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敲門聲依舊如此輕飄飄,雖然葉寒夢的要求總讓人很不耐煩,但鬼影還是逐漸熟悉了去包容她的任性。
他站在門口等待裡面的迴應,同時也在思考這件事情;他一直認爲自己是爲了九爺的夙願才忍辱負重做到這些,可他也在慢慢的質疑自己,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非本願所爲,還是真的已經從骨子裡有了改動。
“進。”
葉寒夢迴應着,但並沒有往常那種活潑,相對之前,語氣有些低沉。
鬼影敏感的察覺到了這個細節,但他卻沒有去懷疑,而是慢慢推開門進入。
開門剎那,突然間從一旁閃出一個迅捷的身影,鬼影只是瞬間便用餘光看到了他手上的那條甩棍,本能驅使着他立即退後一步,對方一擊偷襲落空朝前撲去,被鬼影左手猛然抓住後脖領,右手立成掌刀一個側劈便將那人砍倒在地。
但危機並未就此化解,房間裡還有另外幾個人都在,他們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條甩棍,對峙着赤手空拳的鬼影虎視眈眈。
鬼影沒有繼續上前,因爲那些人中間站着的,是王麻子的心腹。
葉寒落被反綁了雙手坐在牀上,但衣着還算整潔。
“好身手啊!”那人和王麻子如此相似的肥胖身軀令人犯惡心,他看了看地上那個狼狽的手下,眼中卻沒有絲毫憐憫,只是笑着說道:“九影,你這不地道啊!金屋藏嬌玩兒獨吞?……這麼漂亮的姑娘,也不說跟老哥分享分享?”
鬼影低垂着眼睛盯着對方,他不知道爲什麼王麻子的人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知道必然是暴露了什麼。
“放開她,有什麼衝我來。”
“哈哈哈哈!!”那人非但沒有放開葉寒夢,反而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小型手槍,輕輕將槍口擡高抵在葉寒夢雪白的脖子處,臉上表情輕蔑充滿嘲諷:“你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想讓你這小對象活命的話,就別亂動!”
如果現在對方手裡沒有人質,就算他們人手一把武器,在房間這種狹小的地方也絕不是鬼影的對手。
可鬼影也並非沒有選擇,他大可不用顧及葉寒夢的死活,將眼前這些人全部碾碎;葉寒夢真出了什麼事兒,也是大哥帶人滅了王麻子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而已……自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最差的結局無非就是斷指或被驅逐出組織。
畢竟有九爺這層關係,大哥不會取自己性命。
若放到以前,這絕對是他不可動搖的選項。
但現在,鬼影卻只有一個心思。
保下葉寒夢。
他緩緩舉起雙手,用投降動作來表示自己的妥協。
那人一歪腦袋,身旁幾個手下都走過來圍在鬼影邊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繩子將鬼影舉起的雙手牢牢捆住。
繩釦綁緊,那幾個手下似乎也沒了後顧之憂,一個手下皮笑肉不笑的邊攥響着拳頭邊走到鬼影面前,而後忽然皺眉瞪眼,一腳將鬼影踹飛撞在牆壁上。
“呃……”鬼影腹部吃痛卻也只是悶哼一聲,然後靠着牆壁慢慢站起來,用極其兇狠的眼神看着那人。
葉寒夢至始至終都是用力閉着眼將臉扭到一旁,她不敢看如此可怕的場景。
那些手下就像是抓到了被牢籠約束的獅子,肆無忌憚的欺凌着鬼影,此起彼伏,一腳將他踹到一旁,又一腳將他踹回牆邊;鬼影始終咬着牙忍着,每次跌倒都會竭力站起來。
“行了。”
一個手下剛助跑幾步準備飛踢,那人過了興致,喊停了他們這場無休止的狂歡。
鬼影喘着粗氣,腿上被踢了好幾腳有些發麻酥軟,暫時站不起身靠在牆邊坐着;嘴角的鮮血混雜着口水掛滿了下巴,看上去格外狼狽。
那人鬆開了葉寒夢,由身旁的手下抓住葉寒夢的肩膀繼續扣押,然後他挺着肚皮走到鬼影面前,用那隻肉乎乎的手掐着鬼影的下巴將他的頭擡起來,肆意嘲弄着:“實在是想不到啊!本以爲你是個文質彬彬的人才,結果卻是個身手了得的臥底!”
說着,他歪着嘴狠狠甩掉鬼影的下巴,站起身接過手下的甩棍,對準鬼影的腦袋狠狠揮舞了下去。
“不要啊!!”
身後的葉寒夢終於是無法剋制恐懼哭嚎出了聲,但那一棍子已經無法停頓,甩棍抽着一道風嘯的聲音如同荊棘皮鞭般抽在鬼影的太陽穴側面,頓時血花四濺。
鬼影凌亂的頭髮中,一道鮮紅的血順着臉頰流下,淌紅了他的領口;遭受如此重擊,鬼影頓時有些迷離了狀態,暈乎乎的眯着眼齜牙咧嘴的強忍着疼痛。
那人發泄了憤恨,心滿意足的微笑着:“把他倆帶回去,王老大要親自審問。”
衆人將葉寒夢和鬼影捆了結實,然後裝進兩個大的行李箱拖出了門外,裝在車上揚長而去。
凌亂的房間重新變得安靜,本就僻靜的住所,根本沒人發現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
流動着的,只有牆壁上還未曾幹掉的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被一串鑰匙的轉動聲驚擾,幾次嘗試後,脆弱的門鎖叛變,推開門後是一抹自信從容的笑。
他走進來將門輕輕關上,然後迅速的翻騰着,衣櫃裡、抽屜裡、牀底下、櫃子頂上,幾乎可以被翻到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
但他似乎沒有什麼收穫,只是慢慢坐在那略帶着女子芬芳體香的牀邊思考着。
他的鞋,忽然碰到了牀的邊緣,空洞的聲音惹起了他的注意。
起身,蹲下,伸手用中指關節輕敲。
“咚、咚、咚……”
他有些愁雲的臉上忽然重新舒展開,他摸索着那難以察覺的牀邊,終於找到了那個被刻意塗成了和牀邊一色的小拉環。
拉環拽開,抽屜運行在滑軌上的聲音猶如火車過山洞,細小但卻沉重。
他迫不及待的將那些被褥翻到一旁,最下面那個長條的布包裹的東西讓他眼前一亮。
他就像一個挖到了財寶的土地主,顫抖着雙手將那個東西拿起來,狠狠撕開那包裹的布。
黑色的刀鞘,黑色的刀柄。
“蹭!”
刀刃見鋒,一口涼氣倒吸。
“哈!…影字決!…”
他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有些哆嗦,之後將刀身慢慢抽出,努力剋制着那股孤寂的殺意,黑色的刀刃在眼前緩緩走過,令人賞心悅目。
他觀賞着,撫摸着,就像是在呵護傾國傾城的佳人。
但這種觀賞卻並不盡如人意,只是幾分鐘而已,他就已經有些抵制不住了刀身散發的寒意,最後只能戀戀不捨的將刀重新收回鞘中;他從一旁的被褥上撕扯了幾塊被面,將影字決重新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然後他飛快的轉身離開,將那份不該被打擾的安靜丟還給了房間。
……
就在我們專心致志捕捉着那細微的聲音時,忽然從背後伸出兩隻清秀的小手,在我和阿六的肩膀上猛然一拍。
“幹嘛呢!?”
“哦!”
“啊!”
“呀!”
“嗚嗚嗚嗚……”
幾聲驚呼此消彼長,最後在幾雙手的按壓下才將聲音剋制在了嘴中。
……
“怎麼了?”鬍子看着身旁女子疑惑的回頭望,關切的問道。
女孩兒愣神的看了看四周,除了有些葉子淡黃的灌木外,沒有其他東西。
“沒……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喊叫來着。”
“別累着自己,要多注意休息啊,”鬍子善解人意的說道,然後眼睛的餘光橫掃着遠處的灌木,嘴角閃過一絲憤恨的咬牙,但也只是片刻便轉瞬而逝,回饋女孩兒的還是那一臉純潔無害的淡然。
……
灌木叢後,幾個人七扭八歪的躺成一團,阿六捂着小玲的嘴,我捂着江令原的嘴,瘦子捂着我倆的嘴,胳膊腿都快擰成了麻繩。
幾個人就這麼互相壓制着,直到瘦子透過灌木縫隙確認了鬍子和那個女孩兒已經離開,這才鬆開了手。
“呼!嚇死我了,差點被發現!”阿六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搖頭道。
“歪!你們怎麼回事兒!”小玲摘掉了頭髮上的樹葉,一把揪住阿六的臉質問着。
急促的疼痛下阿六哪有思考的餘地,只顧着雙手捂着臉請求放過,一邊朝我求救着:“哎呦哎呦!疼疼疼!!小宇你快解釋啊!!”
“小玲,誤會啦!你聽我跟你說!”我鬆開手剛要對事情原委進行說明,忽然感覺手邊上不對勁,轉頭看去,身體孱弱的江令原居然被我捂的窒息過了頭,都開始翻了白眼。
“臥槽!瘦子快救人!掐他人中!”
“小宇你掐!我來人工呼吸!”
“別掐他了!我快讓掐死了!先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