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
霜陽城內，本來還在緊張看着天空上的戰況的聯軍各位高層，聽到老道士的噴血聲後扭頭過去一看，頓時都是臉色大變。
老道士擦了擦溢血的嘴角，臉色蒼白如紙，手腕有些顫動地捏着陣法的羅盤，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地往着天空中那被一道劍光斬成兩半了的紫金雷龍，眉目瞪得老大。
“怎麼可能……有着天意加持的陣法龍靈，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就被……？！！”
“道長，冷靜！”聯軍總參謀也是臉色十分難看，但還是眼神冷冽地出聲打斷了老道士的混亂情緒，他擡手直接按住了老道士的脊背，將自身一道元力輸送了進去，幫其調節體內因爲被陣法牽連反噬而絮亂的氣血。
體內氣血的平緩，讓老道士感覺痛楚減輕了很多，情緒也由此迅速平緩了下來。
本來他其實就不是太容易失態的人，之前只不過是發生的事實在太過於出乎他的預料，這纔會忽然心境不穩。
平靜下來後，老道士看了看手裡的陣法羅盤，咬了咬牙，擡手就往自己心口用力一拍，噗地一下又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全部落到了陣法羅盤上。
“道長？”總參謀和其他將軍都是驚愕地看着這一幕。
老道士擺了擺手，喘了口氣，道：“不用管老朽，只是用一點兒精血來暫時讓受損的法器恢復靈性而已。不然，陣法的操控就要受到影響了……雖然，這麼做也只能勉強緩解問題，持續時間更是很有限。”
果然，在老道士解釋的這一點時間裡，他手裡的陣法羅盤原本因爲開裂而黯淡下去的靈光，又重新恢復了過來，散發出陣陣光輝。
但看着羅盤上沾染的那些血跡，和老道士開始明顯不正常地重新紅潤起來的臉色，聯軍高層們都是沉默了。
“呵呵……老道活得也已經夠久了，也不差這最後一點時間。”老道士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笑了笑，十分灑落地說道。
不等衆人回話，老道士忽然面色微微一變，看其表情，似是感應了什麼非常令他驚訝和憤怒的事一樣。
“竟……竟然付出瞭如此多的……”
隨後，老道士面色略微猶豫了一下後，又一咬牙，忽然看向了身旁的聯軍總參謀，面色嚴肅地沉聲說道：“參謀大人，實在對不住了，正如諸位剛纔看到的，就算是如今集合了四象守護靈的一身力量、並且還得到天意相助而製造的這條陣法龍靈，恐怕也不是敵人的對手！不過諸位放心，陣法龍靈終究並非真正的生物，所以這種程度的創傷，並不足以打倒它。只是，城裡的諸位麾下的那些爲了這個陣法而獻出自身軍煞血氣與軍魂意志的士兵們，就……”
“難道說……”聽老道士這麼一說，總參謀和其他將軍們，心中頓時有了極爲不妙的感覺。
他們立刻各自取出一枚玉符，貼到額頭上，微微閉眼，通過開始閃爍靈光的玉符與外邊的屬下交流了一幾句，隨後全都是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因爲通過外邊的屬下傳來的報告，此刻霜陽城內的十萬聯軍士兵，就在剛纔竟然有足足三萬多人都是憑空就猛地口鼻噴血，原地昏死了過去。
這種變故，不早不晚，剛剛好就是在城外的紫金雷龍被那界外之敵一劍斬成兩半的時候發生的。顯而易見，這些被召集起來以自身爲基石爲陣法獻出了自身血氣和意志的精銳士兵們，就跟老道士一樣，也遭受到了陣法的牽連反噬。
好消息是，因爲有着十萬人一起進行分擔，雖然其中有三萬人因爲陣法羅盤的受損而被缺少梳理的法陣之力反噬、此刻都是精神與氣血雙雙虧空並且還受了嚴重的內傷，但總算沒有直接丟掉性命。
壞消息是，那三萬人已經不可能再擔負得起陣法的基石了，除非，聯軍高層狠心打算將他們僅存的生命力也壓榨出來！
順道一提，因爲陣法的分攤是平均的，所以那三萬名士兵倒下造成的損傷，差不多由聯軍裡的每一個陣營派系一起分攤了，所以每一個聯軍高層的心情此刻都是十分難受的。
“參謀大人，還有諸位將軍，是繼續運轉陣法，還是就此停止？”將聯軍高層們那知曉了麾下受損情況後痛心疾首的表情盡收眼底，老道士直接出聲詢問道。
“繼續！”不等衆人發表意見，總參謀就臉色堅定地用冷硬的語氣說道：“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等難道還有退路嗎？而且既然道長都願意捨命相陪了，我等又怎麼會還在這種要緊的關頭還顧忌着愛惜自己的羽毛？”
說着這句話的總參謀，用冰冷的目光掃向了聯軍高層裡的其他將軍。
感受到總參謀的視線裡的冷冽之色，各位將軍都是心神一凜，有些多餘的想法，此刻也都是理智地壓了下去。
就算真的還有人痛惜自己麾下的人手損失，但在這樣的場合、這等大義面前，也實在是難以再說出拒絕的話了。
見沒人再說話，總參謀便轉過頭來，想着老道士點了點頭。
“嗯。”老道士滿意地笑了笑，對於聯軍高層裡的某些人的小心思，他雖然也看在眼裡，但卻不想去在意了。
聯軍高層的意見再度統一後，隨着老道士再度手持羅盤運轉陣法，霜陽城內還站着的那七萬士兵們，都是面色漸漸地有些泛起了蒼白之相。
他們身上飄散出來的血氣和無形的精神力，順着陣法的牽引而再度飛快地匯入了城外的紫金雷龍的軀體中。
與此同時，四周方圓萬米之外的天地元氣，也同樣主動地朝着紫金雷龍匯聚而來。
隨着這些能量的補充，紫金雷龍那原先裂成了兩半的龍軀，直接就開始重新合併了起來，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只不過，讓正操控着陣法的老道士意外的是，這次的紫金雷龍的修復癒合速度，遠遠比他預想的要慢了很多，耗費的軍煞血氣能量也比預想的更多，這還是在大部分的損耗都被紫玄天意調動天地元氣給填補了的緣故。
仔細探查了一下後，老道士才發現，原來是紫金雷龍的龍軀那被敵人用劍斬開的傷口處，竟然殘留着一層十分難纏的法理概念之力，由此阻礙着紫金雷龍的自我修復。
按理來說，三級高階以上的戰鬥，因爲會涉及到法理概念的運用，所以在攻擊時附加法理概念的持續性傷害，造成阻礙敵人恢復的效果，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老道士對此卻很是不解。
因爲紫金雷龍的龍軀，可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生物之軀，而是由天罰劫雷之力與天地元氣再混合人類軍隊的軍煞血氣而誕生的一種能量擬態罷了。
其他的先不提，但其中構成核心的天罰劫雷之力，那可是一個世界最爲兇險、也最爲霸道的力量！
那可是世界意志用來清除外敵、審判罪人的恐怖利器，就算放到諸天萬界無數世界裡，也是一種十分頂尖的力量了。
雖然因爲其本身跟所屬世界息息相關，罰雷的威力強度也就是跟所屬世界的強度或者天意的強度成正比。
但以紫玄域的世界層次，就算現在紫玄天意只能使出一半的力量來對付外敵，那也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威力了。君不見當初江言遇到的那位星羅尊主，不也是沒辦法強行破開滄瀾域的世界壁障直接強闖進來，而必須採取暗度陳倉的方式避開滄瀾天意的針對嗎？
所以，在老道士的認知中，單獨的個體武力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跟「世界」正面對抗的吧？那麼正常來講，紫金雷龍應該不可能會被對方攻擊中殘留下來的一點兒法理概念給持續傷害到這種地步纔對。
畢竟，再怎麼想，對方所掌握的法理概念之力，難道還能比天意罰雷的層次更高不成？
不過，在回想到先前對方輕易一劍將紫金雷龍斬成兩半的那個場面後，老道士的心裡有不禁有些沒底了。
‘蒼天啊，明明我等紫玄域在諸天萬界裡並不算太強，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值得他人惦記的寶物……這種超乎常理的恐怖強者，到底是怎麼盯上我們這個世界的！’
……
空中，江言並不知道老道士內心裡的哀嘆，不然或許會回覆他一句：如果真的要找個理由的話，要怪就怪你們的世界所處的位置，正好對我有用吧！
看着眼前的重新修復過來、但體型卻稍微消瘦了一圈的紫金雷龍，江言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了下邊的霜陽城。
他以數據之力加持的目力和感知，自然是看得到霜陽城內的法陣所牽引的龐大軍煞血氣的流動跡象，也看得出來那座城裡的聯合反抗軍的人在做些什麼。
雖然其實就算繼續下去，江言也不認爲憑着面前的這條頂多相當於傳奇極境實力的紫金雷龍可以威脅到自己，但他可不想讓戰局繼續這樣進行下去了。
這個世界很快就要成爲他的治下領土，其中的人當然也會成爲他的子民，那麼，霜陽城內的那些集合了本土各大勢力軍隊裡最精銳的士兵所形成的十萬軍勢，就這麼因爲獻祭血氣給陣法之靈而折損掉的話，在江言看來就未免有些太可惜、太浪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乾脆幫你們一把吧。”
如此想着，江言嘿嘿一笑，在紫金雷龍剛剛徹底修復完龍軀、還未來得及重新發起進攻的那一瞬間，他就忽然再度舉起了手裡的銀水晶之劍，眼瞳裡銀色數據流飛速流轉着望了紫金雷龍一下，然後劍刃猛然間遙遙對其就是一斬。
能夠通過陣法感知到這一幕發生的老道士，被嚇了一跳，江言手裡的那形態奇異的劍，威力有多恐怖，他可是深有體會的，畢竟剛剛纔捱過了一斬。
但老道士剛想要讓紫金雷龍閃避，就愕然發現，對方的這一劍，卻並非是直接斬向紫金雷龍，而是斬在了看似空無一物的紫金雷龍身旁的虛空上。
而且也不見劍芒顯露，看起來，江言就像是十分隨意地單純揮舞了一下那把劍罷了。
但沒人注意到，江言手裡的銀水晶之劍的劍刃，在剛纔斬落的那個瞬間裡，忽然變得有些透明化，只不過這種變化很短暫，僅僅只是瞬間就又恢復了過來。
老道士也同樣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在疑惑着敵人究竟在做什麼。
但老道士的疑惑並未持續太久，僅僅是一瞬間，他原本還疑惑的心情，就轉變成了驚駭。
咔擦~
一聲熟悉但更加響亮的碎裂聲響，從老道士的手上傳了出來。
臉色僵硬地低頭一看，老道士果不其然地發現，他手上剛剛用拼着壽元折損而付出精血勉強修補回來的法陣羅盤，竟然又裂開了。
而且這一次，羅盤還是徹徹底底裂成了兩半，裂口還很平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被什麼鋒銳的利器給切開的一樣。
這一次，老道士能感覺到，他的這塊羅盤法器的靈性是真的隨着破碎而徹底消散掉了，變作了兩枚廢品，再無修復的可能。
而且不僅僅是羅盤法器的損毀，老道士還可以感覺到，他佈置在霜陽城裡的陣法，也同樣在剛纔被徹底破去，城內所有的陣法節點關鍵處的類似於羅盤的構建陣眼、陣軌、陣基的那些法器，都在剛纔的同一瞬間破碎開來，並喪失了所有的超凡靈性。
“怎麼會！僅僅一瞬間，居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破掉了老朽耗費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動用了聯軍提供的無數資源和人手才佈置好的大陣？！”再三確認了所有陣法媒介之器的損毀之後，老道士雙手不禁一顫，任由羅盤的殘骸摔在地板上砸了個粉碎。
他擡起頭，失神地看着城外天空上的那道身影，遙遙的注視着其手上的那把奇異的銀水晶之劍。
‘莫非……就是剛纔的那一劍造成的嗎？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
空中，江言感受了一下自己囤積在自身的靈魂數據空間裡的真實數據資源，在剛纔那一劍裡的消耗量，不由得咧了咧嘴。
‘嘖，用這種消耗換來幾萬精銳士兵的生還，也不知道劃不換算……決定了，如果他們事後還不肯乖乖歸降，那我這一劍的損耗，就讓他們全部去當幾個月的被抽取真實數據資源的苦役來償還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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