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敵意,很隱晦,若有若無,若不是白秀感知力驚人,恐怕都察覺不到。
“看來這次聚會又有點樂子可尋了!”
白秀心裡輕輕呢喃,他本來只是陪莫柔愉悅心情的,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同學聚會,錯過了實在可惜。
莫柔的朋友自然也就是他的朋友,但若是有人存心找茬,那就也別怪他不客氣了。
白秀心中冷冷一笑,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依舊笑意盈盈,對着包間裡衆人點頭微笑。
衆人雖然覺得有些意外,可都還是禮貌地迴應,邀請白秀一同在大沙發邊坐下來。
王海燕可謂是這羣人裡的話題發動機,還特別好事,一坐下就給新加入的白秀介紹起每個人的名字,讓白秀一一認識。
最先跟莫柔說話的男子,正是這次從蘇省難得回來一趟的班長薛兵,聽到莫柔介紹白秀是她男朋友時,就臉色開始不大自然,等大家坐定,纔出聲問道:“白先生是第一次見面,跟莫柔相識很久了麼?怎麼我們都沒聽說?”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莫柔的同學也都好奇地望向白秀。
莫柔是大學時候出了名的校花,追她的人自然如過江之鯽,只是莫柔那會兒一心撲在學業上,對於任何人的追求都拒之千里,後來畢業後,大家自然就各奔東西。
再後來,他們便聽到了莫柔結婚的消息,而且選擇了一個比他們大一屆的學哥黃炳。
對於黃炳,衆人也非常清楚,黃炳那會兒也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僅外貌出色,而且多才多藝,不知道是多少學妹學姐的夢中情人。
兩人的結合可謂是金童玉女,衆人心中衷心祝福,當然,這並不包括一些對莫柔依舊心懷不軌的人。
只是,在去年的時候,衆人聽聞到一個驚愕的消息,莫柔和黃炳竟然離婚了,這讓許多人都異常詫異,雲裡霧裡,不知道怎麼回事。
而班長薛兵自然也聽聞了這個消息,當下心中便興奮起來,要知道,莫柔可是他至今爲止,第一個沒有追到手的女人,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他來說,絕對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藉着這次來怡海之際,薛兵便組織了這次同學聚會,因爲他可謂是這羣人裡混得最好的一個,所以,衆人都非常給面子,要不然,也不會來了這麼多人。
白秀不傻,從薛兵言語態度中他早就看出對方對莫柔心懷不軌,而且明顯是對自己有敵意,想來是對莫柔虎視眈眈的追求者之一,於是笑着道:“快一年了,只不過我們都挺忙的,也沒多少機會一起出來。”
薛兵點了點頭,又忽然說道:“鄙人在蘇省擔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不知白先生在哪高就?想來白先生既然能夠得到我們的校花青睞,肯定有過人之處吧。”
這話一出來,顯然是有鋒芒畢露的意思了。
不等白秀說什麼,一個啤酒肚的胖子就驚歎地道:“我的天吶!老班長,你也太神了吧!這才一年,你又升官啦!”
“前些天我爸回來說,我的老班長進了省委組織部,還進了蘇省的省委常委,我還有點不相信呢,沒想到是真的!”另一個同學感嘆着說。
薛兵面色淡然地擺擺手,說:“這也是我運氣好,頂了個空缺,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班長你別謙虛了,就是我這樣對政治不太清楚的人,也知道你這年紀進省委班子,以後得多了不得!我看吶,全國像你這年紀在省委工作的人也沒幾個。”王海燕歎服着說。
衆人這麼一番吹捧,薛兵也面露紅光,顯然很是受用的。
在座的這些人,以前可都是在同一起跑線的同窗,如今都要來追捧自己,這不就是出人頭地最好的證明麼?
可是,當薛兵的目光移到最關注的莫柔臉上時,卻一陣黯淡地發現,莫柔僅僅是面色淡然地在那微笑,絲毫沒有半點要奉承自己的意思,甚至……連驚訝都沒有!
這其實也怪不得莫柔,若是以前的莫柔,或許還會對薛兵這麼年紀輕輕進入省委班子多少感到震驚,可如今,自從靠白秀當了怡海市市長高長義的行政秘書後,眼界也漸漸開拓,再也不是以往的市井小民。
高長義背景深厚,女兒親家更是蘇北省的一線大員,去年的時候更是打垮了政治強敵書記黃良山,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整個怡海市徹底掌握在手中,仕途坦蕩。
作爲高長義最親近的秘書,莫柔身份也自然跟着水漲船高,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爭相巴結,以期望某些時候,可以在高長義耳邊說幾句好話。
只不過,對於這一切薛兵卻並不知道,只當是因爲莫柔被白秀迷住了魂,都變傻了,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是多麼光明。
於是追着說道:“大家就別這麼客套了,我還是大家的那個班長,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白先生,今天是客人,能夠讓莫柔選上做男友,我真是好奇得很,大家難道不想了解一下?白先生,還沒請教你的職務呢?”
其實這個問題,對白秀來說,完全是一個考驗,若是白秀比莫柔或者薛兵職位高的話,那或許沒什麼,可一旦職位較低,那就是一種羞辱了。
因爲,白秀實力一旦過低,那就有小白臉的嫌疑,比之薛兵這樣年紀輕輕,就手握實權的廳級幹部,實在差得遠。
大家其實也都知道,薛兵是故意要讓白秀難堪,想在莫柔面前讓她看清彼此的差距,哪怕不能讓莫柔回心轉意,也不能讓這叫白秀的外來人好過!
見白秀被這麼追着問,莫柔眉頭微蹙,但薛兵的話,明面上沒什麼失禮的地方,她也不好插嘴。
就在莫柔心中糾結怎麼給白秀脫身的時候,卻聽得白秀腆着臉,嘿嘿笑道:“這還用問嗎,我的職務,當然是做我家明玉寶貝兒的貼身男友啦。”
說着,白秀還伸手親暱地在莫柔細膩光潔的臉蛋上撫了下,惹得莫柔臉頰一陣燒紅,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這男人也太做得出來了,這麼羞人的話,這麼羞人的動作,都能當衆說出做出來!
可她又不能在這種時候駁了白秀的面子,雖然害羞地只想奪門而出!
其實,白秀的話,不僅是讓莫柔又羞又氣,更是讓在座的幾個同窗都大跌眼鏡!
好嗎,原本是好端端要問他職務的,誰知道這傢伙,竟然是不要臉地開始秀恩愛了!
這不僅轉移了話題,還狠狠地羞辱了薛兵一把——看見了沒?這就是老子的女人,你能怎麼着?
白秀的厚臉皮和狡詐,大大超出了幾人之前的感官,特別是王海燕,更是驚愕的張大了嘴,下意識地想,剛纔那個傻乎乎叫自己“海小姐”的男人,真是同一個人?
薛兵臉色難看地僵硬笑着:“白先生可真會討女孩子歡心,怪不得莫柔會選你做男朋友。”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全了,關鍵還是我這人願意付出真心。”白秀一臉憨厚老實地說,就跟要掏心挖肺一樣赤誠。
一干莫柔的同學都面色格外古怪起來,甚至有兩個都覺得反胃了!這男人說話也太肉麻了吧!
莫柔索性低頭什麼話也不說,燒紅的耳根證明她此刻卻是羞怯難當。
薛兵算是明白了,眼前這貨壓根一無賴,你不管用什麼法子奚落他,他都能接下去,爲什麼?因爲人家就是不要臉!
“看起來白先生還真是對我們的校花一往情深,呵呵,班長啊,咱就別老讓白先生表忠心了,我們這裡的人可難得一聚,豈能不多喝幾杯?!”
“是啊是啊,看得我這婚姻走向墳墓的人都羨慕死了,還是快喝酒吧”。
幾個同窗都開始打斷白秀的話,也想給薛兵臺階下,畢竟再這麼下去,薛兵就要被氣死了。
這薛大班長可是未來同學間前途最光明的一角色,在場的這些人,多數都想在以後倚仗薛兵辦點事的,哪能不獻殷勤?
薛兵也是混跡官場的人物,雖然年輕,可也能忍,臉色轉爲平淡,笑着舉起酒杯,跟幾個同學都碰碰,道:“我早說了,就回怡海沒兩天的功夫,你們非要這麼聚在一起歡迎我,我可真是無以爲報。”
“部長大人親臨,我們幾個能陪酒,都是三生有幸,哪能要部長什麼回報?”一個同學阿諛笑着說。
其他幾個也都奉承着說一通好話,大多也是讚歎薛兵實在官運亨通,手段不凡,是他們的表率。
王海燕倒是跟莫柔走得近些,感覺到莫柔對薛兵並不怎麼對味,也就沒說什麼,抽空取了三個杯子,分別給莫柔和白秀都倒了一些威士忌。
白秀笑嘻嘻地對王海燕說了聲“謝謝”,覺得這“海小姐”人不錯,沒急着去拍薛兵的馬屁,反倒記得給朋友和自己這外人倒酒水。
不過,看着這些所謂的同窗,白秀心裡不免唏噓,這些人或許從前還在一起算得上朋友知己,可如今,那虛僞的樣子,根本已經和社會上的應酬沒什麼兩樣。
這薛兵分明只是副部長,卻愣是直接忽略成了“部長”,把他叫得一個開心。
莫柔並沒怎麼開口說話,只是跟王海燕簡單聊了一些,別人問她什麼,也就簡單說說。其實她並不是很想留下來,無奈於這些人畢竟都是同學,雖然大家都變了許多,可她顧念情分,還是不想鬧得大家不愉快。
只不過,莫柔時不時擔心地瞥一眼身邊的白秀,怕白秀生薛兵的氣,又牽連到自己身上。
白秀自顧自地吃着零食,喝着洋酒,悠然自得,在他看來,這羣人和小丑無異,就當陪自己女人看戲了。
見莫柔擔憂地望着自己,白秀衝她偷偷眨了眨眼,才叫莫柔放下心來。