約約地記得他說什麼我身子發熱,但體內並未鬱積寒氣,反而陽氣大旺,便似身子陡然由弱轉強,只是一時不能適應罷了。要說病麼?也不盡然。休息一陣子自然能回覆清醒。還有什麼他祖傳牛皮癬,專治老中醫…等等,反正我也記不清楚了。
由於我住在賓館,韓霜來往照顧極不方便,後來便趁我酣睡之時,由韓冠人帶了幾個保鏢將我挪到了韓家客房。又找了許多醫生,卻均查不出我患的到底是什麼病。如是十多天過去,病症減輕了些,不像前些日子那麼貪睡,每天也能醒上兩三個時辰了。
不一日,一名眉發全白的老者闖進客房,先是給我把了把脈,繼而眉頭大皺。赫然說道:“好小子!”聲音直如洪鐘大呂,一時只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我初時還以爲他又是韓霜找來的什麼老中醫,但後來瞧他庸榮華貴,面目不怒自威,後來經過攀談得知,原來他就是韓霜的爺爺,名叫韓震。看他年紀也不甚大,怎地鬍子眉毛全白了?瞧着比我家老老爺子還要大上許多咧!
韓震一連來了數天,都是在我清醒之時。說來倒也奇怪,他每次來了之後一面與我交談,一面握了我的右手便即不動。但自他掌心處卻傳來一股溫和暖熙涌進我的體內。他在現實中應該也是個武林高手。那股力量在我體內陡快陡慢,四下游走。每在一處盤旋過後,我便覺得身子有說不出的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跟
小說裡說的那樣,在幫我打通任督二脈。當他的手掌離開,那股力量便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震對我頗有好感,他練的也是道家內功。令他震驚的是我的內力居然比他還要深厚得多。我身子本與常人無異,但這陣子小宇宙陡然暴發,是以身體承受不了,纔會得上這種奇怪的病症。經他以內力助我,再點拔我內力如何運走,才能厚積薄發,我才漸漸恢復過來,至少不那麼貪睡了。
再說韓家的功夫,卻是傳至白蓮教。韓震跟我講道:“在清末,鴉片戰爭前後的十三行六大家,最有名的莫過於紅頂商人胡雪巖,以及山西以雷應泰爲首的商人財團。當是時,則有北地財神韓中平,行平最爲詭秘,甚少結交權貴,但卻無人敢惹。究其原因,便是因爲他身爲白蓮教長老的名頭。
當時白蓮教教主唐靜兒搶奪洪門《天本花帖》,欲要一奪天下。不料後來唐靜兒情戀素有‘刀君’之稱的李金鑫,與洪門化干戈爲玉帛,再次結爲聯盟。共助如日中天聲望滿天下的孫中山大襄義舉。洪門勢力極大,白蓮教則高手如雲,因此江湖上的大小幫派,俱是不敢將惹。便連當時與洪門勢鈞力敵,頗爲不和的青幫,遇到白蓮教時都要七分謙讓,三分恭敬,更別提其它的式微門派了。
韓中平所掌的商號稱爲大盛魁。據傳有數千萬兩白銀的家底。山西雷應泰曾經試圖爭搶關中的生意,便僱地一十七家鏢局押運了一千一百萬兩現銀浩浩蕩蕩地進入關中。但這位北地財神一發話,大盛魁在當地的夥計一起出動,肩挑背扛地的擔着兩千二百萬兩現銀在西安古城裡繞了一圈兒,剛好是雷應泰財團的一倍,讓他立即灰溜溜地下令各鏢局退出關中,後來得知韓中平的身份,雷應泰不禁大爲惶恐,託人前來說項,並奉出三百萬兩白銀以彌此罪。那韓中平本就是白蓮教的長老,武功亦甚是了得,將白蓮教的這份家業,整得更是富可敵國。後來孫中山率領的中華同盟會等分支組織得以推翻清廷統治,白蓮教與洪門出力甚多。”
這韓震便是北地財神韓中平的嫡系子孫,那唐靜兒和李金鑫後來隱居法國,韓中平卻留了下來,其後有盛有敗,到了韓震這一輩兒,復又再行中興。
韓震談起這些往事,仍是津津樂道,之所以對我談及這些,便是因那“刀君”李金鑫與我的《無根樹訣》內功同出一源,俱是出自武當門下。此事可見《蝴蝶飛不過江湖》一書。
韓震傳授了我不少內功精習及如何行走諸穴的法子,一試之下,感覺良好。徜若現下讓我出拳或與人對敵,便不似之前和龍一在嶽州時那般莽莽撞撞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撇去內力不說,哥們兒現在也是一武功高手了。
剛開始韓霜還擔心韓震不會同意讓她和我結婚的事兒,孰料經此一事,韓震倒也不講那姓杜的小子的事兒了,反倒大舉贊成她和我在一塊兒。
在韓家差不多呆了近月餘,我和韓霜的事兒算是訂了下來。接下來就要看我們老李家那位老老爺子的意見了,徜若他不拍板兒,這事還是不成!
黃筱琪清楚知道老老爺子的處世態度。徜若不是老黃家那位替老老爺子挨槍子兒,那老不死的早就嗝屁着涼了,哪裡還會有我出現啊?雖然我經常稱呼他爲老不死的,可是老老爺子在我心目中的重量儼然是第一位的,便連疼我寵我的老媽都不及他重要。也說不上爲什麼,只要一看到老老爺子的笑臉兒,我就滿身心的快活。
說來說去,我們老李家欠他們老黃家的,可硬要我以身相許來報這份恩情,那也忒沒勁了。按照老老爺子的意思,非要逼着我和黃筱琪勾搭成奸,說不得,此次縱使惹得他生氣,也只好忤逆一次了。
畢竟,我現在是真的對韓霜有點“那個”了。
她瞭解我的悲喜哀樂,與她在一起,甚是輕鬆而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