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博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只看到偌大的車間裡，上百名技術人員都正在忙碌，機器設備的運作聲不絕於耳，但卻沒見到心目中的那個裝置。
不由的，江博看向柯鵬，納悶道：“你不是在電話裡說，富勒烯新裝置已經造出來了嗎，哪兒呢，爲什麼我沒看見？不在這兒還是？”
柯鵬嘴角抽搐了兩下，幽怨地盯了眼鄭守義，輕咳道：“那個老闆，東西確實是已經造出來了，但鄭總工說不合格，是個殘次品……又讓人把它拆了。”
江博聞言眉頭微動，看向鄭守義：“鄭教授，怎麼回事？哪裡出問題了？”
鄭守義目光沉穩，回道：“裝置在芯片上出了些問題，產量低下，距離第一代的合格指標還相差甚遠，我就讓人把它拆了，打算重新把技術和疑點從頭到尾捋一遍，看看到底哪裡被忽略了。”
“芯片出問題了？”江博微怔。
鄭守義看向柯鵬，無奈，柯鵬只能硬着頭皮把情況說了一遍。
富勒烯裝置的超微電子芯片的製造，鄭守義讓車間芯片組的人去搞，而芯片組的人，又求助於柯鵬。
柯鵬把事情告知江博之後，江博讓他去找紫光集團或者華芯這些代工廠進行代工。
柯鵬原本沒覺得這事兒有多難，他的打算是讓紫光集團代工富勒烯裝置的芯片，可悲催地發現，別說是紫光集團了，就算臺積電和inter來了，這臺富勒烯裝置的芯片，也沒辦法造出來。
因爲芯片的工藝製程達到了2nm，以現在最先進的ASML極紫外光刻機，也造不出來。
所以，柯鵬只能退求其次，讓紫光集團那邊用7nm的工藝造了芯片，儘管芯片還是可以用，但性能卻差了許多。
一開始沒在意，總覺得不是關鍵，但今天一測試，就出現問題原形畢露了。
江博聽到這裡，道：“我還是沒聽懂，芯片性能不夠，然後呢，到底出什麼問題了？”
柯鵬看向鄭守義，鄭守義這纔開口解釋道：“芯片的性能不足，只有在特定的軟件程序中才能檢驗出來。
這得從數控系統說起了，總部那邊編譯的數控系統，功能主要分爲兩大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對紫外激光脈衝設備、真空發生器、電磁規範場、製冷系統等等九個環節的精確調控。
第二個部分，則是對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驅動單元的控制。
這其中，第一個部分對紫外激光脈衝設備和電磁規範場的調控，是關鍵中的關鍵。
紫外激光脈衝設備暫且不提，我們用的是德國貨，經過小幅度改裝之後，這東西除了功率以外，其他數據都達標。
數控系統需要管的只是根據它的峰值進行適當的輸出頻率的調控，防止功率過高損壞設備零件。”
鄭守義頓了頓，沉聲道：“但電磁規範場就不好整了，100飛秒級的單個脈衝功率達10TW的激光脈衝，在轟擊原材料後，大量的原料的分子鍵直接被破壞，形成碳正離子和碳負離子。
這個時候，電磁規範場在數控系統的控制下，會通過一種識別手段，精確地將這一部分帶電碳離子規範起來。
然後，再通過二次激光脈衝的轟擊，將它們轟成不同結構的完全由碳組成的分子，其中就包括了富勒烯C60。
當然，這個過程在激光脈衝的脈寬沒有達到富勒烯C60的特定合成脈寬時，還會合成許多其他無用的碳分子。”
江博微微頷首，這些都是技術資料上比較基礎的知識，他倒是聽懂了，也沒插話，繼續往下聽。
鄭守義說：“而數控系統的識別單元對於碳離子的識別，非常耗費運算速度，儘管只是大致的識別和篩選，但仍舊要以每秒1Tflops，也就是每秒1萬億次來論。
原本，2nm工藝製程的芯片，集成電路較密集，整個芯片的面積就幾十平方釐米，巴掌大小。
但因爲換成了7nm製程的芯片，導致芯片的表面積增大了近二十倍，而且運轉起來的性能浮動很大。
高速運算下，性能達到峰值後，實際的運算速度也下降了一大半，導致單位時間內識別和被規範的碳正離子和碳負離子數量不夠，直接影響了C60分子的合成數量。
這是剛剛測驗結束之後，我讓人去分析找出的原因。”
“意思是，芯片的運算出現了問題？”江博愣了愣。
“是的。”
江博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問題呢，運算速度不是小意思麼，既然運算速度不夠，那就加大芯片中集成電路的刻畫面積，增加芯片中晶體管的數量。
或者說，直接把多塊芯片連起來一塊兒用，現在這方面的技術不是已經成熟了嗎，這樣一來，運算速度不就能提升上去了嗎？”
鄭守義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我們考慮到了，這樣做的話，運算速度確實可以達標。
但剛纔您沒來的時候，我們經過驗算髮現哪怕運算速度達標，甚至是超標了，最多也只能把產量提升兩倍。”
江博笑道：“兩倍已經很不錯了啊。哦對了，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剛纔那臺裝置的產量如何，應該不至於太低吧？”
“日班十小時，夜班十小時，日產量10公斤，不做休整的話，也最多日產12公斤。”
“日產10公斤麼……”江博摸着下巴計算了下，道：“其實也不算少了，成本如何？”
鄭守義聞言看向柯鵬，這事兒是柯鵬在做統計。
柯鵬連忙回道：“一臺裝置的造價大概一千多萬，不到兩千萬，如果增大生產規模，等到產量一多，就能進一步分攤固定成本，並使得原材料價格降低，從而讓成本跟着降低。”
規模效應可以降低成本，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聽柯鵬這麼一說，一臺裝置的造價纔不到兩千萬，頂多十來天就能回本了。
算起來，裝置的產量雖然沒有達到預期，但其實已經非常不錯了。
只不過，既然鄭守義都說不合格，要再搞，那江博自然也是希望產量能再高一些的。
想到這裡，江博問道：“除了芯片運算速度，還有哪些方面的問題制約着裝置的產量，找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