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傻了。
枯榮大師驚了。
其他人更是瞬間呆住了。
金色晶石怎麼可能碎掉？
之前梨落已經把九層丹塔內的金色晶石介紹的很清楚了，它就是爲鑑定考驗者是否通過測驗的器具。
金色是爲完美通過，綠色良好，黃色合格，至於黑色，那就是不合格了。
唯有黃色以上，才能算得上通過測驗。
碎掉……
這是何等評判？
唰！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枯榮大師的身上。既然當初是她讓鐵戊大師打造的這座九層丹塔，更已經煉化其核心，當然對這金色晶石碎裂代表的意義更清楚。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枯榮大師臉上無法抑制的震驚。
感受着衆人視線中的困惑，枯榮大師仿若這纔回過神來，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不復身爲大師的從容，艱難回答道：
“這代表超越。”
超越？
超越完美？
衆人心驚膽戰，互相對視一眼，全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驚駭。
“對，就是超越完美。”
枯榮大師稍作沉吟，彷彿才找到最合適的詞，道：
“當年我讓鐵戊大師打造這九層丹塔時，設定頂層丹鼎金色晶石評定，極品三階靈丹是爲最完美。”
極品三階靈丹最完美……
超越完美，豈不是說，葉明河煉製出了更高階的丹藥？
四階靈丹？！
這念頭一出現，整個人羣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頻繁吞嚥口水的聲音。
不可思議！
絕對不可能！
葉明河分明只是真氣境九重前期武修，怎麼能煉製出四階靈丹？
在枯榮大師和梨落眼中，這更不可思議。
雖然辨認不出葉明河所煉製的靈丹到底是何種類，可那些靈草她們還是認識的，最高不過三階靈草。三階靈草，是絕對無法煉製出四階靈丹的！
困惑。
震撼。
無數類似的情緒在心底糾纏醞釀，讓衆人無法平靜。
現在的他們迫切想要一個真相。
但現在看來，這真相似乎只有葉明河自己說出來了，連枯榮大師都倍感疑惑。
一時間，所有人再次看向光幕。
光幕中央，躺在地上精疲力盡的葉明河稍作休息，終於站了起來，在衆人期待的注視下，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葉明河終於離開了九層丹塔！
吱呀！
塔門大開。
葉明河削瘦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可是當他出現時，衆人愕然發現，他們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劍！銳利無雙，馳騁縱橫，葉明河一步跨出，便如一柄劍探出丈餘！
這……
滕青山、道無涯兩人自然能最清晰的發現葉明河身上的不同。
這是透過光幕所感受不到的！
就像枯榮大師和梨落對煉丹製藥的感悟最深一樣，在衆人中，他們二人才是對武道理解最深的，只是一眼他們便已看出，葉明河對劍道的感悟，更深了！
天才！
妖孽！
看着仿若一柄利劍，散發無邊鋒銳氣息走出的葉明河，滕青山突然想起葉明河先前說過的一句話：
“三長老放心，哪怕我選擇煉丹製藥，也絕對不會影響我劍道上的修行，甚至更有益處。”
一念至此，滕青山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苦笑。
“原來他不是無的放矢，而是
信心百倍！”
“看來，我還是低估這小子了。”
不錯。
就是低估。
葉明河對滕青山說的這句話，很多人都聽到了，此時當然也有更多人想起，各個神色振盪，深感無語。
對於葉明河這等妖孽，還真無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啊。
在他們看到葉明河的時候，葉明河也看到了衆人，一愣間，不明白爲何這麼多人聚集於此。直到現在，他還不明白，他進入九層丹塔，對蒼靈分院到底帶來了多大的驚動。
然後，他看到了薛雪。
佳人垂淚，臉色蒼白。
連續數個時辰的等待，薛雪早已心力交瘁，若不是葉明河一直沒有安全，她早就撐不住了，此時看到葉明河走出，她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羸弱的身體搖晃，纖細如柳，淚如雨下，葉明河見狀，顧不得問候他人，連忙一個箭步掠出，扶住佳人的腰身，手腕一晃，小小玉瓶出現在手中，拇指推開瓶塞，一枚通體純白的丹丸跳了出來。
靈丹！
是葉明河剛剛煉製出的那種靈丹！
如此一幕，周圍衆人大驚。
只見葉明河穩穩地把這枚丹藥送到薛雪的朱脣前，堅定而期待的話語傳出：
“吞下去。”
“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吞下去？
衆人聞言，再度驚訝。
莫非這丹藥就是葉明河特地爲薛雪煉製的？
答案不言而喻。
薛雪也是精神一震，深深看了一眼葉明河。葉明河的話語雖然沉穩，可他臉上的疲憊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少女看到這一幕，不免又是芳心一顫，淚如雨下，但還是順從的張開櫻桃小嘴，任由葉明河把這枚丹藥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丹藥入口，脣齒留香。
薛雪當然明白葉明河的心意。
可同樣，她也明白自己的病到底有多重。
天生絕脈，不治之症。換句話說，這就是命！
人的命運，又豈是區區一枚靈丹可以改變的？
她明白葉明河的苦心，更心疼葉明河的努力。因此，當丹藥入口後，她便立刻暗暗決定，哪怕這丹藥無效，她也一定要打起精神來，讓葉明河開心一下！
看到葉明河爲薛雪喂藥這一幕，枯榮大師也終於明白，葉明河爲何會如此堅持。
心有佳人，意比金堅！
可這又如何？
先天絕脈，豈是誠心可以打動的？
如果真可如此，薛老十數年的堅持走訪問藥，就不會沒有一丁點的成效了。
“唉。”
枯榮大師長嘆一口氣，扭過頭去，不忍心看葉明河失望而癲狂的表情。然而正在這時——
“啊！”
一聲驚訝的聲音陡然傳來。
是薛雪！
她在故意掩飾？
枯榮大師完全可以猜到薛雪會爲搏葉明河一笑而去做的一切掩飾，心神不免又是一沉。
郎情妾意，卻淪落勞燕分飛，這種事實，的確讓人可惜而又無奈。
但是，緊接着，她立刻發現一絲不對勁。
驚訝之聲接連傳來，不止是薛雪，還有滕青山、道無涯，甚至包括她的徒兒，梨落！與此同時，更有一股強大的生命氣息波動席捲而來，讓她忍不住回頭看去，而映入眼簾的一幕，立刻讓她驚呆了。
只見薛雪和葉明河還保持原來姿勢站着，但是在少女的身上，一團迷濛白霧蒸騰而起，又不斷穿過她體表的毛孔不斷滲入，整個人散發着聖潔的白光！
這還不是關鍵。
最爲關鍵的是，薛雪原本衰弱到極點的生命力，竟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中，很快便超過了普通人應有的極限，還在暴漲！
“這是……”
枯榮大師的雙瞳一下子直了。
難以置信！
葉明河煉製的丹藥，真的起作用了！
按照薛雪先前的生命力，她最多能再支撐小半年時間就相當不錯了，而現在，藥力化去，即便天生絕脈，體內現在的生命力也能使她再支撐兩年！
葉明河用一枚靈丹，爲薛雪生生帶來了兩年生命！
並且，這還不是全部！
要知道，葉明河手中的玉瓶中可不止只有一枚丹藥，還剩十一枚之多！
這豈不是說，薛雪至少還能活接近二十年？
事實或許沒有那麼誇張。
因爲一個人若長期服用一種靈丹的話，藥效會大打折扣。但十年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是一個煉藥大師的判斷。
正因這種判斷，枯榮大師才更爲震撼。
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這還稱不上逆天改命，但對於歲月不久的薛雪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在枯榮大師內心震撼間，薛雪身上的一切異象終於消失，重新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個嶄新的薛雪，生氣勃勃，充滿朝氣！
她本人更能真切的感應到自身的變化，睜大美目，難以置信地在自己身上看了很久，猛地驚喜擡起頭來，看向葉明河：
“葉大哥，我好了？”
看着薛雪臉上發自內心的歡笑，葉明河也笑了，笑中卻帶着淚水。
這是他重生之後的第一滴淚。
也是兩世爲人的第一滴淚。
前世，他身負絕脈，苦熬百年，哪怕再怎麼痛，再怎麼難熬，也從來不曾流淚，一身錚錚鐵骨，鋼鐵意志，便是最好的證明。但是今天，看到薛雪臉上的喜悅，他流淚了。
這是喜悅的淚水。
也是努力終獲回報的淚水。
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明白，爲何在上一世，太白劍宗宗主，自己的師父，每一次幫助自己煉化藥力，再獲新生的時候，他都會雙眼泛紅。
恐怕在離去之後，他也哭了吧。
葉明河重重點頭：
“對。”
“你好了。”
“這瓶丹藥，至少能讓你再活十年！雪兒放心，十年之內，我定然會幫你找到徹底解決頑疾的方法！”
不是完好。
只是續命十年。
薛雪聞言一愣，卻沒有半點失望， 小臉上滿滿洋溢的都是滿足。
“葉大哥，十年足夠了。”
“十餘年來，都是爺爺陪着我。接下來的十年，我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
當這三個字從薛雪口中說出，是那麼的平靜，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這是最真心的告白。
一言出，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看着葉明河。
最後一層窗戶紙終於被捅破了。
看着薛雪癡情的雙目，說實話，在聽到這三個字時，葉明河是驚慌的。
他明白自己的內心。
更明白薛雪的癡情。
他只是對這份感情陌生而已，前世，他從來不曾體驗過這樣一份情感。
但當看到薛雪美目中那一絲期待時，他立刻又在一瞬間平靜下來，沒有半句言語，只有一個動作——
張開雙臂，擁美入懷。
既然你說在一起，那就在一起！
一個動作，一世情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